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南唐小周后 > 第七十四章 定终身(2)

第七十四章 定终身(2)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皇帝对降主、降臣不薄,衣食俸禄都十分丰厚。但凡有宮宴、异邦来宾之时,皇帝总会传李煜夫妇入宫,赏赐也十分丰富,格外优渥,倒叫众臣子不敢轻慢了他们。

    只是,李煜本是多愁善感的人,对于春花秋月尚且敏锐,又哪堪承受亡国之痛?

    思慕故园而不得,梦中常回澄心堂,醒来时才发现天上人间。

    痛不能忘,那便只在酒中麻醉了。

    为此,李煜渐渐嗜酒,多少千古之词,也就在此时渐渐写就。

    “林花谢了春红,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

    久而久之,李煜积郁成疾,染疾在身。

    皇帝屡屡派太医问诊,甚为关切,李煜的病情反反复复,好在皇帝十分体察,病情没有变得更差。

    这种宁和、弥漫着忧伤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一切都被那一日消息惊破。

    开宝九年十月廿十日。

    这一天清晨,气象大变,空中乌云低压,宫中突然传来一声比一声紧的钟鸣声。

    皇帝驾崩了!

    众人皆疑惑,百官惶恐地在殿前议论,皇帝向来龙体安康,怎么突然就大行了?

    况且,那晚是晋王入宫陪皇帝喝酒,到第二天早上皇帝就晏驾,这其中是不是不可告人的阴谋?

    没有人得知,也无从得知。

    妄议者,斩无赦!

    隔了两天,晋王登基为帝,朝堂中焕然一新,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仓促,以至于很多人还未清醒时,就被告知年号已经更改。

    周嘉敏与宫妃、朝廷命妇行三跪九叩大礼,皇帝灵柩前,哭声震天。

    这其中有多少真情实意的哭泣,又有多少惺惺作态的眼泪?

    嘉敏不得而知,她的眼泪珠子似地掉落,她是伤心的,真的伤心。

    若不是身为国后,或许,赵大哥还可以是知己、是朋友。他是一个好皇帝,对他们也格外恩宠……

    嘉敏想起来,第一次遇见他时,是在江上小舟,他出手救了她。

    他武功盖世、仁厚磊落,他是一个圣明的君主,却偏偏就突然撒手仙去……

    如果有机会,她真愿与他畅饮一次,述说这些年的天涯浪迹,这些年的南征北伐,这些年的丰功伟绩……

    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在她暗自伤神的时候,一个小内侍悄然走到她的身边,说道:“皇上传召夫人,请夫人随奴婢走一趟。”

    嘉敏心跳几乎漏掉了一拍,赵光义,他找自己做什么?

    “皇上可有说什么?”

    “这个杂家也不知,请夫人马上前往。”

    嘉敏拭了拭泪痕,整理了衣裳,只得起身随内侍而去。

    转过了殿角穿廊,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殿前的侍卫和宫人都已经被屏退,从殿中发出东海夜明珠的光亮,在黄昏的暮色下,幽秘而魅惑。

    嘉敏隐隐觉得瘆人,她一步步走进了殿堂,里面竟也是空荡荡的,轻飘柔软的帘幕随风飘荡,殿中香烟袅袅郁结,散发着蛊惑的幽香,一缕缕纠缠着她的鼻息。

    里间,龙袍加身的赵光义,更衬得他的威严赫赫,那阴鸷的气息更是逼得嘉敏不自觉地深吸一气。

    嘉敏拜倒:“臣妇参见陛下。”

    赵光义手中捏一枚白玉棋子,正对着棋局出神,头也不抬道:“起来吧。朕一人下棋,索然无味,你来得正好,正好可以陪朕一起解闷。”

    怎料嘉敏断然拒绝道:“请陛下恕罪,臣妇不能陪陛下对弈。”

    赵光义饶有兴致地抬头端凝着嘉敏,只见她鬓发如云,仅别着一朵素白的绢花,清素的脸上有着几分哀容,更衬得她的楚楚可怜。

    这一眼,赵光义的目光便挪不开了。良久,他笑了笑道:“前些日子,朕想与你对弈,你拒绝了朕,那时朕是晋王,尚不能对你如何;如今,朕是皇上,天下人再无一人不能听从朕,你还能拒绝朕么?”

    嘉敏不卑不亢:“臣妇不能与陛下对弈。”

    赵光义不悦地皱起了眉峰:“为何?”

