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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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期间，记者朋友发来了一个短信，其内容为：一年四季季季平平安安，一年12个月月月健健康康，一年52周周周精精彩彩，一年365天天天快快乐乐！另外，我在鬃镇采访，听这一带的一个老大爷讲了一些故事，是你创作小说的素材不日，我去了鬃镇，找到了这位老大爷，老大爷讲：这是前辈人讲给我听的一个故事，前辈人都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把加工整理出来，讲给大家听，这个故事发生在川西北的一个小山村，这村子叫王家寨。听人讲，王家寨原先没有王姓人家。不知是那个朝代，反正很久了，来了一个人，不知姓氏，听说是前朝的皇室宗亲，出了问题，逃到王家寨，后来就有了王爷的故事
1
小村上小孩儿们全身裸露，光溜溜的像条泥鳅
人们在诅咒着该死的热天，城市人恨不得钻到冰箱里去。
唯有卖冰棍的老太不在乎，嘴里在不停地吆喝，希望着天气越热越好。
中午，刚眯了一会的王爷睡不住了，抱着他那一条跛腿，艰难地从床上翻身起。看着身边打着呼噜的小孙子
“人老了，瞌睡少了，不像小娃娃，瞌睡！”
“哎哟，我这条破腿。”
“这天气，东河的水都快开了。”
盛夏的太阳，像一个偌大的火球，火辣辣地照射在大地上，把大地晒得烫烫的，太阳好像要散发出它的全部的能量。柏油马路软了，行人的脸膛红了，路边树上的叶子卷了一大盆水到在地上，地面马上会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小镇的街上可以看到穿着背心打着赤膊的人们。
王爷自言自语地说：“不行，我得去看一看我那一片玉米地，得给它们浇一水。不然，一家子人又”王爷穿上上鞋，走出他那间小房。
王爷的房子是依山而建的，座东面西，座落在王家寨南的南长沟底。
南长沟的由东向西走，沟里的水一直流向那条大河，沟里的水常年奔流不息，河的名称叫东河。沟的两岸有一百多亩可以浇上水的山地。
王爷在这山坡地上折了条腿，王家寨让他管护这片山坡地已经二十几年了。
王爷每年都把玉米种在这山坡地。
看着远处那片玉米地，王爷琢磨着该不该将孙子叫起来一块去浇地，毕竟他已是六十好几的人了，还有一条不方便的腿。
2
王爷正想着的时候，他见对面坡里头有很多黑点在移动。
王爷以为他让太阳扰花了眼，他狠狠地劲揉了揉眼睛。
王爷确定眼睛没花，再一次确定是一群人。
王爷”心想山坡上的这条路已多年没有人走了怎么会有人？！
这地方很少有人来，不要说是盛夏的响午，就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也不会有人哟。那条山路已废弃了多年，王爷为王家寨看管这条沟这么些年，在他的记忆中那条路只有有今天出现了人。
王爷”心想：他们是什么人？要干啥？
突然传来了王爷“啊！”地一声。
王爷被惊吓出得一身冷汗。
王爷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幕。
“是他们！”就是他们。
“也只有他们那些人才会走那条路。”
“小林小林快，快叫人，快叫人”
“小林快回村去叫人，人要多，找贵虎”王爷有些语无伦次地喊着孙子。
3
被王爷的喊声惊醒的孙子冲出小屋，他顺着王爷手指的方向一眼望去，山坡头的远处一支隐约可见的队伍，看了看王爷恐怖的眼神，孙子立马上明白，很小时的时候他就听说过多年前那场血战。
他立即扭头朝村子的方向跑去
“小龙，快跑，别叫人来了。”王爷又喊。
小龙扭头看了看王爷，他以为王爷吓傻了。他没有停留下来，而是冲向坡上。
4
南长沟南是杨家寨，沟北是王家寨。
这南长沟虽不大，但有水，是“活水”常年不断。
南长沟的水多次救活了这人多地少、缺吃少粮的人，人们把它看成命根子。
沟南杨家寨人一直认为是他们的祖先最早在这道沟开荒种地，一直想将这条沟抢回去，沟北沟南为这条沟打斗了几百年。
管不到二十年，沟北沟南为这条沟就会械斗一次，每次都有人死伤，南北仇怨愈积愈深。
也不知那个年月，王家寨战胜了杨家寨，拥有了这条沟的使用权。
杨家寨人曾多次企图夺回，终归没有成功，而且每次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杨家寨人从来没有打算放弃这条沟。
械斗始终在重复上演，死伤始终在不断增加。
5
时光倒流到上世纪40年代初期。
王爷扭头看了看身后愈来愈远的孙子，再看看坡头那一群人。
二十年前，也就是二十年代，那个惨烈的场面又一次清晰地再现了王爷的眼前。
时间也是这个季节性，同样是这样的天气，也是这个地方，杨家寨和王家寨出动样多的人，都出动百余人，打斗两个多小时。
械斗后，沟的两旁四处都是死、伤和械斗兵器，还有血迹。呻吟声，叫骂声，哀号声此起彼伏。
杨家寨和王家寨双方亲人们各自找回各自己的亲人。
那一次械斗，杨家寨八死三残，王家寨五死两残一疯。
那一次械斗，杨家寨再没有力气抢夺那条沟了。
王家寨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保住了这条沟的使用权。
王爷亲身经历了那一场械斗，他的那条腿就是在那一次械斗中被打残的。
王爷叹息道：“唉，我担心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于又要发生了。”
可以看清沟对面的坡头敌人的相貌了。
