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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凌夫人的无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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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马文的来到暂时将钱瑾拉离了理不清的思绪之中。

    花厅里,马文正襟危坐,早已没了当初那份腼腆,俨然一副老练达成的掌柜样子,钱瑾掀了帘子,笑道“马掌柜久等了。”

    马文起身作揖,道“姑娘。”

    “坐,坐,”钱瑾忙招呼道,私下里倒不如在绣坊里严肃“石榴,给马掌柜上茶。”吩咐完石榴后才坐下。

    石榴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马文以为是绣坊的事儿,便说道“姑娘放心,绣坊的事情,小的都看着呢。”

    “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些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钱瑾又是一笑,问道“你在绣坊也做了四五个月的活了,可还满意?”

    “姑娘为何这么问?莫不是小的哪里做的不好?”马文一阵紧张,担心钱瑾是要换掌柜。

    “瞧你说的,”钱瑾马上否定道“不过是想问问你是否还做的习惯?”毕竟是一介书生,摇身一变,成为买卖人,这里面的落差可不是一般人都能适应的。

    马文倒是实在,笑着摇头,叹了叹气,道“姑娘这话怕是问到小的心坎上了,之前确实不大习惯,尤其客人都是太太小姐的,小的着实难受了一阵,而现在倒是习惯了不少。”

    钱瑾听闻,便将那装有银票的荷包递了过去,说道“这里是我给你和水珠的贺礼,拿着这银子,早些去他们家提亲,尽早完婚才是。”

    “姑娘的意思?”马文收到贺礼并不意外,可是催促他俩完婚倒是十分不解。

    “我想带你和水珠她们去京城,你意下如何?”钱瑾问道。

    马文一愣,有些喜出望外,这可是钱瑾对她的肯定“蒙姑娘不嫌弃,小的自然追随您。”

    有了这几个人,去京城再开绣坊便能事倍功半了,钱瑾已知他的心意,便放心了“你尽快从这三家的赛牡丹中挑选一位可以接替你位置的人选,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是,那小的现在就去,”马文异常兴奋,他科考落第,如今能去京城那一方宝地,天子脚下,如何能不高兴。

    “不忙,等喝了茶,再去不迟,”钱瑾刚开口留他,他人都已出了花厅,她笑笑,随他去了。

    蓝枫在屋里见到她对他人这般笑颜,心里酸溜溜的,她对自己时冷时热的,让人心中极为不爽,还是早早地娶了她进门才是。他打定主意要和钱瑾坦白自己以前的过错,可脚都还未迈开,便听闻院门外闹哄哄的。

    他抽回脚步,暂时还不能暴露在明处,这万一来得是陌生人,那便有连累钱瑾的可能了。

    蓝枫思虑果然周全,他看到周乾匆匆而来,进了花厅,便是焦急地对钱瑾说道“姑娘,之前那位自称是您妹妹的小姐又来了,小的吸取上次的教训没让她进来”

    钱瑾满腹疑团,怎么钱玉还敢过来,不过见到周乾还有话说的样子,忙说道“莫不是还有其他人?

    周乾点点头,一一说明来人的身份“还有一个自称是您二娘的夫人,另外是两位老者,他们不告诉小的他们的身份。”

    老者?钱瑾一时想不起来,便往外走去“一同出去看看。”17745706

    还未到门口,钱瑾便远远地看到了衣着华丽的凌夫人母女,而另外两位背手而立,看不出是什么人。

    “娘,娘,你看,来了,来了,”钱玉拉了拉凌夫人的衣裳,凌夫人看到钱瑾走近,故意大声说道“瑾儿啊,怎么这般不知礼数,让族长和叔公等那么久?”

    听这语气,钱瑾已知她们两个是来找晦气的,也不着急分辨,等看清两位老者之后,才微笑着给他们行礼“族长爷爷,三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来的人便是钱瑾爷爷的哥哥和弟弟,之所以知道这辈分,是因着钱老爷生前带她回去家乡过,因此她才认得。肥圆矮胖的是族长,满面红光,一脸的傲慢,而瘦长的三爷爷,眼中透着精光。

    “族长,三叔,让您们二位见笑了,瑾儿这孩子不知礼数,您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担待了些,”凌夫人张口便是诋毁钱瑾。

    不过钱瑾现在可不是柿子,让她捡软得捏“二娘,何出此言?女儿虽是晚辈,可不知错在哪里了?”

    凌夫人的话早在喉咙口,不吐不快“瞧你这孩子,嫁了人之后,越发没规矩了,你让两位长辈等那么久,怎么不是错了?”

