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太子(耽美) >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两人到了静心斋,老太傅王景桥也是刚到。

    大雪天坐暖轿,毕竟不如家里暖和,他上了年纪,自然比青春年少的皇子们怕冷,正在屋里头靠着暖炉搓手,喝送上来的滚茶,看见两位皇子携手来了,才重新端起太傅的架子,矜持地坐直了身子。

    咏善和咏棋入了座,就开始讲课了。

    “今天,咳咳,还是说一下上次没讲完的逍遥游,嗯?咏善殿下,你有话说?”

    咏善在座中点了点头,微笑着问:“太傅是极精通老庄的。能不能今天暂不说逍遥游?老庄本里,前面有一章,里头的一句话,学生看了好久都不明白,想请太傅先给我讲讲那个。”

    “哦?哪一章?哪一句啊?”王景桥搁了书问。

    咏棋也好奇地转头看着咏善。

    咏善从容道:“就是那句,圣人不仁。”

    王景桥了然似的,轻轻“哦”了一句“原来是这个。”慢吞吞地移动目光,找到了坐在一旁的咏棋“咏棋殿下,这一句,你过去也该学过吧?”

    咏棋恭谨地站起来,垂手答道:“是的。学生从前跟着雷太傅,略听过一点。”

    “嗯,那就请咏棋殿下,咳,给咏善殿下讲一讲这句吧。”

    咏棋一怔,别过眼睛去和咏善对了一眼。

    圣人不仁,是他随意从老庄里面挑出来的一句,写成字给咏善当彩头的。也不知道咏善为什么这么不痛快。

    到现在还为这个生气?

    “是。”咏棋清了清嗓子,转过半边身子,对着咏善,缓缓地用他悦耳的声音阐道:“圣人不仁中的仁,是指偏私之爱,未曾放眼大局,做到天下为公,那是小仁。圣人的不仁,让众生放手而为,各有生死,各安天命,不拘束,不偏颇,这种不仁,其实正是最大的仁爱。所以,圣人不仁,并非说圣人无情,只是因为太过有情,反而看似无情了。”

    侃侃说完,看看咏善,又回头看看太傅。

    王景桥眯着昏花老眼,似乎挺满意,点头道:“殿下请坐,雷淘武也是博学之人,老庄之道,讲得有几分见地。”又问咏善“咏善殿下,这一句,大概都明白了吗?”

    咏善却掀着唇角,笑了一下,态度恭敬地道:“咏棋哥哥说得再好,毕竟年轻,怎么比得上太傅的年岁见识?学生斗胆,请太傅再按照自己的意思讲一讲这句。”

    他如此执着于“圣人不仁”咏棋都奇怪起来,不禁瞅着他打量。

    咏善的目光,却软绵绵的跟钉子似的,锲而不舍,只深深看入老太傅不见底的眼里去。

    王景桥老脸皱了皱,一脸高深莫测,似喜非喜,又啜了一口茶,才矜持庄重地慢慢开口“越高深的道理,越要往浅处讲。咏善殿下问得好,圣人不仁,到底该怎么解?这句话,古今有多少个聪明人,就有多少种解法。要我自己说,就是四个字。”

    咏善眸光霍地一掠,沉声问:“哪四个字?”

    “物竞天择。”

    干巴巴的四个字,里面藏了沉甸甸的石头似的,王景桥平板无奇的语气,不知为何,竟能给人心上压了一块重铁似的感觉。

    连咏棋这个懵懂旁听的,也无端心头一沉,疑惑地打量起面前这个老态龙钟的太傅来。

    咏善默然,又清楚缓慢地问:“请太傅把物竞天择这四个字,再讲一讲。”

    “讲不得。”王景桥苦笑道:“已经讲到最明白了,实在不能再浅了。”

    他摆了摆手,动作迟缓地摸索着扶手,从椅上起来,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林子里面猛兽多啊,林中虎为王,可谁见过护着兔子的老虎呢?护着兔子,老虎要对付豺狼狮子,就会比往常顾虑上十倍,危险万分。物竞天择,圣人不仁,不是不疼兔子,他是怕老虎和兔子都活不成啊。唉,天太冷,老臣身子骨熬不住了,今日告个假,请两位殿下容老臣早退吧。”