看着那一张张稚气未退的面孔，王爷有些后悔让孙子报信了，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是在作孽啊！”王爷看到了几张熟悉面孔，自言自语道：“是他们，真是他们！他们来了！我的天哪”
王爷更后悔让孙子报信了，为了这条沟，让许多父亲失去了儿子，儿子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
敌方愈来愈近了，王爷的心紧了。
敌方的人挥舞着木棒和刀
“啊”王爷大喊了一声。
王爷定了定神，跄踉地走进窑洞，看了看墙角那杆跟了他几十年的老炮筒，犹豫了又犹豫，他取了根枣木拐，一瘸一跳向对面坡口走去。
6
王家寨外，一群壮汉正向南长沟冲去。
罗驼子是王家寨身材最高，人高了，显得背有些驼，人们叫他罗驼子，跑的最快的人。
罗驼子带着一只花狗，跑在最前边。罗驼子跑得和他的那只狗一样快，人们又称快腿驼子，在王家寨算是有名的恶人了。罗驼子的那只猎狗名叫“花姑娘”也是王家寨有名的恶犬。
紧跟罗驼子后面的是贵虎。贵虎的在川北道上算条响当当的好汉。
十年前，贵虎那个让王家寨的小伙都睡不着觉的娇妻在回柳絮沟娘家时，被北山土匪张老四劫持，饱受凌辱后跳崖自杀。贵虎一人一刀，独闯匪窝，乘夜割了十几个土匪的脑袋，一夜之间名震川北。
贵虎是王家寨这些人的头领。北山一战，王家寨的年轻人服了他，认他作带头大哥。贵虎接到小龙报信后，立马上招集人手，赶赴南长沟。
想着几公里外的南长沟，贵虎恨自己没有梁山好汉戴忠的神行腿。
7
思绪把贵虎带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暗夜。
没有月亮的暗夜很黑，风大。
北山上的林子里更黑，风更大。
贵虎在林子埋伏了六天。
这六天，贵虎保持着一个姿势，始终盯着对面山上土匪出没的那几个山洞，一动也不动，等待着复仇时机的到来。
对面山上那股土匪十多个人，三支枪，还有一只恶狗。贵虎能对付了吗？
贵虎埋伏在阴冷的山林之中，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听”王爷”的话，等准备得更充足些多带些帮手再动手。
水也喝完了，干粮也快吃完了，唯一是那把雪亮弯刀。
机会终于到来了。土匪们都进洞睡觉了，那只像小牛一样的狗也失踪了。
贵虎终于可以动手了
杨家寨领头的是小林，小林在山林里呆了十多年，十多年的山林生活，使他的身体像老虎一样强壮，身手像小林一样敏捷。小林头缠白布，布上书有和血同一颜色的两个字“复仇”他手提五尺余长两头包着红铜套的木棒，腰间斜挎一把砍刀，疾走如飞。
紧身后是他那两个同甘共苦十多年的异姓兄弟二虎和小虎。他们和小林有着同样的经历，和小林一样的强壮和敏捷。同样的装束，手持同样的武器，为了同样的仇恨。
小林在山林中练就的一身本领折服了所有的杨家寨人，加之他身负血海深仇，自然成了杨家寨的头领。他们身后跟着杨家寨四五十名壮汉。他们要去同一个地点，为了同一个目的：夺回南长沟。
8
生命是一场无法回放的绝版电影，再好的东西都有失去的一天，再深的记忆也有淡忘的一天，再爱的人也有远走的一天，再美的梦也有苏醒的一天。该放弃的决不挽留，该珍惜的决不放手。走向成熟，不再奢求，珍惜拥有。
王爷穿过玉米地，瘸过独木桥，站在了桥头上。
望着对面山坡更加清晰的面孔，他笑着，他回忆着，他思索着。
王爷在想这一切就要结束了，他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他像往常给玉米浇完水一样，站在桥头上休息一下一样的轻松，神态很安详，眼里看不到一丁点而的恐慌。身边的沟里的水也像往常一样欢快地和石块戏耍，水麻柳还像往日一样互相摩擦得“唰唰”地响。
“快点。”下坡了，望了望身后的人们，小林轻轻地喊了一声。
小林渴望着这一天的到来，他盼了好久好久。
二十年前的小林，只有五岁的他，在这山坡，在这儿，亲眼看着在不远处的沟下，父亲被棍棒的重击之下倒在了血泊中，站在身边的母亲瘫倒了，从此没有再站起来，从此，小林成了一个孤儿。
这山坡上的路几已经有几十年没人行走了，路上长满了荆棘和荒草，塌陷和滑坡随时都会让人们的脚下踩空而滑落山崖。
这两个村寨的人把疯狂当主调，嚣张当格调，吓人当情调，尖叫当声调
这些充满仇恨的身躯丝毫放缓他们复仇的脚步，小林一伙人冲到到坡头了。
9
贵虎已经看到了对面半山坡上的小林他们了，人数不少。
贵虎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这二十几号人，有些犹豫了。
两天前，村子的马队去北山场镇换粮去了，一半的青壮年都派出去了。对在这个时间来犯，他们是有备而来。
二十年前那场械斗，贵虎就站在这儿。贵虎看着山下的人一群一群倒了下去。那时才十三岁的他恐惧地钻到母亲的怀里。听父亲说那一场械斗双方死伤了好几十人。
这帮人冲下去不知又有多少要倒在哪儿了。
贵虎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在北山他一夜之间杀了十几口子。但他是个善良的人，从不伤好人。
贵虎心想：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王爷”他要做一次恶人了。
对面山坡的小林等敌人更近了，更近了。目测距离，只一根烟的功夫了，他们就会到王爷面前，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很快。
王爷纹丝不动。王爷在想：那会儿如果把老炮筒带上，占有利地形，对面山坡下来的小林一伙一半以上会倒在山坡了，冲下坡的也会成为他的枪下之鬼。
他是有这个能力的，没有人会怀疑。他却没有带老炮筒。
王爷非常庆幸二十年前的那个中午，他一样没有带那个老炮筒。
