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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六百五十章 底线(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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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四十九-六百五十章 底线(一、二)

    国家对于文物等级的分级,还是要求比较严格的,像郎世宁的作品,现在只能被分类到国家二级保护文物里,不过其收藏和市场价值,却是不低。

    别的不说,数遍中国那么多博物馆,只有故宫博物院有收藏,算得上是比较稀少的,不过算上这一幅,庄睿手上已经有三四幅郎世宁的油画了,要是能把吉美博物馆的郎世宁作品都换到手上,他可以在自己的博物馆里单独开一个展厅了。

    这也是庄睿出手的主要原因之一,一个博物馆,总归是要有点特色的,清朝宫廷画家的作品,倒是能拿得出手的。

    而且郎世宁的油画作品,虽然远远不及毕加索的作品,在国际市场上最多就是一两百万欧元,但是放到国内,拍出个两三千万rmb都是正常的,庄睿要是能用120万欧元将其拿下的话,那绝对是稳赚不赔的。

    “妈的,怎么会有一个民族主义者……”

    台上的杰弗森此时已经收到了耳机里传来的翻译,了解到了刚才庄睿话中的意思,虽然庄睿开出了120万欧元的价格,还是让杰弗森有些恼怒,毕竟这与他预期的拍价还是相差了许多。

    “120万欧元,还有没有人感兴趣的?我敢保证,这幅中国清代的妃子图,具有极高的收藏价值,再过上一两年,肯定可以卖到300万欧元以上的,机会难得,还请大家考虑一下……”

    杰弗森继续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煽动着场内的华人藏家,只要有人再出一次价,就能打破现在的僵局了,而杰弗森的意图就能达到。

    不过杰弗森还是小看了庄睿那番话的影响力,中国人虽然喜欢内斗,但是在这个场合里的人,都是比较有身份的。

    并且按照中国人的行为规则,在庄睿说出那番话后,要是再抬价的话,就摆明了是不给庄睿面子。

    虽然庄睿看上去比较年轻,但是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能进入到这场合内的人,没有一个简单的,谁知道庄睿背后还会有什么样的势力?做人留一线,这才是场内众多老狐狸们的想法。

    “120万欧元第二次,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各位先生女士,机会难得,错过这幅珍贵的油画作品,以后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了,请各位再慎重的考虑一下……”

    足足过了三分钟之后,杰弗森很不情愿的敲下第二下拍卖锤,并且尽着最后的努力,鼓动着在场的华人买家们。

    杰弗森不是不想让自己的托在出手抬一次价格,但是他不敢,没错,就是不敢!

    郎世宁的作品是第一次在国际上进行拍卖,其价格就是在100万至200万欧元之间,这是此次拍卖行组委方经过多方考证评估定下来的价格。

    而庄睿给出的价格,刚好是在人们心理承受的底线上,不高但是绝对也不低,犹如一根鱼刺卡在众人的喉咙上,上不去下不来,再出价怕买贵了。

    杰弗森现在也是这种心情,因为在之前并没有和这幅油画的主人谈好,不像昨天的那些拍品,拍卖行在开拍之前,就和物主有过协议的。

    但是这幅画不同,如果自己让人抬价而没有人跟价的话,拍卖行为了自己的信誉,肯定是要自己出钱买下那幅画的,那乐子就大了。

    所以杰弗森踌躇再三,最终是没有敢向台下的托发暗号,因为这件事情的后果,是他所承受不起的,万一流拍或者是被自己人拍下,他等于是砸了自个儿“白手套”的招牌了。

    “先生女士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否则这幅郎世宁的油画作品,就归属于156号买家了……”

    “行了,您这一幅画耽误了快半个小时了,抓紧时间往下面进行吧……”

    杰弗森话声刚落,就被台下一个不耐烦的买家给打断掉了,这些人的年龄,可都是很成熟的中年人,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就不会再被杰弗森的话语蛊惑的。

    “好,那恭喜156号买家,今天的第一个拍品,清宫廷画家郎世宁的《纯惠贵妃半身像》油画,属于您了……”

    听到下面不耐烦的声音,杰弗森知道自己的努力白费了,而且时间太久,实在是无法拖下去了,无奈之下,拍卖锤重重的敲击了下去,今天的专场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落入到了庄睿的手中。

    只是杰弗森虽然嘴上说着恭喜,脸上却是没有多少笑意,自己本来打算第一件拍品就引起众人的关注,不过现在关注是引起了,就是关注错了方向,现在场内的这些华人富豪们,对庄睿的关注更甚于拍品本身了。

    “小伙子,恭喜啊,真是年轻可畏,咦,你这丫头我看着怎么有点儿眼熟啊?”