    两位老者看钱瑾的眼色十分的不悦。

    钱瑾心里冷哼,面上却笑道“这话我该问您了,族长爷爷来了,您怎么也不说清楚?这让两位老人家等那么久,现在到说是我架子大了,这屎盆子可不能乱扣,族长爷爷最公正了,您说是不是?”

    族长看凌夫人的眼色多了不满,闷声说道“好了,也怪你二娘没说清楚,不过你这孩子不能没规矩,到底是你二娘。”

    不用质疑,凌夫人肯定给了两人好处,专门给自己小鞋穿的,不然两位老人不远万里到明州城所为何事,钱瑾也不着急着知道其真正目的,倒是先引了她们四位进屋,从头至尾,钱玉一直都用一种倨傲的眼神看钱瑾,钱瑾则大大方方地给她瞧。

    进了屋,钱瑾让两位老人做了首座,这边对凌夫人说道“二娘,您请坐,”指的是左边的下首座,而自己则坐在右边,没有多余空出来的位置,钱玉气恼地站在了凌夫人的身后,她最小,钱瑾不给安排座位,她也没办法。

    曹妈妈见屋里来了那么的客人,将石榴手中的茶接了过去,试了试后,又给撤了,重新倒了些热的,钱瑾感激她的细心,不然凌夫人又会拿这凉水做文章了。

    描金牡丹富贵茶碗中盛着翠绿的茶叶,袅袅热气带出沁人心脾的香气“两位爷爷,粗茶淡水的,莫嫌弃了孙侄女招待不周。”钱瑾客气地说道。

    那茶碗已让族长看得目光直直的,这描金可不是平常人家用的起,想不到一个小小姑娘家竟会有这等物件,他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一手握茶盖推了推茶沫子,引了一口,淡雅之香瞬间溢满整个口腔,真真是上等极品铁观音啊,心里赞叹,面上却不显,只点头说道“好茶,好茶。”

    钱瑾怎会看不出他那一副享受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这两位爷爷的品性她打小便晓得之分,因此无论今日过来处于什么目的,她都有办法应付。

    “这是梅花酥,是孙侄女的妈妈特地摘取白雪压枝的梅花制作而成,族长爷爷,三爷爷,您们请品尝一下,”钱瑾见曹妈妈端来原本为今日过元宵节用的点心,便又开始招呼了,正好堵住了凌夫人两次要开的嘴。

    钱老爷祖籍是在北方乡下,因此这两位老者见到如此精致的点心,竟然有些下不了口。

    “族长爷爷,三爷爷,”钱玉极为不耐烦,实在看不下去了,忙说道“族长爷爷,三爷爷,您们昨晚还说聚仙楼的菜肴合口味,今个儿让玉儿再带你们去呢,怎么现在还不如大姐姐的糕点么。”

    这话一出口,便让两位爷爷放下手中的糕点,族长摆起了脸子,严肃地说道“瑾丫头,怎么不见你的夫婿出来见见我们二人?莫非嫌弃了我们不成?”在拉坐早的。

    绕是有了些准备,钱瑾也有些意外,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她微微忖度了一下,笑着回话“族长爷爷,您误会了,您孙侄女婿正好跑生意去了,今个儿怕是赶不回来了。”

    “这么巧?”族长半信半疑“今日可是元宵佳节,有什么事情这般重要,连团圆的日子都不顾了,冷落了我们瑾丫头,真是不知死活。”

    族长拿出自己的威严,吹着胡子一翘一翘地,极为风趣。

    钱瑾笑道“族长爷爷莫生气,等他回来,瑾儿让他带上重礼看望您去。”

    听到重礼,族长的脸色一缓“当真?”

    “自然不会有错,瑾儿还会欺骗您不成,”钱瑾忙应道,等人一走,管他什么族长还是爷爷呢。这边,钱瑾用余光瞟向凌夫人,只要她不出什么幺蛾子,今日便极好应付,可惜,现在的钱瑾能清楚地看穿凌夫人的为人,她不会做赔钱的买卖,大老远地请了族长,又好吃好喝款待,怎会没有目的。

    “族长爷爷”钱玉再一次开口,钱玉眸子一凛,锐利如刀子一般朝钱玉飞过去,打断道“钱玉,你太放肆了,我和族长爷爷说话,你三番两次插嘴, 成何体统。”

    “你才放肆,”凌夫人‘铛’的一声,将茶盏往茶几上一放“我都在这里,瑾儿,你是不是太不将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了,这么说你妹妹,你将我放在什么位置?”

