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字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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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上林,下夕。林,树林,层林,重林,幽林,密林,荒林,统共一片无边无际的林野,漠漠平铺在神魂之巅,待得那双幽眸颤颤凝视,视之惊悚惧然。夕,日落时分,傍晚,暮昏,泛指晚间,雾翳蒙蒙,烟霭重重,一片迷离清寂之景况,最是美好的时光里,却散发着幽幽阴冷的气息。

    梦,字意睡眠的幻境。晚间的层林尽染烟霞迷绮,那是一种非凡的景象,极似虚幻之景象,归自于心则为梦中梦。

    或许不甚明了梦的实质为何,但经生活的片断与经历,耳听濡染,到底知之甚是幽幻憬预之情事罢。

    天天做着无羁之梦时,便有些许好奇,缘何梦在我的脑海中以着如此清晰而沉沦的气场压迫着我的元神。一身成了梦的磁场,什么样的舆论景观尽皆呈现于黑暗中,连绵成一片片树林,云遮雾绕,缱绻氤氲。

    然在心却无论如何都言不出身心之所触及的事与情,何言深入至心魂底处,以梦的情形畅释与彰显?做着一个寂静的人,亦无任何心思与忧虑栖居于心,何则置我于如斯境地呢?是我真现实幻化?却非有那种灵性与憬悟。

    此身希冀于那秋霜雨露,悬挂于一枝一叶一花一草之上,在晓晨之际,沉沦于朝霞,消失湮灭,不着痕迹。

    某天,突发的思及,这梦的入口,由此悄悄在心魂间勃发,吟喃而呓,成了生命的另一种形势。如果让我描摹梦的组织成份,或许在别处我可以细细的揣摸,细细的掐捻,然而放于自身,却无论如何不对景。或许生命的形质早已在成长时便发生了变化,揽梦于神灵的窗扉,唯只在暗夜里对着无垠的旷宇低低吟呓那份无与伦比的神秘与悱恻。

    这让我突然地想起“梦”之一字,真正是别有韵味。中国的古老文化,在越久越弥冽地散发着它的磅礴幽香,寂寂地盖过所有的世间风物。梦的涵衍,繁复在宏光与精微之中,澜光普照之时,便早已逡生参差斑驳的幻景。

    人说,梦醒无痕,却不知也有人将梦的境界腾挪到清醒时段。那是时光所割不断的景象。我总还是会想起那些非凡的梦景,如一片片布帛堆叠在我的生的入口,布帛上是用云烟描绘而成的空蒙图景,一幅幅跳跃的景象里,似有着高山流水的错落跌宕,又有着清风朗月的温霭柔绵。仿若那就是生命的某一个阶段里,真实的临历过,而朴朴的简单的描绘在黑夜的静苑里,作记忆的遐想。

    我依然还记得幢幢轻如细纱、暗如阴翳、重如山峦、逸如游云、静如深水般的画面在我的眼中流转,漫漶。那么繁华,又那么凄寂,那么烟云生色,又那么幽咽沉沉,那么喧阗摇曳,又那么寂寂如水。三千青丝飘曳而起的幽情,悬挂生活的姿影,目目生瑟,又心心生丝。

    似乎真不知何是梦中情,梦中影?何又是心中愫,魂中情?生活依旧现实累累,生命依旧寂寂如斯,而梦却裁制着一片片森林,影影幢幢,恍恍幽幽,聊度今生。生命真是何其的简单,又何其的繁复。那么些如光若雾缥缈的景象,驳杂参差的画面,只是生命意识的某一个停留点,停留着构制出一款款图幅,就让梦的心神来细细描绘。

    梦过高山,梦过大海,梦过花甸,梦过田陌,梦过原野,梦过荒林,梦过幽穴,梦过湖泊,梦过沟壑,梦过野兽,梦过圹坟,梦过庭院,梦过俊影,梦过呓语,梦过笑靥,梦过攀登,梦过飞翔,梦过跌倒,梦过惊惧,梦过馨香,也梦过鲜血淋淋,然而我梦的最多的却是高山流水,静霭无声,寂然阕悦。生命的流失比影象来得快,而生命的爆发也比魂似刀光剑影,一朝一夕便在我的头顶灿然生花。一些恐惧好似来自生命的深处,抵制着灵魂的滋长,绵绵地牵延着生命的拓展。

    思起一些哲理大师对梦的解析,有着微微的茫然,不解那真是心的沉论与神的畅勃?在黑暗的悒郁的世界释然着生命的起起伏伏,开开阖阖。而我,终究不会相信,相信那份人为的意念来牵控无羁的神魂的遨游,那是第三空间里,人所不知的东西,是不会被解释的一些无量物。它在生命的空间存在着,却又与生命总是遥遥相望,疏离着现实的世界,慰藉着生活,成为永不可揣摸的非被人为掌控的暗物质。

    要说,生命并不愿做梦,如若它真想将自己陷于梦的虚幻境界,深刻地排斥现世界。不然,它总还是那般的无羁狂劣。或许是思想的缘故,没有思想时,便一无所有,真正的一无所有。而思想充斥了一个灵魂,它便总是会在寂静深沉时刻来心灵间走上一遭,演绎活色生鲜的入木三分的幽境奇景,供生命遣度仁慈。

    当文字累积到一定时,便会倏然想起那梦的呢喃,想那生命在尘世活一场,走一遭,所有的纷纭絮语,不过是梦的呓语罢。由灵魂深处轻轻吐出来,好似那烟雾袅杳,幽香自闻,意韵自感,灵悟自憬。日子灰暗的时候,在夕阳累累镀覆层林,飘缈若霭时,轻轻对着灵魂漫呓身之所临,心之所眷,恰似我一生早已活过。

    幽幽坐在日色烟霞,夕曛暮冥中,飘在半空的灵魂,对着空空坐着的我轻轻诉说呓语

    2011.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