马上就要冲到沟底了，沟对面的人也开始下坡了。
小林已看到了距离最近的敌人，那个王家寨看沟瘸老头，他站在独木桥头，桥头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瘸老头（王爷）看上去很憔悴，也很可怜。
10
这个时候，小林突然想到了山中的婆婆。在二十年前的那场血战中，小豹小豺两兄弟同样失去了父亲。没多久他们的母亲疯了后又失踪了，他们都成了孤儿。
杨家湾的一位好心的婆婆从王家寨和杨家寨领走他们这几个没人管养的孤儿，把他们送到到北山最深处的麻柳沟。婆婆把他们交给了麻柳沟的一位叫姐姐，姐姐收养了他们，姐姐让他叫她婆婆。婆婆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孙子，他们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婆婆。
婆婆亲切的把他们叫“小林”“小豹”和“小豺”从此他们便没有其他名字了，只有婆婆取的“小林”“小豹”和“小豺”在那座山里只有婆婆会叫他们，再没有别的人了。
吹来相思如风，思念总是在心中；想你为你情独钟，幸福守望你情浓；为了甜蜜忘了痛，有你陪伴乐融融，有你是我最心动，对你的心最不同。
雏儿大了，总有一天要飞。
那天，小林给婆婆说：“婆婆，我们要出山。”
“这”看着他们几个婆婆在想：说什么都是多余，该走的终归要走，该来的终归要来。
小林说：“婆婆，我们一定回来看你。”
婆婆感到无奈：“孩子们，出去时间到。”
小虎接着小林的话说：“婆婆，我们找爷爷后就回来。”
婆婆说：“好孩子，爷爷不用找了，答应婆婆一件事。”
小林等三人同时说：“婆婆，我们一定照办。”
婆婆说：“孩子们，先不要回家，爷爷回来，婆婆和爷爷一块带你们回家。”
小林等三人很惊讶：“为啥？”
婆婆说：“孩子们，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千万千万要记住婆婆的话。”
婆婆接着说：“还有，一定不要伤人。”
婆婆说话时看起来很憔悴，很可怜，也许是婆婆舍不得他们，他们也舍不
得婆婆，才会有那种感觉。
小林等三人很爱婆婆，也很听婆婆的话。他们这次出山就是为了了结二十年的那段恩怨，怎能不回村子。
这次行动，小林他们已经策划了一个多月，一直等到王家寨青壮都去了北山，没有三两个月是回不来的，他们要行动了。
机会难得，难得的机会，一定要行动。
11
贵虎在狂奔中的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暗夜，贵虎手持弯刀，溜进匪洞。土匪很多，他们却都睡熟了。
贵虎不一会儿工夫就消灭掉了一个山洞子的八个土匪。
贵虎悄悄地溜进第二个山洞，同样很顺利，五个，全部匪头落地。
最后一颗脑袋落地，贵虎回头准备去第三个洞山。
“谁？”“啊”贵虎手起刀落，切断了刚拉完肚子回来的那个土匪的脖子。那土匪的尖叫声音已经惊醒其余两个洞子的所有土匪。
贵虎赶快冲向洞口，要冲进黑夜。
那两个山洞的匪首熊老四和他那两个铁杆，都不是好对付的，最要命的是他们三个都有枪。
在“叭啪，呯”的枪声中，熊老四和他那两个铁杆已把洞口封住了，已冲不出去了。
没有别的出口，贵虎只有等死了。
“咚！”“啊！”这是另一枝枪的声音，那是土匪的叫声。
“叭啪”“叭啪”“咚”“啊！”“叭叭”“叭叭”“咚”“啊！”枪声停了，他走出洞。
王爷扛着那只匪狗，手里拿着他那枝老炮筒，一走一瘸过来了。
12
杨家寨人的喊声已经能听得很清楚到了。
王爷还是没有动手，王爷头顶出现了一缕青烟，那是王爷在抽烟。
王爷感觉到空气中充满了杀气，杀气比二十年前的杀气更重。抽袋烟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努力镇定。
二十年前他藏在水麻子树丛中，那股可怕的杀气他一生也忘不了，多次在梦中将他惊醒。每次想起，都不由自主打颤。
如今这股杀气绝不亚于二十年前。杀气很浓，里面还混有一股山林野兽味道。
王爷依然没有动。
王爷知道是什么人带来这么浓的杀气。
王家寨坡头，增援的人群已看得见了。
他们行进也很快，目测不会超过两袋烟，他们不可能和对方同时到达王爷身边。
王爷仍然没有动。
人们在想：王爷他今天不打算动了，他是在等杨家寨的那群壮汉。
贵虎看到对手已经到了坡下，王爷站在独木桥头。
贵虎看了看身后紧跟着的屠夫熊一刀，大力士李铁塔，还有张黑风、二怪、叶铁锤、陈烂娃贵虎稍稍有点放心，这些全是王家寨的好汉，即使斗不过敌人，也够他杨家寨喝一壶。
人群的最后面还有上气不接下气的喇叭花，人称小姑娘。
小姑娘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但愿敌人能对我有所仁慈。”
更远处，王家寨上几名乐户组成的鼓乐队，还有妇女孩子，到达指定位置，摆好了助威的阵势，准备呐喊助威。
杨家寨的壮汉们冲下那道坡，停在”王爷”面前，约五十余人，高矮胖瘦个个凶猛恶狠，精神抖擞，人人杀气腾腾。他们手持武器，刀枪剑戟，样样俱全。
三只虎手持木棒，腰跨砍刀。怒目圆睁，毛发上竖，气从心中来，怒从恨中生。
看人数，不太大的杨家寨这次是精锐尽出。
看阵势，他们是不报父辈的血仇，决不收兵；不夺回这道沟川地，誓不罢休。
13
王爷丝毫没有动。“让开！”数十人同时排出肺中所有的怒气，犹如晴天打了个霹雳。
王爷看一下天上挂着白得有点发蓝的太阳，揉了揉他那双愿意使枪膛的子弹飞到哪就可以飞到哪的眼睛劝道：“孩子们，回去吧！”
“王爷，让开！”数十人同时喊道。
王爷带有一丝乞求道：“别再打了！”
小林上前一步，没有理会王爷的乞求，大声喝道：“快让开！”
王爷哀求道：“死的人已经太多了！”
