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我在回忆里等你 > 第35章 只为记忆存在的星空(2)

第35章 只为记忆存在的星空(2)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避开了她的手,按在自己屈起来的膝盖上,说话的时候已然收敛了笑意,“好了,这一次算我不对,你别生气了,好点儿没有?”

    司徒玦眼睛一热,但是嘴里还逞强,“胡说什么,我好得很!你赶快出去吧,被人看到了可别怪我!”

    “脸都没血色了还装?胃疼可大可小你知不知道?你啊,根本就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司徒玦一听又炸了,“我妈现在不在这儿,回去后我也不会说你坏话,你何必现在又来假惺惺?再说我没那么可怜,动不动就弱柳扶风,用不着谁照顾。”

    “说来说去还是这件事,从头到尾我帮她不过是尽一个路人的本分,不管是谁遇到她那种情况,我都会这么做的。阿玦,你能不能试着不要戴有色眼镜去看一个人,她没你想的那么大奸大恶。换了是你,遇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只要举手之劳就可以帮她一把,你会拒绝吗?况且,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大可以说,何必闷在心里?”

    “你不用在我前面说这些,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这是我的帐篷,而且是单人帐篷,单人,你懂这个意思吗?”司徒玦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外推。

    姚起云气急之下脱口而出,“司徒玦,你这么计较我和她的事,你是不是吃醋了?”

    司徒玦大怒,“去你的,你也不照照镜子。胡说八道,你赶快走,我不想看到你了。”

    姚起云一边抵挡着她伸过来的手,一边继续说道:“如果是因为我说的那样,那你跟那几个男生一直打得火热,我说什么了?”

    “你还有脸说我?你关心过我的死活吗?我痛得要死,你快活得要死!”司徒玦把自己能够抓到的东西都往他身上扔,因为两人离得太近,帐篷又太过狭窄,大多数的东西在砸到他之后又反弹回她自己的身上。

    姚起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她抱在怀里的,他给自己的理由是:只有这样,她才能动弹不得,再也撒不了野了。

    “我承认这是我的错还不行吗,我们别吵了。阿玦,有什么过后再说,你脸色不好,身上都是汗……”

    “难受的又不是你。”

    “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你这样不难受?”

    司徒玦也不说话了,两人气喘吁吁地拥在帐篷里,诡异的寂静维持了好一阵子,似乎谁都不愿揭晓,也不愿意打破。

    最后是姚起云苦笑道:“最好外边没人看见,否则以刚才的动静,还以为里面在做什么……坏事。”

    “你现在不正在做吗?”司徒玦习惯性地跟他抬杠,可这话听着好像有些暧昧,她脸一红,画蛇添足地解释,“我是说你禁锢我人身自由,坏透了。”

    姚起云放开了她,忽然脸色一变,生硬地转开脸去。

    “见鬼了?”司徒玦看着他红红的耳根纳闷地问。过了一会儿才惊觉自己刚才跟他胡闹,身上的薄毯早就形同虚设,一低头就看到自己T恤下边光溜溜的两条腿。

    她“啊”的一声,用毯子将自己连头罩住,“都是你!”

    姚起云忍住笑说道:“是,什么都怪我。不过你能不能偶尔收起你的急脾气,总是不分青红皂白,顾头不顾尾的。”

    “你就知道说我,反正我什么都不好,她什么都好行了吧?”司徒玦赌气说道。

    姚起云正色道:“正因为是你我才会这么说,换了别人,关我什么事?”

    司徒玦从毯子下面伸出头,“你的意思是说,她是别人?”

    “废话!”

    司徒玦“哼”了一声,心情却奇迹般地豁然开朗。风吹得帐篷动了动,姚起云摸了摸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冷不冷?”

    她点了点头,把毯子裹得更紧,本来要是那件长袖连帽衫还在,至少可以顶一顶的。

    “要不我去给你找件衣服?”姚起云说着就要往外走。

    司徒玦拽住他,“你去哪儿找,我不穿别人的衣服。”她打量了他一眼,“没风度,你怎么不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我身上,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姚起云又气又好笑,“我不是不肯脱给你,我身上就这么一件,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也不会脱光了吧。”

    司徒玦躺了下来,姚起云给她掖了掖毯子,她蜷起的姿势在告诉他,其实她的胃痛并没有彻底消失。

    “姚起云,你陪我说说话吧。”司徒玦含含糊糊地说道。

    “你快睡吧。”

    她挪了一下身子,拍了拍自己边上空出来的位置,“你躺着行吗?”