    坐在庄睿前排的一位女士,回过头来善意的对庄睿笑了一下,不过看向秦萱冰的时候,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想思考自己在哪里见过秦萱冰?

    庄睿连忙点头回了个礼,他也不怕秦萱冰吃醋,因为这位女士的年龄,足可以做自己的母亲了。

    “张女士,我姓秦,我的父亲是秦浩然……”

    那位女士不认识秦萱冰,但是秦萱冰认识她,当下很有礼貌的回应了一句。

    “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是秦家的小公主啊,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张女士闻言笑了起来,接着说道:“那这位就是庄先生了吧?前段时间总听人提到你的名字,一直都没见过,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不错,很不错,刚才那番话说的很好……”

    “不敢当,我这人就是一炮仗脾气,一点就着,看着这洋鬼子用从中国抢走的文物,再从中国人身上赚钱,这心里不怎么顺当……”

    庄睿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不过看其说话的气度,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并且看年龄也不小了,连忙谦虚了几句。

    不过庄睿话中所描述的人,却是刘川的原型,庄睿购买这幅画还是有很大的私心的,但是他不想被人认为自己个儿太有心机,少不得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来。

    “嗯,小伙子,倒是能配得上秦家的小公主……”

    那位女士看着庄睿笑了笑,回过了头去,她只是听闻有个来自大陆的年轻人做了秦家的女婿,并且在赌船上给了包玉刚的女婿一个难堪,不过只是听说,小辈的事情她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萱冰,这位是谁啊?”

    见到那女士转回身后,庄睿小声的在秦萱冰耳边问道。

    “她来头可不小……”

    秦萱冰将小嘴凑到庄睿耳边,说道:“别看她是个女人,可是香港中华总商会会董、副会长,大庆石油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香港永兴企业公司总经理、银行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香港管理专业协会企业发展中心主席。

    她的资产,就是在香港,也能算得上是超级富豪,比我们家还要强许多呢……”

    “是她?她是不是有个哥哥叫张宗宪?”

    庄睿听到秦萱冰的话后,愣了一下,开口问道。

    秦萱冰奇怪的看了庄睿一眼,说道:“是啊,她和她哥哥,都是港岛名人,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不过他们兄妹两个,在收藏圈子里,可是大大的有名气……”

    庄睿没见过张永珍兄妹,但是对于他们的轶闻,可是听过不少。

    张永珍出身于古董世家。祖父张楫如以擅刻扇骨名闻一时。父亲张仲英是民国时期老上海,最有名气的古董商,在外滩开设“聚珍斋”,专门经营古玩,像仇焱之这样的陶瓷收藏大家当年也经常光顾他的“聚珍斋”。

    德叔在教导庄睿古玩知识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老上海的“聚珍斋”,常说自己要是再大上几岁,一定去“聚珍斋”应聘做掌柜的了。

    而张永珍的哥哥,正是堪称为当今海内外古董巨擘名家的张宗宪,自幼受家庭熏陶,张永珍对中国传统文化艺术一直颇有兴趣。

    张永珍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与霍英东二子霍震寰等人注册成立了香港大庆石油公司,经销中国石油。

    凭着巾帼不让须眉的过人胆识,张永珍率先开展了全天候的送油业务,在中国香港建立了健全的销售网络,接着又投资了内地电讯、交通、商贸、房地产等行业,奠定了她在中国香港商界成功女性的地位,资产也早就远远超过兄长张宗宪。

    事业上的成功并不能湮没张永珍在收藏界的美誉,张永珍收藏瓷器,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其兄张宗宪的影响。

    在1999年11月佳士得举办的“张宗宪珍藏瓷器”专场拍卖会上,张永珍就成了拍卖会的主要买家:她以1212万港元买下清康熙胭脂红地珐琅彩莲花纹碗,以227.5万港元买下清乾隆铜胎画珐琅黄地牡丹纹瓶。