小林推了王爷一把：“滚开！”
王爷很可怜地道：“我求你们了！别再打了！”
小林又想起了婆婆的话：“孩子们，你们先不要回家，等爷爷回来，婆婆和爷爷一块带你们回家。”
14
小林违背了自己答应婆婆的话。
小林他们和婆婆生活了二十年，生活用水全靠山腰那股不太大的泉水。婆婆说那是爷爷花了一月时间才凿出来的泉水。
粮食靠山沟里的那片不太大的土地，婆婆说那是爷爷花了一年时间才挖出来的。那片地实在太小，不能供养他们。好在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从山外面送来粮食、肉干、衣服等生活用品，而且每次和粮食一块来的还有糖果和自制玩具。婆婆说那是爷爷送来的。
小林他们盼望着爷爷的到来，但每次都是爷爷离开了，他们才知道爷爷来过。
他们很爱他们的婆婆，他们很想他们的爷爷。
“不要伤人。”婆婆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小林暗暗地在心里说：“对不起，婆婆，对不起，父仇不报怎行？”
半坡上的贵虎看到了危险喊道：“王爷，快离开。”
小林已经急红了眼。
十年前的那一场瘟疫，让小林的父母同时去世，剩他爷孙两相依为命。
小林看着眼前这个顽固的老头，有些恼怒，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小林他们必须尽快跨过沟对岸的玉米地，占据有利地形，以对付快要赶来的对手们。
小林身后的人群中有人在喊：“当年还有他，这个老东西，打死他，打死他”
这喊声激起了小林的仇恨：“让开，让开！看你老家伙也没有几天活头了，要不让你尝尝这砍刀的厉害？”小林摸了摸腰间的砍刀，想一刀剁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家伙。
“孩子，别打了，不能再死人了”
说着王爷掏出一把匕首，小林向后退了一步，也拔出了腰间砍刀。
王爷接着说：“不错，当年是有我。我报的信。如果不是我报信，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死了，我害了太多的人”
王爷又说：“孩子，我是来赎我犯下的罪孽。”
王爷边说着倒转了刀尖，用力刺进了自己的胸部：“别再打了，别别打了。”
小林看着王爷慢慢地倒了下去
王爷怀里掉出一只绣着一朵腊梅花的布袋。
小林清楚地看到，是一个“腊梅花布袋！”
看着那只绣有腊梅花的布袋，小林呆了，其余两只虎也看见了那只布袋，他们三人同时跨上前去。
王爷还在慢慢的向下倒，梅花布袋随风飘落，鲜红的梅花，熟悉的布袋
沾上了王爷鲜红的血。
就是哪个腊梅花，是婆婆一针针绣出来的。
就是那只布袋，布袋上的那个牙印还清晰可见。那是小虎急着吃布袋里的糖果，用牙咬下的印记。
三只虎同时喊出：“爷爷！”
南长沟，玉米地，王家寨的好汉陆续赶到，摆开了阵势。
独木桥头，三只虎抓着染血的梅花布袋，抱着王爷大声地哭着。站在身后其余人不知所措。
“爷爷”““王爷”
小林和贵虎同时发现他们抱着的是王爷，大叫着扑了过去。
“豹儿”王爷很困难的从嘴里挤出孙子的名字，右手拉住小林的一只手。望着小林，伸出左手，小林把自己的手递到王爷的手中，王爷尽力将两只手拉到一块，说：“别别别再”
三只虎同时扯去复仇布带，哭喊着，不停地点头：“爷爷，我们记住了，爷爷”
小林大哭，他傻了。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为啥？爷爷？为啥呀？”
15
贵虎看着小林手里那只梅花布袋，看着哭叫的三只虎，他好像明白了一点。
二十年前那场械斗不久，村里就人说王爷和老婆一起换山货，老婆掉进了沟里尸首都没能找着
十年前，王爷救了他，他曾问王爷为啥会出现在那儿，王爷说在山里打猎迷路了。
小林的父母去世后的那些年，王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小林来到他家，照看小林几天。每次都背着这只梅花布袋，布袋装满了粮食、衣物、糖果
小林问王爷：“干啥去？”
王爷说：“换山货去。”
贵虎问王爷：“干啥去？”
王爷却笑而不答。
“豺儿”盯着没有吭声的孙子，王爷用尽了所有的的气力。“爷爷，豹儿答应你，呜呜呜”豹儿说。
王爷将目光转向贵虎，贵虎也在不停的点头。
王爷再看了一眼小林、小豹和小豺。他们已泣不成声，从他们的眼神里王爷看到了放心。
王爷笑了。
躺在小林和贵虎的怀里，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手越来越松，越来越松。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软
山坡上，王家寨的乐队奏响了鼓乐，乐声悠扬，乐声动情，随风飘向南长沟，那悠扬声，是在为一个赎罪恶的灵魂祈祷，是在阻止劫难的老人送行。
往事随风飘去，烦恼一切成空。快乐如影随行，青睐你的是笑容。作别冷冷寒风，兑现美好的梦。情意深深惦记忘记烦恼就开心，不生烦恼就知足，赶跑烦恼就好做事，没有烦恼就最好，逃避烦恼才不好
春节期间，记者朋友发来了一个短信，其内容为：一年四季季季平平安安，一年12个月月月健健康康，一年52周周周精精彩彩，一年365天天天快快乐乐！另外，我在鬃镇采访，听这一带的一个老大爷讲了一些故事，是你创作小说的素材不日，我去了鬃镇，找到了这位老大爷，老大爷讲：这是前辈人讲给我听的一个故事，前辈人都说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把加工整理出来，讲给大家听，这个故事发生在川西北的一个小山村，这村子叫王家寨。听人讲，王家寨原先没有王姓人家。不知是那个朝代，反正很久了，来了一个人，不知姓氏，听说是前朝的皇室宗亲，出了问题，逃到王家寨，后来就有了王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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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上小孩儿们全身裸露，光溜溜的像条泥鳅
