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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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妙华庵因为在庄子附近,历代王妃在别庄上小住的时候,都会来妙华庵礼佛。

    本朝佛教兴盛,空觉大师接管了灵山寺以后,将灵山寺经营得风生水起。

    现在的宁王妃就多喜欢去灵山寺,少来这里了。

    宝意进了正殿,送菜的李管事就朝着厨房方向走。

    静云师太招了个小尼姑来,带宝意去抄经的那个小偏殿。

    不同的殿有不同的功能,那个小偏殿就是专门给女眷进来抄经念佛用的。

    她要抄的经小尼姑都给她找来了,笔墨纸砚也都准备好了。

    宝意在矮桌前跪坐下来,拿起笔就开始抄。

    她的态度虔诚,就是字真的不好看。

    宝意抄经一开始是看一行,抄一行。

    一开始抄坏了两张,有地方写错了,她就要重新开始。

    这样磕磕绊绊地抄过一遍,第二遍开始就没有错的了。

    宝意越写越顺。

    抄着抄着就发现不用看着旁边的经文,自己也能写了。

    这是记忆力变好的表现。

    这灵泉不光让她力气变大,现在记忆力也变好了。

    宝意心中一喜,想着自己种菜的时候,把剩下的种子种在了湖边。

    不知到时候会长出怎样的好菜,吃了有什么好效果。

    李管事把菜和粮食亲自送到了妙华庵后院。

    板车停了下来,小厮把东西往厨房里搬。

    李管事对静云师太说:“好了,东西都送齐了。”

    “阿弥陀佛。”静云说,“有劳李施主。”

    李管事指了指身后,说道:“宝意姑娘就是在这里面抄经,也是要回我们庄上的。如果师太哪里有什么需要的,就可以跟她说,她会告诉我们,我们再送来。”

    静云师太说好,李管事对她说:“刚刚师太好像特意看了宝意姑娘片刻,怎么了?”

    静云说:“也没旁的,就是觉得宝意施主看着有点眼熟,不知在哪见过。”

    李管事没放在心上,只说:“大概是像哪个来过这里的女眷吧。”

    灵山寺没兴盛起来的时候,来这里的丫鬟女眷都挺多的。

    估计是哪个粗粗一看像宝意。

    他等小厮把东西搬完,就带着他和这空空的板车先回去了。

    接连几日,天气都很好。

    李管事领着宝意来了一次,后面就是她自己来了。

    宝意每日风雨无阻,来了三天,每天都在侧殿虔诚地抄经,就是用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静云师太见宝意离开得越来越早,只问小尼姑:“她是少抄了吗?”

    “没有啊。”那端着宝意抄好的经书出来的小尼姑就说,“今日也一样是抄了十卷。”

    静云翻开看了看,都没出差错,而且字也比一开始变得好看了。

    宝意每日抄经十卷,熟练见长。

    这边的时间压缩了之后,她就能提前回庄子上照料菜地。

    菜地里的种子发芽,才刚长出苗苗,可一回玉坠的空间里一看,她种下的菜已经熟了。

    宝意欣喜,把菜摘了一把下来。

    这灵泉与湖泊旁的土壤也是不一样,竟然让菜长得这么快。

    可欣喜过后,她看着摘下来的菜却犯了难。

    这不能直接拿出去,外面那些都还没长大呢。

    但也不能任它们在这里吸收养分,怕越长越不同。

    宝意只能就先采了,就放在空间里面,就想着等等看。

    玉坠空间里神奇得很,无根的植物放着也不会变质。

    怎样放进去,拿出来就是怎样的。

    而霍老说着要在庄子里教她本事,一上来就先要宝意练字。

    霍老在庄子上,也算逍遥快活。

    他同谢易行聊天、下棋,等宝意一来就把她赶去练字。

    要继承他的本事,这一手狗爬的字的不行。

    谢易行在庄子上的书房也有很多珍品。

    霍老找了两本字帖给宝意练,又拿谢易行做例子:“先定个小目标,练成你公子这样。”

    宝意立刻巴巴地看三哥,谢易行坐在棋盘前对她一笑:“好好练。”

    要练出一手好字,没有捷径。

    霍老要她先写得端正,再说其他。

    又过了两日,宁王太妃的车队来了。

    庄上所有人又出来迎接,乌压压站了一群,就是宝意不在。

    这个时间,她已经在妙华庵抄经了。

    宁王太妃下了马车,望着这庄子。

    她上一次过来还是将近十年前了。

    庄上的管事也换了,原本是李管事他爹,现在已经换成儿子在管了。

    祖母到来,谢易行同样出来迎接:“恭迎祖母。”

