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医妃有毒:佞王请自重 > 031 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脸?

031 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脸?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怎么还不死心!都把你逼死一回,还想怎么着!”秦峰作势就要拔剑,毕竟是少年将军,常年征战沙场,雷霆大怒下,满身煞气尽显。

    在秦峰狮子般的咆哮下,秦长安反而静下心来,把玩着手上的黄金手环,一脸沉思,脸色恬淡如菊。

    “我在明,他在暗,我在下风,于我不利。”她忽然绽放一道笑容,眼神重回清明。“急中生乱是兵家大忌,他是派人来北漠,但他下一步棋会怎么走,谁也不知道。”

    “我派一百精兵,为你郡主府层层把守,就是蟑螂也进不去!”秦峰行事果断,马上有了对策。

    秦长安哑然失笑,把蟑螂比作那个人的话,他不在北漠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才怪。

    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她不希望火上浇油,但如果真是冲着她来的,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一只白鸽,穿透浓浓暮色,最终落在秦长安的窗边。

    纤纤素手从信鸽的爪子上解开信条,打开,上面空无一字,她娴熟地将信条放在烛光上反复炙烤,几行字跃然纸上。

    这是赵航的字迹。

    信上说,龙厉一月前就去江南游山玩水,带走不少护卫,陆青铜也在其中。

    不过,随从里为什么偏偏要有二哥?否则,想带走二哥,趁着王府没有主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可惜!

    她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再松开了拳头,才算平息了心中的烦闷。

    那个老奸巨猾的男人!

    为什么明明隔了千里远,她还是觉得没能逃开他的算计?她“死了”两年多,他理应找到新的玩物,为何还阴魂不散?难道是她的身份太耀眼,树大招风?

    在一旁等候许久的白银,一脸呆板地说。

    “郡主,要不我去一趟江南吧,靖王私底下出巡,是个好下手的机会,我带师兄弟们一起去,他们都是利落好手,要劫一个人出来,问题不大。”

    “白银,你本是江湖人……”秦长安垂着长睫,眼底的烛光摇曳,眼看着信纸被烛火吞噬,眉眼一片漠然。

    “郡主不救我,我只是一堆白骨。”白银感慨万千:“不过,我们都不认识靖王,有一张画像,能省不少功夫。”

    她几乎被信纸的火苗烫到指尖,一松手,燃着火焰的纸片徐徐落下。

    这个要求让她心生抗拒,但为了早日找到二哥,她不得不点头。

    “你先去休息吧,画像明天给你。”

    明遥悄声进来,只见秦长安正在窗前的书桌旁作画。

    他难得见她有雅兴提笔作画,好奇她在画什么,那么专注,刻意没闹出任何动静。

    一幅画画的那么纠结?

    她离开的时候他二十岁,是个成年男人,两年多的变化不会太大。

    手里握着的毛笔,因为出了手汗而微微滑下,双眸泛着冷光,姣好的容颜却满覆寒意,紧紧抿着唇,沾了墨汁的毛笔绘出男人颀长身形。

    她的眼底浮现莫名恨意。

    斜长入鬓的俊眉,深邃逼人的黑瞳跃然纸上,鼻子高挺微勾,红润薄唇上扬,总是似笑非笑,一副奸佞不善的神态。

    寒鸦色的长发披在脑后,一顶金冠彰显此人的不凡身份,红色华服贵气艳丽,金线绣着麒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龙子。

    她需要积聚起全神贯注的力气,才能不去想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到最后,情绪还是占了上风,她气恼地丢下毛笔,不再将他的下袍填满刺眼的红。

    “他是谁?”

    明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讶异地看向他,身子一软,就这么陷入椅子内。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极为不悦,想把画像收起来,但一旦草草收起,模糊了这人的五官,还不得连累她再重画一张?