人们在诅咒着该死的热天，城市人恨不得钻到冰箱里去。
唯有卖冰棍的老太不在乎，嘴里在不停地吆喝，希望着天气越热越好。
中午，刚眯了一会的王爷睡不住了，抱着他那一条跛腿，艰难地从床上翻身起。看着身边打着呼噜的小孙子
“人老了，瞌睡少了，不像小娃娃，瞌睡！”
“哎哟，我这条破腿。”
“这天气，东河的水都快开了。”
盛夏的太阳，像一个偌大的火球，火辣辣地照射在大地上，把大地晒得烫烫的，太阳好像要散发出它的全部的能量。柏油马路软了，行人的脸膛红了，路边树上的叶子卷了一大盆水到在地上，地面马上会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小镇的街上可以看到穿着背心打着赤膊的人们。
王爷自言自语地说：“不行，我得去看一看我那一片玉米地，得给它们浇一水。不然，一家子人又”王爷穿上上鞋，走出他那间小房。
王爷的房子是依山而建的，座东面西，座落在王家寨南的南长沟底。
南长沟的由东向西走，沟里的水一直流向那条大河，沟里的水常年奔流不息，河的名称叫东河。沟的两岸有一百多亩可以浇上水的山地。
王爷在这山坡地上折了条腿，王家寨让他管护这片山坡地已经二十几年了。
王爷每年都把玉米种在这山坡地。
看着远处那片玉米地，王爷琢磨着该不该将孙子叫起来一块去浇地，毕竟他已是六十好几的人了，还有一条不方便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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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正想着的时候，他见对面坡里头有很多黑点在移动。
王爷以为他让太阳扰花了眼，他狠狠地劲揉了揉眼睛。
王爷确定眼睛没花，再一次确定是一群人。
王爷”心想山坡上的这条路已多年没有人走了怎么会有人？！
这地方很少有人来，不要说是盛夏的响午，就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也不会有人哟。那条山路已废弃了多年，王爷为王家寨看管这条沟这么些年，在他的记忆中那条路只有有今天出现了人。
王爷”心想：他们是什么人？要干啥？
突然传来了王爷“啊！”地一声。
王爷被惊吓出得一身冷汗。
王爷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幕。
“是他们！”就是他们。
“也只有他们那些人才会走那条路。”
“小林小林快，快叫人，快叫人”
“小林快回村去叫人，人要多，找贵虎”王爷有些语无伦次地喊着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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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王爷的喊声惊醒的孙子冲出小屋，他顺着王爷手指的方向一眼望去，山坡头的远处一支隐约可见的队伍，看了看王爷恐怖的眼神，孙子立马上明白，很小时的时候他就听说过多年前那场血战。
他立即扭头朝村子的方向跑去
“小龙，快跑，别叫人来了。”王爷又喊。
小龙扭头看了看王爷，他以为王爷吓傻了。他没有停留下来，而是冲向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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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长沟南是杨家寨，沟北是王家寨。
这南长沟虽不大，但有水，是“活水”常年不断。
南长沟的水多次救活了这人多地少、缺吃少粮的人，人们把它看成命根子。
沟南杨家寨人一直认为是他们的祖先最早在这道沟开荒种地，一直想将这条沟抢回去，沟北沟南为这条沟打斗了几百年。
管不到二十年，沟北沟南为这条沟就会械斗一次，每次都有人死伤，南北仇怨愈积愈深。
也不知那个年月，王家寨战胜了杨家寨，拥有了这条沟的使用权。
杨家寨人曾多次企图夺回，终归没有成功，而且每次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杨家寨人从来没有打算放弃这条沟。
械斗始终在重复上演，死伤始终在不断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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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倒流到上世纪40年代初期。
王爷扭头看了看身后愈来愈远的孙子，再看看坡头那一群人。
二十年前，也就是二十年代，那个惨烈的场面又一次清晰地再现了王爷的眼前。
时间也是这个季节性，同样是这样的天气，也是这个地方，杨家寨和王家寨出动样多的人，都出动百余人，打斗两个多小时。
