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失态”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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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知道了真相的你，又准备怎么做呢？”
“罗伊。”
……
“为什么？”
面对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问询，罗伊下意识的出声道。
“锁魔之阵困不住你，失落冰棺对你而言，更不是问题，为何这么多年来,你甘愿于此地……镇守。”
“不过是一次权衡后的选择罢了。”人偶形态下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目光恬静而淡雅，声音空灵如初。
罗伊有很多很多的疑问想要说出口，但最终，化作了沉默。
来自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记忆片段，颠覆了他过往的认知。
原以为的“封印”，变成了“镇守”。
原以为的“加害者”，变成了“守护者”。
到了现在，罗伊已经明白,每年丰壤节外泄魔力、对治愈魔女进行侵蚀并操控的,并非是人偶形态下代表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真我本心、善念的一面，而是失落冰棺中封印的代表她疯狂嗜血的一面。
这两面都是月光大魔女·塞希尔，都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也是先前人偶形态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会说控制治愈魔女沙妮卡的“既不是我，也可以说是我”的原因。
至于“守护者”为何变成了“加害者”？其实也不难理解。付出了巨大伤亡代价的神殿，会承认是一名魔女拯救了众人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承认了，那他们一直以来奴役、追杀魔女的行径，又成了什么？
而只要将“守护者”诬陷为“加害者”，将“被拯救者”美化为“拯救者”，一切都能完美的圆过来。
反正，作为“真正拯救者”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也不可能站出来反驳。
真相，除了当事人外，又有谁会在乎呢？
看着沉默着的罗伊，人偶形态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脸上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微笑：“为一位魔女抱不平？”
“你果然是个很特殊的人啊，罗伊。”
“不必如此。”
“我这一生，从觉醒至今，死在我手下的生命太多太多了，排除掉那些因追杀我而被我反杀的神罚骑士,同样也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在我的手中。”
“血炼之法并非良善之法，我也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为了变强，为了救出姐姐，我可以不择手段。”
“如今的镇守，就算是我赎罪的一部分吧，杀了一些人，救了更多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功过相抵吧？”
罗伊抿着嘴，沉默片刻道：“你之前说的‘即将消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人偶形态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此刻的心情似乎很好，悬在半空中的双脚都微微摇晃起来，上百年孤寂的时光后，能跟人这么聊天，让她心情非常愉悦：“大魔女寿命悠长，但我只是寄宿在人偶上的一部分意识，可不是什么永恒不变的东西。”
“没有本体的滋养,能坚持150年，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就算你们没有破开‘锁魔之阵’，没有来到这里，我寄存于人偶内的意识也很快就会消散，而没有了我的钳制，仅剩嗜血疯狂本能、无时无刻不想着挣脱的本体，会立刻从失落冰棺中破封而出。”
“本体逃出去后，魔力脉点会产生一次规模不小的爆发。”
“不必担心，上百年时光，如今这处魔力脉点的原初魔力已经被世界中和，彻底爆发后虽然会带来一定的影响，但已经没有了最初时那种可怕的侵蚀性。”
“不过你的到来，让我看到了不同的可能。”
“罗伊。”
“你的天赋能力，加上我的助力，应该能将我的本体彻底封固在失落冰棺中。”
“失落冰棺是A级禁忌物，是我在海外暴风死域冒险时偶然得到的一件珍宝，位格等同于‘大魔女’，只要提供足够的魔力，便能彻底激发它的威能，到时候哪怕是我的本体也不可能破封而出，届时，你的伙伴治愈魔女沙妮卡也不再会被控制……”
没等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把话说完，罗伊突然出声，有些粗暴的打断了她：“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微微歪了歪头，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转而说道：
“罗伊，你知道吗？在镇守此地的一百五十年里，我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生灵存在的标志，是他真实的肉体，还是说，他曾经留在他人脑海中的记忆？”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但最终，我还是倾向于后者。”
“你看哪，我在这里这么多年，外面的人虽然再也见不到我，但我曾经在家人、友人乃至敌人脑海中留下的记忆，却依旧存在，不曾消散。”
“有这些记忆在，有谁能说，我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呢？”
“空有躯壳，而没有记忆，如同世间草木顽石，虽长久存在，但又有几个人能记住它们，以这种方式存活，与不存在，又有什么不同呢？”
“罗伊，你知道吗，我今天很开心。”
“在我即将消散之前，能和你相遇。”
“从我们相遇开始，你的脑海中便有了关于我的记忆，这些记忆，让我存在的‘分量’更重了一些。”
“死亡并非结局，只要记忆仍在，我便一直活着。”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恳求你帮我做一件事。”
“时至如今，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尤娜姐姐。”
“我在进入魔力脉点空间前，曾在她身上种下一枚印记，通过这枚印记，我知晓如今的她依旧存活于世。”
“如果可以的话，代替我去看看她，并跟她说一声，我……”
“不。”罗伊坚定的摇摇头：“我不答应你的请求。”
“这种事，本该由身为家人的你亲自去做，才有意义，由一个陌生人替代，算什么样子？”
“塞希尔，我有办法救你。”
经历过记忆片段中的种种，罗伊对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了解已经非常深刻、熟悉，因而称呼起来也不再拘束。
“救我？”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浅浅的笑了笑：“脱离了大树的叶片，虽能短时间内留存，但终归还是会枯萎。”
“你的天赋能力的确能为我提供适配的魔力，但我现在缺的并不是魔力哦。”
“那你缺的是什么？”罗伊认真的问道。
“……唉，是本体啦。”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因罗伊的固执而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就如我刚刚所说，失根之叶，无水浮萍，哪怕再怎么努力挽回，最终都会消散，我想要留存，就必须重回本体内，受本体滋养才行。”
“可这是不现实的哦……”
“本体内我疯狂嗜杀狂躁的一面，源于我觉醒为魔女后数不清的杀戮，以及深度污染的侵蚀，二者交织缠绕，特别是后者。为了突破大魔女之境，我尝试了从来没有人抵达过的血炼之法第三层境界，虽成功突破，但却有极大的副作用。”
“血炼之法确实帮助我突破了大魔女之境，但却并非以降低污染程度的方式，而是将我的污染程度推到100%但又不彻底失控的奇异状态，诞生出了疯狂人格。”
“虽有大魔女的力量，但通过这种方法突破的境界，更形象的称呼，应该是‘狂魔女’。”
“疯狂人格的力量很强，再经过一百五十年的积蓄，如今虚弱到即将消散的我，怎么可能跟它竞争本体的主导权呢？”
“与其将力量浪费在这种无用的地方，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声音向四周传开，虽然说的是她自己的事情，但语气里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的消逝，跟体内的污染程度有关吗？”罗伊出声道。
