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连日大雨终歇,私奔的马车再次启程,离开时,妞儿痴痴朝他们挥手,眸底泪光闪闪,跟着马车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止步。

    这样真对吗?

    关于这事,游石珍前后想了两日,尚未想出个所以然。

    但无暇再多想了,因临时插进一个小意外──他家这位擅于无辜地搅乱一池春水、且自身还浑然不知的穆大少,生、病、了。

    应是“黑吃黑”那晚被泼瓢大雨给淋得湿透,想来当时就冻着了,后来虽把湿漉漉的衣物除去,凉气却早已侵肤渗骨。

    怪他太过大意,她虽强健,到底是女儿家身骨,不若他铜筋铁皮,更有内劲时时护守心脉。

    那晚他就该把她剥光浸热水,即使把主人家闹醒了又有什么关系,而非事事由她,这一拖再拖的,她又向来隐忍,才致今日这般竟烧得烫手。

    两人私奔以来,大小事皆听穆容华安排,一向惯于发号施令的游石珍难得当废柴,还当得颇舒心畅意,但现下不能够。

    他二话不说夺了主控权,完全按自个儿意思行事。

    今晚马车不挑小路,大大方方切回官道奔驰,他们赶进县城,歇脚在城内闹中取静的一座小宅第里。

    前来应门的老仆见到游石珍,既惊且喜,褐脸上岁月留下的细纹全笑皱。

    待见他从马车内横抱出一名俊秀公子爷,老仆笑皱的脸直接僵化,嘴角抽过又抽才蹭出声音──

    “珍爷,您这听说那穆大少跟您这事儿都、都传到这儿了秀秀秀、秀爷”“秀”到快断气,足见游家秀大爷多可怖。“秀爷听说都笑了呢,呜您跟人私定终身、弃家潜逃,您、您还珠胎暗结、投入敌营原来全是真的”非常痛心疾首。

    “顺伯,别哭,就算真投入敌营,我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做叛徒。再有,若我真珠胎暗结,肯定把孩子生下来,让孩子喊我娘,您别慌。”

    一想他竟那样吊儿郎当却又正经八百地答话,脑袋瓜烧得有些昏沉的穆容华听着都禁不住扯唇勾笑。

    “进县城落脚便算了,还选在这样的地方,似乎不妙啊”因虚弱而沙哑的声嗓透着无奈,倒也揉进微乎其微的笑意。

    入夜,月上树梢头,窗外花木扶疏的小园躲着无数夏虫,虫声唧唧,缓一阵又紧一阵,时响时轻,此起彼落得好不热闹。

    窗下,穆容华斜卧长榻,冠发已然卸下打散。

    此时的她不仅彻底浴洗过,还在她家那口子绝对坚持下泡了许久的热药浴,浸得一身清肌都快起皱,男人才甘心地将她抱出那足可容纳三人的桧香大浴盆。

    她用过一顿偏清淡的晚膳,男人对她的病中厌食十分在意,两眉都快打结。

    她方寸泛暖,即便食欲不振,亦努力勉强自己再多饮多食一些。

    食罢,宅中仆役送来一碗甫熬出的汉药,她在这时启唇,淡淡问了那番话。

    大手持药碗抵至她面前,游石珍哼了声道──

    “这宅第虽小,然麻雀虽小五脏齐全,在此处歇脚有何不好?”

    “这是你太川行游家的小城别业,城中设有转运货栈,消息通达,我自是知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穆容华身为穆家“广丰号”主事,岂会浑噩度日、不知这座小宅第的来头?

    她话未说尽,游石珍倒也听明白。

    她是在暗问──

    既是私奔,行事便该低调,他却拖着她踏进自家地盘,就不怕泄漏行踪?

    游石珍扬唇不出声,直到她静静将整碗药喝尽,他才凑近她耳畔道:“总得疼疼你。”随即面庞略偏,清冽气味随唇舌传进她芳口中。

    他的吻其势汹汹但也温柔缠绵,吻得穆容华着实难以招架。

    是喉中残留的汉药苦味让她脑中微凛。捧着他的脸,她试图挣脱,游石珍遂放松力道,下一刻嘴便离了她的,还被推开小小一个拳头之距。

    他瞇瞇峻目,盯着她被吮得水光淋漓的唇瓣一眼,之后才慢吞吞迎向她的眸线,眼底透出询问神气。

    穆容华道:“嘴里都是药味,很苦的。”

    “有吗?怎我尝来都是甜的?来,再让哥哥仔细尝尝才好确定。”说着又要凑去,两只捧他面颊的素手坚决抵住。

    穆容华略急了。“等等把病气过给你!”