械斗后，沟的两旁四处都是死、伤和械斗兵器，还有血迹。呻吟声，叫骂声，哀号声此起彼伏。
杨家寨和王家寨双方亲人们各自找回各自己的亲人。
那一次械斗，杨家寨八死三残，王家寨五死两残一疯。
那一次械斗，杨家寨再没有力气抢夺那条沟了。
王家寨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保住了这条沟的使用权。
王爷亲身经历了那一场械斗，他的那条腿就是在那一次械斗中被打残的。
王爷叹息道：“唉，我担心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于又要发生了。”
可以看清沟对面的坡头敌人的相貌了。
看着那一张张稚气未退的面孔，王爷有些后悔让孙子报信了，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是在作孽啊！”王爷看到了几张熟悉面孔，自言自语道：“是他们，真是他们！他们来了！我的天哪”
王爷更后悔让孙子报信了，为了这条沟，让许多父亲失去了儿子，儿子失去了父亲，妻子失去了丈夫。
敌方愈来愈近了，王爷的心紧了。
敌方的人挥舞着木棒和刀
“啊”王爷大喊了一声。
王爷定了定神，跄踉地走进窑洞，看了看墙角那杆跟了他几十年的老炮筒，犹豫了又犹豫，他取了根枣木拐，一瘸一跳向对面坡口走去。
6
王家寨外，一群壮汉正向南长沟冲去。
罗驼子是王家寨身材最高，人高了，显得背有些驼，人们叫他罗驼子，跑的最快的人。
罗驼子带着一只花狗，跑在最前边。罗驼子跑得和他的那只狗一样快，人们又称快腿驼子，在王家寨算是有名的恶人了。罗驼子的那只猎狗名叫“花姑娘”也是王家寨有名的恶犬。
紧跟罗驼子后面的是贵虎。贵虎的在川北道上算条响当当的好汉。
十年前，贵虎那个让王家寨的小伙都睡不着觉的娇妻在回柳絮沟娘家时，被北山土匪张老四劫持，饱受凌辱后跳崖自杀。贵虎一人一刀，独闯匪窝，乘夜割了十几个土匪的脑袋，一夜之间名震川北。
贵虎是王家寨这些人的头领。北山一战，王家寨的年轻人服了他，认他作带头大哥。贵虎接到小龙报信后，立马上招集人手，赶赴南长沟。
想着几公里外的南长沟，贵虎恨自己没有梁山好汉戴忠的神行腿。
7
思绪把贵虎带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暗夜。
没有月亮的暗夜很黑，风大。
北山上的林子里更黑，风更大。
贵虎在林子埋伏了六天。
这六天，贵虎保持着一个姿势，始终盯着对面山上土匪出没的那几个山洞，一动也不动，等待着复仇时机的到来。
对面山上那股土匪十多个人，三支枪，还有一只恶狗。贵虎能对付了吗？
贵虎埋伏在阴冷的山林之中，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听”王爷”的话，等准备得更充足些多带些帮手再动手。
水也喝完了，干粮也快吃完了，唯一是那把雪亮弯刀。
机会终于到来了。土匪们都进洞睡觉了，那只像小牛一样的狗也失踪了。
贵虎终于可以动手了
杨家寨领头的是小林，小林在山林里呆了十多年，十多年的山林生活，使他的身体像老虎一样强壮，身手像小林一样敏捷。小林头缠白布，布上书有和血同一颜色的两个字“复仇”他手提五尺余长两头包着红铜套的木棒，腰间斜挎一把砍刀，疾走如飞。
紧身后是他那两个同甘共苦十多年的异姓兄弟二虎和小虎。他们和小林有着同样的经历，和小林一样的强壮和敏捷。同样的装束，手持同样的武器，为了同样的仇恨。
小林在山林中练就的一身本领折服了所有的杨家寨人，加之他身负血海深仇，自然成了杨家寨的头领。他们身后跟着杨家寨四五十名壮汉。他们要去同一个地点，为了同一个目的：夺回南长沟。
8
生命是一场无法回放的绝版电影，再好的东西都有失去的一天，再深的记忆也有淡忘的一天，再爱的人也有远走的一天，再美的梦也有苏醒的一天。该放弃的决不挽留，该珍惜的决不放手。走向成熟，不再奢求，珍惜拥有。
王爷穿过玉米地，瘸过独木桥，站在了桥头上。
望着对面山坡更加清晰的面孔，他笑着，他回忆着，他思索着。
王爷在想这一切就要结束了，他等着这一天的到来。他像往常给玉米浇完水一样，站在桥头上休息一下一样的轻松，神态很安详，眼里看不到一丁点而的恐慌。身边的沟里的水也像往常一样欢快地和石块戏耍，水麻柳还像往日一样互相摩擦得“唰唰”地响。
“快点。”下坡了，望了望身后的人们，小林轻轻地喊了一声。
小林渴望着这一天的到来，他盼了好久好久。
二十年前的小林，只有五岁的他，在这山坡，在这儿，亲眼看着在不远处的沟下，父亲被棍棒的重击之下倒在了血泊中，站在身边的母亲瘫倒了，从此没有再站起来，从此，小林成了一个孤儿。
这山坡上的路几已经有几十年没人行走了，路上长满了荆棘和荒草，塌陷和滑坡随时都会让人们的脚下踩空而滑落山崖。
这两个村寨的人把疯狂当主调，嚣张当格调，吓人当情调，尖叫当声调
这些充满仇恨的身躯丝毫放缓他们复仇的脚步，小林一伙人冲到到坡头了。
9
贵虎已经看到了对面半山坡上的小林他们了，人数不少。
贵虎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这二十几号人，有些犹豫了。
两天前，村子的马队去北山场镇换粮去了，一半的青壮年都派出去了。对在这个时间来犯，他们是有备而来。
二十年前那场械斗，贵虎就站在这儿。贵虎看着山下的人一群一群倒了下去。那时才十三岁的他恐惧地钻到母亲的怀里。听父亲说那一场械斗双方死伤了好几十人。
这帮人冲下去不知又有多少要倒在哪儿了。
贵虎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在北山他一夜之间杀了十几口子。但他是个善良的人，从不伤好人。
贵虎心想：顾不了那么多了，为了”王爷”他要做一次恶人了。
