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锦堂香事 > 110.桂榜之首

110.桂榜之首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加油, 再多买一点点, 你就能看到我的更新了哦。  这厢, 葛青章等锦棠把棉衣缝好,转而就周周正正,将它穿到了身上。

    虽说打着补丁, 可他温润如玉的气质, 唇角噙着的浅笑,以及那从容, 温柔的眼神, 胜过任何华服彩饰, 便麻袋, 也能披出一股子的仙气来。

    那一回锦棠和葛牙妹叫张氏给赶出去,葛青章什么也没说, 但整整七天, 他没有喝过一口水,也没有吃过一粒米,饿到奄奄一息时, 张氏也不劝他吃饭, 只拎过他最小的妹妹来, 将菜刀压在他妹妹的头上, 轻轻摁着比划了两下, 道:“青章, 只要你死, 我就剁了她们, 再杀了自己,咱们一起死。”

    又有谁能拧得过生了自己,又养了自己的人。

    于是,葛青章又爬了起来,重新回到书院读书了。

    当然,也是从此,他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陈淮安是渭河县的大名人,便不想听不想知道,他和锦棠俩个成亲以后不和的事情,葛青章总是能够听到。

    见锦棠要走,他咬了咬牙,终是说道:“妹娃,听人说你小产过,小米红糖最养人的,记得每日熬点儿吃,把身子养起来,你太瘦了。”

    有个混账浪荡子的丈夫,就得忍受自己的私事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锦棠抿唇一笑,颊侧两只小米儿大的漩涡儿,仍是小时候的活泼语调:“我会注意的,淮安人好着呢,也很照顾我,你又何必操这些心。”

    要从如今就掐断他的念想,就不能说自己过的不如意,只能说自己过的好,好的不得了。

    她话音才落,书院的门房疾匆匆跑过,差点就把锦棠给撞倒。

    门房边跑还边回头,笑着给葛青章说道:“好新鲜的热闹,从咱们书院退学,说是永远都不会再踏足书院的陈淮安在门上,说是要见咱们山正。”

    陈淮安居然来了。

    锦棠第一反应,以为他是找自己的,还对着葛青章笑了一笑:“瞧他急的,这就来接我了。”

    随即,门房再扔了一句:“他居然还说自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回书院读书,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

    当初陈淮安在竹山书院读书的时候,跟同学们的交情很一般,但跟夫子们的交情格外的铁。

    他能言善辩,只要进了讲堂,叫他抓住话题,就能辩夫子辩到夫子们连嘴都张不开。

    到最后,夫子们只要见陈淮安在讲堂里,要讲课的时候都得看他的眼睛,看他眼神不对,立马就得停下来问一句:“淮安,本夫子这句讲的可对?”

    陈淮安银子多,花钱浪,渐渐儿跟夫子们打成一片,白日一同辩论,晚上一起吃酒,最后俱成了勾肩搭背的酒肉兄弟。

    不过,也是因为他的带累,去年八月秦州府乡试,整个竹山书院竟无一人入榜,集体名落孙山。

    康维桢一怒之下,就借着吃酒惹事之名,把陈淮安给从书院给除名,并宣称永不许他再入学。

    如今科举,生员分着两等。一等叫廪生,是朝廷补贴伙食费的,次一等的叫痒生,就是陈淮安这种,因为成绩不够优异,朝廷不补贴伙食费的。

    一个痒生而已,而他的学籍还在竹山书院,只要康维桢不准他进书院读书,陈淮安这辈子就甭想考科举。

    所以,康维桢一听陈淮安跪在书院门前,说自己洗心革面要重新读书,先就冷哼着笑了两笑:“我竹山书院开了近七十年,三代经营,考出去的学生遍及宇内,他陈淮安一个害群之马,岂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不过,为了好好羞辱一下这匹害群之马,康维桢率着所有的夫子和学生,就到了书院大门上。

    锦棠和葛青章也随着学生们一起赶到了竹山书院的正门上。

    白雪压着青瓦,斯文白净,青须遮面的康维桢站在台阶上。

    而陈淮安青布棉袍子的袍摆前铺,就跪在台阶下。

    “这是怎么,难道本山正眼里见到鬼了?平日里除了吃酒就是耍剑,红口白牙说着百无一用是书生的陈淮安居然跪到了书院门前?”康维桢语气里满满的嘲讽,掸了掸袖子,道:“门房,洒水扫地,勿要让咱们这清正书香污了陈二爷的袍子,将他给本夫子洒出去。”

    大冷寒天儿的,地上还积着雪,门房还真就端着水来,准备要把陈淮安给洒出去了。

    陈淮安一贯的笑面朗朗,抱拳,亦是和声悦耳:“韩愈曾说:枯木逢春犹再发,人无两度再少年。学生辍学一年,游历,娶妻,维持家业,至今日才知,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古人诚不欺我也。

    学生如今已悔改,洗心革面,想要重新攻读,还请山正再给学生一次机会,可好?”

