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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泠泠雨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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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冬了,天冷了,风狂了,雨来了。

    听了一夜的雨声,真好似那些个古典的寂寞与忧愁在敲打着梧桐庭院,洪荒荒一片颟顸寥落。雨声淅沥啪啦,不停不滞,不急不缓,很是有节奏的轻弹慢捻。风扫着,呼呼飒飒声,将秋暮的气韵摆弄得淋漓尽致,冬的立场大气的张扬而来。迷茫茫的一片雨雾里,突兀的就想起了那些稻田,那些烟雨迷蒙,不知道此时那些稻田是否收割完毕。不然,真要在这样的冷风冷雨中把稻淌泥,身上又要激起几多的寒凉疙瘩。

    秋雨来得早,秋风来得勤,心也跟着被藏冷了起来。有时不明白,为何那些才子佳人会对着一阵阵秋雨产生恁多的愁绪。如我,凡人一个,对着雨声,听得有趣便听,听得无趣便与梦相缠,无宁它是下个天昏地暗,与我再无干系。饶是心中滋生出些微的秋丝秋绪,亦会在冷寂中烟消散灭。

    愁是个缘,与性灵粘贴熨合的。而真正的愁是不会降临到一般晕浊之身的,它会捡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忧心蚀骨的跟随着。真把个天地搅得迷迷浑浑,那是一份无与绝伦的凄美。我念想不到,只得偶尔拾取个愁字来倒身贴肺的闹腾一阵。再静悄悄的把个缘携进梦中,搅拌一场冥盛之宴罢了。

    急荒荒的,我又赶着去赴一场梦的筵席。风声,雨声哗啦啦地倒过真实的空间。一袭清寒覆身,便离了浑天暗地,奔腾着在一个黑不隆冬的窟隆里择情觅意。

    不懂得,那份真切的奔张是如何传达到四肢百骸,凡此纤末神稍皆都在俟候一场离情殇怆。那是生活的一个翻版吗?它源自于我的现实,又急急地赶到我的梦里来诉说,张牙舞爪着指挥我进入那别样的世界,别样的人生中。想来,生活是一样的进行,却依然有着这般梦的失真之感。

    一场雨携着一阵风,悉悉索索地打进我的磁场。知觉是醒着的,却依然等着那个结点,那些跌宕流离的际遇。拽着时,也拽不出它的最后婆娑收场,只好挺然的坐起。雨,柔媚的似一阕清歌;风,冷情的似一个无心物。冷韵幽香盈盈而来。蓦然叹一声:秋将要走了,在唱着最后的离歌。

    落落的想,我究竟要搭上一个怎样的结点,才能让那梦从我的结口处出脱。我的脑袋又该痛了,我知道,我没有爱惜过它,从来都没有。在这样的冷雨冷风中,我抱着一团湿濡奔梦,湿浸浸的一脑毛发沁了骨,入了脑。突然的就想,它是否就是老年人的谶语,是风湿的一种家簇根源所在。

    年年月月如此的相往下去,是否最后的结局便是走向一种无底的疼痛与晕昏中,无休无止?这么一想,瑟瑟的打颤,那梦的情景便腾云奔月般的齐齐呈现于脑中眼前。

    一片风景优美雅致的园区,我坐在一角冰冷的椅上,暮色氤氲,清寒料峭。看着优雅的妇人与卑微的清洁工。清洁工福身,优雅妇人高傲大气的走过,然后在夜色凄霭中,一片火起,房间的争执戛然而止,接着一片呼号与奔突,齐齐的从四面八方蹿突着。愣愣地看着,跟走着,爬至最高处,窒息般的感觉,就如走近了梦的黑不隆冬里。不想,却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于是,艰难地突过人群,奔向出口,跳上一只船,只身孤影,一片寂寥,在茫茫水面上漂荡

    也许最为荒诞无羁都会从脑中迸出,却无可指责,那是从纤维细胞间散发出来的危险的气息,悬在黑夜的铁链上,瞠目而视,凌迟着神魂,成其为一个无烟的战场。真真是个黑夜的勇士,在暮色来临时,便跨上黑夜的无声的战车,直奔浩淼无垠的战场,只为把一场离奇的际遇在荒场里拓展出来。还有什么是让生命崎岖跌宕的呢?只此梦与魂的相缠相痴,便是高山流水也阻隔不了生的吟哦,死的悲圹。

    耳畔响起了呵呵的嬉笑声,那是天簌的时光里天簌的声音。从一个波度奔越到另一个波度,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光,其间它们间隔了多久?而我知道,它们只是在前在后,在时光的缝隙间,透着灼灼的光芒窥觑着这个晦暗凄清的冷夜,这个冷寂的我。是的,我还是在无由的黑夜中为自己寻得一席快乐之光。

    屋外,冷冷的风扫着霏霏的雨,似个歪醉的人儿,倾倒在我的门槛边,撞上了我的窗棱。我扶一扶,便沾了一身的水意风韵。倒身过来,瑟缩在梦的边缘。雨是风的身,风是雨的魂。泠泠的被阻隔在一门之间。突兀的,便想起,那场雨声里,那抹清晦的影。

    滞足在晨的空间里,一场冷雨,一场风,一场梦想,一场空。秋收冬藏,只因这一场风雨所分离。是否人为的意志总是跟随着自然而走场?不然,何来那么多的春花秋月,靡情悱爱?又何来那么多的春生秋枯,夏荣冬死,悲花惜月,哀凄悼天?似乎,人类活着,要有情感的外露,不随着自然大众之情,便是一个意趣离奇之人,是脱离大众情味的乖觉之人。

    呵,自然,总是这般的模糊又清明,总是这般的大气又精微,将季节不着痕迹的分离,又将风物不着痕迹的嫣生嫣灭。人情,亦总是在唯物与唯心的立场中摇摆不定,跟风定势,逐雨走路。唯心,是一种独我唯尊的凛然与狂傲;唯物,是一种虔诚的与自然相融的卑微与圆润,却总是在一定时候,走向唯心,又在一定的时候,抓住唯物。心向如风向,哪里阻碍,便离开哪儿。唯物遑论它是唯心了。走着,漂着仅仅只因要为心寻一傍物罢。

    自然的孩子,所以做着自然的事事物物,无心亦成了有心。便是此种人生,或许更该说它是一种自然的必然与偶然的共振。做梦成了精神的休眠,也成了意识的暗发。我没有能力阻止它,只能任由它在黑夜的幕布下天上地下东西南北的任意遨游,穿缝入隙,好似光波,又好似翔云野鹤,在黑夜的缰场上,无羁的奔腾。它是冥暗的,它是幽静的,它也是活动的,它更是有生命力的,推促着生命力的行走,无形的便将一头黑发斑驳成银白,皤然生色。

    几何时,在文字里,只因邂逅了秋意秋韵,便将秋的雨,秋的风搬至思想里,堆栈起一份愁绪纤情。秋意绵绵中,我听着秋音飒飒呼呼,无端的便弹念起一股无离头的秋绪秋情来。其实秋韵安于自然中,唯是用来听与感的,造化只能存在自然中,而这些清浅的文字又何能藏其一二呢?

    在此些美妙清泠的风雨中,用心聆听便是了,何端去揣测它的模糊迷霭之意呢?不是无端的寻愁,无端的没趣?念此,万般意境皆顿时烟化,世界一片雨水的清明,风气的冷然。

    201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