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麻二娘的锦绣田园 > 第67章 论语 回来

第67章 论语 回来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长风文学网 rg ,最快更新麻二娘的锦绣田园最新章节!

    赵雨彦回道:“除了拜师学习外,我暂时没什么打算。”

    麻敏儿问:“可我祖父没有收学生的意思,你还要等下去吗?”

    赵雨彦点头:“要等,不枉我从几百里地之外跑过来一趟。”

    “等多久?”麻敏儿问。

    “三年!”赵雨彦说:“如果三年之后,麻老大人还是不收学子,我就去京城找逍遥先生——风江逸。”

    “为何不现在去呢?”麻敏儿觉得奇怪。

    “我”赵雨彦抿抿嘴,“我还是觉得自己的脾性像麻老大人,更合适在他老人家的门下做学生。”

    麻敏儿以为别的什么原因,没想到十几岁的赵雨彦竟如此回答,“可”

    赵雨彦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麻老大人在文士气节上端正严谨,一丝不苟,正是我寻求的仕途之道。”

    “呃”对自己的便宜祖父,麻敏儿并不太了解,没想到会从一个少年口中听到如此评价,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回答。

    麻齐风听到别人对父亲的褒赞,内心是喜悦的,是有荣与焉的,虽然父亲对他冷漠之极,但他的性格注定了只会自怨自艾,只会想,一定是我那里做的不好,才会让别人不重视我,而不会去仇恨别人。

    这样的性格怎么说呢,有时是好事,有时也很糟糕,只能个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吧!

    可麻敏儿从付小有那边听到的消息分析来看,觉得她祖父可能守不住文人气节,倒不是祖父不想守,而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听小有说,她那嫡三伯已经开始偷偷收投师礼,并且用了不少,要是祖父知道了,估计也没能力把用掉的投师礼还回去吧!

    他祖父势必会收学子,这样的话,祖父的形象肯定会在他心中大打折扣了,他还会执着投拜祖父门下吗?

    不过,这些好像不是自己要关心的,麻敏儿话题一转:“赵雨彦是吧?”

    “是,麻二娘子。”

    “开始吧你生病了,我们伸手拉你一把,可现在你已经病好了,我们没义务再”

    赵雨彦连连道:“我懂,我懂,我准备到镇上做代笔先生,挣钱养活自己。”

    麻敏儿笑笑:“我看你还是到县城去吧,能挣到钱的机会更大些。”

    “多谢麻二娘子的提醒。”赵雨彦道:“小生想问一下,草棚子租给我,一个月要多少铜子?”

    麻齐风刚想说不要钱随便住,麻敏儿拉了一把要说话的爹,“一天一个铜子,一个月三十个,你觉得怎么样?”

    “多谢麻二娘。”

    “至于饭食嘛,你自行解决。”

    “是,小生明白。”

    倒不是麻敏儿不想伸手帮他,戏文里厮文败类太多了,她可不想帮出个白眼狼出来,不如一事归一事,算个清楚,这样大家日后好相见。

    天气越来越冷,出行的人们越来越少,麻敏儿一家开始窝冬,与外界沟通,基本上就靠付小有了,这天下午,几人学完字小憩时,麻敏儿在厨房做甜点垫垫小饿,郭大平兄弟二人蹲在灶后帮着烧开水,麻大郎帮妹妹把刮好的芋头倒进了大锅。

    施大鹏看麻二娘把他奶送的绿豆粉冲了水,搅拌均匀,不知作何用,他没想到绿豆除了煮汤,居然能跟麦子一样磨成粉,好神奇。

    付小有站在厨房门口把镇上、乡下的八卦说了一遍,当然还有关于赵雨彦的。

    “二娘,他每天卯时正(早上6点)雷打不动先去麻宅报道,请求麻老大人收他为学生,一个时辰之后,到辰时初出发去县城做代笔先生,或是摆上棋谱与人对奕。”

    “每天能挣多少?”麻敏儿手中正在勾兑淀粉,它由绿豆磨的,非常好用,等会用来勾芡芋头汤。

    “有时一文也没有,有时能有二三十文。”付小有想想说道:“看样子,够吃够住了。”

    麻敏儿抬头:“最近你每天都跟他一起住?”