    “行儿。”宁王太妃见了幼孙,想起自己走的时候他才几岁,还由他娘抱着。

    现在长大了,长成了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可是却坐在轮椅上,叫人看了就心疼。

    这嘉定之乱的祸患,绵延到现在。

    乱世不光百姓受苦,他们也一样逃不了。

    祖孙见过,宁王太妃才去了自己的院子。

    谢易行住的院子比较偏,十分安静。

    府中其他人过来的话,一般还是住主院。

    宁王太妃身边只有老人陪着,没有年轻丫鬟。

    陪着她去修行都是老人了,五台山上面毕竟寂寞。

    年轻丫鬟跟着去了就是荒废光阴。

    一来庄子上,箱笼都还没下全,宁王太妃就动身去了妙华庵。

    她是走路过去的,管事们说要陪着去,她也说不用。

    身边就一个老嬷嬷陪着她走。

    都是走惯了的路,不会认不得,也不会走岔。

    去了妙华庵,一开门,静云师太就先行礼了:“见过太妃。”

    宁王太妃受了她的礼,又回以居士礼,这才由身边的嬷嬷扶着进去。

    她一边走,一边望着内里的景物:“我看着这妙华庵,还是同从前一样。”

    静云师太说:“是。前几年一场火烧了两座院子,还是宁王府找人给修缮了,都是按着旧样子粉刷的。”

    宁王太妃进来,听到熟悉的诵经声,再往旁边一看,就看到偏殿里有个小姑娘在抄经。

    她的目光一落在这小姑娘身上,就觉得她亲切,觉得眼熟。

    “夫人在看什么?”身旁的老嬷嬷见她停下,于是问道。

    “你看。”太妃指着宝意给她看,“总觉得这小姑娘瞧着有几分眼熟。”

    老嬷嬷辨认了片刻,说道:“奴婢瞧着也是,好似在哪儿见过。”

    宝意在认真抄经,宁王太妃也没有过去打扰,先往主殿去了。

    主殿中诸人诵经念佛,宁王太妃也跪在了蒲团上,同她们一起做这功课。

    妙华庵的功课时间比别处长,等到结束之后宁王太妃站起来,就感到自己的腿都麻了。

    老嬷嬷忙道:“奴婢扶夫人到处走走。”

    宁王太妃点了点头。

    她们又从主殿出来,一看偏殿,那个小姑娘已经不在了。

    一主一仆于是往后院去。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宁王太妃年轻时熟悉的。

    那时节太乱了,她们没有办法做什么,就只能是跟着来祈福。

    宝意正在院子里,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拿出了一把小米。

    她把小米洒在地上,等着小麻雀来吃。

    这是霍老的习惯,她觉得有意思就学了,抄完经就出来松散松散。

    她看着小麻雀飞下来啄食小米,听见身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回头一看,发现是位老夫人。

    宁王太妃打扮是还低调的,看上去就是寻常的富贵人家。

    宝意想,这大概是来这边上香的吧。

    如今香火都聚集在灵山寺,也就只有这样的老人才会来妙华庵了。

    她本来没在意,不过老夫人被扶着往这个方向来,宝意就又多看了一眼。

    老夫人似是故地重游,只顾着看周围的风景,没有注意脚下。

    她身旁的老嬷嬷也没注意,两人在下台阶的时候,脚下踩了个空!

    旁边的老嬷嬷急得叫了一声“夫人”,可她自己也老了,也扶不住了。

    “小心!”两个人眼看就要摔地上,宝意忙冲了过去。

    这一刻在她眼中,两人摔的速度都感觉变慢了。

    宝意来不及多想,冲过去之后就正好垫在了底下,当了两人的缓冲。

    宁王太妃听见一声闷哼,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她到底年纪大了,要是真摔了,是要摔出问题来的。

    老嬷嬷也没摔着,主要是有了宝意那一挡,她比宁王太妃更快回神。

    “夫人……”她扶着宁王太妃,上上下下地检查,“没摔着吧?”

    “没事。”宁王太妃没有怎么摔着,想起还垫在自己身下的小姑娘,仔细一看,却是刚刚在偏殿里抄经的那个。

    宝意感到手肘很痛,但还是先问老夫人:“夫人没摔着吧?”

    “我没事。”宁王太妃由老嬷嬷扶着站了起来,望着这个小姑娘,“你没事吧?”

