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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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是想让这个节日悄悄地流走,然而别人的祝福却让我在这一天里聒噪起来,不得不把一些浅浅的情怀流淌下来。

    对于这个七夕,我是今年今天才确切的知之其意。以前我一直将之与七月半混搅在一起,以为七月十五便也是七夕了,那时的幼稚清浅想来是可笑的。因为七夕离七月十五很近,在幼年不想记事的时光里便理所当然地记在了一起。也因为那时节,妈妈从来就不曾为我细细诉说区分过七夕与七月半的性质差别。一切都以我的自以为是来定论。

    在儿时的记忆里,农历七月,刚好是夏季双抢季节过完。那时候父母告诉我们双抢一定得在立秋之前完结。那时很不懂,后来在泥土的摸爬滚打中渐知立秋前务必得将秧苗插下去,不然过立秋后,那秧苗大都已抽了芯,对于秋季的稻产会损失很严重。因而大人带着小孩便拼命地赶在立秋前把秧苗插下,把双抢完结,心里便会踏实下来。

    后来,便是迎接立秋,再后来便是进入七月,七月半,夏的暑热渐之凉却下来。七月的七夕会在乡村里被忽略跳过,直接地进入七月半。七月半,鬼敲门。那一天,大人会烧纸钱,会敬祖宗,也会点香叩拜上天,用新年来的第一季稻新米敬拜五谷之神。也是在那一天,妈妈告诉我天上有着牛郎织女的相会,地上有着牛郎织女的传说。

    小小的心里,便在那时妈妈诉说的简单故事中怅惘迷情起来。那时从大人口中听来的那个小小的浅显的神话故事在小孩心中是很神秘的,也是很不过瘾的。总想缠着大人说更多更深,然而大人们也是从他们的先辈们那里听来的,也只是听到那一点点,更没有时间怀没有心情去怀遣重温那份久远的浪漫与甜蜜或是心酸。小孩子的心里便落满了怅然的一种说不出的揪心,特别是对于情感细腻的女孩子,那更是一个唯美的神仙眷侣故事,会在心里久久地咀嚼,畅想,深思,好奇,神秘着。

    在双抢忙完后的夏末月夜里,身心疲软轻松下来。夜,早早的在屋前燃起一堆烟火。熏烟熏染着夜色,也熏染着令人讨厌的蚊虫,呛人的烟雾缭绕在夜色里,笼罩着烟堆旁或坐着或躺着的人儿,手里摇着一把苍遒褐亮的竹叶扇,听大人们说一些四季的风物,在喁喁的夜语声里畅想一份亘古的传说。

    那时,妈妈告诉我,在七月十五的夜晚,躲在葡萄架下守着一轮圆月升入中天,窥看那银河上的牛郎织女鹊桥相会。我会傻傻地问:真的能看到吗?妈妈不理我,我便独自坐在树下畅想那遥远的天穹究竟会否有一条浩浩荡荡的天河,那天河两边究竟会否有美丽的织女,有憨厚的牛郎。而那清晨还在树枝头上吱吱喳喳欢叫着的喜鹊被大人咒骂着从屋前赶走,在这夜便会飞到了天上?有种不可思议的神秘激动在心间。

    那时我会很傻地坐在树下,很安静地冥想。现在想来,为何在那夜,我却忘记了那夜是阴间的鬼魂出没,忘记了害怕。只记得在那一夜里,夜空中弥漫着一种烟雾的味道,而十五的月亮在那一天是最亮最圆的,有种清冷的孤怜。夜穹天地间遍布着一种神秘苍茫遒劲的味道,或许因之如此小小的心便彻底的忘却了鬼魂幽灵之说,而将心神专注地遥想于那浩浩的天穹之上。

    我想如果不是我的精力不足,我一定会彻夜守着那棵我喜爱的葡萄架下遥望那满天的穹星灿烂,窃听那来自人间却又升腾在银河星系里布满个古老苍穹的秘密。只是那份愿望一直让我带入了梦里,我从来就不曾在深夜还为着一份傻傻的念头而清醒着。在那明月升到中天时,我早已困倦的与梦相缠,而那个隔河相望的凄凉美丽的传说便停留在我年少的迷境里,在千万年的历史奔流中遥遥地洒泪黯凝。

    那时,那句吟唱了千年万年的惟美凄寂的诗句便以一种孤伶独幽的意韵凝咽在我心头: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其实在那小小的心灵中,我并不知那句诗为何意,也并没有人告诉我为何这短短的几个字却会有如此厚重苍茫的力量,静凝地积聚在心头。翻涌起几多的情,几多的泪,几多的无奈,几多的销魂。它跨越着历史,跨越着天地界线。似乎从太古之初就苍茫地凝立于人类的情天恨海中,隐忍,执着,坚韧,一代又一代的前仆后继着人类的的情与爱这浪漫而又沉重的主题。

    当我在喜欢的文字里懂得了它的意韵与那种迷离漠然却又深敛于心的情念时。我怅惘地知道了那仅仅只是一个深远的意味,只是心底深处迷离而又执着的梦幻罢。将那份太古的幽远,将那份情爱的惟美浪漫凝缩于短短的一句词,短短的一句诗。在一份幽幽的意韵里,幻想那爱的凄楚,爱的漠然,爱的铿锵。或许可以脱离那本来的意境,用它来包裹铺叙人类的所有想说又说不出,可诉又不能诉的一份旷远,一份凄寂,一份幽情。

    其实是人类的情感太贫乏了,所以才会在如今的对于这小小的七夕之传说而传承一种情感。曾经,在我的岁月里,在那朴素的思想观念中,七夕它理所当然的与七月半相连接着。七月半在乡下是鬼魂出没之日,是阴间的幽魂归来人间寻找一份念想与记忆。那时,大地是荒乱的,灵魂与幽魂之间也是错乱的。然而那在遥迢的银河中,那寄予着人类的爱情与浪漫的牛郎织女却在天上人间互相缅怀一段浪漫的人间爱情。天与地相隔得似乎是很近,用两情相牵,用鹊桥相搭,滚滚红尘便尽入一线牵念中。天上人间不过如此,与地上人间遥相呼应,神人,人鬼相通。天地间是一片寻情寄托的摇摇晃晃的魂魄。

    我想在这一天,所有活着的人也定会心里荒荒地寻觅着一份相牵相伴的遐思,在最为荒乱的时刻里最为深刻的讫盼着一份爱情的降临,一份灵魂的归依,一份情感的相携。所以七夕才会如此明目彰胆地停留在人类的心间,记取那一份爱情的美丽与心酸。也如此才会理所当然的称之为中国久远亘古遗传下来的有着中国古老的特色的爱情之日。

    从幽幽古韵中见证着中国古老的爱情的梦想。用劳动,诚实,憨厚,朴素,梦幻,浪漫,凄清,幽旷来讲述着一份纯真的爱,绮丽的情。心里想着时,心便会飘得很遥远,似乎那远远的不可用肉眼看得见的银河星系独独是为着人类而眨着那两双明亮而执着的眼眸来点亮人间的荒辽与孤独。

    在这一夜,会有着淡淡的一勾弯月,悬挂于天边,遥远地安守着千万年来的爱情。人间,在它的迷朦暧昧间,祈愿着那一场丰盈又清瘦的神话降临于身。这一夜,孤寂的人儿会讫求,有爱的人儿会幸福。

    遥想七夕,浪漫在人间。

    2010.8.ghtqj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