    “其一,如今尚在先帝大孝之期,臣妇闲玩,是对先帝大不敬;其二,臣妇自持身份,并非陛下妃嫔,与陛下独处一室,不合礼节。”

    赵光义不屑道:“自持身份?朕今日就特许你身份,让你与朕的妃嫔并无二致。”

    嘉敏大惊,“臣妇不明白陛下圣意。”

    赵光义起身,踱步到嘉敏跟前,一手擒住了她的娇俏下颌,柔声道:“不明白?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你知不知道朕从少年时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惊为天人,这些年来对你一直念念不忘。好不容易等到你北上,只盼着你早日做朕的女人,如今,朕已经是天子,便不再需要隐忍!”

    如此近身地与心爱女子相处,那沁人心脾的幽香从嘉敏的领间幽幽散出,像是一个可口的桃子,让赵光义血脉贲张,他忍不住噙了她的唇瓣,就要狠狠地吻下去!

    嘉敏骇然,用力推开赵光义,面色苍白地倒退数步,惊慌之中极力自持道:“陛下请自重!臣妇早嫁为人,陛下既为天子,请行天子之道!”

    赵光义舔了舔嘴唇,若不是这小女人奋力一推,刚才差点就要噙上她的香唇了。

    他阴沉沉地一笑,唇角便有了几分嘲讽之意:“朕早就知道,你对府中那位落魄词人早就没了真情,你们之间貌合神离,还当朕看不出来?从了朕,朕会让你再享荣华富贵!”

    他一步一步将嘉敏堵住了墙上,嘉敏再无退路,手上碰到了一个花瓶,她持了那花瓶,重重敲击在桌上,以碎裂的瓷片指向自己的胸口。

    “陛下若过来,臣妇今日就死在这里!”

    “你……”赵光义惊骇异常,却又不敢动半分。

    嘉敏视死如归,那握着瓷片的手一用力,胸前的血像是盛开的玫瑰一样迅速染开。

    赵光义无奈,只得道:“好!算你厉害!朕向来不喜欢勉强人。”

    他深邃的目光闪烁着精光,唇角勾起弧度,紧紧握住嘉敏的下颌,“不过,你最好早点从了朕,你若不从,自会让你尝到苦果!也自会让你亲自来求朕!”

    从宫中出来时,夜色如水,那深刻的无力感深深地蚕食着她,今后的路何去何从,她不知道。

    她很快明白了赵光义的意思。

    一道圣旨下来,李煜被加封为陇西郡公,然而,俸禄却没有半点增加。

    若是宋太祖时,赏赐不断,衣食无忧,可如今仅凭着朝廷俸禄,府邸的日子过得越发艰难,即便是每月的俸禄,经过好几个人手,领到手中时也轻了不少。

    李煜常常一言不发,越发沉溺于酒中。

    可柴米油盐、收入支出,哪一样不经过嘉敏的手?

    日子寒窘,嘉敏不得已退了府中的丫鬟,只有姚海、元英,以及几个跟随多年的老人,死也不离开。

    李煜无肉尚可,可若无酒,便不可度日。

    姚海实在不忍心自己的主子遭受这样的苦痛,只好去找一些的江南故旧去借酒资。时间一久,众人都知道李煜贫寒,不免轻视嘲笑起来。

    生活窘迫时,宫中小黄门入府,捧着一个小匣子,奉召赐钱三百万。

    小黄门道:“陛下口谕,此乃酒钱,不可用作它处。”

    嘉敏心中羞愤不已,赵光义真乃小人!

    小黄门又道:“陛下还说了,若是夫人顺从陛下些,以后都是荣华富贵。”

    嘉敏自然明白小黄门话中的深意,不从,他们的日子会越加难过,三餐难继,从了,江宁来的那些人都会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可是她不会让赵光义得逞。

    她冷冷道:“元英!将这些钱全都拿去,去分赏给相国寺附近的那些乞丐!”

    云英有些犹豫,“如今天气渐寒,娘子和郡公的冬衣一年都没有换过了,不如用这些钱去换些冬衣也好……”

    嘉敏怒道:“嗟来之食!不要罢了!”

    “可这日子……”

    “天无绝人之路,我还有些茶技在手,就是去开设茶垆卖茶,也饿不死人!”

    元英大惊:“娘子贵为国母,身份何等尊贵,怎能当街卖茶?”

    “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心中踏实。”

    李煜得知嘉敏要设茶垆,岂有准予之理?连连自嗟今后戒酒,不想让嘉敏受累。

    不巧,偏这时又有旧臣张洎前来拜访府邸,自言家贫。这张洎在金陵为臣时,心术不正,可李煜顾念旧情,竟赏了他一个洗面的金盆。

    府中的日子越发难过,何曾像是京都的贵族?李煜写了一些墨宝想拿去卖了,天下人都知他的翰墨乃无价之宝,可谁敢在天子脚下去买?因此,就算是价值连城的墨宝,一张也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