    “嗯,爷爷打呼噜,跟他睡安静。”付小有咧嘴笑笑。

    “我好像听你说他每天看书到很晚。”

    “嗯,不过只要屋内没声音,我睡得着。”付小有笑嘻嘻的回道。

    麻敏儿撇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人家晚上学习,你有没有跟着一起学!”

    “初哥儿教我啊,干嘛跟他学!”付小有不以为意:“再说,他翻来翻去,每天就那两本,还不如我跟初哥儿学得书多呢?”

    “就两本?”麻敏儿已经把淀粉勾欠好,走到灶台,揭开锅盖,看看芋头有没有煮熟,好像差不多了,掂着水量放了糖块进去。

    “嗯。”付小有看到二娘放糖,感觉口水都快出来了。

    放好糖,麻敏儿盖好锅盖,转头:“那两本?”

    “论语和左传。”

    “哦!”

    居然是最基本的四书,麻大郎听到有些不忍,“大妹,要不,我们借些书给他看?”

    “小有肯定说了。”麻敏儿笑道。

    “对,对,我跟他说了,你要是想看书,到二娘家借,结果他没吭声。”

    麻大郎说:“也许他觉得跟我们不熟,不好意思开口。”

    麻敏儿想想道:“或许并不是他不好意思,而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能有什么考量,就两本书,翻来覆去,能读出什么学问。”付小有不些不屑。

    麻敏儿听出他不屑的口气了,哼道:“半部论语治天下。”

    “啊”

    “啊”

    大家都看向麻敏儿,就连刚下走廊的麻齐风也听到了,问:“敏儿,你听谁说的?”

    糟糕,言多必失,麻敏儿龇龇牙:“好像好像是什么典故。”

    “典故?”

    “是啊,我经常出门在外,也许是街道上的人磕牙,被我听到了。”麻敏儿连忙转身,再次揭开锅盖,糖块已经完全融化了,芋头也已经熟了,她把勾欠好的淀粉兑到汤里,不一会儿,浓浓的甜汤就做好了,“大平哥,可以熄火了。”

    “哦!”郭大平听到二娘的声音,眉开眼笑,连忙熄了灶火。

    “半部论语真能治天下吗?”麻大郎问。

    “这个这个”麻敏儿笑笑:“也许吧,我也不懂,就是听人家这么一说!”

    付小有道:“那我赶紧把论语倒背如流。”

    “切”麻敏儿瞪眼:“光背上有什么用,能用半部论语治天下,那绝对不止举一反三,可能是举一反十。”

    “啊”付小有摸摸头,咧嘴笑笑,“我就是说说。”

    “不跟你们说了!”麻敏儿笑道:“我要盛甜汤了,大家赶紧去洗手,洗好了过来喝汤。”

    “哦喝汤了喝汤了”郭二平和麻三郎两个小的抢在前面洗手,欢快的叫着。

    很快,每人端了一小碗芋头甜汤到了走廊小桌子上,坐到小桌边上,就着午后阳光喝起来。

    甜甜的,暖暖的,喝一口,一直抵到胃的深处,浑身通泰极了。

    “二娘,你做的真好吃。”付小有笑嘻嘻道。

    “好吃。”郭大平嘴拙,但他也想表达赞美的意思,却只说出两个字。

    原来绿豆粉放进汤里,能让汤变得粘稠通透,抿了一小口,口感好极了,施大鹏抬头一笑,那意思也是‘太好吃了!’