    向咏棋和咏善行了礼,摆手不要他们送出门,在两个小内侍搀扶下,蹒跚着走出了静心斋。

    咏临暂时和母亲住在一处,他身体壮实,也不怕冷,大早就爬了起床,打算溜去找两个哥哥赏雪。不料到了淑妃宫门,被早得到叮嘱的侍卫拦住,死活不让他出门。

    咏临出不了门,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一样,郁郁不乐,只好转回来找淑妃。到了淑妃房里,才发现淑妃半倚在床上,神色委顿,腮帮子红得不寻常,疑道:“母亲怎么起得这么早?不会是哪不舒服吧?”

    他在淑妃面前向来没规炬,撩了衣摆就往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淑妃前额,猛地变了脸色,跳起来叫道:“不好!真的病了!好烫手!来人,传太医!快点快点!母亲,您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身上冷不冷,我要他们加点炭火来。”

    淑妃拉住转身要出去唤人的儿子“毛躁什么?坐下吧。母亲没什么大病,只是有点着凉。毕竟年纪大了,不中用,昨日去看你咏善哥哥,在雪里来回一趟,居然就扛不住了。已经派人去传太医,别乱叫唤,母亲心里好不容易安静一点呢,咏临,你陪母亲叙叙话。”

    咏临虽然大剌剌的,天性却有一股罕王的诚心,看见淑妃病了,顿时比平日听话了十倍不止,乖乖坐下来,忍耐了一会儿,又笨手笨脚地要帮淑妃掖被子。

    “你就坐着吧。这么莽莽撞撞的,日后也不知哪家姑姑栽你手上,被你气死。”淑妃半喜半忧地瞥咏临一眼,脸上带了一丝微笑。

    咏临乐呵呵道:“还没轮到我呢,这婚姻大事,怎么也先是咏善哥哥在我前面。”

    “昨天送过来的画像,你都看了?”

    “嗯。”“你也该帮你哥哥挑一挑,告诉母亲,觉得哪家闺秀最好?”

    咏临仰着脖子想了想,耸肩道:“无所谓,我看啊,女人在哥哥眼里都是一样的,从小就没见过他喜欢过什么美人。父皇给他的美貌宫女,收了也就收了。挑哪个恐怕都一样。”

    淑妃横他一眼“什么一样?不动脑筋。”把手挪出热被窝,指头轻轻戳了儿子额头一下,笑骂道:“你呀。这人选分量可重呢,挑出来,将来就是你嫂子,太子妃,日后就是国母”

    正说着,一个内侍进来禀报“娘娘,太医院的张大医到了。”

    淑妃停了和儿子的说笑,稍往上坐直了“是那个叫张云风的太医?”

    “是,太医院的张云风。全照娘娘吩咐,特意召过来的。”

    淑妃缓缓点了点头,看向咏临道:“你嚷嚷着玩雪,嚷了大半天了,去吧。崇英,你跟着咏临殿下一起出去,和侍卫们说,我点头了,让咏临出外走动一下,疏松疏松筋骨。”

    咏临本来急着出门,发现淑妃病了,此时反而不肯去了,摇头道:“我陪着母亲,看看太医说什么。如果要抓药,我还可以帮忙。”

    “嗯?我竟这么矜贵,抓药这种小事,把皇子都使唤上了?”淑妃笑起来“算了吧你,粗枝大叶的,抓药我也不敢吃。有你在这,太医也静不下心给我把脉。还是出去的好,快去吧,难得这么好的雪,只是千万小心别冻着了。外面伺候的听着了,别让咏临殿下在雪地里乱跑,好好用轿子送过去咏善殿下那边。”

    外面的内侍们连忙应是,赶去准备。

    淑妃轻轻推了咏临一把,又吩咐那叫崇英的心腹内侍“你把咏临殿下带出去,再把张大医请进来。”

