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鸩宠 > 第三十四章 宫规森严

第三十四章 宫规森严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容安只觉心里像大战过后的破败战场,荒凉,死寂。

    她以前想不明白的,看不透彻的,宦侍成一都给了她答案。墨琚为什么会一开始就对她起了疑心,那是因为,他见过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宫里储着的那位“黎桑”是假货。

    这个答案却是一炳极锋利的利刃,将她的过往割得血淋淋的,让她凄风苦雨的人生变成一桩可笑的笑话。

    成一临走时深深看她一眼,似怀愤般留下一句:“您还是快想办法吧。王上,王上他身系墨国社稷,可经不得您日日诛心的折磨!”

    容安双手扶着脸,久久未动。脸上那一道道疤痕,落在掌心里,在提醒她,她是这样丑陋。

    小兮战战兢兢走进来,小心翼翼扶住她手臂,“先生,您大伤初愈,可经不得这样劳心,我扶您去榻上躺着吧。”

    容安推开小兮,木然问道:“墨琚呢?”

    “王上走时不让人跟着,只有成一跟了去,我们都不晓得去了哪里。”

    容安抬起脸来,双手抹了一把满是泪痕的脸,却道:“将我的九霄环佩拿过来。”

    小兮一惊:“王上白天才将你的洞箫没收了,你又要弹琴,不是故意惹王上不痛快么?”

    容安深吸一口气,道:“他不肯见我,我只好用这种法子。你不拿我自己去拿。”

    小兮终是拗不过她,搬来了九霄环佩。她拨起《梨花落》的调子。调子本是忧伤的,经了她的手,忧伤淡了,情却深了。

    弹到半夜,墨琚像个幽灵般出现在门口。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气。容安住了琴声,抬眼朝他看去,见他发梢滴着水,单衣贴在身上,也沥沥滴着水珠,将他脚底的地毯滴湿几个圆圈。

    容安微微一愕,“下雨了吗?墨琚……不,王上,你先换件衣裳吧。”

    墨琚开口,嗓音带着沙哑:“你是在试探孤的耐心吗?容安,孤的耐心没你想象得好。”

    他素日在她面前并不自称孤。这一刻容安终于真真切切感受到,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王暴怒的时候,可怕得像是阴云压顶的海面。

    她从愕然中回神,眉眼低下去,声音里显出不自信:“不是。我只是想见王上。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用这种拙劣的法子请王上出来相见。”

    墨琚容色冰一般冷,声音也是冷的,“孤是说过给你一个机会。但你不要妄想再用这种方法来要挟孤。你对孤来说,没那么重要。”

    容安站起身来,因坐得久了,两腿发麻,身子剧烈一晃,险些没有站住,小兮伸手一扶,她才站稳了。“容安自然知道自己的斤两。也不敢要挟王上。请王上来,是想要向王上讨一个恩典。”

    “恩典?孤凭什么给你恩典?”

    “就请王上看在容安曾经也略为王上为墨国尽过几分绵力,赏容安一个恩典吧,容安所求不多,只是想去看看大将军,问他一件事。”容安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王上说的对。将军今时今日未必还同以前一样想法。所以,容安想去问问将军现在是什么意思。”

    空气像瞬间凝滞了一般。容安低着头,不敢看墨琚。但即便不看,也能感觉到墨琚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良久,墨琚开口:“不用见了。孤已经差人去问过了。他说,他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

    听不出他语气是怒还是不怒,他语气听上去只是平静。

    容安张着嘴,一时间却不知心里是何滋味,墨琚说褚移要娶她,这怎么可能!

    但现在脑子里有一些过往浮现。那些书信,那些无微不至的关心,那时他还为她潜回来过,他为她违背君令,赶到牢里救了她……

    她却觉得心口被巨石压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墨琚离她两三丈远,沉目睨着她,继续道:“你昏迷的时候,褚移曾经向孤请旨,要娶你过门。”

    容安不能言语。

    “孤跟他说,娶谁都可以,哪怕是阳昊的女儿,孤也会给他求来,但你不行。”

    心口的巨石愈来愈重,压得她终于承受不住,双膝一歪,跌坐地上。

    “你很难过?”

    容安木然地摇头。她从没想过去爱褚移。但现在晓得了褚移对她的心意,她想,如果能和褚移在一起,其实也不错。至少,可以借此逃离墨琚的禁锢。但现在阻在这条路上的是墨琚。

    墨琚。她跨不过去。她发现她根本跨不过去。

    “孤既然说过给你一次机会,便会言出必践。容安,你好好把握你这唯一一次机会吧。”

    墨琚甩袖而去。

    小兮将容安从地上搀扶起来,扶她在榻上躺好,去打了水来给她擦脸。边擦边道:“先生,成一说王上爱你入骨,你为什么要这样伤王上的心?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咱们的王上,竟这样可怜。”

    大殿里空荡荡的,不必担心隔墙有耳,容安目光仍是呆滞,“难道,你觉得我该因此而欢欢喜喜地投怀送抱吗?小兮,他是墨国的王尊,身边无论如何也不该留我这样丑陋不祥之人。长痛不如短痛,恨我,忘了我,才是他应该选的路。”

    小兮道:“话是这样说,可……唉,王上很可怜,咱们的将军又何尝不是?将军如今可还被囚禁在子宁宫里呢。想咱们将军,一生戎马,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小兮像个爱八卦的鹦哥,凑到容安耳边,“先生,您……您究竟是喜欢王上,还是喜欢咱们将军呀?”