    也许吧,不过是一碗普通芋头加糖的汤而以,可这时代,糖是个精贵物,一般农户舍不得吃,也只有麻二娘这个小地主舍得了。

    冬日阳光照进小院,从廊檐照射在廊下地板上,照在坐在地板上的几个小子身上,柔和而明媚,和麻家人接触,他们最明显的变化是身上的衣裳干净、整齐了,脸上不仅长肉了,还裉去了红黑膛色,肤色慢慢变得白净细腻,有些小书生的样子了。

    麻敏儿觉得有成就感,是自己的行为、厨艺把他们变得这样健康快乐,她开心的笑了。

    抬头看向廊外,阳光炫目,让她不自觉的眯起起,眺望远方,漫天光芒,弥漫于一望无际而湛蓝的苍穹,阳光仿佛母亲的双手,温暖将她层层包裹,和着甜汤,舒服的向四肢百骸蔓延,美妙极了!

    不一会儿,大家都喝好了,几个小男生争着去厨房洗碗,洗好后,他们又坐到了走廊上,麻敏儿说道:“我们看一会儿农书,明年发家致富可全指它了。”

    “二娘,书中都讲什么呀?”付小有好奇的问。

    “书中写道,冬十二月,造酱、制腊脯、溉冬葵、烧荒、斩伐竹木、嫁果树、造农器、碓硙粪地、造饧孽、贮草、贮皂荚、缚笤帚”

    “竟有这么多事?”麻大郎问。

    “嗯。”麻敏儿回道:“我们的田今年刚种上,除了占城稻,现下就是冬小麦了,按书上说,腊月里,男烧荒,女酱腊。今年我们没什么东西造酱、制腊脯,明年得多长豆类,什么大豆、赤豆,蚕豆、豌豆、豇豆、扁豆,都长起来,还要养更多的家禽,这样到冬天才能做腊脯、风鸡。”

    “哦!”麻大郎若有所思。

    麻齐风点点头:“村头村尾,没一人闲着,连老人孩童都各自忙着活计,或簸豆,或削竹,或捡皂荚”

    郭二平连忙插嘴说道:“我娘也在家里忙着做豆酱呢!”

    “这个我知道。”麻敏儿道:“我还让郭婶帮我做两坛呢。”

    “我娘做的豆酱可好吃了。”郭二平显摆,郭大平轻轻拍了弟弟,让他别显摆,二平朝他哥做了个鬼脸,大家都笑了。

    午后阳光灿烂,照在麻家小院里,廊庑下,大大小小几个孩子,边学习边玩闹,不知不觉小半天就过去了,眼看挡风被子没有阳光晒了。

    麻敏儿起身:“今天下午就到这里了,大家都散了吧,我也要收被褥了。”

    “哦,哦,去玩了。”郭二平和麻三郎两个最坐不住了,转到廊角,拿了麻敏儿为他们在铁匠铺子做的玩具——滚环,上了小路,热闹的玩起来。

    四个大男孩没玩,但也下了木梯,他们准备趁着阳光还好,去砍柴火,为下雪天做准备,要不然到时没柴禾烧。

    麻敏儿朝他爹笑,“都走了,我收被子!”

    麻齐风站起来伸伸腰,“我还有些绣活。”

    父女俩开始各自忙活。

    闻闻被冬日暖阳朗照的被褥、衣物,真是舒适极了,想想夜里拱在暖和的被褥里,闻着太阳的味道,感受太阳的温暖,美美地进入梦乡,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美美睡一觉的麻敏儿没想到开了门竟见到夏臻等一行人,“各各位这么早?”

    章年美摸摸鼻子,指了指院门,意思让老妹开门。

    麻敏儿手里正拿着梳子准备梳头,想想把梳子放到门口的小凳子上,伸手随意绕了个髻,下木梯给他们开门。

    “早啊,小将军,先生”

    田先生微微一笑,面色有些不自然,麻敏儿捕捉到了,边拉开门,边朝边上退去,心道,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可是瞄了眼夏臻,发现这次见到他,气色好多了,甚至脸颊颧骨上都挂了些肉,棱角不那么暴戾冷漠了。

    这就是夏臻的变化,但军营的粗汉子们只觉有变,却说不上来。

    等前面有等级的将军们进去,雷大厨在后面咧嘴一笑,“麻二娘子——”

