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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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枫停下车,侧耳细听。没错,是悠扬欢快的笛声。是谁在吹笛子?已经十年了,这熟悉的旋律一直萦绕于耳,小凡的身影也一直珍藏在枕边的记忆里。

    林枫伏在方向盘上,眼前又一次黑暗起来。从十年前的那场车祸开始,每当他想起小凡,想起嘎然而止的车轮,想起小凡在空中飞跃而过的小小身影,他的眼前就会短暂的黑暗起来。

    打开房门,屋子里安静极了,林枫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他一直不肯搬走,不肯离开这个“蜗居”现在的林枫已经实现了他男子汉的梦想,拥有了众多仰慕的目光,却仍然觉得这个小小的空间才是他最向往的地方。拉开窗帘,一缕阳光照进屋子,林枫坐在窗前,对面墙壁上的小凡正安静地看着他,嘴角依旧挂着甜甜的微笑。林枫常在这样的凝思里送走夕阳,就象小凡依旧在他怀里一样,一起迎来星星,迎来月亮。

    轻轻地敲门声打断了林枫的凝思,谁会到这里来呢?

    门外的女孩正低头整理着手里的一摞书,乌黑的秀发垂在肩上,刘海遮住眼睛,只看见小巧的鼻头和尖尖的下巴。小凡?在那一瞬间,林枫的心飞快的狂跳起来。

    “对不起,打扰了,能帮我开一下门吗?”女孩抬起头,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

    “哦,好的”等林枫回过神来,已经晚了。“哗啦”一声,女孩手中那些儿摇摇欲坠的书,散落一地。

    女孩是昨天刚刚搬到对面来的邻居,林枫帮女孩开了门,并把书搬进屋里。房间布置的很简朴,床单和窗帘都是素雅的花布,一张小桌上放着一本曲谱,曲谱旁的一支短笛,让林枫想起了那悠扬婉转的笛声。

    “今天上午是你在吹笛子吗?”

    “是啊,吵到您了啊,不好意思。”

    “没什么,很好的”

    “落落?你吗?”林枫看到曲谱上写着“秦落落”几个字。

    “嗯”

    “好特别的名字”林枫仔细品味着。

    “还有需要帮忙的吗?”林枫若有所思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哦,没有了,谢谢您。”落落眯起亮晶晶的眼睛,脸上挂起甜甜的微笑。

    “再见!”

    “再见!”

    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墙上的小凡“落落?”林枫自言自语地摇头笑了。

    林枫常常早出晚归,疲惫地游走于商界的一个又一个应酬之间。只是在黄昏的时候常会听到那首欢快悠扬的牧童曲,可以让他的身心在这笛声中松弛下来,可以安静地想起十年前正在吹笛子的小凡。林枫仿佛觉得这是一种幸福。

    不知道几天没有听到那笛声了,林枫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落。终于,在一个黄昏的时候,林枫敲响了那扇门。

    “您找谁?”开门的女孩不是落落。

    林枫愕然。

    “您找落落吗?她回苏州了,她妈妈病了。”

    “哦,谢谢你”此刻,林枫真实的感受到自己心底的淡淡失落。

    从此,林枫再没有听到那笛声,落落就象一片秋天的叶子随风飘过。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单调平静,只有小凡的微笑依旧高高地挂在墙上。

    日子依旧一天天过着,也不知有多久了,因为商界的应酬是重复的,而“蜗居”里的日子是停滞的。

    今天的天气很好,林枫应邀来到杨总的家。在这个豪华的别墅区里,应该住着不少象杨总这样“色、利”当头的款爷吧?坐在巨大的沙发上,游泳池里反射的太阳光照进玻璃窗,显得格外落寞、空旷。

    乐音响起,旋律非常缓慢,低沉而悠远。是笛声!林枫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吹笛子的人。

    “妈的,又吹!”杨总听见这笛声,高声漫骂起来。

    “谁在吹笛子啊?”

    “秦菲,下来见见我的林兄弟”杨总仰头对着楼上喊道。

    “妈的,整天拉着一张脸,笑都没一个,整天只知道吹!”杨总依旧在漫骂着。

    不一会儿,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缓缓走下楼梯。落落!林枫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满身透着幽怨的女人,就是那个嘴角挂着甜甜微笑的秦落落吗?林枫目送那个黑色的小小身影,从面前走过,又消失在门外。

    “怎么?兄弟”杨总坏坏地笑着。

    “哦,这位是?”林枫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呵呵,也算是你的小嫂子吧。三年前,我从苏州带回来的。”品了一口香茶,杨总有些儿得意地笑了起来。

    “那时候,她才21岁,是个学音乐的大学毕业生呢,她妈妈得了癌症,是我资助她十万啊!后来,她妈妈死了,她跟了我。我让她衣食无忧,可她总不给我个笑脸,一直都穿这该死的黑衣服,整天只知道吹!”说着说着,他有些气愤了。

    那天以后,林枫怎么也忘不掉那低沉的笛声,那幽怨的身影。

    当林枫和杨总签下那批货的合同时,杨总拍着他的肩膀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老弟!”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林枫把那个始终不肯说一句话,始终不肯看自己一眼的落落,带出了那幢别墅。

    “落落!”

    听到他的呼唤,落落惊讶的睁大眼睛,不解的目光落在林枫脸上。

    “你不记得我了吗?”林枫温和的笑了笑。

    “现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林枫不知该怎样去抚慰这只受伤的小鸟。

    “哪里?”

    “我的‘蜗居’。”

    “蜗居?”

    车子停在楼下,落落记起来了。

    “是你!”语气依旧是冰冷的。

    林枫把一杯热茶放在落落手里,此时的落落正看着墙上巧笑靓兮的小凡。

    “好漂亮的姐姐!”落落的警惕性放松了,语气不再那样冰冷。

    于是在这个午后,在这个曾经充满浪漫和悲伤的“蜗居”里,一个女孩听一个男人讲起了一个跟爱情和笛声有关的故事。

    “这根笛子是小凡的。”林枫把一支小小的竹笛放在落落面前。

    “小凡喜欢竹笛欢快的声音,所以我也喜欢,十年了,这笛子一直陪伴着我。”林枫今天并没有激动,语气是轻淡的。

    “落落,可以把它送给你吗?请你给它声音。”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故事,落落没有选择。

    三个月后,林枫依旧在黄昏的时候坐在窗前,看着墙上的落落在冲着自己甜甜地笑。

    敲门声响起。

    “你好!可以拿回我的笛子吗?”门外的女孩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

    “我可以做‘蜗居’的女主人吗?”

    林枫没有回答,只是觉得眼睛潮湿起来。

    “我会是你的小凡吗?”

    “不,你是我的落落!”林枫张开了温暖的怀抱。

    从此,每在黄昏的时候,欢快悠扬的笛声,又在“蜗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