“有一定关系，但并非主要原因。”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轻声说着：“大部分的污染都在疯狂人格那边，但魔女的污染早已深入灵魂，即便是我这样分离出来的部分，依旧会受到污染的侵蚀。”
“污染是魔女的宿命，这是任何一位魔女都不可避免的，而我的消逝，更多的，还是缺乏本我滋养造成的。”
“……”罗伊沉默了一下。
他原以为给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寄存于人偶内的这部分意识祛除污染后能救她，但现在看来，祛除污染虽然有效果，但效果估计不大。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对失落冰棺中的疯狂人格出手了。”
罗伊认真的说道：“塞希尔，你刚刚说过，疯狂人格的力量来自于你数不清的杀戮和污染的深度侵蚀，二者纠缠在一起，如果我能削减疯狂人格的污染，能否降低它的力量？对你夺回身体的主导权有帮助吗？”
“削减污染？”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眨了眨眼，失笑道：“罗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普通魔女身上的污染，确实有办法中和，但我本体的疯狂人格，那可是‘大魔女’位格的污染呢。”
“不要说高纯度魔晶，就算是顶级魔晶，吸收后也起不到任何稀释作用了。”
罗伊没有说话，而是上前几步，再度来到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身前，伸出手，握住她那肌肤细腻到近乎完美的小手。
月光大魔女眼角带着笑意，没有阻止，没有闪躲，而是任由罗伊握住她的手。
她也想看看，是什么让罗伊有自信说出，能帮助一名“大魔女”削减污染这种话的。
罗伊深吸口气。
说实话，他也有点紧张。
魔女的污染量，由两方面决定，一个是魔女的污染程度，另一个，则是魔女的魔力。
而魔力，又可区分为魔力总量和魔力质量。
前者和污染程度共同决定污染值的多寡，而后者，决定了污染的“纯度”。
因而，一位魔女的实力越强，污染量就越多，污染的“纯度”就越高，而到了塞希尔这种“大魔女”的级别，污染量和污染纯度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值。
跟过往罗伊吸收过的阴影魔女莉莉娅、冰之魔女艾丝等人的污染天差地别。
这是罗伊第一次尝试吸收大魔女级别的污染，至于能否吸收，就看来自【原罪魔方】的天赋【无限之欲】给不给力了。
对此，他还是有一点信心的。
天赋【无限之欲】，发动！
熟悉的感觉，从双手接触的位置传来，这种感觉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不久前就感受过，在罗伊为她传输能量时。
准备用传输能量的方式稀释污染？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心中笑了笑。
这并非嘲笑，只是感慨。
在她心目中，罗伊是个很特别的人。
从罗伊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用什么词来形容好呢？嗯……大概是舒服吧。
一个人的眼神、脸部微表情、气质、长相等等因素，构成了给人的第一印象。
有的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凶残恶毒，可有的人，却会让人如沐春风。
显然，罗伊是后者。
这也是初见时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没有选择动手的原因。
先罗伊一步进来的，手持禁忌物、满心杀意的黄金铠甲骑士，此刻尸体已被熔岩融得渣得不剩了。
而最终让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决定分享自己记忆片段，是罗伊对魔女的态度。
罗伊是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见过的第一个，对魔女如此关心的男人。
身为大魔女，虽然只是一部分意识，并非完整形态，但分辨一个人的态度是真实还是伪装，还是不难做到的。
她目光飘向不远处闭着眼站立的黑衣黑发、名为莉莉娅的魔女身上。
先前罗伊所经历的记忆片段，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并没有展示给这位黑发黑衣、名为莉莉娅的魔女看，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下意识的不愿罢了。
现在的莉莉娅，被她的力量影响着，正陷入昏睡之中。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从先前莉莉娅的眼中，看出了她对罗伊的关心。
这种关心，绝非魔女控制器所能强迫的，而是发自真心。更何况，莉莉娅的脖颈上，并没有魔女控制器，她是一位流浪魔女。
而一位流浪魔女能冒着巨大的风险，跟着罗伊一起进入魔力脉点空间，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曾经也是流浪魔女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对此十分清楚。
换做是她，若非万分信任之人，不然绝不会这么做。
抱歉……等你离开时，我会给予你一定的补偿。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在心头对莉莉娅暗暗道了声歉。
忽然，手上传来的异样感，将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
这是？！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暗蓝色的瞳眸泛起了剧烈的波动，她感觉到，那跟自己死死缠绕在一起，无论以何种方式都无法撼动的污染，在一种她无法描述、无法理解、虽微弱但位格高到可怕的力量影响下，与她发生了剥离，随后被这股力量吸引着带离灵魂。
上百年的纠缠，早已让污染与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灵魂糅合在了一起，双方密不可分，如今稍一剥离，就给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强烈刺激。
“哼……”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哼从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口中传出，她死死抿着嘴唇，不愿意再发出任何声音，但那深紫近黑的氅衣披肩旁的白皙脖颈上，却无法控制的爬出了些许红晕。
此刻的罗伊正沉浸在从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身上吸取而出的那缕污染的强悍中，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内视的“体内空间”，罗伊看到了那缕跟其他能量截然不同的、由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体内污染转化而来的“银色能量”。
跟正常的淡白、乳白色能量比起来，这缕“银色能量”就像是巡视领地的国王，它所过之处，其他的淡白、乳白能量都会避退，“唯恐”阻碍了它的前行。
罗伊能感受到，同等体量下，那一缕银白能量所蕴含的威能超出普通能量不知凡几。
数十倍？亦或是上百倍？
罗伊“体内空间”的能量，源于吸收魔女污染转化而来，其中淡白色的能量，是光之魔女薇薇安、阴影魔女莉莉娅身上的污染转化而来的，而乳白色的能量，则是从冰之魔女艾丝身上的污染转化而来。
二者在品质上有些微的差距，但总体来说，差距并不大。
但银白能量不同，它的位格，远远超出了淡白、乳白所属的白色等级能量，哪怕还未曾以银白能量进行体魄的淬炼以及呼吸法的修行，罗伊都能猜出，其效果必然远远超出白色能量！
至于会如此，罗伊稍一想想，便心中明了。
银色能量对应的，是大魔女级别，而白色能量，不过是魔女级别，二者间差了两个大档次，中间还隔了一个冠位魔女的大阶段呢！
冠位魔女身上污染转化的能量是什么颜色，效果如何，罗伊不清楚。
冰之魔女艾丝是在体内污染被他吸收干净后才晋升的冠位。
两个大阶段之隔，无怪乎转化而来的能量差距如此之大。
源自【原罪魔方】的天赋【无限之欲】确实没有让罗伊失望，哪怕他的实力与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差了这么多，依旧能用天赋将她的污染吸取出来，不过，也不是全无缺陷。
相比于吸收魔女级别的污染，吸收大魔女级别的污染速度慢了太多太多。
数据化来对比，吸收魔女级别的污染，在不进行转化的前提下，最大功率可以做到每秒10道，转化的话就会慢许多，只有每秒2.5道。
可对于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这种大魔女级别的存在，污染的吸收速度，只有每秒0.1道，转化的话就更慢了，只有每秒0.025道。