    康维桢本是想当着学生们的面,羞陈淮安两句的,概因他深知,陈淮安这人最要面子,羞两句,他一怒之下也就走了。

    但他开门见山第一句话便说的如此虔诚,他又怎好直接就上羞辱之言?

    “陈二爷莫非又吃酒吃醉了,又想来踩我竹山书院的场子?”康维桢再度冷笑。

    陈淮安早料康维桢不会要自己:“山正有所不知,学生戒酒已有半年,自打成亲以来就不曾吃过酒,就是为了反省自己,清空了脑袋好读书,不信,您问学生家的娘子便知。”

    渭河县第一的大美人儿嫁给了陈淮安这个浪荡子,满县城人人皆知的。

    康维桢转过头来,连带着书院的夫子,学生们,齐齐去看罗锦棠。

    虽说唇红似朱,眉目如画的美人,可一件青棉布的直裰,这小妇人清秀文雅的,像个才读学的小童生一般。

    这时候只要罗锦棠说一声陈淮安昨夜还在吃滥酒,大家一笑哄堂,陈淮安进不得学,这事儿也就罢了。

    按着上辈子临死时的恨,罗锦棠也该这么做,叫陈淮安也受一回当初相府狗腿子臊她生意时的羞愤和绝望。

    一日夫妻百日恩,让他也品一下,曾经一双臂畔枕过十年的人反脸无情,慢说恩情,连为人的义气与廉耻都不顾时,她的恨与愤怒。

    锦棠才吃过酒的两颊泛着淡淡的酡红,两只眸子明亮如洗,笑的意味深长,却是别过了眼。

    陈淮安扬起头来,于台阶下遥遥望着锦棠,独独儿对着她,遥遥一拜。

    这人鼻梁高挺,唇微薄,面貌虽不似葛青章般清秀俊美,但充满男子的刚毅与力量感,相貌堂堂,丰姿勃发,咧唇一笑,露出那满口俊生生的白牙来,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两肩阔阔,仿佛天塌下来也能用双肩顶着。

    谁能信他是个只知道吃酒耍剑的纨绔二世祖?

    谁能信他曾把前妻赶尽杀绝,叫她在京城里无以为继,差点沦落到讨饭的地步?

    不帮,锦棠心说,我便不骂他啐他,也不帮他这个忙。

    不小心再回过头来,陈淮安依旧抱着拳,遥遥望着她。

    锦棠咬了咬牙,心说,我就不帮这个负心汉。

    可陈淮安跪在冰天雪地之中,就哪么跪着,也不说话,默默望着她。

    锦棠终是上前一步,对着康维桢一礼道:“陈淮安虽孟浪,确实半年不曾吃过酒。每夜宿在榻上,念叨的也是自已虚费光阴,不曾好好读书,辜负了山正的期望。人常言浪子回头金不换,他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还望山正再给他一次机会。”

    说着,她轻撩直裰帘子,转身下台阶,回过头来,就跪到了陈淮安身边的冰茬子上。

    书院的夫子们心情复杂,学生们的心情更复杂,毕竟陈淮安虽说是害群之马,但就是好吃酒,好与人称兄道弟,好为人出头,除此之外,并算不得个坏人。

    是以,所有人都看着康维桢。

    康维桢实在不想要陈淮安,概因他为文人的傲性,打心眼儿里就看不上陈淮安,所以,还想多羞辱他几句,再把他赶出去。

    可是罗锦棠这样一个,方才还傲骨铮铮跟他谈生意的小妇人,为了丈夫抛去傲骨,转眼就跪到了雪茬子里,康维桢的心瞬时就软了。

    凡男子们读书,功成名就时,能善待妻室的少,抛弃糟糠的多,但为女子,便罗锦棠这样能勾出一坛绝世佳酿,经商头脑颇足的女子,在关键时候,也会舍弃自己,成全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