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折锦春 > 第677章 改门庭

第677章 改门庭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桓子澄侧过身子,将盏中的冷茶泼去了一旁,道:“看他的表现。如无用,废之亦不可惜。”

    苏长龄这一回是真真切切地大吃了一惊,挑眉道:“主公何出此言?太子母族也就只剩下这几个人了,主公不思添人,反倒意欲除之。主公便不怕太子之位不保么?”

    桓子澄抬眼看了看他,冰冷的脸上毫无波动:“吕氏不比桓氏,桓氏进可攻、退可守,更可改弦更张、改换门庭,而吕氏头上的太子帽子,却是终生不可去除。若行动间一有错着,吕氏便是最大的隐患。”

    此言一出,苏长龄已是耸然动容。

    “郎君的意思是,桓家有意重新推举一位皇子?”他问道,那双平素总是隐含着智慧与笃定的眼睛,此时已经张得极大。

    他确实极为震惊。

    在他看来,桓家是毫无疑问的太子一系,因为桓氏身上的太子烙印打得太深,当年又与吕家走得太近。若不是怕桓家势大,隐有挟太子而灭中元帝、然后再自己称帝之相,当初先帝爷也不会以雷霆手段将桓氏压制下去了。

    可是,桓子澄此刻却突然说,他要重新扶起一位皇子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好容易才算站稳了脚跟,如果再重新扶起一位皇子来,桓家就不怕扶之不稳、反倒将全家都赔进去么?

    桓子澄并没急着回答苏长龄的话,而是提起茶壶,慢慢地往盏中倒了些茶。

    浑浊的茶水自壶嘴中流泻而出,水柱上浮动着一层热气,蓦地,窗外起了一阵大风,那大风涌入窗缝,挤出了几声尖锐的呼啸声,细密的雪粒子拍打在窗扇上,“噼噼啪啪”一阵乱响。

    薛允衍放下茶壶,转首看着窗扇上映出的雪影,冷冷地道:“先生高见。”

    也就是说,桓家果真要放弃太子殿下了么?

    苏长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那太子殿下……”

    “什么太子殿下?”不待他说完桓子澄便打断了他,反问道,“没有了桓家在旁,太子还是太子么?”

    苏长龄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桓子澄居然真的有意放弃太子?

    “主公之意,桓公可知?”他追问道。

    桓子澄拂了拂衣袖:“不必他知。君知我知,天知地知,如此而已。”

    苏长龄的表情,瞬间由惊愕转作了怔忡。

    这倒不是他没听明白桓子澄的话,而是他太过明白了,反倒被这话中深意给震住了。

    不必他知?

    连桓公都要瞒住么?

    如果连桓公都不知道这事儿,那桓子澄又凭什么来调动桓家全部的力量完成这个计划?

    他毕竟还不是郎主啊。

    心念电转间,苏长龄蓦地通透,一时间只觉得呼吸急促,两手居然冒出了潮汗。

    “公主深谋远虑,某不及也。”他真心诚意地说道,看向桓子澄的视线越发敬重起来。

    桓子澄若有意重新扶持起一个皇子,并将这皇子推上龙椅,那么,他首先要做的,便是拿下桓氏郎主之位。

    桓公不倒,则此计便不可成。

    “主公之幼弟,正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主公有何良策?”苏长龄问道,面色已然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攥紧的两手亦松开了,将茶盏置于案上。

    桓子瑜最近可是很出了阵风头,前些时候的岁暮大宴上,桓公将他正式引见给了诸公与诸位大臣,连带着桓子瑜的胞兄桓子瑾也风光了一把。

    很明显,桓公桓道非这是有意将桓子瑜捧上未来家主之位,而桓子澄这个嫡长子,他大约是要放弃了。

    换言之,桓子澄若想要问鼎桓氏家主之位,需要过两关:一为桓子瑜,二为桓公。

    听了苏长龄的问话,桓子澄并不出声,只伸长手臂,将窗子推开了一条缝。

    刹时间,刺骨的冷风自缝隙中拂了进来,几片细雪在风里翻飞着,落上窗台时,留下了几点水渍。

    望着窗台上的水印,桓子澄似是有些出神,好一会后,方淡声问:“先生可有良策?”

    苏长龄仿佛早有准备,闻言立时便站了起来,躬身道:“吾虽有计,却不敢奉予主公。桓氏同气连枝,吾不敢伤及主公之名。”

    把桓子瑜拉下来,甚至是把桓公拉下来,这些都不难,往他们身上泼点脏水,或者是给他们弄点不良嗜好,再或者想法子让中元帝出手杀之,手段多得是。

    但现在的问题是,桓子澄不仅要接任桓氏郎主,接下来还要再重新扶持一位皇子。而扶持新皇子上位的首要条件,便是桓氏的名声不可有污点、桓氏的实力不可有损折,否则此事难成。

    此等情形便如火中取栗,既不能有损于桓氏,又必须将桓公与桓子瑜搞垮,更要尽最大可能保存桓氏的名声与实力。苏长龄虽素来擅谋,然他的谋断多狠辣,出手便是大杀招,像这种乱丝抽麻的谋划,却不是他所擅长的,所以他才会说无计可献。

    听得苏长龄所言,桓子澄仍旧是面无表情,侧首看着窗缝外的细雪,将手轻轻一抬:“先生请坐。”

    苏长龄的面上现出一丝惭色,依言坐了下来。

    身为门客,却不能为主公献上良策,确实不算称职。

    不过,就算胸怀良谋,苏长龄却也不会轻易献计。

    那可是桓氏家族中事,但凡一个献计不好,为桓氏引来祸端,则他苏长龄阖族性命亦危矣。

    苏长龄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桓子澄站在他面前时,曾经带给过他多么大的震撼,甚至是恐惧!

    以往他常以多智自诩,直到见识到桓子澄的手段后,他才知道,这世上果然有“多智近妖”之人,他自忖是远远不及的。所以,他宁可在此时敛下锋芒,也不愿因草率进言而惹祸上身。

    桓家的事情,还是由桓家的人自行解决去吧,善谋之人,绝不会以身试火,那不是聪明而是傻。

    此时,桓子澄已然收回了看向窗扇的视线,将案上的茶壶提了起来,往苏长龄的盏中注了些热茶,方道:“此事不急在一时。左思旷之事如何了?”

    很显然,他也不打算就桓氏内部的问题与苏长龄多作讨论,于是便换了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