差了整整一百倍！
而大魔女与魔女的不同，不仅体现在污染的纯度差距上，还有污染的数量上。
0.025道污染，估计连大魔女身上污染的万分之一都不到！
这个发现，让罗伊陷入了难言的沮丧中。
这意味着他想要吸干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疯狂人格身上的污染，至少需要上万秒，也就是至少三个小时左右！
可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疯狂人格会傻乎乎的定在原地，给他三个小时的吸收时间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可能。
虽然心中沮丧，但罗伊并未停止【无限之欲】的吸收。
污染的存在与否对寄存在人偶中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正常人格是否消逝影响很小，但终归还是会有一点正面作用的。
就算只是稍微延长一点月光大魔女正常人格存在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10秒、100秒……
中途罗伊将体内那些淡白、乳白色能量导入边上的深紫色能量水晶中，空出余地给银白能量。
整整600秒过去了，直到再也吸收不出污染，罗伊这才停下了对天赋【无限之欲】的使用。
10道！
感受着将身体占得满满的银色能量，罗伊脸上浮现笑容。
他很期待，这些银色能量对他的体魄滋养和呼吸法修行能带来怎样的帮助。
睁开眼，罗伊抬头看向身前的暗蓝人偶少女，嘴巴张开，正准备说些什么，但映入眼中的场景，却让他呆住了，就连张开的嘴巴都忘记了合上。
一根根暗蓝色的光柱从幽紫色结晶大树的枝叶缝隙中穿透，落在树下静坐的少女身上，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在少女身边飞舞着，如梦似幻。
但令罗伊呆愣住的，并非是这些外在的景物，而是作为这奇幻一幕中心的少女。
她脸上那无暇到近乎完美的白嫩肌肤上，散开了朵朵红晕，仿佛世上最娇艳的鲜花。少女紧紧咬着嘴唇，饱满的唇在牙齿的压力下深深凹陷了下去，急促而轻短的呼吸中，细密的汗珠从她身上不断溢出。
大量的汗水，甚至将少女深紫氅衣披肩内的白色长裙沾湿，半透明的前襟布料下，隐现神秘而惊人的弧度。
看不出来，她竟然有这样的规模？
罗伊脑中不受控制的浮现这一想法，随即用力甩了甩头，压下心头不着调的想法，开口关切道：“塞希尔？”
“呼哧……呼哧……”
急促的呼吸逐渐变得缓和，刺激感的消退，让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慢慢恢复了过来。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哪怕以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心境修持，也不由得感到羞赧。
“呼……”
深呼吸了几次，情绪恢复正常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这才用余心感受此刻自己状态的不同。
纯净、通透……
这是此刻灵魂给她最大的感觉。
从觉醒成魔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上百年，时刻受到污染对身体与精神的侵蚀，以至于后来，她都慢慢习惯那份痛苦。
此刻污染的彻底消失，给了她一种恍若梦中的不真实感。
这种纯净、通透到身体每个毛孔都在舒畅呼吸的感觉，让她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不仅如此，污染的彻底消失，还让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那铭刻在灵魂深处属于自己的原罪特性。
过去的她，本就与正统的大魔女之境只有一步之遥，后来通过血炼之法第三层取巧突破为“大魔女”之境的变种——“狂魔女”之境，二者在力量层次上虽然等同，但本质上却完全不一样。
大魔女之境，是能完美掌控自身力量的境界，而狂魔女之境，虽然获得了力量、但却要时时刻刻遭受“疯狂人格”的侵蚀和影响。
涣散的视线逐渐凝聚，最终落在身前近处的罗伊身上，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此刻内心震撼难言。
她原以为罗伊所说的削减污染，只是一种有别于她认知中的、在某种程度上减少污染比例的方法。但污染比例再怎么减少，却终究不可能完全消失，就比如一盆水中有一颗沙子，哪怕将水的体积从一盆换成一桶，最多也就是将比例从0.1%降低到0.01%，沙子还在那，永远都不会消失。
但罗伊对她使用的方法，却是直接将那颗沙子清除，从根本上祛除污染。
“……这也是你的天赋能力吗？”
连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自己都没有察觉，问出这话时，她语气里微不可查的颤抖。
魔女的修行越是到深处，越能体会到这种从根源上祛除污染的能力的重要性。
这对于魔女们来说，是付出一切都必须要去守护的，这份能力的存在，将颠覆整个世界的格局！
“是的。”罗伊坦诚的点点头，如果想隐瞒的话，他就不会对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使用天赋能力。
“答应我，从今以后，一定不要在他人面前使用这份能力。一旦被神殿或者帝国知晓，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灭杀。”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用一种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
“……这么严重吗？”罗伊微微咋舌。
“只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加严重，你对你自己的这份天赋能力缺乏真正的认知。”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认真的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罗伊点点头，随即有些期待的问道：“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塞希尔，你感觉现在的状态如何，消逝感有没有变淡一些？”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沉默了一下：“有，但不多。”
看到罗伊肉眼可见消沉下来的神色，她展颜一笑：“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污染祛除后，我的力量变得更强了，稍后封印失落冰棺的把握也更大一分。”
少女脸上盛开的笑容，如月光下绽放的幽兰，空灵绝美。
听到这话，罗伊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塞希尔，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如果我吸收你本体内疯狂人格的污染，是否会对它的力量造成影响，帮助你取得身体的控制权？”
“如果是你的话……”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深深的思考了一会儿，轻轻点头：“确实是可以的。”
“污染与杀戮之念，以一种诡异的平衡构成了疯狂人格，如果破坏了这种平衡，对疯狂人格的力量将造成极大的影响，且这种失衡越是严重，影响就越大。”
“可以就好，可以就好，如此一来，‘本体夺回计划’就具备了成功的可能性。”罗伊面露振奋，但随后讪讪一笑：“现在有个问题，我发现大魔女级别的污染我祛除起来非常缓慢，得想个办法让疯狂人格安静下来，至少塞希尔，你有办法么？”
“你需要多少时间？”
能继续存活，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正常人格自然也不想消逝，她神色认真的询问道。
“嗯……污染人格体内的污染值有多少，你知道吗？”罗伊问了个问题。
“99倍。”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肯定的说道：“所有的污染，我占一份，疯狂人格占据九十九份。”
“也就是990道么……真是一个庞大的数量啊！”罗伊感叹着。
“道？”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
“我自己定义的关于魔力或斗气的计数单位而已。”罗伊解释了下。
闻言，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点点头，不再多问。
“如果是990道的话，全部吸收转化，我需要11个小时……”算到最后，罗伊自己声音都变小了起来。
11小时，需要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是不转化的吸收，也需要至少5.5个小时，而且还需要一块足以容纳这么多能量的魔晶才行。
