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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梢间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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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地看着那那棵在风中摇摆的树。其实那棵树真的很丑,叶黄斑赤,脏乱不堪,矮小瘦弱。虽然这是在秋里,循着自然风化的规律,它本该如此的。但也许是因为它日日夜夜摇晃在我的眼前,所以惟愿它更美更娇。

    如人般,总喜欢晃在眼前的人儿是娇柔可爱的,总想被自己侧目关注的事物是特别的。所以一颗心相对于暮霭晨曦间的清寥时光,难免就想要装扮在眼前的一切乃至一棵毫不起眼的树也愣是美好些。更因为它是生长在眼前的唯一是圆形叶片的树儿,不同于那旁边长条形的毵毵袅袅风景绿化树。它自是不同的,自是希罕的。

    可是如果撇去它的形体,而只看它在清风懒阳里悠悠的舞动,那番风情便布满了整棵树,将至灵动化,枝枝叶叶自是妩媚多情,可爱娇柔起来。凝望时,眼中便幻化成一个翩翩优雅的女子,懂得妩媚,懂得风情万种。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盯着某物时,那物便在眼前无限的放大,乃至笼罩了眼前的整片天空。一帘丝丝细细的纱帘会在我的盯凝中,成为了一个白纱的王国,眼前会堆满柔软皙腻的丝线,且在风里掀动轻拢。一只蚂蚁在我的怔凝中,亦至扩放成一只硕大巨霸。总是想,那是否因自己难以集中意志,聚集意识,才至使如此?看一物,似穿透那一物,飘摇不定,延伸到很远。因而极怕失神,极怕焕散,总不敢过久的盯视一物。

    眼光飘向户外,天宇,苍白时,便还是青白,琉璃时,还是潋滟,自是知道那不是自己所能企及到的,只在脑中偶尔的闪恍迷离罢。目光所及,最多的便是那些植株,那些绿色。在风里,丝丝缕缕的捕捉那些异动。从轻微的触动中思那棵草,那株植被是否遇到什么了,是否在它的根部,茎部藏有一只虫儿,一只鸟儿,又或者是什么冷血动物从中爬过,碾其根,动其茎,摇其叶。这是在秋季里最多的半景半幻之风景,很多时候会在燥热中看向那些植株,寻其枝枝叶叶的韵动,以此觅那风儿是否来过,来趋散点点的燥热。想来,这样的一种心性是小孩心性的。因不敢多言,只为自己解笑惑懵时嘲之。

    因欢恋风儿,时时独立于一角,静静的看风过留痕。最为起眼处便在那一棵近在咫尺的树儿上。风总是时时的从树的身上穿过,那枝梢间便总是叶叶轻舞,梢梢轻摇。时时看着,凝着,风从万树丛中过,却只掠过枝梢。从侧梢,后枝梢,亦或是枝梢,后侧梢,但凡叶动中最为欢快者皆在枝梢侧梢,梢头梢末。很是奇怪,以为风小,唯枝梢最为轻柔纤巧,但无论何风,俱是如此,让我很是欣然起来。看一棵树便如赏一位美丽的女子般,从头至脚再到头,尤将眸光凝聚在脸庞眼睛上。想来,对于那棵日日邀风于窗栏间的树儿,我亦是如此。愣是将它原来的丑尽数的剔除,便专注的凝望起它在风中的婆娑摇摆。

    呵,那可是绝好的风情。枝枝叶叶相错,密密垂笼,罩苍瘦的树干,枝枝桠桠繁茂荫蕤。叶,椭圆形,叶片稍厚,叶柄细长,色泽苍黄,显得有些苍老。当风一来,便尽舞在风里,在阳光里闪闪烁烁。幸那色泽并不亮丽,稍不刺眼。长长的树梢直挺向天,清风起,梢顶轻摆,枝下却纹丝不动。极似远古的那种娴淑女子,轻轻行走,如风飘逸,如柳轻摆,裙带飘轻,而身子却挺直,身首一致,轻施慢曳,袅袅娜娜。远远的观望,便有一种既轻柔又端庄之感。

    这样感喟也许并不合适,但实是那些在风中的树木给我的一种幻觉。也许在远远的荒野中,也有那种纤细的随风动荡舞摆的小树,但那只是没有生长起来的小树,也肯定是因为周遭所植树木稀少之故。空旷,荒芜,所以那样的小树便也经不起风儿的推残揉搓。我还是喜欢大树,喜欢苍老虬曲遒劲的大树,也葳蕤繁茂,葱茏荫郁。最是给我一种温暖的厚重的感觉,也给我一种岁月的蚀刻的沧桑感。

    很是唏嘘,曾身在大树丛中却没能好好的观赏,没能悟透那份风情。待得恍然若悟时,却只能对着这样一棵暗淡的树儿想那旖旎的风情。或许也如此,才更显那份孤瘦单清。看着那棵树,风是时时从耳际抚过,那枝枝叶叶便也就时时的摇动轻晃。

    那是一抹风情吗?想来那风情,我还从未知之。何谓风情?风情者,因风而生情。此我的独思独语,当不得真,我只在自己的心语中恋想那一抹神秘的风情。风过,万物便生情。发丝飞扬,眼媚顾盼,嫣嫣然的便生出一份灵动与柔情来。叶轻舞,枝梢承应相呼,随之摆动,静中生出一份动,显那生命的迹象,空气的流动,扶疏而有情。

    会想,那树下正或倚着一个人儿,愣愣然,抬首凝望,灵光乍现中,一抹神思便从风舞叶动中闪现。喜极,神色为之光灿,似水柔情便潋滟至心间。那是天人合一的风情吗?或许是,至少在那个小人儿的身上,至少在那个远远的倚窗观望人的眼中。

    载着一个梦,在树梢头。那梢头会悬挂着我所有的生命迹象,生命的,生活的。皆会是朦胧而美丽。就如在静夜里轻吟那首万古同情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月上柳梢头,月儿悬挂梢头,幽情吊在枝梢,乞月盼情。而那时,风里的梢头,清丽的风情又是否也是一首美丽的诗,一种浪漫的情呢?只是拥者不知,贪恋另一番欢情。可知,最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两个时刻里,枝梢间的风情尤甚。想来便有一番幽然的向往了,只是那时光啊,被遗忘在尘世,空有那番清婉的风情寂寞的舞在枝头。

    静静地倚着,轻轻地舞着。我在门栏边远远的看着,你在梢头幽幽的舞着。你看不到我,也无关乎我,而我的眼眸里却尽是你的身姿,漫妙多情,清柔幽然。我们同在红尘,你却如此的洒然,我却如此的恋慕。真想红尘中,我们互置身位,你作那个倚栏观望的人儿,我作婆娑轻舞的枝梢。或许那时,我们皆都是彼此眼中的风情之物了,你怜惜我在风中的身姿,静默缄然;我欣羡你在风中的飘逸袅娜。然后在梦里,我们互诉那份生命的凄怆,你的飘逸风情是因为已全然的放弃了生命,随时的凋落;而我的恬淡风情是因为求不到,只作静静的观客。生命太沉重,唯只在风里轻灵的漫舞。生命也仅仅只是这一时刻才最为美丽而轻浅。

    风情,因风而起。我的风情在风里展现过吗?回首,回望,一步步缓慢前行,因为看不到,也无人告诉过我,所以不知。惟只在风里日日夜夜凝望那枝梢间的风情遣我幽幽的情怀。

    2010.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