    咏临对于自己惹祸的本事,还是有所认同的。

    听母亲说了,当即做了个鬼脸。

    想想知道留着也没用,说不定真会碍着太医请脉。幸亏淑妃只是稍受了寒,病得不重,他还不太忧心,被淑妃推了两下,依依不舍地站起来,只好道:“那我出去逛逛就回,母亲,要太医记得开点上好的药啊。”跟着崇英出去,有淑妃的吩咐,顺利通过了宫门侍卫那关。

    离开没多远,就跺脚让人把轿子停下,跑了出来,对内侍们道:“这么好的雪,坐轿子闷死人了。轿子是女人坐的,踏雪而歌,才是男儿快事。对了,今天的事回去可不许向淑妃娘娘告密,谁乱说我揍死谁。”丢下暖轿和四个抬轿的内侍,踩着厚厚的大雪,精神奕奕向太子殿去了。

    咏临一走,外面等候的张太医就被传了进去。

    他知道头上这位是太子亲母,虽暂未被册封为皇后,将来一个太后的名分是铁板钉钉,跑不掉的,因此越发小心谨慎,按照规矩磕头请了安,眼也不敢随便瞄,垂着头试探着问:“不知娘娘哪不舒服?微臣先给娘娘请个脉吧。”

    “脉嘛,就不用请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倒是你,张太医,听说你最近和太子殿下,交情不错啊。”

    “回娘娘,微臣和太子殿下,并没有什么交情啊。”那太医愣了一愣,微微抬头,看了坐直在床上眉眼威严的娘娘一眼,恍然大悟道:“哦,娘娘大概是弄混了。咏善殿下脉案,向来由陈太医主管。咏棋殿下暂居太子殿,他身子不适,向来是由张映辉太医照看的。娘娘要找的,大概是张映辉。微臣也姓张,嗯,叫张云风。”

    淑妃目光倏然犀利,冷笑地盯着床下跪着的人道:“这么丁点大的皇宫,哪个角落的事我不知道?哼,张映辉专门照看谁的病,我比你清楚。今天我是要问问你,你交给常得富的药,用的是哪个方子?我好好一个儿子,就让你这种人拿那些淫药祸害?”

    张云风仿佛耳边炸了个晴天霹雳,猛烈地抖了一下。

    脸色顿时煞白。

    为常得富秘制春药的事极端隐秘,那人是太子殿总管,眼看将来是要飞黄腾达的,而且他出面来讨,九成就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张云风靠着祖上资历才混入了太医院,自己本事并不大,手里就这么几帖家传秘方可以谋点升官的盼头,难得巴结太子的机会,他咬咬牙,也就干了。

    可

    事情怎么就传到了淑妃耳朵里?

    为太子制作春药,万一揭露出来,那就是教唆太子淫乱的死罪!

    指不定立即就一杯毒酒了结!

    骤惊之下,张云风骨头都软了,在地上差点跪都跪不直,喘了半天气,才惊慌失措地连连磕头“娘娘明察,微臣做事恪守规矩,给药都是按着规矩来的,什么常得富什么药,微臣确实不知”

    “闭嘴。”淑妃声音凉得令人发怵,嗤笑一声:“没有实证,我能把你叫到这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聪明一点,当着我的面认了,说不定还有一条活路。”

    张云风早吓得发抖,听出淑妃话里还有松动,又想起咏善就是她亲生儿子,这事抖落出去,对淑妃也没有好处,赶紧抓紧机会道:“是是,娘娘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微臣日后尽力为娘娘办事”

    “别啰嗦了,写方子。”

    “啊?”