魔晶的问题，罗伊倒是不担心，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但就是魔晶多，那棵幽紫结晶大树，或者说树状的品质极高的魔晶，绝对能满足他的要求。
“不用全部祛除。”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接过话来：“失落冰棺开启后，我可以第一时间进入本体中，与疯狂人格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在这一过程，我的本体将处于一种无法动弹的状态。”
“你可以趁机进行污染的吸收，你吸收得越多，越能影响疯狂人格的状态，只要在我坚持不住前，将疯狂人格的力量影响到跟我持平的程度，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你能坚持多久？”罗伊有些紧张的问道。
“说不好。”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摇了摇头：“但现在的我，肯定能比污染未祛除前的我坚持得更久。”
“罗伊，你能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说。”
“这般使用天赋，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吗？”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目光深邃，暗蓝色的瞳眸与罗伊的双眼牢牢对视着：“你的实力还是太弱了，斗气能级只有青铜二星的水准，跨这么多阶吸收污染……”
“天赋的强度，都是随主人实力的提高而增强的。”
“如果你能有至少黄金骑士的水准，我还不至于这么担心，但你只是青铜二星……”
“不用担心啦。”罗伊笑着摆摆手：“刚才我已经试过了，吸收大魔女级别的污染对我并没有什么副作用，你只需要考虑如此在身体主导权的争夺中坚持更长的时间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
“你准备一下吧，等调整好状态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们便能正式开始‘本体夺回计划’！”
“对了，塞希尔，能不能先把莉莉娅身上的控制解开，她这样子怪不舒服的……”
从记忆片段中苏醒过来后，罗伊很快就发现了，阴影魔女莉莉娅并没有跟他一样苏醒，而是仍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且身上笼罩着一道异常显眼的暗蓝月光束。
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还处于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控制中。
面对罗伊的请求，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没有迟疑，眼眸光芒一闪，笼罩在阴影魔女莉莉娅身上的暗蓝月光束消失不见，对着罗伊微微点头，她闭上眼，开始进行状态的调整。
暗蓝月光束消失后没多久，昏迷中的阴影魔女莉莉娅便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踉跄，尚未睁眼，意识恢复的第一时间，她便喊道：“罗伊大人，您……”
“我就在你边上，我没事的，莉莉娅。”扶住险些跌倒的阴影魔女莉莉娅，罗伊温声道。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让阴影魔女莉莉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睁开眼，偏过头，瞳眸中倒映出罗伊俊朗的面孔：“您，没事吧？”
“我没事。”罗伊笑了笑：“我已经和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谈妥了。”
“谈妥了……”阴影魔女莉莉娅不关心罗伊大人和那个可怕的魔女谈妥了什么，她只关心罗伊大人的安全问题，见到罗伊没事，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的目光转向不远处幽紫结晶大树下闭眼的暗蓝人偶魔女，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愤色以及对自己实力弱小深深的不甘。
……我太弱了，说是护卫，却根本保护不了罗伊大人，不管是此前的那些黄金骑士，还是现在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
若是月光大魔女对罗伊大人有恶念，刚刚她陷入昏迷的时候，罗伊大人便已遇害。
时刻关注着阴影魔女莉莉娅的罗伊，自然感受到她身上忽然低沉下来的情绪。
想了想，罗伊来到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身后的幽紫结晶大树面前，爬上去用力薅了十几片树叶下来，而后重新回到阴影魔女莉莉娅的身边，将这些树叶递给她，笑道：“莉莉娅，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别看它们只是树叶，实际上可以看做是树叶形状的高纯度魔晶，里头蕴含了充沛的自然魔力，你可以吸收掉，提高自己的魔力上限。”
“树叶形状的高纯度魔晶……”阴影魔女莉莉娅心头一惊，因为能量太过内敛，加上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威慑，她的注意力一直都没落到这颗晶体大树上，此刻经由罗伊提醒，认真感知下，她这才感受到幽紫结晶大树内蕴含的汪洋般磅礴的恐怖自然魔力。
伸手接过这些晶体叶片，阴影魔女莉莉娅没有拒绝。
现在的她，无比渴望实力的增长。
知晓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不会再对罗伊不利后，阴影魔女莉莉娅索性原地盘膝坐下，准备开始吸收叶片内的自然魔力。
以她现在的实力，如果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真的想对罗伊不利，那她哪怕拼上性命也是无济于事的。
我必须，变得更强、更强、更强！只有这样，才能拥有护得罗伊大人安全的实力！
带着坚定的信念，阴影魔女莉莉娅开始了叶片内自然魔力的吸收。
一旁，罗伊看了眼盘膝闭目的阴影魔女莉莉娅，再看了看不远处树下调整状态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想了想，他也跟着盘膝坐下，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尝试一下银白能量的效果，看它对呼吸法的修行和体魄的滋养会带来何种加持。
……
星湖之上，绯月依旧高悬，亘古不变。
但月色下的战斗，却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尾声。
“轰隆！”
恐怖的爆鸣声中，炙热的斗气火焰四散纷飞，身着赤色铠甲的猩红之剑·卡勒斯手中大剑抵在身前，身体在恐怖的巨力下飞速倒退，沿途撞倒了数棵大树，子啊地上犁出了两条长长的沟壑。
“噗呲！”
刚一止住身形，猩红之剑·卡勒斯便“哇”的一声吐出大口的鲜血，这些鲜血中夹杂着细碎的冰晶，随着其落地，迅速凝成了冰渣。
他手中握持的大剑上，有一道深深的凹痕，那是先前为了抵抗白发冠位魔女的一记冰山暴砸付出的代价。
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斗气，猩红之剑·卡勒斯脸上露出苦涩之意。
“咻……”
破空声传来，黑袍兜帽身影出现在猩红之剑·卡勒斯的身旁。
比起猩红之剑·卡勒斯，黑袍兜帽身影要狼狈得多。
不仅是因为战斗开始前他就受了不轻的伤势，更重要的是，因为实力弱上一分的缘故，在战斗中他频频受到白发冠位魔女的照顾。
此刻黑袍兜帽身影的左手已经被寒气影响，无法再动弹，腹部、大腿、手臂各位，也都有贯穿伤，若非黄金巅峰夸张的生命力，这样的重伤，换做一般骑士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两人凝视着远方落于冰晶柱上，手持血线冰剑的冠位白发魔女，对视一眼，同时做出了撤退的举动。
对于两人的离去，冰之魔女艾丝并未阻拦，直到感知圈中两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她这才收回手中的血线冰剑，脸色陡然苍白下来。
若是可以，她很想将这两名黄金巅峰骑士彻底解决掉。
但很可惜，她做不到。
表面上她压制了猩红之剑·卡勒斯和黑袍兜帽身影，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为了达成这一战果，她付出了多大的消耗。
现在，她已无力追击。
深深吐出一口气，冰之魔女艾丝在冰晶柱上盘坐下来，开始进行魔力的恢复。
恢复的过程中，她目光看向星湖中央的深处，视线仿佛穿透了冰层以及厚厚的湖水，落在了那道深红缝隙之上。
罗伊，这么久了，你们还没出来吗？
星湖之上数百米，一道身着华贵暗金铠甲的身影静静站立着，哪怕是飞鸟、甚至是盘旋的暗影鸦，都无法看到她的存在。
她身上没有任何能量的波动，却能如履平地的立于高空。
虚空而立，这是传奇骑士的象征！