    拍卖结束后,张宗宪在餐厅碰到妹妹还说:“我知道你有钱,但你也买得太多了,留点给别人买多好,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你是帮我护盘的。”

    而在2002年的中国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张永珍花4150万港元竞得清雍正粉彩蝠桃橄榄瓶,而后慷慨捐给上海博物馆,那次拍卖,对张永珍来说颇有些偶然。

    当时,张永珍正在回中国香港的飞机上,无聊之际看到拍卖的消息,一眼就看上了清雍正粉彩蝠桃橄榄瓶,这件漂亮的粉彩瓶瓶身呈橄榄式,造型线条十分优美。

    瓶体上画有粉彩八桃二蝠,桃实象征着“长寿”,“蝠”为“福”的谐音,这种以蝠桃为题材的吉祥图案常见于雍正和乾隆两朝的官窑瓷器。

    传世雍正官窑粉彩器上画蝠桃纹样的多为大、小盘子,见于橄榄瓶的极为罕见,而粉彩蝠桃图案的橄榄瓶目前世上仅此一件,所以堪称绝世宝瓶。

    张永珍当时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拍下这件精品。在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她从1800万港元起举牌,直抬到3700万港元,再无人抬价,终于在加上佣金后,以4150万港元竞得“宝瓶”。

    那件拍品,也曾经一时创造了中国艺术品在国际市场上的最高价格,所以张永珍的名字,在古玩界就代表着大手笔,让众多囊中羞涩的藏友们羡慕不已。

    对于这样的人物,即使是现在的庄睿,也是有些高山仰止的感觉,不论在金钱还是地位上,庄睿和其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能不能请她捐赠或者拿出些物件摆在自己博物馆里呢?”

    庄睿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虽然自己现在手上好东西不少,但是和出自收藏世家的张永珍一笔,那可就天差地远了,庄睿这会不禁把主意打到了对方的头上。

    既然要开私人博物馆,庄睿就想将其办成国内最有影响力的私人博物馆,不过仅凭自己的那些个物件,显然是不可能的。

    庄睿早就有整合一些私人收藏家藏品的想法,不过具体操作起来比较复杂,庄睿现在仅仅是停留在构想阶段,不过见到张永珍之后,脑子里的想法却是渐渐成形了。

    庄睿现在是这么想的,只要对方愿意拿出自己的藏品参展,物件的所有权还是对方的,自己和其签订合同,展出一年或者两年后,将物品归还原主,并且支付一些费用。

    当然,如果对方拿出的藏品远远大于自己的展览藏品,庄睿也不介意将博物馆的收成分大部分给对方的,不过股份就算了,涉及到馆内藏品的所有权,股份是很难分配的。

    至于博物馆是否能赚钱,庄睿现在心里也没底,反正他是做好了亏损的准备,就目前来说,好像除了马先生的博物馆,能勉强支付一些博物馆的日常开支费用之外,还没听说哪家私人博物馆有盈利的。

    ……

    “对不起,先生……”

    庄睿正在那里低头沉思的时候,拍卖已经继续进行了,而一个中年人,走到了庄睿的身边,打断了他的思路。

    “你是?”

    庄睿微微皱起了眉头,刚想出一点关于博物馆日后的发展问题,就被人给打断了,那心情很是难受。

    “我叫乔治,是巴黎xx拍卖行的律师,受到此次拍卖会组委方的委托,对庄先生您提出警告,请您不要在拍卖场所发布有关于政治倾向和不真实的言论,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话,我们将会请您离场。

    另外关于历史的真相,那都已经埋没在时间里了,先生您没有证据说这些东西,是从您的国家掠夺出来的……”

    随着乔治的话声,庄睿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他本来拍下这幅画时所说的话,在很大程度上是不想有人和他竞价,但是现在乔治所说的话,彻底激怒了庄睿。

    庄睿自问自己并不是一个愤青,在国家利益与私人利益之间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庄睿说不准就会选择私人利益。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受到挑衅可以忍下去,一个人的忍耐,也是有底线的,而乔治的话,就已经超出了庄睿可以忍受的底线。