    宝意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摇头道:“没事。”

    可是她身上夏衣轻薄,又是浅色的。

    手肘破皮处的血一渗出来的,衣服上就透了出来。

    老嬷嬷一眼就看到了:“哎呀,姑娘手都出血了。”

    宁王太妃于是捉住她的手,宝意的衣袖滑下去,露出一截手臂。

    她的手肘上擦得狠了,出血不止。

    宁王太妃顿时便知她疼,忙道:“到禅房去,找静云拿药。”

    宝意本来觉得自己没事,可看着老夫人紧张的样子,于是便跟着她走了。

    老嬷嬷拿了清水和药膏来,宁王太妃亲自己给她擦干了上面的沙石,又给她上药,问她疼不疼。

    宝意说:“不疼。”隔了片刻又道,“您二位没事就好。”

    宁王太妃看着她,觉得既亲切又乖巧。

    老嬷嬷也心中感谢宝意挡了这么一下,没让太妃出事。

    她问宝意是谁,宝意就说:“我是附近庄子上的丫鬟。”

    附近庄子上就只有他们宁王府一个庄子啊。

    老嬷嬷惊奇地看了宁王太妃一眼,说道:“姑娘是宁王府的?”

    宝意说:“是啊。”

    老嬷嬷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可巧了,夫人。”

    宁王太妃也笑了起来:“是啊。”

    宝意有些茫然,想着这位老夫人难道是庄上的客人?

    没见过啊。

    今生没见过,前世也没见过。

    三人在禅房中坐了片刻,就有小尼姑送斋饭过来了。

    宁王太妃留宝意在这里陪自己吃一些。

    宝意想着左右自己今日抄经的时间又缩短了一半了,用了午膳再回去也好,于是便应了下来。

    妙华庵的斋饭味道实属一般。

    宝意是过惯苦日子的,什么都吃得。

    好吃的可以,这样普普通通的也可以,可是宁王太妃却不行。

    她在五台山上都有自己的小厨房,是宁王特意请来为她做斋菜的大厨,此刻完全吃不惯。

    她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当年都吃得惯的,如今却不行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胃口也不好了,不比当初。

    “夫人,多少再吃些。”老嬷嬷还在旁边劝她,“这用得太少了。”

    宝意放下了碗,望着宁王太妃道:“夫人不合胃口?那我去给你做过吧,我的手艺还行。”

    她这样好意,宁王太妃也不忍拂了她的意,只说道:“好。”

    宝意就去借了妙华庵的厨房。

    她看老夫人刚刚那一摔是受了惊吓,于是在水里加了滴灵泉水。

    炒了两个青菜,重新蒸了饭再端回来。

    老嬷嬷接了,看到碗里的米粒粒粒晶莹,饭香扑鼻。

    菜是碧绿的颜色,看起来就很好吃。

    她一看就先夸了声:“这饭菜真香啊。”

    她把这新做的饭菜端到宁王太妃面前,宁王太妃也有了食欲。

    宝意擦擦手,站在旁边道:“这菜跟米都是出自庄子上的,夫人尝尝。”

    宁王太妃动筷了,一入口就觉得好吃。

    老嬷嬷欣喜地看着她畅快地把宝意准备的饭用了,菜也吃了大半。

    等她放下筷子,老嬷嬷立刻说道:“夫人用得比平时还要多呢。”

    宁王太妃感到满足,这饭菜是真的好吃。她问宝意:“你是在庄子上掌厨吗?”

    “不是。”宝意摇头,“我是跟着公子过来的。”

    老嬷嬷见太妃跟她投缘,于是对宝意说:“那不如等下午一起回庄子上。”

    宝意点了点头:“嗯。”

    她说完,就先把碗碟都端出去洗。

    老嬷嬷见宁王太妃一直在看着她,于是对她说道:“我们郡主也是这般年纪。”

    宁王太妃说:“是啊。”

    她有三个孙子,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孙女。

    有个小姑娘大概就是这样了,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宁王太妃用过饭片刻就感到困了,老嬷嬷于是服侍她在禅房里睡下。

    等到出来,才发现宝意也给自己做了饭。

    见她来了,宝意便把热着的饭菜都端了出来,说道:“嬷嬷刚才没吃呢,快来吃些。”

