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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岁月蝴蝶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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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早前的一个山谷,是在大山里的大山深处,山高林深,道路是弯弯曲曲的山路,与外界隔绝。山里除了人,花儿,草儿,树儿,果儿,水儿,小动物,小飞虫,几乎什么都有,而更多的便是蝴蝶,那是一个山谷,只有那么一家孤零零地座落在山谷处。

    屋子的主人是逃难到深山里,发现那个山谷四周峰峦叠嶂,只有一条小路从峡谷山坳处通往外面。谷里有一条大瀑布,是从高高的群山上汪洋而下,因着峻石峭崖而形成极大的落差,水流如银练直泻而下,打在一个深潭里,再泛滥溢流形成一个小小的湖泊,再从湖泊的出口处潺潺流向谷地,形成一条曲折蜿蜒的小溪流。

    流水清凛而澄彻,徜徉在青石翠林丛中,哗哗流淌。溪涧穿过丛莽是一片草地,淌过草地流向谷底,形成一股地下水,以汩汩的方式唱响在群山巍峨中。草地萋萋芳草有半人高,丛中长满了细碎的小花,点缀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紫的,黄的,红的,一片灿烂欣荣。

    在谷的另一侧挨着山崖处有一湖温泉,腾腾地冒着热气,温泉除了靠崖壁外四周都覆满了纤纤绿草,些微细碎的藤萝,丛中更是错落有致的开满了各色娇艳的花儿。丛中翩跹着各色蝴蝶,成了一个蝴蝶谷,就是同在一个山谷,依然很难发现。

    逃难的是一对夫妻,因着谷中的景致优美,又不缺水,便决定住下来,用木竹搭起了一座小木屋。男人外表粗犷,内心细腻温厚,是个巧匠,手工、木制活细腻而灵巧,光洁而漂亮。制作了一套必用的家具:竹椅,竹凳,竹榻,竹帘,竹台,竹篓然后又将屋后屋后翻新一遍,植上了从山里移植而来的树木,野果,藤蔓,野花,在屋前搭上一个木架子,支上了竹棍子,将萝蔓牵延向藤架上覆盖,形成了一道藤帘蔓帐,缀染在屋前,别有情趣。

    男人安置好了家后,又在屋后开垦出一片土地,开渠引水,形成一片田地,种上逃难带来的谷子;在屋前的侧边垦上一片土地作菜圃,种上各种蔬菜种子。所有一切都安置好了后,夫妻两便恬静而淡澹地生活在谷中。男人在户外田地里干活,细腻的心思把田地莳弄得整洁而繁茂,田地间无一棵杂草。女人便在家缝缝补补,为男人打理生活,整装一年四季的家用物什,温柔而贤慧,把小家弄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春里,屋前屋后一片蓊郁繁茂,欣欣向荣,草长茑飞;夏时,绿叶红花,娇妍灿烂,梁间燕语呢喃,枝头鼠跳吊戏;秋时,果实缀枝,水润润,鲜嫩嫩,落叶蝶飞,秋风飒爽,林涛竹韵;冬时,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一片清天旷地。

    晨,鸟欢鸣露,清新流逸;暮,炊烟袅袅,残霞锦云;夜,虫声唧唧,月华如水。

    雨时,雨叩窗栊,叶滴清音,云蒸雾绕,滂滂沱沱一片水淋淋、雾霭霭的世界;晴时,听风撩面,听林唱音,听鸟呖欢,看烟霭流云逸风漫过山峦,铺锦织绣,捕蝶捉蜂;阴时,观山岫云海,雾染山谷,婆娑婉曼,采花观云,踏林探路。四时晨暮,风云叠涌,声浪涛皱,旷逸清远,纷呈美丽,诗情画意,尽染烟林。谷中生活,永远都不会单调,永远都不会复杂。

    女人总会恬静地坐在屋前藤架下,细细地做着活儿。累了,便四处看看,整整花草,弄弄菜圃,浣洗打理家当。总是在一定的时候倚在藤架下守候男人的归来。藤下,绿荫匝地,在清风袅然中,摇曳婆娑,斑斓一片绮思。

    农忙时,女人也会到户外帮着男人一起干活,两人早出晚归,度过繁忙的季节。闲时,男人也会进到山里去捕猎,网猎,野兔、野鸡,偶尔会捕到一只野猪;下雨的闲散时光里,男人会在屋子里编织竹篓、竹筐以添家用,女人则安静地坐在门槛边缝补,筛糠,间或停下来看着男人灵巧的编织,也时不时地说上几句话,决计生活。两个人安安静静,毫无怨言的生活着,彼此体贴谅解,彼此温存细腻。很是满足于这份生活的恬静与和谐温暖,幸福不言而喻。