    明遥没搭话,暗中将目光锁住画像里的男人……她的画功不错。

    可是,她作画的表情冷凝又充斥着厌恶,却又不得不为之,画到最后,她的手都在发抖。

    他当然不可能自欺欺人,她是因为想念他而把他入画。

    他深受撼动,一点也不想看到她回忆的时候,是用这般咬牙切齿的表情。

    “明遥!”她眼神犀利,瞪他一眼,心情极差,他装什么哑巴?

    他却将双手搭上她的肩膀,感受着她依旧气得不轻,嗓音放得很低。“叫我阿遥。”

    她在外人面前,会客客气气地喊他明遥公子,私底下心情好,则会唤他“阿遥”,连名带姓只喊他“明遥”,是在她动怒的时候。

    秦长安紧紧抿着唇,沉着小脸。

    “这个男人的长相,在你们女人眼里算是俊美出众的吧。”他轻描淡写地说。“是在哪里见过的?你对他……”

    “你少胡说八道!”她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清澈的眸子烧起火。

    明遥的心,微微一跳。

    他知道事情不简单,可是,任何想象都不及亲眼所见来的铭心刻骨。

    “这也算俊美出众?你瞎了?”她面若寒色,语气加重。

    “你把这画卷拿出去,一个个问过来此人是俊是丑,我相信所有人都是你口中的瞎子。”他的俊美无俦,是因为继承母妃德妃的美貌,但哪怕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也不如他。这本是事实,他虽然不太看重,但也知道很多女人垂涎他的容貌,唯有她,无动于衷,更视为蛇蝎。

    真要算起来,她才是那个瞎子。

    她气的张牙舞爪,口不择言:“那又如何?你看不到他嘴角的邪气,眼底的阴沉算计吗?这种人的心都是黑的,不过是有一张脸!一副好皮囊!”

    明遥沉默了半响,才说道。“原来他嘴角带邪气,眼睛里装的全是阴沉算计……郡主的画功有待加强,我只看到他的上等皮相。”

    原来,这才是她对他的真实观感。

    没什么好反驳,他从小就心机重,步步为谋,也没打算当什么正人君子。

    望向她气愤灼热的眸子,他的嗓音清凉如水:“为什么生气?”

    “我在生气?”她冷笑,内心的波涛汹涌始终无法平息,一看到这个人的脸,她就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个夜晚……他像是火球般烫的惊人,而她却只觉得彻骨冰冷,他的手掌按住她的后脑,连她的脸都不想看到,却又一次次无情地占据她——

    她痛恨的不只是他强要了她。

    他夺取她的清白,不过让她看清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

    她恨的,是他用一个夜晚摧毁了她的骄傲,她的尊严,仿佛她不过是个用来泄欲都不够格的女人,那种血淋淋的羞辱,才是最痛的。

    明遥看着她愈发惨白的脸色,她陷入回忆的时候,眼底分明藏不住惊惧——是他错估了那件事对她的伤害,两年多了,她还是没走出阴影吗?

    “你回去吧,我累了。”整个人都好似被瞬间掏空,她转过身,看也不看他送来的燕窝粥,下了逐客令。

    她的冷漠让他难以忍受,伸手攫住她的手腕,她扭动着手腕试图挣脱,但他的圈握只是变得更牢。

    “郡主不是说人应该向前看,而不是活在过去吗?为何不看看你身边的人?”他的情绪矛盾至极,当年的他不认为强要陆青晚有什么十恶不赦,却也因此受到报应,如今卑躬屈膝掩藏身份的人,成了自己。

    或许,这就是一报还一报。

    她眼眶微热,面无表情,任由他把她拉到桌边坐着,他这才松了手,打开汤盅的盖子,燕窝粥依旧温热。

    “为了那幅画,你晚膳都没吃。”要他说不值得吗?可他说不出口。

    “我不饿,拿走。”她的脸上,那一抹麻木还未褪去,想到那个人对她做的事,她不吐都算好了,还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他看着她的麻木表情,心如刀割,他为什么会想要得到她?要说美,他生来就在不缺美人的皇宫,燕瘦环肥的美人见得多了,不至于被这么一点美色蛊惑。要说身份,就算陆家没有破败,也远远比不上名门贵胄,他更不可能从她的身上获得任何利益。要说性子,她阳奉阴违,狡猾如狐,更别提什么体贴入微、温柔似水——

    可就是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无利可图的女人!

