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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深处寂寞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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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在梦里呢,噼呖啪啦的烟花声将我惊醒。轻轻的呓语中,我的心魂知道那是烟花的绚丽绽放。

    呵,烟花,烟花。红尘,红尘。烟花在红尘,红尘似烟花,烟花似梦寂寂开。

    我的浅梦轻吟,我的神思匪匪。

    我是否是从幽幽诗经里走出来的呢?依如在梦里轻轻吟那“昔我往矣,杨柳依铱,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我是那个采薇的女子吗?我是在春天的纤陌旷野上采薇等候我的良人缓缓归?

    也或许我是那个采葛的女子。在潆潆水畔采撷散发着青香的野蔓野蒿,轻轻吟着“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等待着我的伊人从那汀渚边缓缓走来?

    也许我只是那个青衣素颜的农家女子,很安静的只是埋头做着事。对外事外物无心无情。

    然而,梦境却在那呦呦鹿鸣声中被截移,移进一片烟花之地,爆竹之声中。我的迷情幽梦被生生击碎,来到了这片烟花浊梦里。

    碎。我听到咝咝的断裂声,我听到哔哔的剥蚀声。心在那片残烟醉梦里碎得七零八落。

    也许在很早很早以前,在我们的古人创造出硝酸硫磺时便有了那烟花红尘的雏形。当有一天爆竹烟花燃放到天空中时,那份绚丽糜烂便生生地吸引住所有喜乐求美的生命。然后便有那红尘灿烂济济如烟花的繁喧美称。

    可是,为何?为何在我的生命中,我却在烟花深处有种虚脱的寂寞呢?似乎把世上所有的烟花绽放在我的心头,也趋逐不了我那如水清凉的寂寞。

    在烟花响起的瞬间,我看到的不是烟花的绚丽迷迭,我看到的只是心的碎痛与哀凄。

    烟花于红尘,是一种美的极致,是一种高贵的延伸。红尘深处,烟花迷离。众生皆抬首仰望,为的只要把头昂得越高,把胸挺得越直,那生命中的红尘烟花便越美越绚越雅。

    呵,美轮美奂的烟花绽放在天穹,醉了所有观仰人儿的心,迷了所有凑喜人儿的意。那可是热闹喜乐的红尘,那可是美好明快的人生。可是烟花又为何能拴住所有人的心呢?因为每颗孤寂的心都向往着热闹喜庆?因为每个孤独的生命都是寂寞的?

    然,独独唯我,当烟花燃放的顷刻间,我却蓦然的会流泪,流着泪远远的离开。我不忍看到那般美丽的天景在我的眼中却碎得那般彻底,迷离。最后连那片天宇的最初色泽都寻觅不着,憾憾的在我的心底炸出片片斑驳隐隐。

    将身子投入那片繁华深处,在红尘里行走,走得连自己都迷失了回家的路。我一遍遍的问着自己:我要走向何方?我的路在何处延伸?

    幽幽的低迷寻找着。那片片霓虹似景的明丽繁华不是我的世界,不该属于我,也不该呈现于我的眼前。我急急的如漏网之鱼寻找着突破口。那些烟花绽放得有多美,有多绚烂,我的寂寞就有多深,有多凄凉。

    当所有人在红尘深处寻找着烟花的绽放时,我在红尘外寻找着我的寂寞如花绽放。

    也许生命是生就的低贱卑微,所以经不起那番繁华的演绎,所以看不穿那片觥筹交错的实质。也所以诠释不了那段生花妙趣的生命历程。红尘,我有如惴度一座摇摇晃晃经年不修的独木桥,在岌岌可危中收束着身颠颠颤颤地踏过。实是让我不愿再回首看一眼。

    我没能有闲情逸致可以边走边看,边踏边吟。我无天赋亦无兴致。古古的我经不起红尘的千帆过尽,淬炼一身的铜身铁骨而游刃有余。我只想回到我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中。梦我的那份缓缓流涌的千年之情。

    红尘载不动我几多的愁,烟花燃不了那几多的梦。我的经世流年都是为着那份被遗失在迢遥远古的情,那颗被灯红洒绿排斥的心。让我缓缓行我的陌上人生路,轻轻踏我的幽幽蹊径道。在红尘烟花深处寻一条窄窄的通幽仿古的小路,供我魂归时跨越。

    我总是很疑惑。我的灵魂是否与我的身是合为一体的?是否我的灵魂是属于我的躯壳?我的身是否是载负着我的灵魂?为何我总是感觉到我的身与我的魂有些格格不入。每每在繁喧中,别人载欣载欢的欢乐欣喜着时。我却独独将我的灵魂抽离。回首,便是我的黯然而泣。不知道我有何理由将我的泪一滴滴的交付于这场红尘盛宴,于烟花深处迷离揣情。

    兴许在某一场清梦里,我告诉自己。我喜欢上将生命里唯一的灵魂当作是另一个她。总喜欢用她来轻轻的诉说呢喃我的红尘絮语。以为只要我很用心的诉说,她便会很用心的聆听。

    我对着她说,她是另一个我,但又不是我。她只是我人生的唯一的相伴,用寂寂的心曲伴我走过漫长的红尘之路。在红尘纷纭驳杂的色泽里,总会为我留意着那一抹素清,总会牵着我走那一条寂寂的人生路。在那儿,看不到红尘的靡丽华美;在那儿,听不到红尘的靡靡之音;在那儿,只有心空中在记忆深处响过的哔哔咝咝烟花之声。那是行经红尘岁月里被我俨俨的绕行而过的空洞与忧泣的声音。

    那烟花绽放的瞬间,也许有某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也许有某一个生命在黯然消魂,也许有某一个灵魂在凄迷泣泪。那时必然昭示着有某一颗星殒落,有某一个生命薨殁,有某一颗心碎裂,有某一段情消损。

    烟花深处,当绽放的声音响起,当喧哗的声音蹦起。我在别人的烟花碎影里,听那烟花的寂寞燃烧,听那烟花的猝然炸裂声。有如我的寂寞绽放在天宇里,碎裂开来,嫣红如血,美丽如斯,寂寞如初。弥漫了一整个天空,迷离了一整颗心,却留下了那丝硝烟的苍茫气味。

    烟花用着整个生命来绽放,红尘用着整片烟花来度。

    生命是开在红尘深处的那一抹烟花,嫣红如血,寂寞如风,急急的燃放,切切的绽裂。只为着今生早早地开出一朵生命之花,早早的于红尘深处悄然隐去。

    生命的迷途,必经的路。红尘深处,烟花似梦,寂寞便如花绽放。

    2010.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