    容安撇开脸,“我困了,你也休息去吧。”

    次日晨起,小兮气势汹汹跑进来,离得榻还远,就开始牢骚:“先生,那个成一,根本就是骗人的!还说什么王上最爱的是您,可昨天晚上在您这里走了之后,他就去了承光殿!今天早上就有人看见他春光满面地走出承光殿,身边还带着王后!”

    容安干巴巴瞪了一夜的眼,未能成眠,脑子翻江倒海一般,忽而是墨琚倨傲的脸,忽而又是褚移冷峻的身影。

    脑仁正疼,身上的伤口折腾得也有些疼,艰难地翻了个身,道:“小兮,妄议君王罪不可赦。这里是王宫,不是将军府,你若是说话再这样口无遮拦,就赶紧出宫去吧,免得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我也要受你连累。”

    小兮嘎嘣闭了嘴,捂住嘴巴,呜呜出声:“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容安叹了一声,“晓得厉害,算你还有救。我身上乏得很,懒怠起床,你拧个毛巾给我擦把脸,我再躺会儿。”

    小兮瞧着她脸色泛红,眼睛里也全是红血丝,搭了搭她额头,手指猛地一缩,“先生,您这是发高烧了!我去叫太医来给您瞧瞧。”

    小兮去不过片时,便回来了,回来时缩手缩脚战战兢兢的,身后跟着墨琚和妙人。

    容安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见墨琚果然是一副春光满面的形容,他身边的妙人,更是神采飞扬明艳动人,一改连月来的晦气模样。

    容安挣扎着坐起来,欲要下地行礼,被妙人虚虚一扶,声音温甜:“病了就快躺着吧,拘什么虚礼。”朝着身后的太医一招手:“快给大司乐瞧瞧,伤不是都好了吗,怎的又病了?”

    墨琚什么话也没说,在榻旁的椅子上坐下。太医给容安诊脉,他时不时咳几声,声音嘶哑。

    容安只觉脑袋昏昏沉沉,听着那几声咳却格外清晰,像是咳在她心尖上一样,每咳一声,她都觉心尖要颤一颤。

    这应该是幻觉。发烧烧出来的。她糊里糊涂地想。

    太医诊过脉,说是大伤初愈,还不宜劳累,务必要多多卧床。开了退烧的药方,亲自去煎药了。

    妙人在榻沿坐下,半嗔状:“又不是小孩子了,怎的这样调皮,还没大好就乱弹琴。你自己不在意自己,还要多想想褚将军呀。他可在意着你呢。”

    墨琚忽然开口:“妙人,去给孤倒杯茶。”

    容安恍惚听见他叫的是妙人,虽然他嗓音嘶哑低沉,她还是听清楚了。

    “成一,将本宫准备的菊花茶拿进来。”成一腿脚迅疾又稳重地捧着茶进来,妙人接了过去,挪步至墨琚面前,拿盖子浮了浮茶碗中的胎菊,笑得温婉:“臣妾亲手沏的菊花茶,已经不烫了,王上请喝茶。”

    她端着茶碗递到墨琚唇边。墨琚就着她玉脂般的手喝了两口茶,冷不丁道:“成一,昨晚孤走后你同大司乐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声音沉冷得吓人。成一两腿一软,慌忙伏地跪倒:“是奴的错,奴胡说八道,奴该死,请王上治奴的罪吧。”

    一旁的小兮想起方才容安警告她的话,吓得额头冷汗涔涔,身体哆嗦不停。

    “既然知道自己死罪,那还不去内廷司自领死罪去!”

    声音里虽不见怒气,却沉冷威严,令人忍不住就胆寒。小兮更是一哆嗦,脸色煞白,比自己受罚还恐惧些。

    成一伏跪着,哆嗦着道:“是,奴这就去。”

    容安没有作声。终究是因为自己受的死罪,她理该替他求一求情。她是发烧,但还没烧糊涂了脑子。墨琚显然是在做给她看,她若求情,只会火上浇油。

    妙人眼角余光朝她瞥过来,她拿捏得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妙人的嘴角似乎扬起抹嘲讽的笑,她瞧得不真切。

    “王上,贴身服侍您的这些奴才,成一算是最妥贴的,也是服侍您最久的,他对您的忠心,自是不必怀疑,只是用错了法子而已,王上您就饶他一回吧,大不了,给他记一大过,若有下次,一并处罚就是。”

    墨琚没有说话,却将沉冷的目光瞥向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