偏向于女性设计、略显纤细的暗金铠甲上，有显眼的剑盾标识，那是神殿神罚骑士的象征。
夜风吹过她头盔下露出的发丝，骑士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星湖中央，哪怕星湖旁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交战的双方中还存在异端中的异端——一名从未有过记载的冠位魔女，她的目光都不曾有过丝毫的转移。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你，还不出来吗？”
——
（呼呼，万字大章完成，真是辛苦咕咕子了，抹汗.jpg）
“现在，知道了真相的你，又准备怎么做呢？”
“罗伊。”
……
“为什么？”
面对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问询，罗伊下意识的出声道。
“锁魔之阵困不住你，失落冰棺对你而言，更不是问题，为何这么多年来,你甘愿于此地……镇守。”
“不过是一次权衡后的选择罢了。”人偶形态下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目光恬静而淡雅，声音空灵如初。
罗伊有很多很多的疑问想要说出口，但最终，化作了沉默。
来自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记忆片段，颠覆了他过往的认知。
原以为的“封印”，变成了“镇守”。
原以为的“加害者”，变成了“守护者”。
到了现在，罗伊已经明白,每年丰壤节外泄魔力、对治愈魔女进行侵蚀并操控的,并非是人偶形态下代表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真我本心、善念的一面，而是失落冰棺中封印的代表她疯狂嗜血的一面。
这两面都是月光大魔女·塞希尔，都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也是先前人偶形态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会说控制治愈魔女沙妮卡的“既不是我，也可以说是我”的原因。
至于“守护者”为何变成了“加害者”？其实也不难理解。付出了巨大伤亡代价的神殿，会承认是一名魔女拯救了众人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承认了，那他们一直以来奴役、追杀魔女的行径，又成了什么？
而只要将“守护者”诬陷为“加害者”，将“被拯救者”美化为“拯救者”，一切都能完美的圆过来。
反正，作为“真正拯救者”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也不可能站出来反驳。
真相，除了当事人外，又有谁会在乎呢？
看着沉默着的罗伊，人偶形态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脸上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微笑：“为一位魔女抱不平？”
“你果然是个很特殊的人啊，罗伊。”
“不必如此。”
“我这一生，从觉醒至今，死在我手下的生命太多太多了，排除掉那些因追杀我而被我反杀的神罚骑士,同样也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在我的手中。”
“血炼之法并非良善之法，我也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为了变强，为了救出姐姐，我可以不择手段。”
“如今的镇守，就算是我赎罪的一部分吧，杀了一些人，救了更多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功过相抵吧？”
罗伊抿着嘴，沉默片刻道：“你之前说的‘即将消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人偶形态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此刻的心情似乎很好，悬在半空中的双脚都微微摇晃起来，上百年孤寂的时光后，能跟人这么聊天，让她心情非常愉悦：“大魔女寿命悠长，但我只是寄宿在人偶上的一部分意识，可不是什么永恒不变的东西。”
“没有本体的滋养,能坚持150年，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就算你们没有破开‘锁魔之阵’，没有来到这里，我寄存于人偶内的意识也很快就会消散，而没有了我的钳制，仅剩嗜血疯狂本能、无时无刻不想着挣脱的本体，会立刻从失落冰棺中破封而出。”
“本体逃出去后，魔力脉点会产生一次规模不小的爆发。”
“不必担心，上百年时光，如今这处魔力脉点的原初魔力已经被世界中和，彻底爆发后虽然会带来一定的影响，但已经没有了最初时那种可怕的侵蚀性。”
“不过你的到来，让我看到了不同的可能。”
“罗伊。”
“你的天赋能力，加上我的助力，应该能将我的本体彻底封固在失落冰棺中。”
“失落冰棺是A级禁忌物，是我在海外暴风死域冒险时偶然得到的一件珍宝，位格等同于‘大魔女’，只要提供足够的魔力，便能彻底激发它的威能，到时候哪怕是我的本体也不可能破封而出，届时，你的伙伴治愈魔女沙妮卡也不再会被控制……”
没等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把话说完，罗伊突然出声，有些粗暴的打断了她：“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微微歪了歪头，她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转而说道：
“罗伊，你知道吗？在镇守此地的一百五十年里，我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生灵存在的标志，是他真实的肉体，还是说，他曾经留在他人脑海中的记忆？”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但最终，我还是倾向于后者。”
“你看哪，我在这里这么多年，外面的人虽然再也见不到我，但我曾经在家人、友人乃至敌人脑海中留下的记忆，却依旧存在，不曾消散。”
“有这些记忆在，有谁能说，我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呢？”
“空有躯壳，而没有记忆，如同世间草木顽石，虽长久存在，但又有几个人能记住它们，以这种方式存活，与不存在，又有什么不同呢？”
“罗伊，你知道吗，我今天很开心。”
“在我即将消散之前，能和你相遇。”
“从我们相遇开始，你的脑海中便有了关于我的记忆，这些记忆，让我存在的‘分量’更重了一些。”
“死亡并非结局，只要记忆仍在，我便一直活着。”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恳求你帮我做一件事。”
“时至如今，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尤娜姐姐。”
“我在进入魔力脉点空间前，曾在她身上种下一枚印记，通过这枚印记，我知晓如今的她依旧存活于世。”
“如果可以的话，代替我去看看她，并跟她说一声，我……”
“不。”罗伊坚定的摇摇头：“我不答应你的请求。”
“这种事，本该由身为家人的你亲自去做，才有意义，由一个陌生人替代，算什么样子？”
“塞希尔，我有办法救你。”
经历过记忆片段中的种种，罗伊对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了解已经非常深刻、熟悉，因而称呼起来也不再拘束。
“救我？”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浅浅的笑了笑：“脱离了大树的叶片，虽能短时间内留存，但终归还是会枯萎。”
“你的天赋能力的确能为我提供适配的魔力，但我现在缺的并不是魔力哦。”
“那你缺的是什么？”罗伊认真的问道。
“……唉，是本体啦。”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因罗伊的固执而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就如我刚刚所说，失根之叶，无水浮萍，哪怕再怎么努力挽回，最终都会消散，我想要留存，就必须重回本体内，受本体滋养才行。”
“可这是不现实的哦……”
“本体内我疯狂嗜杀狂躁的一面，源于我觉醒为魔女后数不清的杀戮，以及深度污染的侵蚀，二者交织缠绕，特别是后者。为了突破大魔女之境，我尝试了从来没有人抵达过的血炼之法第三层境界，虽成功突破，但却有极大的副作用。”
“血炼之法确实帮助我突破了大魔女之境，但却并非以降低污染程度的方式，而是将我的污染程度推到100%但又不彻底失控的奇异状态，诞生出了疯狂人格。”
“虽有大魔女的力量，但通过这种方法突破的境界，更形象的称呼，应该是‘狂魔女’。”
“疯狂人格的力量很强，再经过一百五十年的积蓄，如今虚弱到即将消散的我，怎么可能跟它竞争本体的主导权呢？”