    老嬷嬷对她一笑,想着这是个好孩子,还跟宝意说了会儿话。

    下午,宁王太妃醒来,老嬷嬷伺候她梳洗。

    她感到自己睡醒精神格外的好,走路也松快了。

    宝意陪在她身边,同她们一起回去。

    宁王太妃不时问她两句,宝意也乖巧地回答。

    老嬷嬷看宝意是真的很合太妃的意了,走在太妃身边陪她说话,太妃脸上都带着笑容。

    宁王太妃也是很少跟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起了,只觉得宝意身上的鲜活都能感染自己。

    等回到庄子上,门边是王管事在候着。

    府上王管事是专门过来就伺候着宁王太妃的,一见她就先行了礼,说道:“太妃回来了。”

    宝意跟在宁王太妃身边,听着“太妃”这个称呼愣了一下。

    “起来吧。”宁王太妃抬了抬手,看着心情很好。

    王管事一看扶着她的是宝意,于是笑着道:“太妃跟宝意姑娘在妙华庵里遇到了?”

    宝意这才慌慌地要行礼,然而宁王太妃扶住了她,对她说道:“不必行礼,好孩子。你先回去你公子那里,等你有空了来我院子里,陪我说说话。”

    宝意想,这是祖母。

    她在三岁的时候失去了祖母孙嬷嬷,孙嬷嬷满足了她所有对祖母的想象。

    甚至在最艰难的时候,都充当着宝意生命中的光。

    可是这位祖母却跟孙嬷嬷不一样,她同样温柔,却贵气天成。

    这才是她真正的祖母。

    宝意回了院子里。

    她在妙华庵要抄佛经,回来又要继续练字。

    每天抄抄写写的,谢易行看着都觉得她会不会太辛苦。

    霍老却说:“她有韧性是好事,不用管。”

    又过了一日,庄上又来了客人,却是空闻大师。

    空闻大师下山本是为了天花的事,可是宁王三公子的复诊时间也到了。

    他就先过来了庄上,没想到宝意也在,霍老也在。

    一段时日不见,霍老一看就被照顾得很好。

    空闻大师露出笑容:“正好一起看了,不必跑两趟。”

    他先给谢易行针灸,银针刺入他的穴位上,空闻大师拈着针尾轻轻拈动,问他可有感觉。

    这个问题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他问了无数次,每一次谢易行都是没有感觉的。

    可是这一次,他的神色却凝住了。

    宝意在旁屏住了呼吸。

    空闻大师问:“如何?”

    谢易行开口道:“感到了麻痒。”

    这种感觉在他的腿上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空闻大师闻言露出了笑容。

    谢易行问:“如何?”

    空闻大师说:“有好转了。”

    什么,有好转了?

    谢易行还未说话,在这里等着的众人就要高兴得蹦起来了!

    空闻大师来给三公子看诊,不光宝意跟霍老在,李娘子也特特来等着。

    她知道空闻大师来,还特意做了专门的斋点给他吃。

    闻言高兴得差点把手上的斋点打翻。

    宝意也是激动得不行。

    要不是现在还要陪着霍老,等他的结果,好知道自己的泉水到底怎么用才能更有效,她立刻就要跑到宁王太妃那边去跟她报喜了。

    宝意看着三哥,他虽脸上不显,但是放在腿上的手指已经收紧了。

    她忙跑去外面,招了院子里名叫飞白的小厮:“快去太妃院子里告诉太妃,三公子的腿有知觉了!”

    “是!”小厮眼睛一亮,立刻就跑着去了。

    他平日里看起来机灵,可是现在听到这大喜事却傻劲就冒出来了。

    宝意听他一路嚷嚷:“三公子的腿要好了!三公子的腿要好了!”

    这一喊,庄上众人都听见了,人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

    宁王太妃还在院中念着佛,听到这小厮的声音,一下子站了起来:“真的?”

    她由身边的老嬷嬷扶着,也立刻来了孙子的院子。

    见宁王太妃亲至,空闻大师也是很高兴。

    他为谢易行看诊多年,如今终于令他有了好转,可以说是幸不辱命。

    “空闻大师,”宁王太妃急切地问道,“我们行儿是有机会站起来了?”

    “不错。”空闻大师笑着点头,“有知觉了,就说明能恢复了。”

    谢易行坐在轮椅上,看着自己的腿,他心中又怎么不渴望做个自由行走的健全人?

    此刻还能表现得镇定,不过是因为他强行抑制了自己。

    宝意听空闻大师说这变化可能是因为换了方子,有了效果,也可能是因为三哥原本断开的经脉又自己长好了,在心中暗暗点头。

    她不懂医理,也不懂灵泉是如何作用的,但润物细无声,只要继续给三哥用下去,他的身体就会被慢慢地改变。

    总有一天,他会真正地离开这轮椅,靠自己的力量行走。

    而这一切,大家也只会以为是空闻大师的医术高超,而不会想到宝意头上。

    给三哥诊断完,空闻大师又开始给霍老诊脉了。

    宝意再次屏息凝神,见空闻大师一搭脉,脸上的神色就有了变化。

    霍老看着他,问道:“如何,空闻老儿?”