    “郡主不吃,我就在这儿留一晚。”他存心跟她耗下去。

    看似要她妥协,实则不愿她饿坏身子,这女人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果不其然,她恨恨斜睇一眼,这才接过那一碗燕窝粥,胡乱吃了几口,怒气才烟消云散。

    明遥掩上门,幽深似海的黑眸中,没了往日的淡淡笑意。

    只听得里头,她对着画卷愤愤不平地喊道:“龙厉,我告诉你,我已不再是你的玩物!”

    他伫立在门外,细白的耳朵微微一动,如今却嫌自己耳力太好,听的太清。

    后院的灯,迟迟不灭。

    惊雷不放心地看向卸下面具的主子,还是往日的黑衣,却生出一股阴冷气息。

    “郡主府外头有了精兵把守,约莫百人,爷。”

    “她有所察觉了。”明遥轻抚着手指上的扳指,黑夜般深邃的眼瞳,衬得他的肌肤好似失了血色。

    是哪里打草惊蛇的?明明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啊!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他攸地一拍大腿,脸色奇差无比,骂道。“一定是蒙图那个蠢货!赶紧让他消失!立刻!”

    郡主府最近的气氛异常低迷,郡主也不知关在书房里忙什么,轻易不见客。

    直到三日后,她才去了药田,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团白绒绒的东西。

    原本一脸精明相的丫鬟翡翠,战战兢兢跟在后面,短短一个多月,白虎养的胖胖呼呼,她却瘦的不成人形。

    “虎头,今晚想跟谁一起睡?”秦长安轻抚白虎的皮毛,虎子靠着羊奶活了下来,原本跟小猫一般的体形,如今已有成犬大小。

    翡翠双脚不停地打摆子,伺候老虎一日三餐已经够可怕的,千万不要啊!

    “郡主,奴婢再也不敢了!”她惨白着脸,跪在地上,牢牢抓住秦长安的裙摆。

    她微微一笑,却没开口,只是将白虎举高,跟虎眼对看,透露着对宠物的亲昵。

    见状,翡翠的小身板抖阿抖的,含着一泡眼泪,胆战心惊地求饶。“奴婢是郡主的人,只要不再伺候老虎,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如果你想回皇子府,我可以帮你说话。”秦长安俯视着她的头顶。

    “不……郡主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翡翠吃了血淋淋的教训,不敢再造次。

    “从今日开始,你降为三等丫鬟。至于你说的话,我听着——”她缓缓俯下身,嗓音透着清冷。“虎头也听着呢。”

    翡翠骇然,连连点头,忍不住地咽口水,难掩紧张。

    秦长安直起身子,下一瞬,透过淡淡的夜色,看到在长廊中玉身长立的黑衣男子。

    她在长廊的石板上坐下,松了手,白虎敏捷好动地四下冲撞,最终绕上了明遥的脚尖。

    在宫灯的淡淡光芒下,明遥看清脚边的玩意,居然是罕见的白虎!