    “纸笔都给你备下了。”淑妃朝预备好的桌案一指“你家那祖传秘方,给我清清楚楚写出来。”

    把柄捏在人家手里,张云风还有什么办法,何况面前这位是太子的娘。

    张云风别无选择,爬起来拿了笔,毫不犹豫就把那春药方子写出来了,双手捧着递给淑妃过目,悄悄打量淑妃的脸色。

    淑妃垂眼扫了一下,缓缓问:“你们医家里,好像有什么对反对冲之类的话吧。”

    “是是,有的药性,和别的药性是不能一起用的,分开对人有好处,掺在一起用,就会伤”

    “够了,我也没考究你医术。”

    “是。”

    淑妃思忖片刻,转头把视线定在张云风脸上,蓦然给了他一个诡异的笑脸“张大医,你在太医院里面这些年,职位还是很低吧?”

    “这个,微臣没本事”

    “当官不需要有本事,够眼力就好。”淑妃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这春药是你家祖传的,药性你不会不熟。你给我再开个方子,日后,我保你是太医院里头的第一人。”

    张云风心窝突突一跳。

    他已直觉地感到,天大的富贵就在眼前。

    张云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分外压低了声音“不知娘娘要微臣开什么方子?”

    “有人已经吃过你家那祖传秘药了,我要你,再给他额外开一个专门的药方。”

    张云风猜到两分,心里狂打鼓,声音越发低了,屏息问:“这微臣愚钝,请娘娘明示,要何种疗效的药方?治的是什么病?”

    淑妃笑得冷艳之极,不层地瞥他一眼“我在这宫里待了快二十年,拉拔了两个皇子长大,就凭你,也能在我面前装傻?”

    张云风见她如此犀利,也不敢再掖着,点头附道:“是是,太子年轻不经事,被人蛊惑了。娘娘心疼太子,自然是生气的,少不了要悄悄帮太子料理一下。”

    “我要谁也查不出来,他是怎么死的。”淑妃浅笑着,朱唇轻启“宫里的人但凡有病,脉案及所用之药,太医院都有登记,明明白白,不能用的药材,送不到他嘴里。独你这见不得人的药,脉案里面不可能写上,即使日后验出什么,也没人能说这是故意害他。自作孽,不可活,谁知道他偷偷犯这等淫乱之罪,吃乱七八糟的药呢?”

    张云风看她笑靥如花,雍容端丽,冷出一脊梁的汗来,低声道:“针对服过那春药的人,开一张伤身子骨的方子,微臣确实可以做到。但太医院里制度严格,每个太医都有自己的职守,并不能随意给任何人开药的,如何让她服下,这就”

    淑妃一个眼神,就止了他的犹豫。

    “别担心,你开方子,剩下的事,自然会有人办。”

    “是。”

    “写吧。”

    张云风躬了躬身,转回到铺着白纸的案桌前。

    不用说,一定是后宫哪个女人蛊惑了太子,惹得淑妃娘娘动了怒。

    要用这种查不出来的手段,药又是常得富过来要的,可见这女人还不是普通的低等宫女,身后必有了不起的家世。

    或者将来会成为新君的侧妃。

    这一道方子写下去,他就成了害咏善宠爱女子的帮凶,人生后面的路到底是起是伏,就看这个了。

    他提着沾了墨的笔,犹豫半天,心里打鼓似的。

    悄悄回头看看淑妃,那娘娘一脸欲笑非笑,杀气逼人。

    唉,皇宫之中的事,不是上这个船,就是上那个船,成王败寇,好人从没有好下场。

    反正如果此刻不上贼船,自己今晚都活不成。

    想到这里,不再犹豫,在白纸上笔走龙蛇地挥洒下去,把淑妃要的方子写了,双手捧到淑妃面前。

    “娘娘,这方子若寻常人吃了,一点事都没有,就是个小补身子的功效。但里面的朱砂、羌活、紫贝草研细末,水煎空腹服,刚好就和我家那春药方子大冲。若病者近日吃过我那春药,再服了这个,立即就会大病。身子稍微赢弱点的,遇上这样的大雪天,大概就见不到开春了。”

    他说得异常凝重,淑妃却只淡淡瞅了他一下“我也知道医者父母心,你这不是害人,是帮人。太子是国家基石,我们这些爱护他的,当然不愿看他被邪魔歪道蛊惑了,反招损害。此事若成,就是你一件大功劳。”