    他一直是觉得自己回光返照,此刻就怕被宣判时日无多。

    空闻大师却看着他,说道:“情况若是再有好转,老衲就有把握为你医治了,霍施主。”

    霍老一愣,随即说道:“真的?”

    空闻大师点头。

    “哎呀,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李娘子高兴得不行,霍老爱吃她的菜,也懂她的菜。

    他人也很有趣,陪着三公子,三公子也开朗许多,现在两个人都好了。

    她忙问空闻大师:“大师,我家公子跟霍老先生日常可有什么忌口的?或者有什么他们吃了会特别好的,我就多做些。”

    空闻大师道:“他们日常吃药,你只消做些清淡的吃食就好。”

    李娘子忙点头记下。

    宝意想,那自己加灵泉,还是就日常加在水里用就好了,不要混进他们的药里。

    这灵泉能够激发食物的美味,却不知会怎么激发药性。

    她又不懂医理,也不能拿出来告诉空闻大师,最好还是不要。

    全庄上下,一片喜庆。

    王管事特意命人快马回府中,告诉王爷与王妃这件大喜事。

    空闻大师在庄上多留了一日。

    他们这院子可是风雅,宝意练字,他们三人就在谈天论道,博古通今,无所不谈。

    之后,空闻大师才去了城中,看已经开始痊愈的天花病人。

    天花是得过一次就不会再得的疾病,可惜目前却无法治疗。

    空闻大师此番下山,就想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够减轻天花的毒性。

    这样再有天花疫情,众人应对也不会这样被动。

    欧阳昭明听见空闻大师进了他们隔离起来的区域,只说道:“由他去。”

    这位大师同旁人不同,这世间若有欧阳昭明敬佩的人,空闻大师便是唯一一个。

    他去寻求治疗天花的方法,欧阳昭明则抓住了传播天花的源头。

    这个卖艺的外邦人在单独的牢里被关了几日,确认他不再有传染性,欧阳昭明才下来审他。

    对方看起来跟在庆典上的样子很不一样。

    他风光不再,而且脸上没了脂粉掩饰,天花留下的印子就更明显了。

    欧阳昭明来到他的牢房对面,做在椅子上开口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这外邦人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扑到了栏杆前。

    他的官话说得不是很好,又很急,一急就更说不出来。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这样抓进来。

    前几日都完全没有人理他。

    现在一见有人来,他好不容易才捋直了舌头,说道:“大人!我是跟着商队进来的,就是进来表演赚点钱……”

    欧阳昭明坐在暗处,只露出官袍和锦靴,没露脸。

    他说:“那你可知你身上带着天花病毒?”

    那外邦人急迫地说:“我痊愈了,大人!我已经痊愈了!”

    欧阳昭明轻笑一声:“你这病,结痂脱落之前都还有传染性。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不说实话的话……”

    他从暗处倾身,让对方看清自己的面孔……

    “你知道我是谁吧?”

    这外邦人一看见这张如同情人般的俊美面孔,就立刻“啊”了一声,往后退去。

    就好像欧阳昭明才是那个带着天花的人。

    欧阳昭明的名声可是连他这样一个外邦人都知道,他战战兢兢地道:“大、大人,小的绝对没有半句虚言,我就是跟着商队进来的……”

    欧阳昭明问他如何知道庆典开城的事,他说是在小镇上听到的。

    又正好有商队要来京都,他就跟上了。

    他跟了商队一路,也没见他们有什么事,于是就以为就好了。

    欧阳昭明听着他夹生的官话,确认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后,于是站起了身。

    他的侍卫从暗处走了出来,跟上了他,从这黑牢里离开。

    “大人!”外邦人还在后面叫他,“求你放我出去!大人……”

    火把照耀着石墙,欧阳昭明的声音响起,说道:“他说的是真话。”

    旁人在他面前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有意思。”他一边向上走,一边轻笑,“在东狄那个老家伙死了以后,还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局。”

    这个带着天花的外邦人来这里,肯定是有人指使的。

    只不过这个被人使用的棋子也不知道罢了。

    他说:“不管空闻大师要什么都给他,只要他能找到办法治好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