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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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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时空的交隔中,他很是铿锵地说:“你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沙哑着嗓子吐不出一句话,很想说:生活中每个人都有故事的。化为无烟的叹息,她是没有故事的人,但却将心过早地苍老成蒹葭斑白,性情中的纯挚因子却是天真得如一溪流水,温婉静好,又跌宕起伏。

    有故事的人是不幸的。单薄的人生过早的经历生命的起起伏伏,忧患悲愁,艰难辛酸。无力的承担,似秋风里的落叶,只能任风东西南北的吹。因为是故事,所以更多的便是一种无可言说的痛与酸,结局也就注定了是为了故事而成为一种悲剧性。故事是一种传说般的会将生命给裹覆成一个厚茧,驳开层层茧纱,看到的是蜷缩成的瘪皱的风干。那些水润润的生命,那些青葱葱的岁月都被生活所吸干,镂刻,留待见证岁月风华物宝的是生命的弥留状态。故事便成了风干在生命线上的落叶,一叶一叶地串联起,在时光的轨道上闪烁还其一枚叶子的光泽,定格成生命的状态。故事成就了生命太多的离奇与曲折,倾泻了生命体太多的血与泪,却终只是一场梦的演绎。

    有故事的人是幸福的。一个初生的灵魂,纯净美好,荏弱似一张白纸,娇嫩似一枚叶芽,但却单调得无任何色泽。当光阴的折射,辐射在新鲜的生命体上,将生命的苍白与青弱洇染成斑斓沉厚,沉邃的韵味氤氲成生命里的池湖,烟蓝生色,承载烟云丝絮,幻变浮生若梦。那些时光弥留的嫣然妩媚多情着灵魂的呓语。情梦,缘般,一声声轻叩生命的门扉,诉知生命过场是一道无底的廊轩,曲径通幽处,是岁月的风华。故事通过岁月风化,洇染,似日日夜夜打磨成经年里的一块磐石,厚重,沉幽。日月淬炼,生命成故事,故事成人生。一生无论是多么的仓促与短暂,都不会遗憾还得将心愿寄予来生再世。

    有故事的人,无论幸福与否,都是在心,心的承受。能使之宽厚绵软,温笃厚实,一生无论怎么走,怎么经历,怎么悲怆,怎么欢乐,都是一种幸。而如果不能,历经心的洗涤,沉沦,所有的所有最后只能是一种彻底的悲剧,悲壮着生命的浮生若梦。

    世人都想快乐,都想幸福,都想轻松,然灵与肉的结合,要在冗沉瀚博大地上生存下来,轻松与快乐是梦里的奢想,幸福是在梦里的一记浅笑里。轻不能立足,幸福不能长存,唯重才笃实稳厚,悲怆是生命的再生方式,情感的悲壮缘由。

    没有故事的人,只是浅浅的活着,只是淡淡的笑着,谈不上任何的幸福与悲怆,说不上任何的厚重与凝霭。

    她总是在日出时分自然地醒来,然后安静自然地开始新的一天,生命里的任何一切存在都是理所当然,任何逝去也是理所当然。薄暮时分,行走,清浅地看过往烟云,落日残霞,暮光曛微,人生的故事早已在她的清浅无痕中被丝印成风干的月白的青瓷上的幽雅与神秘。她的人生没有故事,至始至终都没有故事,至始至终都是一汪清泠的潭水,无波无澜,在风雨里,静幽深冷,在明月夜里,清凉凛冽。也因为如此,她从来都不觉得快乐,幸福。生命苍薄如纸,虽清亮银白,却素白浅薄。没有沉厚的基底共日月绵延,供情愫缱绻。

    离群索居,天性的淡薄静幽,自我的沉沦过早地蚀刻一份清简的心笺。也许生命的疆界里有一种人的性灵就是如此的简单天成,又苍老自生。那是于孤独的岁月里一份过早的孤独、寂寞的年华里一份过早的寂寞镌刻成生命的单一与繁复。简单的捻捣成复杂的,繁复的抽拢成简单的,是性灵的自蹈自舞,自酿自醉,无关乎尘世,无关乎故事。

    遥看繁华的故事在一片片,一枚枚的堆叠,串联,命中有的还是无有,皆错看成是自己的,演练起人生的戏剧。悲矣,忧矣,性灵所主宰,情感所拿捏,不是理智的生命可以撞破。于是乎,她总是站在风里,与风声相喁,戏唱人生无良,祈祷一生如风清隽消弭。不恋,不恋红尘,不恋繁华,不慕,不慕高雅,不慕亮丽。一生只与晦暗相伴,只与忧伤接轨,丝丝拓印的残痕旧迹也婆娑成生命里的尘烟故事,如是的在生命里呓语传唱着:红尘,诸多的纷扰,诸多的明艳,不是荏弱的心灵所能承受的了。

    那时,他说:神经衰弱,气血运行不旺,手凉脚冷,心脑多伤。是故事的人用故事堆栈成的一幅纤弱的图景吗?如果,可以预测,也许不会那么坚贞地跨出脚步,至少得逼着学会娇媚,学会挣取。呵,没有故事的人,颤微微地立足在风雨里,如幽灵般的蹑足前行,怕轻轻一响就会惊走生命悲欢离合的演绎。

    有故事的人在清风朗阳里,欣慰的笑,笑看苍穹,蔚然成光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吸卷着灵魂体的投入,驳蚀性灵点点,最终,那坚硬的苍痂堆积成一个厚茧。躲在自我的牢笼里,怯怯地看,偷偷地繁复自我,苍翠成林,幽霭生烟,萦系生命里的感动与浪漫,牵缠起几许悱恻,几许温婉。

    她在夕阳里对着晚霞流云诉说着心语:一生,这么薄,又这么厚,却没有任何的故事可供生命缱绻,可供人生婆娑。生命只是一缕暮色时的冷风罢,飘着冷瑟的韵味,却无坚实的根底。

    有故事的人,出现在她的生命里,都是叹息着远去。她看着背影,仿如看到一地的腥红,殷殷地染满了生命的肢体。腥红中,传来幽幽的叹息,那是父母的血泪,不休不眠的与生命相抵。疼痛染满了每一丝筋络,浴满了每一寸肌肤。

    她的故事在相关的人身上流传,每一丝的牵动都绵延在她的心埂上。许多的时候,她便迷离不清,究竟是她有故事还是别人有故事?也许,她从来就没有过故事,生命似雪白雪白的冬,静寂无声,寒瑟无比;也许,从生命的啼哭划破时空时,她便迎来了她幽长幽长的人生故事。

    有故事的人——没有故事的人——在心的结茧处打上重重的顿号与问号无声的化风而去。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存在过,无论是初生的生命,还是苏醒过的性灵。

    2011.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