    把方子卷起来,放进自己怀里,低声道:“记住了,这事只有天地你我知道。今天,你不过是过来帮我开了一个受寒的药方,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事发生了。”

    咏临一脱离母亲视线,立即如脱了绳子的猴子,跳下暖轿,把内侍们都丢下,兴致勃勃地往太子殿去。

    没日没夜的大雪,地上覆了厚厚积雪,白花花一片。咏临的厚丰皮靴踩在上面吱吱作响,他爱听这清爽有干劲的寒冬之声,踏得特起劲。

    走到半路,正巧右边一个人正从假山下穿出来,咏临目力过人,瞬间就瞅清楚了,蓦地冷喝一声“站住!干什么坏事去了?”

    那人穿着宫里普通侍卫的服饰,是看宫门的,名叫图南。大雪漫天,宫里静悄悄的,他忽然被人拔高嗓子喝了一句,吓了一跳,猛地跳转过来到处看。

    瞧见咏临,惊惶的脸色即刻就全消了,松开一口气,笑着赶紧过来行礼请安“我的妈呀,殿下这嗓子可吓死人了。小的就寻思宫里面除了殿下,没人能有这样了不得的气势。前些天听说殿下从封地回来,正打算去给殿下请安呢,可是,呵呵,您也知道,小的身分低,淑妃娘娘那门守得也严”

    “得了吧。”咏临轻轻踢了他一脚,让他起来,笑着打量他“图南,你小子又在宫里聚众赌博啦?”

    “没没没,小的哪敢”

    “哼!”咏临一伸手,拽了他的耳朵,得意地拧着问:“瞧你鬼鬼祟祟的样!我咏临殿下明察不了千里,这么一里两里还是洞若观火的,你小子尾巴一翘,我就嗅到你身上那些骰子的味道了,快说!打算到哪玩去?”

    他在众皇子中以豪爽大度,不分上下著称,最能相下面人胡混,这些侍卫们见到他都不惧怕,和碰见他孪生哥哥咏善时的噤若寒蝉有云泥之别。

    图南被他揪着耳朵,龇牙咧嘴地唉哟了两声,苦笑着求饶“好好好,殿下洞若观火,小的认了,认了!殿下千万疼着小的耳朵,好殿下,松个手,疼呀!”

    咏临这才松了手,笑盈盈等着。

    “也不敢瞒殿下,赌呢,是有个小局。天下大雪了,兄弟们换班下来不能回家,闲着也闲着,宫里又不许喝酒,众一起烤烤炉子,总要有点乐子不是?”

    “啰啰唆唆的。”咏临又笑着踢了他一脚“还怕我告发你不成?我要真告,你几百年前就丢天牢里去了!”

    “多谢殿下照应,我们个个都说,宫里皇子就数殿下仗义。不过今日呢,那边不玩投骰子,呵呵,殿下多日不和我们聚了,不知道改了规矩,现在大家都玩起了牌九”

    咏临立即来了兴致“牌九我也玩过,很有趣。快快,领我去,这种好事没了我怎么能行?”

    图南哭笑不得道:“殿下这真是难为小的了,不但淑妃娘娘,连太子殿下,最近都三番两次屡下严令,下头人不许带着您胡闹,要被知道了,小的可要大大倒楣。”

    咏临知道有好玩的,哪里还管母亲和哥哥的吩咐。

    他这辈子被训斥的次数不足一万也有九千,捣乱之后挨一顿骂就没事了,淑妃和咏善,即使父皇,也没因为这种事真的把他怎么样。

    “去你的!”一听图南不愿意,咏临竖起眉,摆出恶狠狠的表情,又伸手抓了他耳朵往上提“不带我玩,你才会大大倒霉呢!你带不带?带不带?耳朵还想不想要?

    图南大叫求饶“带!带带带!”