    凌夫人平日里盛气凌人惯了,一下子忘记在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面前遮掩一下,等说完看到两位长辈的脸色极为难看。

    “顺水家的,你做什么?”钱老爷名唤钱顺水,族长叫‘顺水家的’是偏向了凌夫人。

    凌夫人见族长语气不好,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说道“族长,侄媳家教不严,让您笑话了,”说完,这边对钱瑾说道“瑾儿,还不赶紧给两位爷爷道歉,长辈面前,不由得你这般没了目无尊长。”

    “慢着,”钱瑾越听越不对劲了,敢情还是自己错了,她皱起柳眉,故作不解“姨娘,怕是你弄错了吧?”

    “姨娘?”凌夫人拧眉。

    “是,我之前尊称你一声二娘是看在爹的面子上,我以前也不懂事,而你却打蛇上竿了,我懵懂不知,但你也不能在族长爷爷面前蒙混过关呀,你是爹爹的侍妾,该叫我和妹妹一声大姑娘和二姑娘,若是被族里的人知晓你开口叫我瑾儿,会被她们耻笑你胡言乱语,一个小妾居然这般没了大小。”钱瑾说完,看到钱玉的脸都已经绿了,便又对族长说道“族长爷爷,你说孙女说的可在理了?”

    乡下人规矩不比城里人少,尤其是族长,走到这位置,当然是希望别人把他当回事情。钱瑾的话让他沉思一下,抬头讪讪地笑了“瑾儿说的倒是个理。”

    “钱瑾,你胡说八道什么,”钱玉见到自己的娘身子微微发抖,气得连忙帮腔“爹都死了,我娘她就是一家之主。”

    钱瑾笑着摇头“妹妹,你也太无知了,在你面前,姨娘都得称自己一声婢妾,规矩摆在那里,姐姐我也是有话直说,族长爷爷,您说是不是?”

    钱瑾说完,又拉上了族长,只见族长点点头“规矩大如天。”说起这个,钱瑾犹然记得当年随父亲去乡下时,小妾是不能进祠堂的,说是会玷污了祖宗,这规矩摆的,今日倒起了用处。

    “族长爷爷,您别听她胡说,”钱玉走到前面,伸手指着钱瑾说道,眼神里不怀好意“今日两位爷爷不是听你信口雌黄的,而是有重要事情要你说个清楚。”

    “哦?”钱瑾头一扭,等着钱玉的后话。

    “玉儿,既然她不识抬举,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凌夫人站了起来,一眼环顾了整个花厅,然后说道“大姑娘,虽说今日是元宵佳节,但我也不得不委屈你了,给你两个时辰,立刻搬出去。”

    “什么?”钱瑾震惊地问道。

    “规矩啊,”凌夫人捂袖而笑“这宅子是我们钱家的,你一个出嫁的大姑奶奶,有什么资格还住在这里。”

    钱瑾暗自冷笑,原来是为这宅子而来,想不到脑筋动到这份上了,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今日我请了族长过来做主,也是想让你心服口服,免得说我这个长辈的欺负你。”

    “姨娘,”钱瑾已改口了“没错,这宅子之前是娘家的,可后来你卖于我相公,这不会有假吧。”不难猜到,这四人来着不善,只是拿这宅子做文章,还确实出乎钱瑾的意料之外,想要回这宅子,之前怎么不来,钱玉可不是个相与的,岂会这般轻易让自己白白住了那么久。

    周妈之前特地过来劝说自己躲一躲,怕的就是她们的卑鄙吧。

    “卖?”凌夫人反而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可没有那么回事情,说起来,我今日才晓得大姑娘心思这般深沉,居然会假装出嫁,当初那公子问我可有房子卖时,我好意将这宅子借给他,原来居然是个骗局,所以才求得族长过来作主收回。”

    钱瑾心里没了底,当初曹妈妈和她说过这宅子确实是蓝枫出了银子卖下的,可房契却不在自己手里,如今拿不出证据来,怕是凌夫人一干人等会不死心。

    “瑾丫头,是否真如她所说?”族长还是照例过问了一下,舍不得钱瑾口中的重礼。

    钱瑾故作无助,问道“族长爷爷不相信瑾儿?”