    终于,妻子有了身孕,生下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婴。

    女孩儿在自然的环境里,天真浪漫的成长,男人很喜欢女孩儿,很疼很疼女孩。总是会在夕阳西下时牵着女孩的手踏过绿草幽幽的草地,漫步在清脆幽然的山谷里,采花踏阳,吸香扬风。

    女孩儿也总会抱着一大捧的花儿躺在男人的怀里,一起看夕阳残霞,流云逸风。那时,男人便会在女孩的耳边细细地为女孩说着一些山林里的趣事,告诉女孩夕阳为什么总是如此的美丽。女孩总是有着许许多多的好奇,有着许许多多的为什么。

    夜幕降临时,便牵着女孩的手回到袅袅炊烟的温馨家中,女人总是会站在屋前柔柔地看着男人牵着女孩的手从暮霭沉沉中走来。那时,女人便总会张开双臂,抱着女孩远远跑来的小身子,捧着女孩的小脸蛋腻腻地亲上一口,女孩软软地叫一声妈妈,女人暖暖的笑,男人也怜爱地看着妻女,一起护在怀里。两人一起牵着女孩踏进门槛,然后将女孩怀里的一捧野花插在窗前的竹篓里。围坐在桌前,桌上已摆满了可口馨香的饭菜

    男人也会带着女孩去听瀑布,游水。坐在岩石上,看高山流水,水如银练,从崖顶直泻而下,打在水潭中,溅起无数清凉的水雾星子,男人便给女孩讲述瀑布怎样形成,怎么美丽,怎样欣赏。而女孩在男人的小心护翼下游在湖泊碧水中,总是咯咯的笑。女孩喜欢水,水中戏水,女孩最开心了。撩着水浪,哗哗地与男人打起水战,清脆的笑声盖过隆隆的瀑布声,震响在山林里,好似百鸟清欢。

    男人从来不给女孩讲山外的世界,总是教女孩辨识各种山林植物、花草、动物、自然规律等等天然的事物。没有那么多的抽象东西,没有那么多的文明规则缚束。女孩纯真得就如那山林里的溪水、草地上的小花儿,在每个晨曦里滚动着晶莹透亮的露珠儿。

    男人会吹一手好听的笛子,也会吹叶子。男人在闲时便总会给女孩吹着叶子,幽咽的声音响在山谷,从风里吹来的气息,幽霭而清雅的气息,洋溢在女孩的周身。男人给女孩做了一支竹笛,教女孩吹笛,女孩便总会在独自的时候吹着笛子,逗引着树上的鸟儿、松鼠,愣愣地看着女孩。男人也总会在女孩跑进山林里寻不到时,吹着叶子呼唤女孩,那时,女孩便一跳一跳地从丛林里窜出来,怀里兜满了覆盆子、野杨梅、山栗子、野柿子等野果。

    女孩穿着女人手工拼制的素衣素裳,扎着两只小瓣子,窜梭在山谷松石间,与小花小草,小动物小松鼠小鸟儿建立了纯朴的感情。清风软软吹来,女孩便追着一只只围着花儿飞舞盘旋的蜜蜂、一只只跳荡在树枝上的松鼠、一只只飞扑在草丛灌木枝叶间的小鸟儿,说着心里的秘密,问着心中的疑问。似一只快乐的精灵,和着流动的溪水鸣唱着山林的清欢。

    有一天,女孩在独自闯山谷时,不小心踏到一片原始的处女地,那里纯净无染,连一丝人类的气息都没有。女孩在看到的第一眼时,便惊住了。她一直以为她的家那片地方是最美了,可是这个地方却美得让不谙世事的女孩突然的就惊住了。

    那是一个蝴蝶温泉,那地方从无人踏过,它是蝴蝶的天堂。丝丝氤氲的热气从温泉上方蒸腾弥散开来,上面飞舞着各色美丽的蝴蝶,而温泉周边更是一片萋萋芳草,茵茵盖盖。青草摇缀着各色各样的花儿,上空飞舞着各式各样的蝴蝶,展翅翩跹,或落、或舞、或旋,在草尖、在花朵、在温泉。温泉之水笼罩着一片腾腾烟雾,隐隐闪烁着幽碧的光泽。眼前,好似一个梦幻的国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女孩静静地站着,再也无法挪动脚步,不忍打扰到这片纯净的天地。一只紫色的蝴蝶翩翩从花朵上飞过,飞到了女孩的眼前,接着落在了女孩的肩上,尤自扑展着美丽的双翅,触须细细地呼动着。女孩轻轻地转过头来,看着,然后缓缓地弯过胳膊,扬着细嫩的手掌,蝶轻轻地扇落到女孩的小手掌上。一双清亮惕透的眸对视着,久久,女孩绽放起笑颜,将之端到鼻目下,细细地观望。