    抓着他黑靴使坏的白虎,龇牙咧嘴,出于兽性,朝着头回认识的陌生男人发出低低呜鸣。

    对于幼虎的狐假虎威,他森眸一眯,小白虎似乎也感受到此人的凶神恶煞有过之而无不及,逃也似的跳上了石板,窝在秦长安的怀里,爪子拨动着她披风上的红穗子,自得其乐。

    站在她身后的明遥,并不讶异区区一个女人却豢养了一头白虎的事实,她八岁就咬死黑豹,比凶狠……她不见得会输啊。

    只是,他不喜欢看到一头畜生占据她怀中位置。

    “下来。”他低喝一声。

    白虎毫不理会的下场,就是被某人拎着颈皮,不留情面地丢到花坛里去。

    秦长安这才抬了抬眼睫,只是一瞬间,明遥身上的狂狷野性,宛若一团黑雾,将他紧紧包围……有点邪门。

    被人从主人怀里驱逐,虎头又跑回来,张大嘴,露出尖牙,全身白毛竖立,朝着明遥哈气,这是野兽即将发动攻击的警示。

    他眸子射出一道冷芒,小小畜生也敢跟他耍心眼?!一脚踢过去,白虎在草地里滚了几个滚,终于认清自己处于劣势,钻入秦长安的裙摆下。

    不悦聚起,他一把掀起她的长裙,女人纤细均匀的双腿宛若白玉,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还不等他揪住那只色眯眯的老虎让它吃点苦头,已有人一掌击打在他额头。

    “你干什么!”秦长安扯下被撩高的裙子,略显狼狈。

    明遥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脸,二十几年来从未碰一鼻子灰,却只能压下心中的无名火,冷声说。“别跟畜生太亲近。”

    没再说什么,她远远靠着柱子而坐,拉开彼此的距离,头顶的五彩宫灯在风中摇晃,将光洒在她身上。水绿色银花斗篷,周边滚着一圈茸毛,将她衬的愈发娇美贵气。

    “长安,你有心事。”

    她置若罔闻,垂着眼,一遍遍轻柔抚着虎头的皮毛,它舒服极了,大咧咧摊开肚皮,像一只毫无攻击性的家猫。

    精锐的黑眸,再度深沉几分。“你在逃避什么人?”

    此话一出,抑郁的反而是他,他不清楚过去的自己,在秦长安的心里到底是何等的存在。她会怎么说?

    他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一个自认为我合该是他的男人。”她嘲讽地笑。

    他喉咙紧锁,双目灼灼,眼底已经是一片狂风暴雨。

    “身为官奴,寄人篱下,仰人鼻息,那些年我忍得很辛苦,还好已有出头之日。只是那人向来霸道专制,他完全没想过,我欠他的债,早就还清了。”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淡色发尾,长睫挡去那双清澈眼底所有的情绪,此刻的她,令人看不太透。

    明遥的手覆在她的脸上,她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回过神来,会以一笑。“前几天,我不该迁怒于你……。那人最爱迁怒,反复无常,我不能变成跟他一样的人。”

    他怔住,犹如有人趁他不备,在他心坎上揍了一拳。

    下一刻,说不清是什么情愫作祟,他已然抽出了手,手掌好似有无数尖刺,只是一个握紧拳头的动作,也疼痛难忍。

    秦长安明显感觉到他连黑衫都无法挡住的身躯紧绷僵硬。

    大哥暗中派人在皇城寻找蒙图,明明要找一个体形巨大的关外人不难,但他好似凭空消失,让一切的推测变得更加棘手。

    “进屋吧。”她起身,推门而入,胸口痒痒的,那是情蛊发作的征兆。

    房间内只剩下细碎的声响,各自沉默着脱衣,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夜晚。

    帐幔后的两个人影,紧紧叠在一起,她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那双黑眸满是情欲,那一层情欲后……却是浓烈的矛盾。

    因为练武的关系,颀长的身材更是精瘦结实,每一道阴影和线条,都宛若上天恩赐的完美,手臂上和胸前的剑伤颜色很淡,却不曾彻底消失,宛若男人的勋章,令他本该斯文的外表增添了些许致命的男人味。

    今夜的男人,心思很重。

    她微微蹙眉,在床上他很少这么心不在焉,多半是热情的让人吃不消。

    直到一股暖流充斥在两人体内,身体得到了充分的宣泄,他才翻了个身,一动不动地躺在她的身旁。

    “阿遥,你搬来跟我合住吧。”她轻揉着有些酸疼的腿根,毫无困意。

    明遥侧过脸:“为什么?”