对面山坡的小林等敌人更近了，更近了。目测距离，只一根烟的功夫了，他们就会到王爷面前，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很快。
王爷纹丝不动。王爷在想：那会儿如果把老炮筒带上，占有利地形，对面山坡下来的小林一伙一半以上会倒在山坡了，冲下坡的也会成为他的枪下之鬼。
他是有这个能力的，没有人会怀疑。他却没有带老炮筒。
王爷非常庆幸二十年前的那个中午，他一样没有带那个老炮筒。
马上就要冲到沟底了，沟对面的人也开始下坡了。
小林已看到了距离最近的敌人，那个王家寨看沟瘸老头，他站在独木桥头，桥头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瘸老头（王爷）看上去很憔悴，也很可怜。
10
这个时候，小林突然想到了山中的婆婆。在二十年前的那场血战中，小豹小豺两兄弟同样失去了父亲。没多久他们的母亲疯了后又失踪了，他们都成了孤儿。
杨家湾的一位好心的婆婆从王家寨和杨家寨领走他们这几个没人管养的孤儿，把他们送到到北山最深处的麻柳沟。婆婆把他们交给了麻柳沟的一位叫姐姐，姐姐收养了他们，姐姐让他叫她婆婆。婆婆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孙子，他们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婆婆。
婆婆亲切的把他们叫“小林”“小豹”和“小豺”从此他们便没有其他名字了，只有婆婆取的“小林”“小豹”和“小豺”在那座山里只有婆婆会叫他们，再没有别的人了。
吹来相思如风，思念总是在心中；想你为你情独钟，幸福守望你情浓；为了甜蜜忘了痛，有你陪伴乐融融，有你是我最心动，对你的心最不同。
雏儿大了，总有一天要飞。
那天，小林给婆婆说：“婆婆，我们要出山。”
“这”看着他们几个婆婆在想：说什么都是多余，该走的终归要走，该来的终归要来。
小林说：“婆婆，我们一定回来看你。”
婆婆感到无奈：“孩子们，出去时间到。”
小虎接着小林的话说：“婆婆，我们找爷爷后就回来。”
婆婆说：“好孩子，爷爷不用找了，答应婆婆一件事。”
小林等三人同时说：“婆婆，我们一定照办。”
婆婆说：“孩子们，先不要回家，爷爷回来，婆婆和爷爷一块带你们回家。”
小林等三人很惊讶：“为啥？”
婆婆说：“孩子们，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千万千万要记住婆婆的话。”
婆婆接着说：“还有，一定不要伤人。”
婆婆说话时看起来很憔悴，很可怜，也许是婆婆舍不得他们，他们也舍不
得婆婆，才会有那种感觉。
小林等三人很爱婆婆，也很听婆婆的话。他们这次出山就是为了了结二十年的那段恩怨，怎能不回村子。
这次行动，小林他们已经策划了一个多月，一直等到王家寨青壮都去了北山，没有三两个月是回不来的，他们要行动了。
机会难得，难得的机会，一定要行动。
11
贵虎在狂奔中的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暗夜，贵虎手持弯刀，溜进匪洞。土匪很多，他们却都睡熟了。
贵虎不一会儿工夫就消灭掉了一个山洞子的八个土匪。
贵虎悄悄地溜进第二个山洞，同样很顺利，五个，全部匪头落地。
最后一颗脑袋落地，贵虎回头准备去第三个洞山。
“谁？”“啊”贵虎手起刀落，切断了刚拉完肚子回来的那个土匪的脖子。那土匪的尖叫声音已经惊醒其余两个洞子的所有土匪。
贵虎赶快冲向洞口，要冲进黑夜。
那两个山洞的匪首熊老四和他那两个铁杆，都不是好对付的，最要命的是他们三个都有枪。
在“叭啪，呯”的枪声中，熊老四和他那两个铁杆已把洞口封住了，已冲不出去了。
没有别的出口，贵虎只有等死了。
“咚！”“啊！”这是另一枝枪的声音，那是土匪的叫声。
“叭啪”“叭啪”“咚”“啊！”“叭叭”“叭叭”“咚”“啊！”枪声停了，他走出洞。
王爷扛着那只匪狗，手里拿着他那枝老炮筒，一走一瘸过来了。
12
杨家寨人的喊声已经能听得很清楚到了。
王爷还是没有动手，王爷头顶出现了一缕青烟，那是王爷在抽烟。
王爷感觉到空气中充满了杀气，杀气比二十年前的杀气更重。抽袋烟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努力镇定。
二十年前他藏在水麻子树丛中，那股可怕的杀气他一生也忘不了，多次在梦中将他惊醒。每次想起，都不由自主打颤。
如今这股杀气绝不亚于二十年前。杀气很浓，里面还混有一股山林野兽味道。
王爷依然没有动。
王爷知道是什么人带来这么浓的杀气。
王家寨坡头，增援的人群已看得见了。
他们行进也很快，目测不会超过两袋烟，他们不可能和对方同时到达王爷身边。
王爷仍然没有动。
人们在想：王爷他今天不打算动了，他是在等杨家寨的那群壮汉。
贵虎看到对手已经到了坡下，王爷站在独木桥头。
贵虎看了看身后紧跟着的屠夫熊一刀，大力士李铁塔，还有张黑风、二怪、叶铁锤、陈烂娃贵虎稍稍有点放心，这些全是王家寨的好汉，即使斗不过敌人，也够他杨家寨喝一壶。
人群的最后面还有上气不接下气的喇叭花，人称小姑娘。
小姑娘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但愿敌人能对我有所仁慈。”
更远处，王家寨上几名乐户组成的鼓乐队，还有妇女孩子，到达指定位置，摆好了助威的阵势，准备呐喊助威。
杨家寨的壮汉们冲下那道坡，停在”王爷”面前，约五十余人，高矮胖瘦个个凶猛恶狠，精神抖擞，人人杀气腾腾。他们手持武器，刀枪剑戟，样样俱全。
三只虎手持木棒，腰跨砍刀。怒目圆睁，毛发上竖，气从心中来，怒从恨中生。
看人数，不太大的杨家寨这次是精锐尽出。