    彼时,越来越多的蝶飞过来,飞到了女孩的身上,盘旋着,落在了肩上、发上、手上,绿的、灰的、蓝的、白的、黄的、紫的纷纷围绕着飞舞,扇翅,把女孩当作了一株草,一朵花,一棵树,一株植物。

    女孩忘我地沉浸于此番梦幻般的世界里,当远远的山林里响起了幽咽的叶子声时,女孩才猛然抬头,太阳已落山了。女孩好不留恋地看着那些美丽的蝴蝶,那些茵萋的花草,走向男人的怀抱

    那夜,女孩坐在男人的怀里,天真快乐地说着她的新发现,她的新秘密,她的新朋友们。然后在男人的怀里慢慢地阖上了黝黑的瞳眸,进入了美丽的梦里。

    梦里,女孩变成了一只蝴蝶,与蝶儿一起飞舞在山谷里,呓语着女孩心里的小秘密。可是,突然的,一声震响,打破了山林的寂静。女孩突然地坐起来,然后,满山谷的蝴蝶纷飞着向女孩扑来,蝴蝶成了无底的幽洞

    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寂静,如此的梦幻,日日陪伴的是蝴蝶的缤纷绚烂。女孩踏着一个个零露的梦走在山林的四季里,在男人与女人的护怀里快乐而纯真的成长。男人的博学,灵巧,温厚,细腻,深沉,包容;女人的温柔,贤慧,朴实,素美,清雅,灵敏依依集合于女孩的性灵中,再经天地自然生灵的熏陶,沉淀,女孩成长为一个娇俏灵慧又纯然朴善的少女。

    男人与女人经过了经年的平静与沉淀,得为了女儿的将来作打算了,考虑搬到山外去生活。

    依旧留着山谷里的一切,只是清简地去往山外。男人有一手好手艺,可以为别人做木工活养家,依旧把妻女安护得好好。而女孩看着外面的世界,不再有雄峻的山,不再有灵澈的水,到处都窜满了人,各色各样的人,却看不到一个人的心底。女孩沉默,安静,一双清亮而深邃的眼睛依旧睁得大大,好奇地吸取着各方的知识,快速地学着山外的一切人情世故,但心依旧赤诚而朴善。

    女孩那双晶亮而忽闪的眼睛,好似天上的星辰,总是吸引着外人的沉入,然后慌慌地跑开。男人与女人依旧护怀着女孩,细心的为女孩寻找着可以依赖一生的男人。

    当有一天女孩终于嫁人了,那是一个温厚朴实的男子,也有一手灵活熟稔的手艺。男人与女人为女孩设想的一份未来的生活,安稳踏实平淡恬静温馨的生活。然后依旧带着女人回到了那片山谷,安度余生。

    那个男人喜欢女孩的一双眼睛。最初时,是被女孩的那双天真浪漫的大眼睛而震住,痴痴地看着女孩,就在那一刹那间埋下一生的恋想。依如女孩的父亲有一颗细腻而宽厚的心怀,涩涩的,默默的,无任何言语,彼此眼眸的流转,凝视,便成了一生的承诺。

    女孩有了家,如母亲那般操劳着,作了一个好妻子,好家庭主妇,只是心底永远都藏了一个秘密。那些蝴蝶纷飞的秘密,那只属于她的,山谷里的秘密与浪漫。而她的男人总是在女孩的低首遥望中痴痴地看着女孩。他是懂女孩的,会在闲散季节带着女孩回谷中看望父母,沉浸于女孩的纯真快乐天然的时光。而每次女孩总会独自前往蝴蝶泉看望蝴蝶。

    岁月依旧,当女孩也有了她自己的女孩时,她的生活便悉数花在了她的女孩身上,再没有时间去与蝶戏舞了。蝴蝶谷成了女孩寂静时光里的点缀,似一抹馨香撩散在女孩纯真的记忆中,沁润着心灵的纯真恬澹。

    经年后,女孩也许想不到,那个温泉谷里的蝴蝶被一个昆虫学家发现,成了那人的秘密基地。女孩的秘密成了另一个人惊心动魄的秘密

    2011.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