    姚起云愣了愣,起初还犹豫着,但哪里狠得下心拒绝。他小心地侧躺在她身畔,这单人帐篷节省空间的功能实在是一点儿都不含糊,两个都不胖的年轻人也必须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司徒玦的头发搔得他的脸直痒痒。他可以闻到她洗发水的味道,还有透过她的背传来的扑通扑通的心跳。这样的睡法其实毫无舒适度可言,如果再问“冷不冷”,那将会是一个很傻的问题,因为近在咫尺的他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偏偏司徒玦还来火上浇油,她摸索着找到他的手,抓着探进毯子里。触到她肌肤的那一瞬间,姚起云脑子里轰的一声,他克制着,怕自己的手不听话,差点儿没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他本来想说:“阿玦,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可另一个自己却在自私地纵容着自己的贪念,他为什么要那么虚伪地说跟心里的声音完全背离的话。不管她会把他的手带到哪里,从他懵懵懂懂开始觉醒的那一天起,他把她的照片捏在手里,心里念着的难道不是这一幕?

    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腰上,感觉到柔软的弧度,然后她引着他再往下。就在他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的时候,司徒玦按着他的手,停在了某个地方。姚起云激情的潮水终于拍打到了一块理智的礁石,那里是她正疼着的胃。他差点儿为自己的龌龊而死于羞愧之下。司徒玦只不过盼着他抚慰她的疼痛,他竟然一味地想入非非。

    “你在想什么?”想是司徒玦惊愕于他莫名的沉默,微微转过头问道。

    她的呼吸喷在他脸颊的边缘。姚起云闭上眼睛,他总不能说:“我在想你。”

    “我在想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他不得不撒了个谎。

    司徒玦对这个话题似乎颇感兴趣,“我知道,你是下午到我家的,我爸领着你,那时你丑死了。”

    “不,不是那一次。”

    “我应该不会记错啊。”司徒玦狐疑地说道。

    姚起云笑了笑,说道:“你不记得了?那时我还在老家,你大概刚上初二,我记得你穿了条粉红色的裙子,扎着许多个小辫子。”

    “那都是我妈的创意。”司徒玦隐约知道他说的是当初爸爸带她到乡下“体验生活”的那一次。奇怪的是,她想破脑袋,也记不起那一天曾邂逅姚起云。

    仿佛可以听见她心里的声音,姚起云接着说:“你对我没有印象也不稀奇,因为那时村子里来看你们的人太多了,你又对太多东西好奇。我还记得你笑嘻嘻地到处分发从城里带来的巧克力。”

    “那我也给你巧克力了吗?”司徒玦说得兴起,想要坐起来,被姚起云按了回去,只得乖乖躺着听他说。

    “嗯,还是一颗酒心的。”

    “你就是那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吗?”她大言不惭地问。

    姚起云已经习惯了她的自恋,从胸腔里发出几声闷笑,“要是你后来不是被我邻居家的鸡追得那么狼狈,最后屁股还被啄了一口,说不定我当时真的会喜欢上你。”

    “怎么从一开始你就喜欢躲在暗处看我出丑!”显然这件事司徒玦还记得,嘀咕着抱怨道。

    姚起云没有告诉她,与其说那一天的他爱上了司徒玦,不如说他爱的是他灰暗人生里一个粉色的旖旎梦境,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生活,一段明知不可能才让它肆无忌惮疯长的欲望。她激起了他隐秘的贪婪,就像苔藓迷恋着太阳下的花,就像乌云迷恋着月亮。

    那一天,当她和司徒叔叔离开之后,他偷偷把那颗巧克力放进嘴里,然后,就连妈妈离开、爸爸病重都没有掉过眼泪的姚起云莫名恸哭了一场。他不该品尝这样的滋味,那残忍如同在一个从未见过光明的世界里燃起了火把,然后再熄灭它,于是才更痛恨黑暗的恐怖。他太清楚,她就如同那块酒心巧克力,不管再甜美,不管再小心翼翼地含在舌尖,当它化了,下一次就再也不会有了,不会了。

    直到……直到连命运都听到了他卑微的乞怜,给了他梦寐以求的转机,他不要再回到从前,不要再回到那个被不幸填充的世界,只要让他继续活在这个梦境里,他什么都愿意。

    司徒玦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翻身的困难和闷热让她意识到自己并非睡在自家的小床上。她撑起身子,看到了闭着双眼,似乎在沉睡中的姚起云。这个发现让她觉得无比奇妙。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睡着的样子。