    淑妃娘娘那种不许带咏临殿下胡闹的严令,这些年下了几十次了,没一次真能把咏临殿下管束住。

    看来现在除了换了个新太子,其他事还是一样,尤其这个皇子咏临,还是像从前一样爱玩爱闹。

    图南也不是什么要紧官员,这种小事无伤大雅,只是先拒绝一番,日后被追问起来有个敷衍借口就得了。

    于是被咏临一扭耳朵,当即求饶服软,把乐呵呵的咏临领到他们侍卫们换班休息时的偏僻小厢房去了。

    两人到时,小厢房里已经众了一群人,闲着的内侍和侍卫都挤在这起了暖炉的地方等着乐子,里面好几个都是从前和咏临玩得好的。

    咏临脾气好,从不拿皇子身分欺负人,出手又大方,下面的人都爱和他亲近。一见图南领了他来,竟没一人反对,个个都笑开了,起哄道:“好!好!这下子才算真的热闹起来了!少了殿下,玩起来就没那么有趣。”

    咏临拍拍这个,摸摸那个,笑骂道:“一群小混蛋,都是看中我身上的好东西罢了!告诉你们,今天你咏临殿下可是来赢彩头的,包管把你们的月钱都给卷走,让你们光着屁股哭去!”

    顿时有人拍掌哈哈起来“殿下够豪气!图南,你这个庄家别当了,要让给殿下才行!”

    众人齐声附和。

    图南把牌九给了咏临,咏临也不客气“庄家就庄家,瞧我狮子一张嘴,生吃了你们!”将牌九往桌上哗啦啦一倒,撩起袖子吆喝“来啊!赌桌面上无尊卑,别怪我势利眼,先把银子拿出来都放眼底看看,没银子拿东西当也可以。”

    自己首先伸手入怀,把里面的小玉佩和银票通通掏了出来“有本事你们就赢!”

    众人看得眼睛发直,心热无比,争先恐后掏东西显赌本。

    果然有咏临在,就不寻常的热闹,赌局一开,叫唤得震天价响,洗牌声、吆喝声、加注声、骂娘声,翻了天似的。

    咏临当了庄家,气势特大。

    今日也真是鸿运当头,推的牌把把都好,十把能赢七八把,把咏临乐得哈哈直笑。

    热火朝天地赌了好些局,*的人出手越来越小。

    “押呀!怎么不押?”

    咏临正在兴头上,巴不得玩到晚上,看见气氛没刚才热烈,低头一看,自己面前堆了小山似的碎银和乱七八糟的抵押品。

    许多人赌本竟都空了。

    “去!”咏临大手一摆“谁的东西谁自己拿回去,咱们再来!”

    “殿下,您说的是真的?”

    咏临眼睛一瞪“你这什么话?我说的话什么时候是假的了?混小子们快点把东西都收回去,没赌本怎么玩?扫兴!快!”

    众人狂喜,蜂拥而上把自己的东西从咏临眼皮底下拖了回来。他们都知道咏临的脾气,还算自律,全只拿自己输出去的,没人把不该是自己的往怀里揣。

    咏临嚷嚷道:“牌九玩过了,骰子也不能白放着。要不我们再玩玩投骰子?”

    “行!行!”

    “殿下说玩什么就玩什么!”

    大家众星捧月似的附和,赶紧把最好的一副骰子找了过来。

    碰见咏临这么豪爽的皇子,人人心里欢喜,第二轮赌局开起来,更加兴致盎然。

    咏临仍是庄家,叫得最起劲,不管他是输是赢,围在他旁边的侍卫们都连声叫好,捧他的场。

    又玩了好久,不免内急起来。

    咏临把旁边的图南抓过来“你帮我顶一阵,我去去就来。”

    图南知道咏临是要去小解,问:“要不要小的带路?”

    “去你的!”咏临往他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我又不是头一次来你们这狗窝?要你带路?好好给我当庄,赢了给你,输了算我的。”

    “谢殿下!”

    图南也是个赌瘾强大的家伙,正兴奋得满脸通红,咏临这么说,他乐得趁机当当庄,占了咏临的位置,神气地吆喝起来“来来!这把骰子咱老图来投!眼睛瞪大啦!来个五子登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