    “我不在乎。”又想贴上。

    “可我在乎。”两手再一次抵住。

    近在眼前的男性面庞一瞬怔然,跟着,那英俊眉目像润过春水,漆黑瞳仁漾开粼粼波光,看得她脸发红,体热彷佛更高。

    “唔,好吧。”游石珍挑挑眉,一撤,将上半身打直,两眼仍紧盯她。“那咱俩来把事情谈个水落石出。”

    见那张俊雅玉面露出疑惑,他嘴角慵懒,语气更是慢条斯理──

    “那日大雨停歇,马车再次启程前,你跟妞儿那小丫头躲起来说了什么?”

    没料到他欲问的竟是这事。

    穆容华吶吶启声:“没说什么,就说若往后家里有事,没法再待,又或者妞儿自个儿想学点生意上的事、想找份事做,可以上广丰号来我留了封书信给她,还有一块平常佩戴的腰间坠玉,手书和坠玉可当信物,妞儿拿着它们进一江南北任何一家广丰号分行与货栈,都能立即获得帮助。”

    那套前朝名家仲豪年亲制的白玉象棋,她虽黑吃黑取了去,却不够心黑手狠。

    她留给徐氏一些现银,还有一张为数不少的银票。

    徐氏刚开始推拒不敢要,直到她提及小姊弟俩,说是留些钱给妞儿将来备嫁,也是给家里男孩子习字读书的费用,孩子是徐氏的软肋,一听这话,钱与银票才被留下。

    至于她私下跟妞儿交代的,一是担忧梁员外会将白玉象棋失窃一事疑心到徐氏头上,而故意寻衅;二是真心喜爱妞儿这小姑娘家,孝顺、聪慧、勤奋,将来妞儿若想谋事,想有一番作为,她很愿意相帮。

    只是她家这口子嗯,表情有古怪。

    “穆大少以玉相赠小佳人,风度翩翩,举止是温柔体贴,语调更是轻舒有韵,目光那叫深邃含情,拐得人家小姑娘芳心可可,满腔春情,你都不觉过火了吗?”某位大爷浓眉陡纠,皮笑肉不笑地咧出两排白牙。

    穆容华傻住,只觉男人张扬的白牙亮得刺眼。

    “这是闹哪一出?”

    她绣口掀动,原以为仅是喃喃低语,不自觉竟是问出。

    而不问还好,一问当真撩了大猫的虎须,撩得男人猛喷气,不怒反笑的英俊面目好看到令人心惊肉跳。

    “穆少是觉得我无理取闹了?”笑笑问。

    “是呃,不是的,我是说,珍爷根本没必要哇啊──”闷喊一声,拔山倒树般扑来的黑影已沉沉压倒她。

    她没有反抗,就顺势躺落,任他禁锢在身下。

    四目相接,俊白玉颜与削瘦刚硬的峻庞仅离一个呼息之距,她将他眉宇间的阴郁和瞳中的柔情尽收眼里、心里。

    他说──总得疼疼你。

    这让她忆起以往两人曾说的──

    她说:“游石珍,我们就同病相怜吧”

    他答:“既然你较我还惨,我只好多疼你一些。”

    她再次探手去捧他的脸,指腹一下下抚过那刚毅轮廓。

    男人目光变深,她心湖如被投进什么,圈圈涟漪漫开柔情。

    “我并非有意。”她神态沉静,不知是发烧抑或内心羞赧,双腮与额面虚红更盛。“不是故意让谁误会,也绝对没想拐谁的总归是女扮男装好些年头,谈吐举止就这德性,都定性了,与他人之间的应对进退,我使惯的从来就只有这一套,以前是这样,现下亦如此,往后怕还是不太好改。”苦笑顿了顿,而后很认真地颔首。“珍爷可我以后会多加留意的。”

    她的话让游石珍愈听双目愈亮。

    她说自己扮男人惯了,使的就男人那一套。

    她却不知,此时她说话的神态、语调,甚至是夹在话中似有若无的叹息,轻轻哑哑,透出了些女儿家耍娇娇时独有的稠软黏蜜,尤其是那声“珍爷”落进他耳中如挥羽搔过脚底心,令他脊柱陡颤,气息粗浓。

    是了,对她而言,他游石珍不是“他人”他是她的“自己人”

    正因视他为“自己人”所以卸除心防,无比亲近。

    在他面前,玉树临风、清俊毖淡的穆家大少也才懂得姑娘家的娇态为何,那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可心模样,便是这“自然而然”四字,才显出他之于她是如此又这般的不同。

    哈哈哈──哇哈哈哈──

    他得意,他痛快,喜到想仰天大笑,亮晃晃的白牙持续闪烁,郁色散得干干净净,张狂恣情的笑一下子染进眼里。

    他飞鹰扑兔般俯下头攻击她的脸!

    吻吻吻,亲亲亲,无数的轻吻、重吻、舔吻、吮吻、啃吻,纷纷落在她额上、颊上和眼耳口鼻上。

    “游石珍你、你──”原就头昏耳热的某大少,当下被搅得更是满脑子云啊雾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能察觉到男人像似突然间畅怀了,然究竟是何原因使他上演这一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戏码?

    欸,她没搞懂。

    男人心,海底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