    “下次再有刺客来暗杀你,我想探探对方底细。”秦长安的嘴角勾起柔美弧度:“否则,你要心神不宁到什么时候?”

    他面如火烧,眼神一凛。“你以为我怕那些废物?”

    他这般暴怒的口吻,令那一股不该有的似曾相似,又在胸臆间生乱。那种凌驾于万人之上的自负和倨傲,目空一切,也是明遥性格里的残缺吗?

    见她面露困惑,明遥再度覆上她,完全不给她喘息机会——

    “怎么这么粗鲁?”她好不容易才平复,美眸一眯,开始问罪。“吃相这么差!”她有点不舒服。

    过去在床第间,她总是享受的那一方。这一点,她向来是认可明遥的。

    明遥背过身去,线条微微发硬。

    她心中愈发清明,虽然此人性格别扭,但自始至终从未害过她,她的疑虑也在一分分的消减。

    “我已经猜到刺客是谁派来的,那人心狠手辣,什么都做得出来。”

    沉默了半响,直到他攸地转身,丝绸般的黑发垂了一肩,诱人至极的胸膛近在咫尺,眸子闪过一道晦暗。

    “你认为我保护不了你?”

    “仔细算来,那个人也是我招惹来的,跟你无关。”

    她的美眸氤氲着他看不懂的东西,轻柔的似乎要缠绕住他的心,他垂着脸,银色面具在她面前无声放大。

    “我的性命,你在乎吗?”他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一时语塞,心口发紧,半响,才寥寥一笑。“任何人的性命,都不该被轻贱。”

    谁也没再说话。

    寂静中,只听见双方清浅的呼吸,明遥比秦长安重了那么一分。

    ……

    小院子的萧声,带着些许怨念。

    那双镶着珍珠的绣鞋才一踏入花园,夜清歌马上丢下手里的玉萧,欣喜若狂地朝着来人飞奔而去。

    秦长安停下脚步,但笑不语,还以为是一只花蝴蝶飞过来呢。

    “郡主怎么有空来看我?”他撩起锥帽下的黑纱,笑意盎然的眼梢上扬,下一瞬却又流露哀怨寂寞。“您找的老夫子刻板的很,都快把人逼疯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外面藏了个深闺怨妇。”她摇头,话锋一转:“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夜清歌笑得乖巧。

    “刘哲举家离开皇城,对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他脸上的笑瞬间沉下,刘哲正是那个跟他往来几年的富商,刘夫人则是毁了他容貌的悍妇。

    “刘家几代都是皇城人,商铺也在这儿,没道理离开发家的地方。”

    “还有一事很可疑,你跟刘哲在别院相处向来无人知晓,你虽爱财,却不愿被刘夫人知晓,可见你还不想彻底地坏人家庭——”

    面上的痛意令他神色发狠,夜清歌双拳紧握,被人用金簪划破整张脸的不堪回忆席卷而来,几乎抹杀掉他最后的一点善意。

    凤眸满是红血丝,他凄楚地望向她,她清澈如水的眼神,轻易地平复了他的痛。

    “既然这几年此事保密的很好,刘夫人又是从何得知你们见面的地方?毁了你,让你在小倌倌失去立足之地,她得偿所愿了,却仓促地收拾细软离开皇城?我让人查过,包括刘家大院,都是低价贩卖出去的。”

    她沉吟许久,刘夫人不过是惩治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夜清歌,怎么她反而才像是得罪人溜之大吉的那一方?