“与其将力量浪费在这种无用的地方，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声音向四周传开，虽然说的是她自己的事情，但语气里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的消逝，跟体内的污染程度有关吗？”罗伊出声道。
“有一定关系，但并非主要原因。”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轻声说着：“大部分的污染都在疯狂人格那边，但魔女的污染早已深入灵魂，即便是我这样分离出来的部分，依旧会受到污染的侵蚀。”
“污染是魔女的宿命，这是任何一位魔女都不可避免的，而我的消逝，更多的，还是缺乏本我滋养造成的。”
“……”罗伊沉默了一下。
他原以为给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寄存于人偶内的这部分意识祛除污染后能救她，但现在看来，祛除污染虽然有效果，但效果估计不大。
“既然如此，那我们只能对失落冰棺中的疯狂人格出手了。”
罗伊认真的说道：“塞希尔，你刚刚说过，疯狂人格的力量来自于你数不清的杀戮和污染的深度侵蚀，二者纠缠在一起，如果我能削减疯狂人格的污染，能否降低它的力量？对你夺回身体的主导权有帮助吗？”
“削减污染？”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眨了眨眼，失笑道：“罗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普通魔女身上的污染，确实有办法中和，但我本体的疯狂人格，那可是‘大魔女’位格的污染呢。”
“不要说高纯度魔晶，就算是顶级魔晶，吸收后也起不到任何稀释作用了。”
罗伊没有说话，而是上前几步，再度来到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身前，伸出手，握住她那肌肤细腻到近乎完美的小手。
月光大魔女眼角带着笑意，没有阻止，没有闪躲，而是任由罗伊握住她的手。
她也想看看，是什么让罗伊有自信说出，能帮助一名“大魔女”削减污染这种话的。
罗伊深吸口气。
说实话，他也有点紧张。
魔女的污染量，由两方面决定，一个是魔女的污染程度，另一个，则是魔女的魔力。
而魔力，又可区分为魔力总量和魔力质量。
前者和污染程度共同决定污染值的多寡，而后者，决定了污染的“纯度”。
因而，一位魔女的实力越强，污染量就越多，污染的“纯度”就越高，而到了塞希尔这种“大魔女”的级别，污染量和污染纯度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值。
跟过往罗伊吸收过的阴影魔女莉莉娅、冰之魔女艾丝等人的污染天差地别。
这是罗伊第一次尝试吸收大魔女级别的污染，至于能否吸收，就看来自【原罪魔方】的天赋【无限之欲】给不给力了。
对此，他还是有一点信心的。
天赋【无限之欲】，发动！
熟悉的感觉，从双手接触的位置传来，这种感觉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不久前就感受过，在罗伊为她传输能量时。
准备用传输能量的方式稀释污染？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心中笑了笑。
这并非嘲笑，只是感慨。
在她心目中，罗伊是个很特别的人。
从罗伊身上，她感受到了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用什么词来形容好呢？嗯……大概是舒服吧。
一个人的眼神、脸部微表情、气质、长相等等因素，构成了给人的第一印象。
有的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凶残恶毒，可有的人，却会让人如沐春风。
显然，罗伊是后者。
这也是初见时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没有选择动手的原因。
先罗伊一步进来的，手持禁忌物、满心杀意的黄金铠甲骑士，此刻尸体已被熔岩融得渣得不剩了。
而最终让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决定分享自己记忆片段，是罗伊对魔女的态度。
罗伊是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见过的第一个，对魔女如此关心的男人。
身为大魔女，虽然只是一部分意识，并非完整形态，但分辨一个人的态度是真实还是伪装，还是不难做到的。
她目光飘向不远处闭着眼站立的黑衣黑发、名为莉莉娅的魔女身上。
先前罗伊所经历的记忆片段，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并没有展示给这位黑发黑衣、名为莉莉娅的魔女看，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下意识的不愿罢了。
现在的莉莉娅，被她的力量影响着，正陷入昏睡之中。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从先前莉莉娅的眼中，看出了她对罗伊的关心。
这种关心，绝非魔女控制器所能强迫的，而是发自真心。更何况，莉莉娅的脖颈上，并没有魔女控制器，她是一位流浪魔女。
而一位流浪魔女能冒着巨大的风险，跟着罗伊一起进入魔力脉点空间，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曾经也是流浪魔女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对此十分清楚。
换做是她，若非万分信任之人，不然绝不会这么做。
抱歉……等你离开时，我会给予你一定的补偿。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在心头对莉莉娅暗暗道了声歉。
忽然，手上传来的异样感，将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
这是？！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暗蓝色的瞳眸泛起了剧烈的波动，她感觉到，那跟自己死死缠绕在一起，无论以何种方式都无法撼动的污染，在一种她无法描述、无法理解、虽微弱但位格高到可怕的力量影响下，与她发生了剥离，随后被这股力量吸引着带离灵魂。
上百年的纠缠，早已让污染与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灵魂糅合在了一起，双方密不可分，如今稍一剥离，就给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强烈刺激。
“哼……”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哼从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口中传出，她死死抿着嘴唇，不愿意再发出任何声音，但那深紫近黑的氅衣披肩旁的白皙脖颈上，却无法控制的爬出了些许红晕。
此刻的罗伊正沉浸在从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身上吸取而出的那缕污染的强悍中，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内视的“体内空间”，罗伊看到了那缕跟其他能量截然不同的、由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体内污染转化而来的“银色能量”。
跟正常的淡白、乳白色能量比起来，这缕“银色能量”就像是巡视领地的国王，它所过之处，其他的淡白、乳白能量都会避退，“唯恐”阻碍了它的前行。
罗伊能感受到，同等体量下，那一缕银白能量所蕴含的威能超出普通能量不知凡几。
数十倍？亦或是上百倍？
罗伊“体内空间”的能量，源于吸收魔女污染转化而来，其中淡白色的能量，是光之魔女薇薇安、阴影魔女莉莉娅身上的污染转化而来的，而乳白色的能量，则是从冰之魔女艾丝身上的污染转化而来。
二者在品质上有些微的差距，但总体来说，差距并不大。
但银白能量不同，它的位格，远远超出了淡白、乳白所属的白色等级能量，哪怕还未曾以银白能量进行体魄的淬炼以及呼吸法的修行，罗伊都能猜出，其效果必然远远超出白色能量！
至于会如此，罗伊稍一想想，便心中明了。
银色能量对应的，是大魔女级别，而白色能量，不过是魔女级别，二者间差了两个大档次，中间还隔了一个冠位魔女的大阶段呢！
冠位魔女身上污染转化的能量是什么颜色，效果如何，罗伊不清楚。
冰之魔女艾丝是在体内污染被他吸收干净后才晋升的冠位。
两个大阶段之隔，无怪乎转化而来的能量差距如此之大。
源自【原罪魔方】的天赋【无限之欲】确实没有让罗伊失望，哪怕他的实力与月光大魔女塞希尔差了这么多，依旧能用天赋将她的污染吸取出来，不过，也不是全无缺陷。
相比于吸收魔女级别的污染，吸收大魔女级别的污染速度慢了太多太多。
数据化来对比，吸收魔女级别的污染，在不进行转化的前提下，最大功率可以做到每秒10道，转化的话就会慢许多，只有每秒2.5道。
可对于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这种大魔女级别的存在，污染的吸收速度，只有每秒0.1道，转化的话就更慢了，只有每秒0.025道。
