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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在青天水在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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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这篇文字时,心情很是郁闷。

    那时,刚刚随手将门一带,在门框碰触锁匙的那一声脆响中,愣愣的神思陡然间的惊醒,手中轻轻,无物。

    钥匙?

    钥匙又忘了拿,又被锁在了门里。热血冲过后,便神思着又该如何。

    倚在走廓里,长长地叹着气。不知该如何咒骂自己呢。

    总是神魂所失,迷颠飘离。

    以为再也不会忘了早已成习惯的习惯。唉,看着天空,心中闪过那句几天前就沉在心底的话:云在青天水在瓶。

    云在青天水在瓶。

    此时此刻,真的对我是一种极好的映衬与解脱。心也就自然的放开了,离黑夜还有时间,到时真的取不出便砸锁罢。

    其实此一语在我的脑中沉吟了几天,我无一能解,缘何与道相通,又缘何涉及到一草一木,一山一谷,一水一瓶,一物一事。仅知它大概的隐意罢,并不能很是明了它在道家思想中占之其重要的地位,是以其思想精髓。

    对于百家的思想,向来我是独喜道家。定成的思维,定成的心性,以为道便是最为遵循自然界的万事万物之定律,最为无为,无思,无形,又潜移默化而成,是以,让人最能于无声无迫无意中接受。

    然,那只是以我的自以为是来忖度罢。道,又何其是那么简单或是繁复呢,它的魅力又何其是我那小小的心坎所能通透的,只是自己心性向来如此,便不期然的倾向于那一层。

    当我于偶然中知之这句话时,我懵懂,我迷惑,仅管知道它的释意,依然迷惘。

    是的,我喜云,向水,性喜自然界一切轻飘而无形无状的东西。从中,我总是痴痴的读之轻柔中的沉厚,解之无形中的有形,拓之无状中的雄浑,悟之清浅中的深邃。可是,我从未将之定论到道与哲学思想中。

    静静地倚在廊边看那天宇。云,悠游,飘逸,迥远。瓦蓝,乳白,丝絮游移,牵扯出线线尾梢,划过青蓝色沉静的湖泊,开出了一朵朵纯白的花儿,染起了万般形状,千般颜色。于清浅中氤氲出一份深邃,于逼仄中拓出旷远。清柔漫卷,舒扩有致,缥缈而去。

    风,很是猎猎的吹着。地上的风儿,横扫着万物,天上的云儿,急遽的飘远。风有多快,云便有多急,风有多猛,云便有多柔。它们是互生的,它们也是互牵的。天上的云化为地上的风,地上的风化为天上的云。风托着云,行走千山万水,云携着风,飘游浩渺烟云。

    当风儿,云儿累了,躁了,雨便来了。雨携云带风伴着水的衍生。于是,一杆草上滴漉着水珠,水珠串成一条溪涧,溪涧汇集成一个湖泊。

    轻轻的,一个女孩捧着一个瓶,去湖里灌水,只为着她手中那串莹洁娇艳的花儿。当她蹲在湖泊边草地上咕噜咕噜的灌水时,那天是蔚蓝的,那地是青绿的,那湖是幽蓝的,而她手中的瓶则是蓝绿色的,瓶中的水也成了蓝绿色,而她的手在阳光里被映成了青蓝莹白,泛着晶莹的光泽。

    风来了,云又开始了悠游了。湖水在风里波光鳞鳞,在阳光里涟漪潋滟,水中映着蓝天白云,人儿,花儿,波光晃荡,柔光漾漾。女孩沉醉了。风里,她的发丝轻扬,她的身姿盈盈,她的墨瞳脉脉。凝着水中的倒映,再仰首遥望蓝天。素净的手指轻潋水波,柔柔,水面涟漪破碎,天碎了,云断了,瓶裂了,人儿笑了,眼眸炯炯闪闪。

    风过了,风又来。女孩抱着一瓶水,捧着一株花走了。在她的身后,湖水幽幽,草儿欢欢,云儿柔柔,风儿飘飘,欣欣的欢送着女孩远去的背影。

    黄昏,女孩静静的托手于膝,坐于石桌边大树下。石桌上一只瓶,瓶里一灌水,瓶口一株花。石桌安安静静,瓶子婷婷玉立,花儿娇娇柔柔,瓶中水盈盈然然,女孩恬恬谧谧,一双黑眸凝着瓶花。

    风又来了,轻轻飘飘,花欢了,摇摇曳曳,鸟畅了,唧唧呖呖,云动了,卷卷舒舒。女孩的眸子闪动,望望天,又看看花,瞅瞅云,又睇睇水。云在天,水在瓶,女孩觉得很美。心里欣欣欢欢的,看着看着,守着守着,便睡着了。

    女孩又做梦了。梦里,她脚踏翔云,缥缥缈缈的纵横山水云巅,风岚雾霭里,她看到一位隐居山林的老翁闲云野鹤,潇洒作云,恬静作水,一把东篱菊,一盏清醪,悠悠吟咏在唇边。女孩识得那是她的爷爷,她心悦,欲飘到祖父身前。脚一抽,梦醒。爷爷没了,又只是她身前的那瓶水,那瓶花。女孩悠悠的叹了声,离开。

    静静的凝望那远处的一条河沟,水很静,滞于沙泥浊淤。浅浅的一溪线般的流水,没有流水声,没有浮光倒映,唯只那般缓缓的流动着,如那天上的云般,不细细的瞄,是难以看到它的轻飘。我总想从那水中寻找到一丝柔情,一丝欢悦,一丝幽情,但拙笨的脑,实是很知那不是山清水秀的丽水青山,又何能映那遥迢青云霭霭?

    当抛却所有,轻轻地吟那青云,恋那秀水,倏忽的便安然。即便我所望兮不再秀,不再美,但我所想兮,在那远山,在那云巅,在那遥迢山水中,美矣,秀矣,清矣,静矣,幽矣。我心何如不在那青山之中,楼外楼呢?我情何不如那清水静流恬淡欣悦呢?

    静静的,如那梦之女孩,倚于风中,遥望一穹云烟,守候那心瓶深处的一湾静水,盈然而立。

    人不知我,风知我,天知我,云知我。

    云在青天水在瓶,我心如云,我情如水,我梦如烟。

    2010.1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