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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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她静默无言地伫立在余晖中。

    那时,夕阳正落山,不,应该是落楼,但还是可以从楼缝间看到红通通的火球。晚风正清凉的吹送着,撩拂着她的发丝,一飘一飘地吹到他的面前。他的眼神惊愕地望着她,好像是在研究着一种感兴趣的神奇的怪物。她侧望着远方,夕阳的美丽,流云的美丽,不动声色,沉静似水。

    许久后,她喃喃的似是自语道: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要什么,可是此刻,却想能抓到那天边的流云,大把大把地塞到自己的身边,把整个的身心给塞得满满的

    你为何要有这样的想法呢?人得活得真实,不是吗?

    是啊,人只能活在现实中。脱离了现实,人便什么都不是了。

    幽幽地叹了口气后,她双手托腮,无限美好地望着那远天,那景致。沉醉的飘摇,似浮云般倚着风斜掠而去。

    他则紧紧地盯着她看,她不美,一点也不美,五官不突出,脸上总是没有一点表情,似死人的沉寂中,让人总会无意间的忽视。然而,她身上所流露出来的那份落寞与沉寂却总让人觉得似幽灵般的杳渺,那双沉静的眸子总也是飘摇着,盯着远处却找不着落实点,似乎总是陷入一种深沉的遐思。

    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什么都没有想。好好地看夕阳,看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时候流云是最美的,流动的线条那么柔软飘忽,可以看到丝丝掠动,但感触不动,唯只通过风才能想象那云是如何的流动。那色泽多美啊,那么多鲜艳的颜色缤纷驳杂在一起,撩绕起锦缎般的柔美线条,飘逸,轻柔,浪漫,嫣然唉,我最喜欢这样的流云了。可惜,它只是在个别的曛暮里出现,它也只是像梦般的飘,飘啊,飘啊,就飘到我的梦里了。在梦里,我就可以踩在云层上,跟云一样的行走了。那时,我就不会再呆在这个世界上了那个太阳好大啊,就这样,这时候的太阳最好看,那么圆,那么红,那么贴近着大地。似乎我只要一起身,一抬腿,一伸手就可以抓住,捧在胸前了。可是又真的好远,远得那个跨父千年亿年也追赶不到,最后还把自己给渴死了。不过,那个跨父真浪漫,真纯粹,也好像还有点可爱呢。可是那是在很老很老的时候的传说,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又是如何流传起这样的故事呢?那轮硕大的像火烧一样的大球,真有点像是火山要爆发呢

    轻柔的话语,似一个欢快的不知愁的天真的小女孩,梦呓般的诉说呢喃着。她说的话就像诗般的美,又似流水般潺潺流淌在耳边,轻轻地落实到他的心田。而在他的眼前,女孩眼眸中的美丽景致也比不得她这恍然若无般地立于他的眼前带给他的诱惑来得讶异与惊奇兴喜。

    如此,女孩看夕阳,他看女孩,组成一道别致的风景。晚风吹来,残霞落在他们身上折射着金黄的光芒,他们的身上都被霞光镀上了一层橙赤的烙黄。诗意盎然,也清丽不可方物。

    他突然的想,其实女孩本身就是一种诗意。浑身散发出一种静谧的光芒,让人不自觉的便噤声,怕打扰到此种静谧的光景。而他有多幸运,融入到女孩的世界里,听她轻吟发自她心魂深处的呓语与纯粹的欢喜。那种静静的不言不语的美好与舒阔,令他不自禁的便对她抱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如果,让我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但我会远离。

    女孩的声音轻轻地在风里响起。

    我从来就不喜欢选择,可我也不喜欢逃避,然而我在人生中却是从无选择过,也从无逃避过。想来真是矛盾到极点,又真的是事实。许多明智的人会条理分明的把所要的、所弃的、紧要的、次要的罗列,然后来个大挑选;也有许多人,无论是轻重首先就是逃避掉。我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总是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便感知到,能做的便早做好,不能做的就只好等待,顺其自然而过。所以我也总是会远离,让别人忘掉我,忘得越彻底越好。

    没有优点的人,会不会被人世给淹没掉?

    呵,我浑身没有一点优点,所以,我希望自己沉堙。

    唉,太阳一点点的没了,流云也躲得飞快。可感知的云絮快没有了。天就要暗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轻轻地笑起。他看着她,嘴角亦带着笑。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真没有喜欢的东西?

    真没有。也许我真的是无爱无心的人吧。

    可是我却很想能有个人相伴,可以让我去爱,去恋。那样,我想我便是正常的人了吧。

    呵,像我们现在这样?

    对,像现在这样,我说或不说,都存在,安好,静谧,美丽,浪漫

    夕阳是美丽的,那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而我们坐在这看风景,我们被夕阳笼罩着,我们也成了风景里的风景。

    这让我想起一句话来:看风景的人站在桥上看风景,而那看风景的人却是我眼中的风景。月亮装饰了我的窗子,而我装饰了月亮。我不记得那时在哪看到的话,好像是诗,也不记得它的原话,但大概意思就是这样的吧。一种诗意的浪漫轻划流光,点缀生命。

    你真有诗情画意。他嘲着她笑。

    女孩唇角亦泛起笑纹,脸颊羞涩腼腆。

    晚风真是清凉的醉心,撩起那逸云,仿似在掀挑着纱帘。火轮只剩最后一点一线了,异样的光芒折射,女孩的脸上似呈现出一种橙黄赤红色,遮盖了她的羞颜。

    她又迷离在远方了,安静的,不再言语。脸神恍惚似梦幻。

    他望望天边,再望望她。女孩飘忽的眼神不知在想什么,他深邃的眼神亦不知在思索什么。沉寂的大地,唯听轻柔的风在贴着肌肤轻吻,女孩的发丝,撩荡起轻柔的娓美。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女孩,看着发丝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烟与火机,点上一根烟,粘在手指间,喷吐着烟雾。烟雾缭绕中,他看着女孩的侧影发愣。突然的,他有种怪异的感觉,他不知不觉的像女孩一样发起怔来,飘忽杳渺。不知道是不是此时此刻的风境情致引导着他,还是他本质的内里其实与女孩是相同的,沉静而孤独的人。他习惯了在烟雾里看物,习惯了在烟雾里沉寂,习惯了在烟雾里一个人独坐默想。孤独的情味撩起他的一份独特的孤独感。在那一刻,他心里产生过一丝惊悸,他缘何在女孩面前不经意地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他抬眼,望女孩看去。女孩依然沉静在无边的飘忽中,静默,怔然。

    倏地,他灭了那根未抽完的根,起身,牵起女孩的手,轻轻地说道:走吧。

    女孩子无意识地任他牵着手,一步步地踏着轻云,飘忽迷惘。风在他们的身后温柔地吹着,女孩的发丝时不时地飘到他的肩背上。暮色暗沉,余晖杳逝,一派清凉幽霭。

    2011.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