    “不是爷爷不相信你,爷爷相信的是证据,你姨娘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若真是假装出嫁之名占了这宅子,那便回去好好反省一下,面壁几日也就过去了,”族长极为‘公道’地说道“你们谁有证据?都拿出来瞧瞧。”

    “我有,”凌夫人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从腰间拿出一张纸,摊开来放于桌上“这是这宅子的房契,老爷死之前留下的,让我好生保管着。”

    钱瑾上前一望,果然是房契,可是她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说不出来的感觉,便问道“我大小就住在这宅子里,可为何这房契这般崭新。”说完,她恍然大悟,新的不只有纸张,还有这字迹,一股子墨香犹在鼻尖。

    “噢”凌夫人不慌不忙地说道“原来的房契已破碎不堪了,我重新去官府公正了一份,大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去官府问上一问。”

    钱瑾不会傻到多此一举,上面的确有官府的印章,凌夫人破财就能弄到。

    “大姐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无话可说了,”钱玉见钱瑾沉默,追问道“你若是不相信,拿出你所谓买宅子的房契便可,这样族长爷爷便能相信于你了。”

    钱瑾见到桌上的房契便感到她们是有备而来了,而两个时辰中慕言根本不会回来,不若求了族长多宽限自己一些时日,便说道“族长爷爷,能否多宽限几日,瑾儿之前也说过,侄孙女婿出门了,一时半刻回不来,等回来了,我们夫妻再给你磕头请安。”

    三爷爷还惦记着重礼呢,忙推了推族长,说道“大哥,等上几日也无妨。”

    族长也有些动摇,在明州城中多待几日,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惬意得不得了,反正吃亏的又不是自己“就依瑾儿所言吧。”

    “不成,”钱玉绝非善罢甘休之辈“大姐姐可真是不害臊,什么成亲,什么侄孙女婿,都是她捏造的,根本没这号人,族长爷爷,若是信了她,怕是会一无所获地回去。”

    “你这孩子”族长闻言,顿时面红耳赤,钱玉明着说族长要是不帮着她,之前谈好的好处一分银子也得不到。

    钱瑾倒是见识钱玉越发厉害了。

    屋内的蓝枫听闻了一切,极好的心情被破坏的荡然无存,等听着她们这般咄咄逼人,对钱瑾是一阵心疼,忙打开给她准备的衣柜,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黑漆锦盒,打开一看,那张房契果然还在。

    蓝枫之所以不和休书银票一起给钱瑾,是担心她一怒之下全给撕了,现在这担心却是多余的,而他给予的物件她分毫未取,估计连瞧都未上一眼吧,不然,不会在凌夫人要她拿出房契时,她会想要延迟几日。

    “你说啊,你男人呢,”钱玉见钱瑾不语,嗓门便尖锐起来了“该不会是那些什么乞丐啊,土匪之类的人物吧。”

    “住口,”随着一记怒声,房门哐啷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的男子一身贵气盈然,昂首阔步地走到钱瑾面前,凌厉的双眸扫过凌夫人等人“我就是她男人,你们有什么事只管和我说。”

    钱玉的双眼直愣愣地,这男子坚毅的脸庞如刀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俊美挺拔的五官完美地结合着,壮硕欣长的身躯伟岸不凡,威严的气势让人大气不敢出。

    这绝对是不同于凌书桓的俊俏。

    钱瑾隐隐地感到不安,他出来做什么?

    “玉儿,”凌夫人拽了拽钱玉的手,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说她没男人嘛,这又是怎么回事?”

    “彩月那丫头守了好几天,真的没看到过,”钱玉说道“娘,他说他是,那得看有没有房契在手上了,不然就算是她男人,这宅子我们也收定了。”

    “说的极是,”凌夫人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女儿了,她回头对蓝枫说道“不是说自己是谁那便是谁了,我们只要看证据。”

    蓝枫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冰冷,他瞟了一眼凌夫人,将手中的房契展了开来“这便是那房契,你们可看清楚了,看完后立刻给我滚。”

    日头逐渐偏西,这个时候本该准备和佳人圆月共赏了,他不喜欢有不相干的人打搅。

    钱瑾一脸疑惑,这房契是真的,怎么在他的手上?

    “族长爷爷,”钱玉不敢正视蓝枫,又一次地找族长说话“侄孙女见大姐姐屋里不下几个男人,她这本不知廉耻,着实让人吃惊,这人说是我姐夫,可谁能证明呢?”

    “对对对,”族长见形势急转而下,忙帮着钱玉说话“年轻人,可别为了一时意气,坏了我瑾丫头的名节,我那侄孙女婿可是京城人士,不是普通人。”实际上族长什么都不知情,胡诌而已。1cst4。

    蓝枫不欲与他们在纠缠下去,便从袖中拿出那枚象征身份的麒麟白玉章,朗声说道“京城敬国公府,蓝枫。”

    钱瑾一惊,只觉得心被锋利的刀划过,疼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