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忧思难忘 > 第四十八章 为谁流下潇湘去

第四十八章 为谁流下潇湘去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夜凉如水,晚风吹得阁楼窗上的挂着的竹帘一晃一晃,又趁机溜进屋里。没有了阳光的照耀,小屋里显得更是阴冷,而床上的人儿似乎感受到了这股阴寒,死死地缩在被子里,眉头结在了一起。

    数寒缩了一下身子,这里是哪?好冷!举目望去,只见无边的白雾。无孔不入的水汽慢慢渗透进衣服,带着一股子湿气,而茫茫的白雾里,却依稀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带好了,千万别丢了!”突然一只素白细长的手指在她颈间流连,她恍惚中发现原来自己就是那个小小的身影。小小的女孩点着头,低头看项上套着的一抹金属光芒。

    “莫要丢了,千万别丢了。”嘱托的声音又响起,她不耐烦地抬起头,正想说一声知道了,却发现眼前站着的女人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几乎要与周围的雾气化为一体。她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又像是被什么力量压抑着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身影慢慢淡化,化为一团雾气。

    突然那张脸又猛然出现在那片雾气中,但是身子却没了,只有一张脸飘在那里,那两只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的脖子,惨白的脸、乌青的唇、满布血丝的眼睛……那女人狠狠地说道:“别丢了——”

    “啊——”她尖叫一声,坐了起来,掌心处传来一阵痛,让她知道自己是清醒着的,还好,醒了!环顾四周,虽然是一片黑暗,但还是能看清,是身处卧房。她大口地喘着气,无力地靠伏在枕上。身上的单衣早已汗湿,夜风吹来,便泛起一股寒意。

    别丢了,她突然想起那句话,手不自觉地往颈间一摸,却是空荡荡地一片,心莫名地急急跳了两下,只觉得有一股焦燥的气息逼得人喘不过气。她把被子一拥,整个人缩在床头一角,似一只受惊的猫,自言自语着“没事、没事,只是梦、只是梦……”

    当第一缕晨曦终于透过窗棂,数寒茫然地抬起头,才知道原来就这么坐了一夜。伸手想整整吹散在脸上的发丝,却仍感到隐隐的痛。仔细一看,掌心却是深深的几个指甲印,皮肉已被划破,暗黑的血痕映着苍白的手,煞是醒目。她静静地看着,突然把手掌平摊,发出一阵冷笑——兜兜转转地,原来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

    无神的眼睛转向旁边挂着的那幅灿漫的梅花,却也只是觉得冷清,“零落成泥碾作尘”口中慢慢吐出这句话,她把手放回被子里,环抱双腿,下颌抵着膝盖,静静看着那幅画,一直一直……

    天傲,一个一无所有的我怎么留得住你?

    **********************

    相府中,沉璧一袭暗色秋衣,手里拿着一封信,纸上极娟秀的字迹还带着淡淡的墨香,却让两个人都为之凝眉。她转头问坐在旁边的方永煜:“相爷,您看这怎么办?”俩人不是相对而坐,却是分宾主的位子坐着,桌上青瓷碗中的茶早已冷去,但俩人也都没有要喝的意思。

    粗大的指关节不紧不慢地敲打着红木桌案,厚厚的老茧提醒着人们:他曾是金戈铁马的武将。可现在沉璧却看不出他的心思。经过这些年,能让她看不出心思的人已越来越少,但一个是数寒,一个是眼前的这一位,却总是让她琢磨不透。

    数寒还好,毕竟相处久了,对其行事做法总能猜到一二,所以在潼关的时候,自己才能借机诓数寒交出了藏有密保的发簪,但这位却……想到玉簪中的密报,她不得不佩服数寒能在待在相府的两年间掌握那么多有效信息。佩服归佩服,心里涌现出的阵阵不甘时刻提醒着她:自己也不该落后。可都待了两个月了,却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她甚至隐隐觉得,左相是有事瞒着她的,她不由得想:如果是数寒,会怎么办?

    “就按她说的办,不就是随时进出晋王府的权利和更大的空间吗?”方永煜微沉着眼睛,突然发话,“我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噢!”沉璧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借此掩饰自己的走神,“还有,师妹提到有个紫铜锁落在相府里了,是么?”

    方永煜一愣,旋即答道,“在我那儿收着呢,待会我拿来,你一并带过去。”

    她嘴上答着好,心里却纳闷了:那紫铜锁她依稀记得,刚入云轩斋的时候,数寒一直带着,挺精致的玩意儿。只是这女孩子家的东西,相爷怎么会收着?

    **********************

    阳光照进观月庵的小楼,带来了与夜晚不同的明媚灿烂,那阴霾的一面,在白日已烟消云散。屋里不时传来一两声轻笑,还有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

    桌前,数寒正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桌上一只五彩斑斓的虎皮鹦鹉。也难为沉璧想得到,给她弄来这么个解闷的玩意儿,而且,不得不佩服相府和云轩斋的速度,早上才发出去的信,下午就有了答复,还捎来这么些有趣的东西。她轻笑着,又用金属短棒去逗那鹦哥,那鹦哥却扇扇翅膀,在架子上横迈了两步,突然一个转身,把背冲着她。

    数寒好笑地敲敲架子,“莫要以为我好欺负,顺着你可不是为了宠坏你。”那鹦哥受惊,哗地一下跳起来,扑棱扑棱两下,哇哇地叫,想来是还太小,没人教过讲话。

    “好了,好了,不闹了!”数寒笑着,往旁边的小食盒里放了些小米,再仔细地把水填满,然后走到书案边上,细细磨好墨,开始抄《金刚经》。那鹦哥好奇地往这边望望,不时啄食一口小米,晃头晃脑地撒得桌子上也都是小米粒儿。

    数寒静心抄好一段,拿起来,默默念了一遍,一笑,把它摊在桌上晾干墨迹,然后整整原文的《金刚经》,叠在旁边的一摞书上,却从最下面抽出一本宋词来——这还是上次从天傲那边拿来的。

    她转身看到桌上的一片狼狈,不免摇头苦笑,收拾了一番后,伸出食指作势要点那鹦哥的头,那鹦哥却没动,只是脖子一歪,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怎么,不怕我了吗?”她逗趣地说道,整整衣襟坐下,一页一页翻着书,“也不知道能教你什么。”

    那鹦哥似乎意识到是在跟它说话,居然向这边迈了两步。她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把书一卷,看了那鹦哥一眼,慢慢念到: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