    “难道刘夫人只是帮凶?”夜清歌脸色一白。

    “曲国舅的死,同样可疑。”她恢复了默然,那匹骏马身上的淡淡花香……是浮沉花的气味,她隔了许久才想起。浮沉花是毒花,牛马一旦误吃下去,毒性入血,导致发狂。

    曲国舅、四皇子萧元夏、小倌倌的夜清歌……三个身份截然不同的男人,却有着某种联系。

    她扶着凉亭的栏杆,看着结冰的湖面,只觉得背脊上一阵恶寒。

    那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好似一张硕大的蜘蛛网,而她,也在其中。

    “郡主终于怀疑那个人了吗?”夜清歌笑得花枝乱颤。

    秦长安鬓角发丝微乱,回以一抹清冷的眼神。

    “我迟迟不说,是知道郡主不喜欢我编排明遥,我说的多了,只会让你更加讨厌我,觉得我是在挑拨离间。”

    她冷冷打断:“从什么时候开始?”

    夜清歌替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从他给你弹了<凤求凰>那日起,他就不是我所知道的明遥了。明遥有个青梅竹马,他入了小倌倌,明家翻身无望后,小姐才被父母逼着另嫁他人……他的琴技高超,却从未弹过这首,只因那是他跟那位官家小姐的定情曲子。”

    听到这里,秦长安脸色沉静,但紧握着栏杆的手,不由地加大力道。

    “我夜清歌是真小人,却也最恨伪君子——”他默默靠近她,凉凉地说,大手却温柔地帮她拨开散乱贴在脸颊旁的发丝。“若你们是两情相悦,我无话可说,但如果他把郡主当成是跳板,郡主何必把他当成香馍馍?”

    她置若罔闻,揉了揉眉心,粉唇抿成一线,思绪愈发清明。

    曲国舅曾经百般羞辱明遥,毁掉他的脸,夜清歌是他的死对头,这是旧恨。

    曲国舅当街纵马的时候险些撞上她,四皇子萧元夏心仪她,夜清歌想取代明遥成为她的枕边人,这是新仇。

    这些人死的死,病的病,伤的伤……。

    若都是明遥的报复,她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对吗?

    接下来的几天,秦长安没再去过后院,也没再兑现邀他合住的诺言。

    明遥让惊雷去打听过,她隔三差五去见夜清歌,回来后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心生烦闷,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也无法压下内心深处的不安。

    他要她!

    他要得到她!但他不屑用强取豪夺的方式。

    自从沾上她,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以为她跳江而死后,他醉心权力的争夺,将太子拉下马,偶尔,心的角落有一处不时会想到她,就够惊天动地了。

    他从不认为此生会放不下一个女人!

    秦长安坐在轿内,撑着额头,打起盹来。

    天色渐晚,隆冬的街上行人稀少,恍惚觉得回家的路走了太久太久,等她撩起帘子,头顶已挂着一轮明月。

    不远处,有人朝着轿子走来。

    月光把来人的容貌照耀的非常清楚,月牙色的锦袍,面如冠玉的脸微微带笑,举手投足尽是风雅之姿。

    她震惊地微微瞪大眼,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嗓音,长睫颤动,眼底蓄起泪光。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无法动弹的。

    她是无根的人,不想谈及感情,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对她无所图、给她归属感的男人。

    如今,她已不再是甘于被利用的药人了,要想利用她,也得看看她愿不愿意。

    她含泪望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身着雅致锦袍的男人,面目已改,就只是一个并不认识的陌生人——

    “郡主,怎么了?”轿外的珍珠察觉了什么。

    “我累了,快些回去。”她垂下了手,轿帘无声垂落,将满地月光隔离在外。

    屋内,一盏烛火,桌上放着酒菜,秦长安斜靠在桌旁,形单影只。

    这是明遥推门而入看到的所有场景。

    “郡主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他低声问,手不受控制地顺着她的手臂游走。

    好不容易压下的狂怒,再次窜烧。

    “明遥!这里不是小倌倌,别拿你伺候那些恩客的手段用在我身上!”她一脸烦乱,眼底一派寒色。

    “啪”一下,重重拍落他的手掌。

    她用的力道不小,连自己的手心都火辣辣的疼起来。

    不想再看他寒凉的目光,她是说的过分,但此刻心烦意乱,懒得说些软话。今晚,她却只想一个人待着。

    她仰头,又喝了一杯酒,摸了摸微微发热的额头,冷淡地说。“我是需要你,但也不是日日都需要你。你别被有心之人怂恿了,玩什么来取悦我的小伎俩,真有时间,不如为自己的将来想想。”

