书香小说网 > 一叶天涯 > 笑语盈盈暗香去

笑语盈盈暗香去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曾小白的目光寒冷了一瞬,又笑道:“听说他早已隐居避世许多年,你又怎会认得他的样貌?”

    雪柳笑道:“我小时候和外婆住在武陵山里,有时砍柴,会看到一个很可怕又很憔悴,瞎了一只眼睛的男人。外婆说,那个人叫沈飞泓,是十年前叱咤风云的沈家黑雨楼的帮主——我外婆可厉害啦,十几年前才的出江湖。所以她的话,你也大可以相信。”

    曾小白道:“那一个他帮主又为何要跑到山里吃草?”

    雪柳又被逗得笑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听外婆说,事情是这样的。他和平江唐家的唐琛唐阁主是发小,后来两人各自长大成家,他创立了黑雨楼,唐琛创立了吹云阁,两大帮派同时立在江南,矛盾一天天就起来啦。听说这个沈飞泓是个凶狠毒辣又不懂风情的人,有一天他出远门,他媳妇受不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就去跟唐琛玩啦。沈飞泓回来之后十分生气,就支使他的女婢素素——不知是情人还是女婢,往唐家送了一车毒梨子,又向井水里投毒,害死了平江唐氏全家几百人……”

    曾小白喝了一杯酒,他听得很认真。

    雪柳继续眉飞色舞道:“后来黑雨楼也渐渐衰落了,不知这个大魔头沈飞泓是觉得他大势已去,还是对友人过于愧疚,反正,最后在江湖消失了。但我知道,他其实隐居在武陵山中。”

    曾小白没心没肺地笑道:“那你觉得我跟这个大魔头像么?”

    雪柳睁大圆圆的眼睛看着他,看了一会,摇摇头。

    曾小白道:“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雪柳笑道:“你是个很好的人。”

    曾小白问:“为什么?”

    雪柳笑道:“你来了后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也没有拽着我去……嗯……还跟我聊天,听我讲故事,还让我请坐。还,还,还……我……”

    她越说脸越红,越说头越低,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害羞。

    古今所有的嫖客一进了妓院,不全都是酒气熏天地叫骂踢打么?

    她从来没碰到过曾小白这样的人。

    第一次将她当做人看的人。

    雪柳又笑道:“曾公子,你想听什么曲子?我给你弹。”

    曾小白道:“我对音乐向来一窍不通,你随便弹一个吧。”

    雪柳想了想,弹了一个《春江花月夜》。

    拨弦如珠落玉盘,春光骀荡,一副江月图徐徐展开。雪柳弹,曾小白就听;她弹完了,曾小白大声鼓掌道:“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雪柳脸又红了。

    曾小白笑道:“你来岳阳有几年了?”

    雪柳抱琴胸前,浅笑道:“有……两年了——公子也是住在岳阳么?”

    曾小白道:“我只是经过此地。”

    雪柳的笑容小小地凝滞了一下,又继续道:“那你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曾小白脑海里闪过唐煜的身影,诚实地道:“去跟一个人,他去哪我就跟去哪。”

    雪柳道:“他、他是男人还是女人?”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话太唐突,脸又红了,轻轻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曾小白想起白天自己糊弄唐煜的话——此行“要去鄱阳会一个佳人”。佳人,必定是个女人。便只好硬着头皮道:“是个女人。”

    雪柳道:“她是不是十分的好看?”

    曾小白道:“啊……是的。”

    雪柳笑道:“那、那、那……”

    “那”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她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曾小白递给她一杯酒,道:“十分好看又如何?我这辈子见过十分好看的女人多了。”

    雪柳脸又红了,道:“有很多?”

    曾小白道:“譬如,我现在对面就坐着一个——嗯……也许去了胭脂更好看。”

    雪柳“啊”了一声,脸瞬间变成了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曾小白笑着看了会她,又看了一眼窗外,已是即将破晓。

    于是他道:“天要亮了。”

    雪柳站起身,道:“我、我送公子回去。”

    她搀着曾小白走到门口,终于问道:“公子家住在哪里?”

    曾小白道:“在下以天为被,大地作席。简言之,就是睡在街上。”

    雪柳又笑了。

    她总是那么喜欢笑。

    笑着笑着,曾小白就冲她挥手道别,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曙色中了。

    她又回到了刚刚的座位上。

    启明初升。

    四周很寂静,只有内院时不时传来女人的声音。

    桌上还有没喝完的酒,她自己又倒了一杯喝。

    酒已经凉了,她不在乎,她本来就不是很懂酒。

    雪柳喝了一杯,又接着喝第二杯、第三杯。

    喝着喝着,泪水就流出了她美丽的、笑着的双眼。

    她是多么希望这壶酒永远不要喝完,明天永远不要来临?

    妈妈又在大声叫她了:“雪柳,快点来陪徐少爷玩啦!”

    她应了一声,站起身,忽然觉得胸口有点硌得慌。

    一摸衣襟,竟从怀里掏出了一锭元宝。

    元宝还很温热,不知道是她自己的体温,还是曾小白掌心的温度?

    从没有人给过他这么多的钱。

    泪水终于决堤般地涌出了眼眶。

    日复一日的忍受,日复一日的寂寞,日复一日的痛苦。

    唉,可怜的人。

    你们的归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