    “哇,大厨,你怎么也来啦!”麻敏儿笑着打招呼。

    “我们回府城将军府。”

    “哦!”原来是路过呀,可路过田先生和庄先生的神色怎么有些怪异呢?没等麻敏儿想完,雷大厨被后面的士兵推到一边,士兵们两人一排抬着不少东西,一眼看下去,竟有六排人。

    “这这是干嘛。”麻齐风先女儿一步问出声。

    田先生看了眼站定的小主人,俊朗挺拔的身姿让小小的院子相形见拙,英姿飒爽,丰裁峻厉,望之可威,有将气,更有贵气,只是静静的站在农家小院内,平凡的农家小院就被他映出一副盛世气象。

    麻齐风顺着田先生的目光,看向镇国将军府的小主人——夏臻,搞不明白,路过就路过吧,搞这么大的排场干嘛。

    官道上,华贵的马车里,青锦一直撩着帘子,她对三公子拿了一大堆礼进村,也摸不着头脑,“将军为何给那家人送那么多礼?还不让我们跟过去。”

    凌如雅轻笑:“表哥上次打猎路过人家,吃了人家的饭,送点回礼而以,你乱猜测什么?”

    “三娘,可我直觉没这么简单。”

    “有什么不简单的,那家有两个小娘子,一个九岁,一个四岁,表哥能干什么?”

    是啊,三公子不会看上个九岁的小娘子吧,可青锦忍不住又说道:“不知为何,上次见到那个小娘子,我感觉她做事老道,倒像是十九的小娘子。”

    “别胡说,不过是个没娘的小娘子罢了,没了娘,长姐如母,总是比我们懂事一点。”

    “唉,三娘,你总把人往好处想。”

    凌如雅笑道:“这也不是往好处想,他们可高攀不起镇国将军府。”一直温婉端庄的她,此刻神态举止透出贵族人才有的高姿态。

    原来不是她不担心,而是不屑担心。

    “三娘,听说她是帝师的孙女呢?”青锦还是不放心,提醒说道。

    凌如雅不屑:“不过是个庶孙女罢了,更何逞现在败落住在穷乡僻壤。”

    “那倒也是!”丫头被主人的清高气势冲淡了担心,笑眯眯的附合。

    夏臻见田先生不报礼,眉毛不自觉的倒竖。

    眼看小主人要发飙,情绪再次不可控,田先生暗暗叹气,拱手作礼,“麻老爷,这是给贵府的节礼。”

    “节节礼?”麻齐风在内心问,干嘛要给我家节礼,按道理应当我家送节礼到将军府或是军营才对,难道是提醒我家,我们失礼了?

    麻齐风连忙看向女儿,目询女儿。

    妈呀,不知为何,听到‘节礼’,麻敏儿马上明白是什么节礼了,大爷的,不会吧,一个玉水滴甩给我,居然就私订终身啦,竟开始送节礼,不要啊!

    麻敏儿想捂脸,可她知道,现在不是捂脸的辰光,连忙走到田先生身边,“先先生,是不是经常在我家吃住,过意不去,送点礼过来啊?”

    说完对田先生挤眉弄眼,意思是,我爹还不知道你家将军甩玉水滴的事呢?

    田先生巴不得这礼不是毛脚女婿的节礼,没想到九岁的麻二娘倒挺灵光,连忙附合:“是是”边说边朝要乍毛的夏臻看过去,意思是,你丈人还不知道你抢了人家女儿呢。

    呸,呸,我想什么,可夏臻倒竖的眉毛平顺了,好像看懂自己的眼神了,竟不暴了!