    “对不起,我想,如果我违反了贵国的法律,你可以起诉我,如果没有的话,我将认为你的这番话,是对我的威胁,我不知道一个知名的跨国拍卖行,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庄睿猛的站起身来,声音之大,几乎掩盖住了前面麦克风中杰弗森的话声,在这可以坐下200多人的拍卖厅里,传的清清楚楚。

    “哦……不,庄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治发现面前的这个中国人。和自己认知里的中国人有点儿不同,他原本以为自己发出警告之后,对方会很谦逊的接受,但是没有想到,这年轻人的性格如此暴烈,居然当场就喊了起来,这事情有点儿脱离了他的控制。

    “你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庄睿冷冷的甩下了一句话,然后大步走到了前台,说道:“拍卖师先生,不介意我说上几句话吧?”

    庄睿也不管杰弗森介意不介意,直接把拍卖台上的话筒拿到了手里,对着台下说道:“先生们,女士们,来自世界各地喜爱中国文化的朋友们,对不起,打扰诸位几分钟,我想说一下刚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狗屎!乔治怎么办事的?”

    在拍卖厅的二楼一间房间内,一位头发花白,年龄约在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狠狠的把手中的烟灰缸砸在地上。

    “去,让保安把那个中国人拉下去……”

    “理查德,不行,那个人的资料传回来了,他在中国官方有职务的,是中国玉石协会的理事,咱们这样做,会引起国际纠纷的……”

    在那个中年人旁边,另外一人阻止了他的决定,看着手中的一份传真,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份传真上不但有庄睿在玉石协会所担任职务的信息,就连庄睿的家庭关系居然都被列举了出来,可见这家拍卖行的背景十分不简单。

    “shit,杰弗森个白痴,为什么想要去警告那个年轻人,让他买下那个画不就完了吗?!”

    看到庄睿的家庭关系之后,理查德的身子重重的坐回到了沙发上,他们拍卖行在中国也有分支机构,自然知道这份传真纸上的家庭关系,代表着什么样的背景。

    别看他们的势力遍及世界上各个发达国家,但是再借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对庄睿动粗的。

    所以理查德只能把怒火发泄到杰弗森的头上了,毕竟刚才是杰弗森要求律师去警告下庄睿的,理查德当时也觉得很应该,毕竟庄睿横插一脚的行为,让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失。

    当然,现在理查德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

    庄睿的突然爆发,不仅让拍卖会不知所措,就是参加拍卖会的众多买家,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呆呆的看着站在前面的庄睿。

    “先生们,女士们,就在刚才,一位自称是这家拍卖行的律师,对我发出了警告,说我说了不真实的事情,他的意思是说,我刚才拍到的那幅画,不是像我所说的,是从中国掠夺出去的。

    在这里,我可以很负责的说,那幅郎世宁的画,百分之一百就是当年法国侵华部队的弗雷抢去的,你们敢说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们敢喊出物主和我对证吗?!”

    庄睿长长的吸了口气,平息了下自己激动的情绪,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法国是一个言论自由的国家,没想到他们竟然不敢面对自己曾经过往的历史,这让我感觉到很失望,难道当年德国人侵占你们国土的事情,你们也都忘了吗?”

    “提到德国,我不能不说,战后的德国还是很值得我们尊敬的,他们敢于正视自己的过失,用于去承担责任,去赔偿损失,想必你们法国曾经为此收益不浅吧?

    但是你们对中国人民所带来的灾难,有没有去反思?难道拿着从中国掠夺来的文物拍卖,还不允许我说明吗?

    当然,法国人民还是有很多友好并且能正视历史的人士的,我现在就在和一家博物馆在商谈一些属于中国文物回归的事情,但是对于贵拍卖行的行径,我感觉到非常的愤怒。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你们没有必要来警告我,我可以自己退出此次拍卖,同时,我希望所有有良知的中国人,也能做出这样的选择,谢谢大家,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庄睿说完这番话后,对着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大步向门口走了过去,秦萱冰和皇甫云也站起身来,走到了庄睿的身边。

    “啪……啪啪……”

    从张女士开始,掌声慢慢的响了起来,并且在庄睿的身后,不断有人离开了座位,加入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