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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秉烛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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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呼完堂上的,柳茵又急急忙忙跑去后厨招呼后厨里的厨娘,说是今天晚上要做一桌好吃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后厨里飘起了袅袅饭菜的香味。厅中点上灯,两个下人便将饭菜都端上桌,确实是满满一桌,但多是晖州的地方菜,和汴凉相比实在相差太远。

    苏徵勤拿了一罐酒来,给柳云初和自己添上,又看了看凤时锦,似笑非笑道:“这酒我就不给相爷倒了吧。”

    “相爷?”柳茵抬起头看,闪闪亮地看着凤时锦,问,“时锦姐姐你当宰相啦?可是女子怎么能当官呢?”

    “皇上说能那就能。”苏徵勤道,“要不要喝一杯?”

    凤时锦牵了牵嘴角,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王爷。”她抬手将酒杯移了过去,“既然是王爷倒的酒,时锦岂有不喝之礼。”

    只是苏徵勤还没来得及倒,冷不防手被人止住。他挑了挑眉,抬眼看向制止他的柳云初,玩味道:“我犹记得当年,侯爷和相爷在秦楚河的画舫里,两人喝得是酣畅淋漓,如今虽然过去了那么久,但相爷的酒量可增长不少,更何况她如今已是一朝之相,自然少不了应酬,侯爷是在担心什么呢?”

    柳云初看了看凤时锦,别有深意道:“王爷勿要为难,她身子不好,饮不得酒。”

    苏徵勤再看凤时锦的脸色,打从她一进门他便看出来了,脸色很不好。只不过她自己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凤时锦却淡淡笑道:“一杯酒是无妨的,云初你不要担心。”

    柳云初这时露出了他执拗的本性,道:“不能喝就是不能喝,莫说一杯,一滴也不行。军医的嘱咐过,你好歹也注意些你自己的身体。”

    柳云初像说叨小孩子一般。凤时锦只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任他说。

    苏徵勤还是往她酒杯里倒了酒,只不过还不等凤时锦拿,他便先一步端起,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代相爷喝了这杯酒。相爷还是莫要任性,侯爷的话偶尔也听听,想来他可以对任何人没心没肺,却只对你真心的好,也是十分难得的。”

    随后柳茵让人给凤时锦上茶,凤时锦道:“只要一杯清水就好了。”

    席间,柳茵作为东道主,显然很在意客人的看法,问:“怎样,晖州的菜你们还吃得习惯吗?口味偏辣的。刚开始我来这里的时候反正不习惯,但当地人说要吃辣才好,因为这里湿气比上京要重。”

    尽管如此,都不用凤时锦亲自夹菜,柳云初便给她夹了,挑的全是相对清淡的菜食。柳云初自己道:“味道确实不错。”

    柳茵:“那你为什么不让时锦姐姐尝尝?”

    柳云初:“她吃不得。”

    吃完饭以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柳茵又忙着去张罗厢房,她如今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家的女主人了。柳云初起身,叫住她道:“茵儿,你只给时锦准备一间房就好了,我要走。”

    柳茵回头愣了愣:“要走?这么晚了还要到哪儿去?”

    柳云初看了看苏徵勤,仿佛他一点也不意外,好似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道:“哥哥要连夜回南广去一趟。时锦身体不好,她不能跟我长途跋涉,所以我想将她安置在茵儿这里,等我回来的时候再来接她。”

    柳茵反应了过来,点头:“哦哦。”她显然没有方才那么开心了。

    大约是凤时锦一个人在这里,让她感到有些紧迫。因为她不想再回到从前三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时候了,有柳云初在还好,要是就时锦一个人,苏徵勤心里铁定又要念着她了。

    凤时锦淡淡笑道:“我还是去客栈里住吧,在客栈等你回来。”

    苏徵勤挑了挑眉,道:“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家里又不是没有厢房,何必还要去客栈里住呢。”他随即吩咐府中的妈子,“张妈,你去收拾一见厢房出来,多添一些被褥,烧两个炉子放在房里。”

    那位妈子领命下去准备了。

    柳云初见柳茵一脸的落寞,便转头朝门口出去,头也不回,但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兄长该有的严厉,道:“茵儿,你跟我出来。”

    柳茵默默地跟着柳云初走了出去。

    堂上顿时就只剩下凤时锦和苏徵勤两个。

    苏徵勤先看了看她,道:“数月未见,好像你的身体又差了些。”

    凤时锦摸摸鼻子,道:“不过是旅途奔波,有些劳累罢了。”

    苏徵勤嗤了一声,笑得哀凉:“嘁,以为他对你有多好,竟也舍得你这般四处奔波。”他随身坐在烛台边,手里拿着银签随手挑着烛芯,让烛火燃得更旺盛一些,又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非得是他么。”

    凤时锦垂了垂头,安然道:“大概,他是阿穆的爹,我阿姐的夫君。他是第一个在东海找到我,差点丢了性命。他是我阿姐此生最爱的男人,而我欠我阿姐一条命。以前在东海的时候,阿穆还与我生活在一起,他便时常盼望着能够离开东海到外面的世界里看一看。”说着她就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个成熟女人的温柔,“我便想,既然要带他出来看一看,往后他的一辈子都不能受别人欺负。只有他是皇子,将来是太子,别人才不敢欺负他。他那个年纪,应该看到的是美丽壮阔的大晋山河,而不是满目狼藉。我不是他娘,可只有他一个孩子叫了我三四年的娘。”她笑着看向苏徵勤,明明那么瘦弱,笑容里有一股韧劲儿,“我不指望你能明白我,所以你有权利恨我。”

    苏徵勤只觉得凄凉,道:“可我听说,阿穆在知道你和他娘之间的真相以后,就再也没理你了,这也值得吗?”

    凤时锦道:“大约,我只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一抹丑陋,往后他所拥有的都是光明,有何不值得?”

    “不光是为了他吧,也还有是为了苏顾言”,苏徵勤缓缓道,“为了他曾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可人总是会变的,他现在的模样,还曾是你喜欢他时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