    不暴就好,不暴就好,见节礼已经堆在廊前,田先生连忙拱手,“麻老爷,我们还要赶回府城将军府,就不停留了,告辞。”

    庄颢感觉小主人听到田先生告辞的话,眉角那根眉又动了一下,他跟着动了眉,老娘呀,不会吧,小将军的屁股竟想落凳,不知觉的看向麻二娘。

    那怕是冬天了,大家穿着都显得臃肿,但她的衣服却肥瘦有致的贴在身上,小小的身量,显得柔长端庄,刚才随手挽的一个髻堆于头顶,衬着光滑嫩白的小脸,竟出奇的好看,整个人的气质,空灵清绝一尘不染,灵气逼人中更有些男孩子的倔强味道。

    庄颢低头呼口气,他不得不承认,翼州府还真没有这样漂亮又有灵气的小娘子,也不怪不沾女色的小将军竟顾不得她小,晕头转向的贴上来。

    眼见田先生、庄先生等人都走了,就连章年美都转身了,夏臻双脚还不动,麻敏儿尴尬极了,退了一小步,挨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捣了一下,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夏臻低头看向捣自己的小手,白白嫩嫩,不知为何,心头一痒,又抬眼看向挤眉弄眼的小娘子,没吭声,转身拔步,大步流星的朝小院子外走去,离开了麻家,骑上马,朝小院又看了眼,转头拉缰绳,风驰电掣般朝官道而去。

    田先生与庄颢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跨身上马,追随主人而去。

    章年美张嘴:“老妹,回来找你!”没声音,只有口型。

    麻敏儿连忙朝他挥挥手,“知道了,一路平安!”亦用口型回道。

    十几匹马卷起阵阵灰尘,扬长而去,妈呀,大神终于走了,麻敏儿暗暗拍拍自己的心口。

    “敏儿”麻齐风总感觉那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疑惑的看向女儿。

    麻敏儿凑了一下肩膀,“爹,上次打猎你忘了,他们差点让你女儿挂了”

    “敏儿,别乱说。”

    “爹”

    麻齐风想了想道:“可”

    “爹,别乱想了,这些东西虽说有些多,可是跟京里往来比起来,也一般,你就不要多想了。”

    跟京城一般?麻齐风看向数量不多,却样样精致的东西,作为不受宠的庶子,他好像没有得到过这么高规格的节礼。

    “爹,有村人好奇过来,赶紧搬进屋吧,要不然,我们又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啦。”麻敏儿见他爹还在想,连忙找借口叫道。

    麻齐风只好对女儿说:“等我们赚了银子,把礼回过去。”

    “嗯,爹,你说得没错,明年,我们大干一场,赚了钱,到过节时,送更多的礼回去。”

    听到女儿的话,麻齐风感觉压力没那么大了,赶紧和大郎把节礼搬进去,好好收拾了一番,都放到了箱底,这些东西他不准备用。

    可能是动静太大吧,村人、罗宅的麻家人多少都知道点,可是村人都指着沾麻家的光呢,不敢多嘴,罗宅的麻家人被打怕了,没敢上门,只敢在家里议论纷纷,发发劳骚。

    “老六是起来了,不知我们的运道什么时候到?”麻齐光一脸羡慕嫉妒恨,只恨老六有人罩着,要不然早就抢上去了。

    麻老四坐在一旁,听老五说话,没吭声,他的差事已经落实的差不多了,神情有些悠闲。

    麻老二一直不屑老五拈酸吃醋,靠老姨娘过日子,他悄悄瞄了眼一直在镇上活动的老四,心道,要不是我想去县城,就你家的事,只要我想插手,还轮不到你,不过咱们是亲兄弟,我又志不在此,就让你得意去。

    麻老九眉头皱皱,立起身,“我最近被一个无赖缠上了,烦着了!”说完,理了一下衣袍,自顾自出去了。

    麻老五听到他这话,“切,人家无赖?”他都懒得揭穿他,想了想,对自家屋子叫了声,“孩子他娘,今天中午,我不回来了。”既然他能巴结县太爷的小舅子,我也能,弄点银子花花,说完,追老九去了,兄弟两人一起搞人家银子去了。

    麻老四和麻老二相视一眼,会意一笑,各自散去。

    罗宅外,麻家几个堂姐妹看着群马渐渐远去,目光落在最后一辆华贵的马车上,转头问丫头们,“打听到了嘛,马车是谁?”