    司徒玦打开帐篷顶上的天窗,借着外面彻夜通明的灯光,任自己的视线在他的容颜间漫游。他的脸庞瘦削,眉形很是清秀,如果不是时常蹙着,一定会更好看。眼角依旧微微向下,让他显得孤高又阴郁,鼻子很挺,下巴尖尖的。司徒玦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形容他的样子。许多年之后,她在国外陪琳西看过一场闷死人的文艺片,叫做《最好的时光》,剧情完全不记得了,琳西爱死了里面的男主角,司徒玦却觉得恍若梦中,其实那电影里的张震之所以让她感觉似曾相识,不正是因为他与姚起云有那几分相似吗?

    然而这时,十八岁的司徒玦就在她自己的“最好时光里”端详着活生生的姚起云。看着看着,她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只要手一松开,就会有一颗闪闪的红心立刻跳出来砸在他身上,上边还写着三个肉麻的大字。

    这是从他脸上映照出来的,最赤裸真实的自己。

    司徒玦在这豁然开朗的顿悟中很想大声欢呼,可她忍住了,低下头贼兮兮地靠近,既然他睡着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姚起云一直保持的姿势是脸部略朝相反的一侧,司徒玦想偷偷亲一下他的嘴唇,无奈角度不对,勉力为之只会惊醒了他,实在是划不来。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地轻轻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本来已经很满足了,但是八卦的天公实在很作美,姚起云在梦里皱了皱眉,来了个翻身,却没有醒过来。

    现在,他的整张脸就在她面前,完全可以让她为所欲为。司徒玦偷笑着俯身,蜻蜓点水地刷过他的嘴唇,末了还不罢休,非要恶作剧似的舔了舔。

    她想:要是姚起云知道自己就这样被轻薄了,一定会气死。对,就气死他!

    得逞之后,她捧着自己早已绯红的脸,做了个胜利的姿势,心满意足地去睡了。不知道是不是她重新睡下的动作太大,这一次,姚起云动了动,彻底地醒了。

    “司徒玦,你不睡觉在搞什么?”

    “没有啊。”司徒玦答得很干脆,“我起来打蚊子。”

    “是吗?”姚起云没有再说话。

    司徒玦背对着他,嘴角扬起,听着两人的呼吸。最后实在忍不住,得了便宜又卖乖,她冷不丁问道:“姚起云,你的初吻还在吗?”

    她想,还是确定一下为好。要是真的还在,她真的是赚到了。

    姚起云在她背后沉默,以他的脾气,不回答是正常的,这通常意味着肯定的答案。

    司徒玦沾沾自喜,谁知这份喜悦很快被他破坏了。

    “那个啊……当然不在了。”

    “你说什么?”司徒玦大惊之下恨得暗暗咬牙,心想着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自己竟然毫不知情。她翻过身怒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愤怒而是充满了兴趣,“哦,是谁干的?说来听听。”

    她心里着实恼火,以至于忽略了他脸上奇怪的表情。

    姚起云似笑非笑地拖长了声音,“不是你干的吗,司徒玦?”

    口舌伶俐的司徒玦头一回在姚起云面前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好不容易丢一次脸,就丢到了外太空。

    她还想狡辩,结结巴巴地说:“哪……哪有,我什么都没干!”

    “哦,原来这叫什么都没干。”姚起云恍然大悟,毅然地重复了一遍她之前的动作,“那我也什么都没干。”

    司徒玦在挣扎着谋求短暂换气的间隙含糊地抱怨,“我刚才不是这样的,你比我流氓多了,我,我要去告你!”

    姚起云带着笑意的声音流连在她的唇边,“好啊,那你会去监狱里看我吗?”

    她在他紧紧的纠缠中扭转身体,看见了那一夜的星空,晓月朦胧,繁星满天。

    事实上,第二天一早就下了很大的雨,根据司徒玦的气象常识,她知道那天晚上的星星不该是那样的耀眼。许多年后,为了反复地求证,推翻这个记忆,她也曾无数次地查阅那晚的气象报告,所有的资料无不证实,当晚多云,有零星阵雨。然而她看到的星空又是那么真切,一颗一颗都在微笑地俯视,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说出它们当时分别所在的位置。

    她可以忘掉一切,甚至忘掉姚起云,唯独到死都会记得这一幕,那是让她一整晚都不忍睡去的星空啊,多少个辗转难眠之夜,是这星空给了她最安宁的抚慰。

    这是只为司徒玦的记忆而存在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