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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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头,白露莹莹地走近眼中。心里一阵唏嘘,秋终于正式隆重登场。

    早晚,敏锐的感知气温的变化,清风也掺和着将秋提得高远而旷逸,色泽在风丝丝纤柔的柳摆中,愈近愈苍凉。吹着清风,闻着空气,一股秋的况味丝丝萦心沁肤。

    每天站在风里,感受着秋风的飒爽苍凉,吹着荒草疯狂的扑落,扬着发丝疯狂的撩情。眼眸迷离,望夜色清霭、沉凉;睡眼惺忪,望晨曦薄凉、清醇。

    我知道月光每晚那么遥远的升起,艰难地将自己一点点的完整,散发古朴的光泽,罩世间忧愁与欢庆;我知道草叶每天恣意的摇曳在风里,在黄昏中,依旧不放弃它高昂的姿态,迎接着云气的推涌下沉,接受着自然的洗礼,酣睡在清柔的月光里,做着晶莹剔透的幽梦,晓晨的熹光里,又割裂着它的纯粹与茫然,生生跌落一地的莹珠,润着季节的干涸,补着沉甸甸的孤独与寂寞。

    多年的漠视,我忘却了最为美丽的时光里,最为美丽的湿润。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有位伊人,在水一方。是否?可以在溥溥零露中,在阵阵清风里,将我送去远古的山汜水湄,让我盈握一捧清水,扑灭心中升腾的燥火,只为用一颗风烟俱净的心灵去迎接那份唯美的苍浪。在日月升起的地方,用商参的守望来祭奠时空的隔膜与心灵的遗失。心中蕴藏的画面里,总还会有那份突兀残存在记忆的海涯,用金风玉露来浣洗出尘的美,朴素的情怀,营造一方空蒙与诗意。

    秋,一直诗意地栖居在那片遥远的沼泽地带,那里总是茫茫水涯,无边无际地影射着历史的变迁,又收缩着地势的幻变。沙渚之地,踏露汲水,仅仅只是简单的生活着,便会铸造出一幅唯美的典雅的画面。

    我还是习惯于钻进果树园里,站在沉甸甸的缀果枝蔓间,摘取一个个丰硕的果实,来惦念我心中的秋的欢欣与清孤。那是自然永远都不会拿走的纯粹情感。面对金黄的果实,我只是一个山女,不再有那份唯美的诗意,不再有那份浪漫的情怀,我的生活里充斥着枯贫的苍白,我的情感里盈润着朴素的丰润,或许也是狭隘而逼仄的一种凡俗,却自足也安妥。

    白露,一个美丽的名字,二十四节气中,如此一个美丽的节气名,或许只因它是落实在直观的画面中,以莹莹玉露来承载季节的转变。倏然,一袭风裹来一片零露,它便缔造出一个个秋里的童话。一片叶子,一滴或几滴露水,一笺心事便被轻轻抒写在草作的心札上。白露露从叶片滑落,自然中便有一个精灵残破,意象的生命被捻碎。

    在季节的白露时节里,看一滴露从营造中完成了风云的情恋转变。那里有风云羞涩的泪水,滴落在草尖上,纤弱的草尖摇摇欲坠中,也一再的完转着露与草叶的爱。洗涤着身心,还君一份明媚与清新,迎接不再属于零露的征程。光与露的永不相存,相见时便是粉碎的夭折。

    爱上了白露迷迷,稻秀齐齐的景观。那是一份天然的昭示与预兆,自然的景致无可挑剔。清凉辗转在金风玉露中,月华光光,银链漾漾,白露迷迷,稻秀齐齐,作为生命的维持作物,在白露中,也可以美得惊心动魄。待到晨风来时,万露千花齐齐闪耀在清风光媚中,细细的、白白的、粉粉的稻花在风里扬起,闪着刺目的白光,扑簌簌的落,绿浪滚滚中,心被挤得绿柔柔、清透透。望天,天无比的高旷;望地,地无比的沉厚。那里,是否有着花与露与风与光的情恋纠葛呢?

    我不知道远古的先人为什么总是在一个个意象的字词里显得那么可爱而古朴、智慧而深邃。白露的节气,白露的词组,不去细细的思虑,单就轻轻地读着它,眼前便有万千景象堆云叠絮而来,壮阔而苍凉、雄浑而清雅。

    一片露光闪闪的自然界,一派绿波伏滚的苍茫壮阔,一袭清凉薄霭的水润逸风,毫不出奇的就将秋的莅临归到自然的心坎中。还有什么比这更无言的喧言明媚了秋的意韵呢?还有什么比这更理直气壮的为着一滴露一缕风而气势磅礴地唱起秋的高歌呢?

    小小的我,无能拟想那份层层叠叠秋的意象万千,也无能跻进秋的飒爽婆娑的微凉的意韵中,更无法比拟那份高旷俊逸的明媚清透醇霭。我以卑微的情来畅想自我的秋的格调,以浅薄的思韵来铺展独我的秋的气势。

    白露是夏与秋的分水岭,也是清风欲进季节深处的斑斓彩绘。从清透中走出,走向微凉,走向寒凉;从溥露中现身,奔向苍茫壮阔,汤汤长天阔水,也许并不是水的流淌意韵,而更是秋的荒拓流韵。

    喜欢着这样的时节,这样的清凉,这样的将明未明的淆淆。只恐琼楼玉宇高旷稀薄,而我只想掬捧一滴清泠泠的玉露,盈盈眺首季节的苍凉。置身一片萋萋芳草地上,无数的露珠在光晕里闪烁,消逝,心颤巍巍的,亦如那白露般,恐一时的摇曳生姿,便倾情将生命捻碎。那是短暂的生命里,恣态的情漪,化光化气也为得那一时的晶莹剔透。

    水润润,清凉,是手上肌肤的感觉。总是在失去后,才发觉原来它曾存在过,原来它也一直都美丽着。

    小时候,我总是喜欢踏着草径,走过一径径铺满露水的蹊径,阡陌在我的身边延伸。我一直的走,抬起的脚便总是踏落一颗颗莹莹玉露,湿了的脚,湿了的脸,湿了地,也湿了一片心魂。我不舍,却又极喜那份任性,那份清凉,汲了满袖满裤管的浠露,走下去的路,便总有我生涩而欢喜的印迹。

    白露时节,淡澹的心沉浸于淡澹的露水中,我想起了我的年华、我的岁月、我的路途,一行行的延伸,铺展着,总是铺满了莹莹闪光的露水,浣洗着我孤独的心魂,置换着我苍凉的岁月。

    2011.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