    葭儿小丫头回道:“是小将军的表妹。”

    “怪不得能坐这么精致的马车。”麻柔儿羡慕极了。

    麻蒹儿撇嘴:“跟京里的马车不能比,还是糙了些。”

    麻葭儿道:“那是自然,想当年,我们在京里时,去其他府邸参加花会,乘坐的马车可比这个精致贵气多了。”

    “可惜”

    一声可惜,把大家从回忆中拉回现实,麻蒹儿不满的看了眼有主的麻葭儿,“你娘的手脚可真快,都帮你订了人家,恭喜你呀。”

    “恭喜什么,我都没同意。”麻葭儿哼道,“别在我面前提。”说完,气呼呼的扭头就走。

    麻芝儿酸溜溜道:“那黎亭长的孙子长得一表人才,也不知葭姐有什么看不上的。”

    麻柔儿朝远去马车说道:“再怎么一表人才,能赶紧上他?”

    麻芝儿撇嘴:“我可不敢想。”

    “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看热闹呗。”

    “你”

    冬至前一天,果然如麻齐蒙所料,姚大人的节礼送到了,如果没有官宦富贾送的拜师礼之前,他一定会兴高采烈的收下姚大人的节礼,可现在,他看不上了。

    姚大人的管事忍住不快,拱手告辞:“既然麻老大人受了风寒,那小的就不打扰了,告辞”

    麻齐蒙坐在客堂主位,起身把人送到客堂门口,“多谢姚大人了,在下代家父感谢大人的恩情。”

    “麻老爷客气了。”

    “先生好走。”

    按道理,姚大人是知府,是地方大员,他派人送节礼,主家应当送到大门外才是,不仅如此,还应当厚赏跑腿之人。

    可给姚大人跑腿办事的人什么都没有得到,办事之人想到帝师没落了,可能没有油水,但他没想到,对方竟一毛不拔,让他空跑了一趟腿,那火气妥妥的。

    这不一回到姚大人府上,办事人马上把小鞋送上:“大人,小的回来了。”

    “老师怎么样?”

    “听说受了风寒,小的没见着。”

    看看,‘听说’,这措词用的啧啧。

    果然,姚大人眉头微皱,“有帮老师叫大夫吗?”

    “回大人,小镇上没什么好大夫,小人想去县城请,可惜麻三老爷急切伺候老大人,匆匆把送小人出来了。”办事人回道。

    姚大人是什么人,那是在官场上经营多年的权官啊,办事人几句话,早就让他听出弦外之音了,双眼微束,看向办事之人,“怎么回事?”

    “回回大人,小人离开时,发现平定县城一带有不少达官贵人去云水麻宅求学。”

    “求学?”

    “是,大人!”

    姚大人勾嘴一笑:“我倒是把老师是干什么的给忘了。”

    “大人,那节礼以后还要送吗?”

    姚大人眯眯眼:“送,跟这次的规格一样,只要遇到节日就送。”

    “是,大人。”办事之人拱手道,低头之际,他想,人家已经看不上大人你送的礼罗。

    小旺村前罗家现麻家宅子静的出奇怪,不仅没有一点过冬至的气氛,甚至连平时都赶不上,人都到那儿去了。

    门后两个老仆磕牙,“听说五老爷和九老爷去县城赌坊了,运气好像不错,隔三差五能赢些钱回来。”

    “赢了又怎么样,日子也不如四老爷家好过。”

    “要不是四夫人精明把葭娘子说合给黎亭长的孙子,让四老爷谋了个书吏,这日子能这么好过?”

    “亲还没订呢,谁知道成不成?”

    “不管成不成,四老爷是不是谋了差职?”

    “那倒是。”

    老仆人朝四周看看,小声说道:“听说黎亭长家原本中意的是嫡长孙女眉娘子,结果三夫人没同意。”

    “我听说了,咱不说嫡系,就说咱门宅子里的事,我听说二老爷经常去县里,好像在找门路,准备在县府里谋职。”

    “要是被他谋到了,岂不是这里日子最好过的?”