看阵势，他们是不报父辈的血仇，决不收兵；不夺回这道沟川地，誓不罢休。
13
王爷丝毫没有动。“让开！”数十人同时排出肺中所有的怒气，犹如晴天打了个霹雳。
王爷看一下天上挂着白得有点发蓝的太阳，揉了揉他那双愿意使枪膛的子弹飞到哪就可以飞到哪的眼睛劝道：“孩子们，回去吧！”
“王爷，让开！”数十人同时喊道。
王爷带有一丝乞求道：“别再打了！”
小林上前一步，没有理会王爷的乞求，大声喝道：“快让开！”
王爷哀求道：“死的人已经太多了！”
小林推了王爷一把：“滚开！”
王爷很可怜地道：“我求你们了！别再打了！”
小林又想起了婆婆的话：“孩子们，你们先不要回家，等爷爷回来，婆婆和爷爷一块带你们回家。”
14
小林违背了自己答应婆婆的话。
小林他们和婆婆生活了二十年，生活用水全靠山腰那股不太大的泉水。婆婆说那是爷爷花了一月时间才凿出来的泉水。
粮食靠山沟里的那片不太大的土地，婆婆说那是爷爷花了一年时间才挖出来的。那片地实在太小，不能供养他们。好在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从山外面送来粮食、肉干、衣服等生活用品，而且每次和粮食一块来的还有糖果和自制玩具。婆婆说那是爷爷送来的。
小林他们盼望着爷爷的到来，但每次都是爷爷离开了，他们才知道爷爷来过。
他们很爱他们的婆婆，他们很想他们的爷爷。
“不要伤人。”婆婆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小林暗暗地在心里说：“对不起，婆婆，对不起，父仇不报怎行？”
半坡上的贵虎看到了危险喊道：“王爷，快离开。”
小林已经急红了眼。
十年前的那一场瘟疫，让小林的父母同时去世，剩他爷孙两相依为命。
小林看着眼前这个顽固的老头，有些恼怒，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小林他们必须尽快跨过沟对岸的玉米地，占据有利地形，以对付快要赶来的对手们。
小林身后的人群中有人在喊：“当年还有他，这个老东西，打死他，打死他”
这喊声激起了小林的仇恨：“让开，让开！看你老家伙也没有几天活头了，要不让你尝尝这砍刀的厉害？”小林摸了摸腰间的砍刀，想一刀剁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老家伙。
“孩子，别打了，不能再死人了”
说着王爷掏出一把匕首，小林向后退了一步，也拔出了腰间砍刀。
王爷接着说：“不错，当年是有我。我报的信。如果不是我报信，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死了，我害了太多的人”
王爷又说：“孩子，我是来赎我犯下的罪孽。”
王爷边说着倒转了刀尖，用力刺进了自己的胸部：“别再打了，别别打了。”
小林看着王爷慢慢地倒了下去
王爷怀里掉出一只绣着一朵腊梅花的布袋。
小林清楚地看到，是一个“腊梅花布袋！”
看着那只绣有腊梅花的布袋，小林呆了，其余两只虎也看见了那只布袋，他们三人同时跨上前去。
王爷还在慢慢的向下倒，梅花布袋随风飘落，鲜红的梅花，熟悉的布袋
沾上了王爷鲜红的血。
就是哪个腊梅花，是婆婆一针针绣出来的。
就是那只布袋，布袋上的那个牙印还清晰可见。那是小虎急着吃布袋里的糖果，用牙咬下的印记。
三只虎同时喊出：“爷爷！”
南长沟，玉米地，王家寨的好汉陆续赶到，摆开了阵势。
独木桥头，三只虎抓着染血的梅花布袋，抱着王爷大声地哭着。站在身后其余人不知所措。
“爷爷”““王爷”
小林和贵虎同时发现他们抱着的是王爷，大叫着扑了过去。
“豹儿”王爷很困难的从嘴里挤出孙子的名字，右手拉住小林的一只手。望着小林，伸出左手，小林把自己的手递到王爷的手中，王爷尽力将两只手拉到一块，说：“别别别再”
三只虎同时扯去复仇布带，哭喊着，不停地点头：“爷爷，我们记住了，爷爷”
小林大哭，他傻了。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为啥？爷爷？为啥呀？”
15
贵虎看着小林手里那只梅花布袋，看着哭叫的三只虎，他好像明白了一点。
二十年前那场械斗不久，村里就人说王爷和老婆一起换山货，老婆掉进了沟里尸首都没能找着
十年前，王爷救了他，他曾问王爷为啥会出现在那儿，王爷说在山里打猎迷路了。
小林的父母去世后的那些年，王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着小林来到他家，照看小林几天。每次都背着这只梅花布袋，布袋装满了粮食、衣物、糖果
小林问王爷：“干啥去？”
王爷说：“换山货去。”
贵虎问王爷：“干啥去？”
王爷却笑而不答。
“豺儿”盯着没有吭声的孙子，王爷用尽了所有的的气力。“爷爷，豹儿答应你，呜呜呜”豹儿说。
王爷将目光转向贵虎，贵虎也在不停的点头。
王爷再看了一眼小林、小豹和小豺。他们已泣不成声，从他们的眼神里王爷看到了放心。
王爷笑了。
躺在小林和贵虎的怀里，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手越来越松，越来越松。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软
山坡上，王家寨的乐队奏响了鼓乐，乐声悠扬，乐声动情，随风飘向南长沟，那悠扬声，是在为一个赎罪恶的灵魂祈祷，是在阻止劫难的老人送行。
往事随风飘去，烦恼一切成空。快乐如影随行，青睐你的是笑容。作别冷冷寒风，兑现美好的梦。情意深深惦记忘记烦恼就开心，不生烦恼就知足，赶跑烦恼就好做事，没有烦恼就最好，逃避烦恼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