差了整整一百倍！
而大魔女与魔女的不同，不仅体现在污染的纯度差距上，还有污染的数量上。
0.025道污染，估计连大魔女身上污染的万分之一都不到！
这个发现，让罗伊陷入了难言的沮丧中。
这意味着他想要吸干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疯狂人格身上的污染，至少需要上万秒，也就是至少三个小时左右！
可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疯狂人格会傻乎乎的定在原地，给他三个小时的吸收时间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可能。
虽然心中沮丧，但罗伊并未停止【无限之欲】的吸收。
污染的存在与否对寄存在人偶中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正常人格是否消逝影响很小，但终归还是会有一点正面作用的。
就算只是稍微延长一点月光大魔女正常人格存在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10秒、100秒……
中途罗伊将体内那些淡白、乳白色能量导入边上的深紫色能量水晶中，空出余地给银白能量。
整整600秒过去了，直到再也吸收不出污染，罗伊这才停下了对天赋【无限之欲】的使用。
10道！
感受着将身体占得满满的银色能量，罗伊脸上浮现笑容。
他很期待，这些银色能量对他的体魄滋养和呼吸法修行能带来怎样的帮助。
睁开眼，罗伊抬头看向身前的暗蓝人偶少女，嘴巴张开，正准备说些什么，但映入眼中的场景，却让他呆住了，就连张开的嘴巴都忘记了合上。
一根根暗蓝色的光柱从幽紫色结晶大树的枝叶缝隙中穿透，落在树下静坐的少女身上，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在少女身边飞舞着，如梦似幻。
但令罗伊呆愣住的，并非是这些外在的景物，而是作为这奇幻一幕中心的少女。
她脸上那无暇到近乎完美的白嫩肌肤上，散开了朵朵红晕，仿佛世上最娇艳的鲜花。少女紧紧咬着嘴唇，饱满的唇在牙齿的压力下深深凹陷了下去，急促而轻短的呼吸中，细密的汗珠从她身上不断溢出。
大量的汗水，甚至将少女深紫氅衣披肩内的白色长裙沾湿，半透明的前襟布料下，隐现神秘而惊人的弧度。
看不出来，她竟然有这样的规模？
罗伊脑中不受控制的浮现这一想法，随即用力甩了甩头，压下心头不着调的想法，开口关切道：“塞希尔？”
“呼哧……呼哧……”
急促的呼吸逐渐变得缓和，刺激感的消退，让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慢慢恢复了过来。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哪怕以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心境修持，也不由得感到羞赧。
“呼……”
深呼吸了几次，情绪恢复正常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这才用余心感受此刻自己状态的不同。
纯净、通透……
这是此刻灵魂给她最大的感觉。
从觉醒成魔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上百年，时刻受到污染对身体与精神的侵蚀，以至于后来，她都慢慢习惯那份痛苦。
此刻污染的彻底消失，给了她一种恍若梦中的不真实感。
这种纯净、通透到身体每个毛孔都在舒畅呼吸的感觉，让她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不仅如此，污染的彻底消失，还让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那铭刻在灵魂深处属于自己的原罪特性。
过去的她，本就与正统的大魔女之境只有一步之遥，后来通过血炼之法第三层取巧突破为“大魔女”之境的变种——“狂魔女”之境，二者在力量层次上虽然等同，但本质上却完全不一样。
大魔女之境，是能完美掌控自身力量的境界，而狂魔女之境，虽然获得了力量、但却要时时刻刻遭受“疯狂人格”的侵蚀和影响。
涣散的视线逐渐凝聚，最终落在身前近处的罗伊身上，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此刻内心震撼难言。
她原以为罗伊所说的削减污染，只是一种有别于她认知中的、在某种程度上减少污染比例的方法。但污染比例再怎么减少，却终究不可能完全消失，就比如一盆水中有一颗沙子，哪怕将水的体积从一盆换成一桶，最多也就是将比例从0.1%降低到0.01%，沙子还在那，永远都不会消失。
但罗伊对她使用的方法，却是直接将那颗沙子清除，从根本上祛除污染。
“……这也是你的天赋能力吗？”
连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自己都没有察觉，问出这话时，她语气里微不可查的颤抖。
魔女的修行越是到深处，越能体会到这种从根源上祛除污染的能力的重要性。
这对于魔女们来说，是付出一切都必须要去守护的，这份能力的存在，将颠覆整个世界的格局！
“是的。”罗伊坦诚的点点头，如果想隐瞒的话，他就不会对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使用天赋能力。
“答应我，从今以后，一定不要在他人面前使用这份能力。一旦被神殿或者帝国知晓，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灭杀。”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用一种无比郑重的语气说道。
“……这么严重吗？”罗伊微微咋舌。
“只会比你想象中的更加严重，你对你自己的这份天赋能力缺乏真正的认知。”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认真的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罗伊点点头，随即有些期待的问道：“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塞希尔，你感觉现在的状态如何，消逝感有没有变淡一些？”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沉默了一下：“有，但不多。”
看到罗伊肉眼可见消沉下来的神色，她展颜一笑：“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污染祛除后，我的力量变得更强了，稍后封印失落冰棺的把握也更大一分。”
少女脸上盛开的笑容，如月光下绽放的幽兰，空灵绝美。
听到这话，罗伊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塞希尔，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如果我吸收你本体内疯狂人格的污染，是否会对它的力量造成影响，帮助你取得身体的控制权？”
“如果是你的话……”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深深的思考了一会儿，轻轻点头：“确实是可以的。”
“污染与杀戮之念，以一种诡异的平衡构成了疯狂人格，如果破坏了这种平衡，对疯狂人格的力量将造成极大的影响，且这种失衡越是严重，影响就越大。”
“可以就好，可以就好，如此一来，‘本体夺回计划’就具备了成功的可能性。”罗伊面露振奋，但随后讪讪一笑：“现在有个问题，我发现大魔女级别的污染我祛除起来非常缓慢，得想个办法让疯狂人格安静下来，至少塞希尔，你有办法么？”
“你需要多少时间？”
能继续存活，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正常人格自然也不想消逝，她神色认真的询问道。
“嗯……污染人格体内的污染值有多少，你知道吗？”罗伊问了个问题。
“99倍。”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肯定的说道：“所有的污染，我占一份，疯狂人格占据九十九份。”
“也就是990道么……真是一个庞大的数量啊！”罗伊感叹着。
“道？”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
“我自己定义的关于魔力或斗气的计数单位而已。”罗伊解释了下。
闻言，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点点头，不再多问。
“如果是990道的话，全部吸收转化，我需要11个小时……”算到最后，罗伊自己声音都变小了起来。
11小时，需要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是不转化的吸收，也需要至少5.5个小时，而且还需要一块足以容纳这么多能量的魔晶才行。
魔晶的问题，罗伊倒是不担心，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但就是魔晶多，那棵幽紫结晶大树，或者说树状的品质极高的魔晶，绝对能满足他的要求。