    “嗯,差不多,不过,现在好像只有四老爷最厉害,已经到镇上衙门办事了。”

    黎训庭的心情着实不好,他明明喜欢的人是麻眉儿,为何祖母最后同意了麻家另一个孙女,他搞不懂,不知不觉走到了麻宅侧门,看着紧闭的侧门,期待美人小娘子突然从里面走出来,可惜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人,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门缝内,小丫头见人走了,连忙到麻眉儿跟前,“大娘子,那个呆书生走了。”

    “湘竹,别乱说。”

    湘竹揪着小嘴走到麻眉身边,低声道:“大娘子,我打听了,他可是亭长最器重的大孙子,要是能跟”

    “湘竹住嘴。”

    “大娘子,我说得是事实,我们现在这种境况,亭长可是云水镇最大的官,他孙子肯定也是这里最贵的公子,嫁给他不吃亏,”

    “我的婚事自有祖母与三婶操劳,你别乱说话。”麻眉儿不耐烦的打断丫头的话,陷在云水这样的穷小镇,她对自己的未来已经不抱希望了。

    “哦!”湘竹瘪瘪嘴不敢说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大孙子还没有回来,黎老夫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传,“老爷,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翻了年去,就十六岁了,他晓得回来,你别瞎操心。”黎亭长不以为意,男孩子嘛,怕什么。

    “祖母”黎训庭没精打采的回来了。

    “庭儿啊,你咋了,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有!”黎训庭伸手挡住了祖母抚上来的手,十五六,正是青春期,最讨厌人把他当孩子般抚摸。

    黎老夫人知道孙子不快,朝黎亭长瞪了眼,“既然你同意了庶孙女,那赶紧把我们庭儿送到麻老大人跟前学习,让他赶紧考个举子回来。”

    “我知道了,这事不用你操心。”

    “咋不操心,翻了年去,训庭可就十六岁了。”

    黎亭长别了眼老妻,“真是妇人之见,整天一副急吼吼的面孔。”

    “我为啥不急,不急能让训庭到他跟前学习嘛!”

    黎亭长哼了一声,“那老家伙骨气硬着呢,还没开口收学生。”

    “啊那训庭怎么办?”

    “急什么,不是年前就是年后,这事肯定能成。”黎亭长老神在的说道。

    “哦。”黎老夫人并不懂男人之间的弯弯道道,听到事情能成,眉开眼笑,“我给大孙子做衣裳去,到时可不能被县城人比下去。”

    听到自己去麻宅学习有希望,黎训庭的眉舒展开了,那岂不是能见到高兴的赶紧回自己屋乐了。

    罗家老宅里,麻二老爷嘴上生了几个疮,一大天亮,又收拾了一番,准备进城。

    麻二夫人拉住他:“前两天,我恍乎听到老九认识县太爷的小舅子,要不,你去找找老九,兴许就能摸着门道了。”

    麻二老爷不想,“以后,就要欠老九人情了。”

    “都是自家兄弟,怕什么。”麻二夫人不以为意。

    麻二老爷看了眼妻子,想想也对,“行,听说他好几天没有回来了,我去县城找找老九。”

    “家里可没银子了,把我的银镯子拿去当了吧。”

    “佃租这么快用完了?”

    “我都绣了不少东西拿到县城卖了,指望租子,早喝西北风去了。”麻二夫人一肚子苦水。

    麻二老爷深深叹口气,刚才说找老九还有些抹不开面子,现下,那还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嗯,那我去县城了。”

    老将军夏仕雍盼大孙子回来,盼了多少天,终于收到大孙子到城门口的消息,悬着的心终于落定,笃笃定定坐在主位太师椅上,一手把玩金刚菩提子手串,一手扶在太师椅上,双眼看向前门厅方向。

    老仆顾风低眉垂眼,陪着老主人静静等待小主人回来。

    三个月了,小主人在外面剿匪杀敌、训练军卒,不知憔悴成什么样子了,这孩子一遇事就跟玩命似的,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十七八岁的身体都跨成三十岁的身子了,真让人疼惜!