    这世上的女人以夫为天,满脑子都是如何把男人的心绑在自己身上,这种想法就足够让她厌恶的了,如果一个男人没有志向,反而只想绕着女人转,她更是唾弃。那他永远不可能走出后院,永远只是一个被折了腰的男人。

    他既然是个官宦子弟,就该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见他依旧沉默,怒气不显,反而周身散发出一种莫名令人心惊胆战的气势,她搁下手里的酒杯,垂下眼,低声道。“你走吧,这两天,就暂时别过来了。”

    他有他的傲气,她这么明示暗示后,他怎么可能还用热脸来贴她的冷屁股?

    不管多久,她跟明遥总有一别,到时候念着彼此漫长的陪伴,她愿意念个旧情。

    近水楼台、日久生情的道理她都懂。

    万一……她防的就是那个万一。

    所以,她一开始就说明白了,别让他误会什么。

    是,她不想付出多余的感情,所以不给明遥香囊,不给他不切实际的奢望。

    一开始,她就把明遥当成是错误的过客,仅此而已。

    秦长安漫不经心的笑语像一把刀在心上狠狠剜着,明遥夺过她手里的酒杯,满目阴沉,将酒水往地上一洒。

    她抬起长睫,眼底光影摇晃,似笑非笑。一个人的气势怎么能说变就变,刚刚只觉得他清高傲慢,下一瞬,靠近他都觉得满心胆寒。

    “你不走?”她朝他伸出玉臂,勾起他的下巴,似醉非醒地问,嗓音带着三分迷离。

    “我不走。”他强势地坚持。

    “很多人心里都有一段求而不得的遗憾……阿遥,你从未跟我提及你的那位青梅竹马,却对我深情地弹奏<凤求凰>,你曾发过毒誓,这辈子除了她,你不会再弹第二遍。”她的双目犹如被清洗过冷冽,语气冷下来。“不如你跟我说说,谁是凤,谁是凰?”

    明遥的眼底,飞快划过更多的阴暗。

    她的脸几乎贴上去,细细打量,他勃然大怒的时候会让人畏惧,凝视的时候会让人脸红心跳,他的眼神会勾人魂魄。

    怀中的娇软身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宛若迷药般迷住他的心魂,飘然感觉瞬间涌上,他不由自主地利眸半掩。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她撩起笑,她本不想太快揭穿,但他不知死活地撞上她的枪口,就别指望能全身而退了。

    他直视着她的笑靥,不知为何,她明明笑着,寂寥却直达他的内心。

    声音淡到极点,听着的人却是寒毛直竖。“显然我的解释,你并不想听。”

    她坦然。“明知道是谎言,何必再听呢?”

    如果此人并非是真正的明遥,一切就昭然若揭了。

    “阿遥。”白皙手掌轻轻碰上那张冰冷的面具,嗓音温柔至极。

    感觉到男人的身体紧绷,她的嘴角笑容荡漾,美的不可方物。“我真想瞧瞧,这张面具下是怎样的一张脸——”

    男人冷艳的眼瞳瞬间划过一抹厉色,下颚绷紧,牙关暗暗紧咬。她终究还是发现了吗?发现了这个让他低到尘埃里的秘密?

    她无声轻笑,如果这个男人是她怀疑的对象,他是最高傲的皇子,不可一世,吃人不吐骨头,怎么可能为了接近她而甘于当一个男娼,陪吃陪喝陪睡觉?

    更别提,他应该知道她比任何人更想要杀他!

    他是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