“不用全部祛除。”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接过话来：“失落冰棺开启后，我可以第一时间进入本体中，与疯狂人格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在这一过程，我的本体将处于一种无法动弹的状态。”
“你可以趁机进行污染的吸收，你吸收得越多，越能影响疯狂人格的状态，只要在我坚持不住前，将疯狂人格的力量影响到跟我持平的程度，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你能坚持多久？”罗伊有些紧张的问道。
“说不好。”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摇了摇头：“但现在的我，肯定能比污染未祛除前的我坚持得更久。”
“罗伊，你能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说。”
“这般使用天赋，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吗？”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目光深邃，暗蓝色的瞳眸与罗伊的双眼牢牢对视着：“你的实力还是太弱了，斗气能级只有青铜二星的水准，跨这么多阶吸收污染……”
“天赋的强度，都是随主人实力的提高而增强的。”
“如果你能有至少黄金骑士的水准，我还不至于这么担心，但你只是青铜二星……”
“不用担心啦。”罗伊笑着摆摆手：“刚才我已经试过了，吸收大魔女级别的污染对我并没有什么副作用，你只需要考虑如此在身体主导权的争夺中坚持更长的时间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
“你准备一下吧，等调整好状态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们便能正式开始‘本体夺回计划’！”
“对了，塞希尔，能不能先把莉莉娅身上的控制解开，她这样子怪不舒服的……”
从记忆片段中苏醒过来后，罗伊很快就发现了，阴影魔女莉莉娅并没有跟他一样苏醒，而是仍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且身上笼罩着一道异常显眼的暗蓝月光束。
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还处于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控制中。
面对罗伊的请求，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没有迟疑，眼眸光芒一闪，笼罩在阴影魔女莉莉娅身上的暗蓝月光束消失不见，对着罗伊微微点头，她闭上眼，开始进行状态的调整。
暗蓝月光束消失后没多久，昏迷中的阴影魔女莉莉娅便闷哼一声，身体一个踉跄，尚未睁眼，意识恢复的第一时间，她便喊道：“罗伊大人，您……”
“我就在你边上，我没事的，莉莉娅。”扶住险些跌倒的阴影魔女莉莉娅，罗伊温声道。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让阴影魔女莉莉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睁开眼，偏过头，瞳眸中倒映出罗伊俊朗的面孔：“您，没事吧？”
“我没事。”罗伊笑了笑：“我已经和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谈妥了。”
“谈妥了……”阴影魔女莉莉娅不关心罗伊大人和那个可怕的魔女谈妥了什么，她只关心罗伊大人的安全问题，见到罗伊没事，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的目光转向不远处幽紫结晶大树下闭眼的暗蓝人偶魔女，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愤色以及对自己实力弱小深深的不甘。
……我太弱了，说是护卫，却根本保护不了罗伊大人，不管是此前的那些黄金骑士，还是现在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
若是月光大魔女对罗伊大人有恶念，刚刚她陷入昏迷的时候，罗伊大人便已遇害。
时刻关注着阴影魔女莉莉娅的罗伊，自然感受到她身上忽然低沉下来的情绪。
想了想，罗伊来到月光大魔女塞希尔身后的幽紫结晶大树面前，爬上去用力薅了十几片树叶下来，而后重新回到阴影魔女莉莉娅的身边，将这些树叶递给她，笑道：“莉莉娅，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别看它们只是树叶，实际上可以看做是树叶形状的高纯度魔晶，里头蕴含了充沛的自然魔力，你可以吸收掉，提高自己的魔力上限。”
“树叶形状的高纯度魔晶……”阴影魔女莉莉娅心头一惊，因为能量太过内敛，加上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的威慑，她的注意力一直都没落到这颗晶体大树上，此刻经由罗伊提醒，认真感知下，她这才感受到幽紫结晶大树内蕴含的汪洋般磅礴的恐怖自然魔力。
伸手接过这些晶体叶片，阴影魔女莉莉娅没有拒绝。
现在的她，无比渴望实力的增长。
知晓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不会再对罗伊不利后，阴影魔女莉莉娅索性原地盘膝坐下，准备开始吸收叶片内的自然魔力。
以她现在的实力，如果月光大魔女塞希尔真的想对罗伊不利，那她哪怕拼上性命也是无济于事的。
我必须，变得更强、更强、更强！只有这样，才能拥有护得罗伊大人安全的实力！
带着坚定的信念，阴影魔女莉莉娅开始了叶片内自然魔力的吸收。
一旁，罗伊看了眼盘膝闭目的阴影魔女莉莉娅，再看了看不远处树下调整状态的月光大魔女塞希尔，想了想，他也跟着盘膝坐下，准备趁着这段时间尝试一下银白能量的效果，看它对呼吸法的修行和体魄的滋养会带来何种加持。
……
星湖之上，绯月依旧高悬，亘古不变。
但月色下的战斗，却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尾声。
“轰隆！”
恐怖的爆鸣声中，炙热的斗气火焰四散纷飞，身着赤色铠甲的猩红之剑·卡勒斯手中大剑抵在身前，身体在恐怖的巨力下飞速倒退，沿途撞倒了数棵大树，子啊地上犁出了两条长长的沟壑。
“噗呲！”
刚一止住身形，猩红之剑·卡勒斯便“哇”的一声吐出大口的鲜血，这些鲜血中夹杂着细碎的冰晶，随着其落地，迅速凝成了冰渣。
他手中握持的大剑上，有一道深深的凹痕，那是先前为了抵抗白发冠位魔女的一记冰山暴砸付出的代价。
感受着体内所剩无几的斗气，猩红之剑·卡勒斯脸上露出苦涩之意。
“咻……”
破空声传来，黑袍兜帽身影出现在猩红之剑·卡勒斯的身旁。
比起猩红之剑·卡勒斯，黑袍兜帽身影要狼狈得多。
不仅是因为战斗开始前他就受了不轻的伤势，更重要的是，因为实力弱上一分的缘故，在战斗中他频频受到白发冠位魔女的照顾。
此刻黑袍兜帽身影的左手已经被寒气影响，无法再动弹，腹部、大腿、手臂各位，也都有贯穿伤，若非黄金巅峰夸张的生命力，这样的重伤，换做一般骑士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两人凝视着远方落于冰晶柱上，手持血线冰剑的冠位白发魔女，对视一眼，同时做出了撤退的举动。
对于两人的离去，冰之魔女艾丝并未阻拦，直到感知圈中两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她这才收回手中的血线冰剑，脸色陡然苍白下来。
若是可以，她很想将这两名黄金巅峰骑士彻底解决掉。
但很可惜，她做不到。
表面上她压制了猩红之剑·卡勒斯和黑袍兜帽身影，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为了达成这一战果，她付出了多大的消耗。
现在，她已无力追击。
深深吐出一口气，冰之魔女艾丝在冰晶柱上盘坐下来，开始进行魔力的恢复。
恢复的过程中，她目光看向星湖中央的深处，视线仿佛穿透了冰层以及厚厚的湖水，落在了那道深红缝隙之上。
罗伊，这么久了，你们还没出来吗？
星湖之上数百米，一道身着华贵暗金铠甲的身影静静站立着，哪怕是飞鸟、甚至是盘旋的暗影鸦，都无法看到她的存在。
她身上没有任何能量的波动，却能如履平地的立于高空。
虚空而立，这是传奇骑士的象征！
偏向于女性设计、略显纤细的暗金铠甲上，有显眼的剑盾标识，那是神殿神罚骑士的象征。
夜风吹过她头盔下露出的发丝，骑士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星湖中央，哪怕星湖旁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交战的双方中还存在异端中的异端——一名从未有过记载的冠位魔女，她的目光都不曾有过丝毫的转移。
“月光大魔女，塞希尔……你，还不出来吗？”
——
（呼呼，万字大章完成，真是辛苦咕咕子了，抹汗.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