    也不知等了多久,夏老夫人亲自过来,“仕雍啊,子安还没有回来,要不你先垫垫肚子?”

    老将军抬眉:“子安他娘还在祠堂?”

    “嗯。”听到丈夫提到儿媳妇,夏老夫人脸色发沉。

    “没告诉他,子安回来了吗?”

    “说了。”

    “还在里面吃斋念佛?”

    “嗯。”

    老将军浑身陡然冒起无名火,可到底还是把火气压下去了,“她就不想看看儿子,不是为人父母的?”

    夏老夫人低头,双眼直直的看向地上青砖,一声没吭。

    也许这样的情景出现过很多次,夏老将军发作完了,没得到老伴的回应,也没再发火,沉沉的坐在太师椅里。

    眼看着中饭时辰已过,老仆人也不敢提醒二老去吃饭,一直到门厅外响起大步流星的踏步声。

    “子安——”

    “我的乖孙子。”

    夏老将军夫妇二人根本不顾长辈身份,齐齐迎到了门厅,含泪看向回来的大孙子。

    “祖父,祖母,孙儿回来了。”夏臻拿掉身上所有兵器,朝二老跪下来,直叩到地。

    “子安”

    “乖孙子——”

    三人相拥在一起,老夫人哭得稀里哗啦。

    过了许久,祖孙三人才收拾好情绪,夏老夫人抹干眼泪,“乖孙子,让祖母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没,祖母,我长了几斤肉。”一直沉默不有说话的夏臻想也不想就说道。

    夏老夫人被孙子的反映着实愣了一下,她没指着孙子回应她,听到他回答,那高兴的劲别提了,连忙伸手摸上孙子的脸庞,“咦,还真是有些肉了,看来雅儿去还真是尽心了。”

    和夏臻一起回来的几人个个眉毛悄悄动了动,悄悄垂下眼皮。

    凌如雅主仆也站在大厅内,听到被夸喜上眉梢,凌如雅上前一步,“这都是雅儿该做的。”

    “好孩子,难为你了。”夏老夫人眉开眼笑的夸了来陪媳妇的小亲戚。

    凌如雅端庄的回礼:“老夫人谬赞了。”

    “秋琴——”

    “夫人,老奴在。”

    “把我那套头面赏给表小姐。”

    “是,老夫人。”老嬷嬷秋琴朝凌如雅说道:“表小姐,请跟老仆来。”

    “多谢老夫人。”凌如雅赶紧给老夫人行了大谢礼。

    老将军看向孙子的得力干将们,发现他们气色都不错,甚是欣慰,“剿匪的事,我和姚大人已经上呈给皇上,皇上行了褒奖的函文,辛苦各位了。”

    “这是属下该做的。”几人齐齐给老将军行礼。

    “坐吧。”

    “多谢老将军。”

    夏老夫人连忙叫道:“顾风,让人摆饭。”

    “是,夫人。”

    夏臻扶着夏老夫人,“祖母,这次回来,我把营里的厨子带回来了,给你做几道好吃的菜。”

    “啊”夏老夫人再次被孙子说愣住了,这孩子从小到大,从不在这些小事上费心,怎么想起来把厨子带回来给自己做菜了?难道他真得长大了,知道体贴人了?

    夏老夫人一脸欣慰的看向大孙子,“臻儿,你长大了。”

    “祖母,我七岁跟祖父上战场时,就已经长大了。”夏臻一字一板的回道。

    “呃对,对,我们的臻儿七岁就长大了。”在老夫人眼中,孙子说什么都对。

    一顿饭下来,老将军夫妇明显感觉到孙子不同往日了,但他们说不出那里不同,因为孙子除说了一次厨子以外,在饭桌上依旧不苟言笑,一字一板的吃完了饭。

    饭后,也不多言,行了礼就回自己院子了。

    老将军了解孙子的情况,照例把他的下属叫到了书房,“剿匪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