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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鸿门难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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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后,云挽歌还是第一次走在后宫的这条路上。上辈子这条路她走了无数次,原以为这辈子再与她无关,却不曾想兜兜转转的,又回到这里。

    太液池绿柳依依,花影摇窗,几个不知位分的宫妃携着下人站在无心桥上,手里鱼食散落,引得百尾锦鲤争相露头,只为博人一笑,如此可悲。

    云挽歌强压着心里的不适,和颐公主倒是心细,握着她的双手,发觉她冷汗直冒,便安慰她。

    “瞧瞧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也不见这么胆小,不过是去栖霞宫罢了,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

    “乡野里长大的,怕冲撞了贵人,便不好了。”云挽歌心不在焉道,和颐公主便当了真,又是心疼又是紧张,赶忙给她吃定心丸。

    “咱们这个如妃娘娘,可是一等一的好脾气,母后故去后,对我也多有照应,不过是闲聊时提了你一嘴,听闻你病好了,便下了帖子邀你入宫,她要知道你这么紧张啊,说不定还心神愧疚呢。”

    她的确应该愧疚,不,仅仅是愧疚又怎么够,她欠下的血债,早晚要还干净。云挽歌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尽量不让情绪表露在脸上。

    “臣女何德何能,竟得了娘娘的青眼,实在是惶恐万分。”

    “噗。”和颐公主闻言便笑“生的花容月貌我见犹怜,又是老侯爷的嫡亲外甥女,丞相嫡女,好端端的妄自菲薄做什么?”

    “时时自省嘛,和颐姐姐怎么今日就是要取笑我?”云挽歌娇笑道。

    “你呀。”和颐点点她的脑门笑着说道:“伶牙俐齿。”

    云挽歌挽起和颐的胳膊,和颐也没有拒绝,任她挽着。她晓得和颐是真心为了她好,可这各种曲折,她却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她虽说幼年丧母,却被皇上视为掌上明珠,别说苛待,恐怕是连半点委屈都未曾受过,又怎会懂得这世间种种假面之人,笑里藏刀,暗度陈仓的腌臜之事呢?

    “和颐姐姐,如妃娘娘是怎会知道我的啊?”云挽歌随意挑起话头。

    “这个嘛。”和颐公主回忆“那日我入宫,正巧如妃娘娘那新起了一摊子女儿红,便邀了我前去品尝,闲聊之际娘娘便提起当年母后酿制的桃花酿,感慨着再也喝不到那么好喝的桃花酿了。听到这,我便跟她提起了你,说你也会酿那桃花酿,这不你病刚好就被请进宫来了么?”

    “原来如此,也是巧了。”何止巧了,简直是有意而为之,竟然连她会桃花酿的事都打听出来了,还借和颐公主的手摆了她一道,需知如今公主也是他的一大靠山,她是断然不好拒绝的,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拒绝,云瑾之那又是第二关,双重施压下,她又怎敢不来。

    而她来了,这深宫内院,皇帝内宅,哪怕是尉迟裕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怕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妃娘娘,果然好算计。云挽歌暗暗感叹,怕是今天这一关,走的又是一个步步惊心。

    “和颐公主驾到。”栖霞院老远外,就听小黄门尖锐的嗓音想起,公主仪仗还未到二门,便有人远远的迎了出来。

    “奴婢书棋,给和颐公主请安,给云姑娘请安。”婢女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真真一幅宠辱不惊的做派。

    云挽歌是极为熟悉她的,如妃身边的四大女侍之一,书棋,不可不谓为如妃的左膀右臂。

    “起来吧。”和颐公主发话,嘴边噙着笑意“便随意差个人就是了,大热天的,娘娘也舍得叫你来。”

    “可不是公主来了,别说是奴,就是三皇子,娘娘也是舍得的。”书棋道,语气亲昵,云挽歌不动声色,她原以为和颐公主前世只是跟尉迟稷关系好,却不知源头竟是在这。和颐年幼丧母,如妃时时关心常常照顾,又与她兴趣相投心意相通,还不曾觊觎后位,至少表面没有,可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好庶母?

    可惜和颐就像上辈子的自己,被所谓的亲情蒙蔽了双眼,殊不知直到她被送上断头台的那一刻,这位如妃娘娘都未曾为她说过一句话。

    云挽歌不禁唏嘘,不过既然自己重生回来了,就不可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外面天热,两位贵人快快随女婢进去吧。”书棋撩起珠帘,凉爽之气便迎面扑来。身居妃位,膝下又有皇子,栖霞宫里的份冰自然是足的。

    “给娘娘请安。”

    “和颐来了”如妃上前,还未等行礼,便将和颐的手拉了起来,领到了自己下首的椅子上坐着。

    “早跟你说挑一个凉快的日子。你这猴儿,急的是什么?若是中了暑气,你要本宫怎么跟皇上交代?”

    “自然是急娘娘宫里的女儿红。”和颐回笑“今日和颐可是带了人来,娘娘可不许藏私。”

    “你们瞧瞧,这是什么话,我原以为她是想我,没想到却是惦记我宫里的女儿红。”如妃假意嗔怪,引起一屋子的笑声,待笑过了,方才想起还站在原地的云挽歌。

    “这孩子便是你跟我说的,云家的大小姐吧。”

    “给娘娘请安。”云挽歌拂身,礼节不差分毫,指甲却紧紧的扣在手心,只有锥心刺骨的疼痛才能让她清醒,才不至于丧失理智。

    “过来,让本宫看看。”如妃向她招手,云挽歌看着她猩红的指甲,正红,那是她最爱的颜色,人人都夸这如妃娘娘人淡如菊,可只有她知道她的野心,桃粉魏紫不过杂色,她要的从来都是那至高无上的,只有嫡长才配穿的红色。

    “恕臣女无状。”云挽歌说着跪在地上“臣女大病初愈,虽说身体有所好转,但万一过了病气给娘娘,哪怕是万死,也难以赎罪。”

    “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就跪在了地上?”如妃仿佛没有察觉到云挽歌的抗拒“还不快给云小姐赐坐。”

    少顷便有小黄门送来软蹬,云挽歌坐在和颐公主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