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现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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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我所驻足之地,往下是一片水光潋滟,纤陌翠田平铺开来,映照着浮云山光;往上是一片招摇着的浓绿旱地,栽种着各色蔬菜与果木。转眼四望,便是连绵起伏的群山,人在山底,水田在山坳,菜地在山腰,山顶便是翠竹松涛。往下山坳水田边是一条溪涧,辗转迂回到一处浓荫茂密处是一个小水潭,伴着修竹森木岩石,潭水清冽幽深,有股阴森森的清凉之气。因而那是绝少有人去的地方,也是令人望而却步的幽秘之处。依着修竹茂林,掩映其中,如黑暗的世界。只听潺潺的流水声,呖呖的鸟鸣声,有风吹松林幽竹的沙沙声,便不再有任何其它的声音了。

    茫然四顾,我所处的地方,是那么的欣欣向荣,又是那么的孤静清淡。我又是一个迷失在群山之中,迷恋于田园之中的女子。静静的驻足,让远处的景致如放电影般的在眼眸中呈现,从春夏到秋冬,从青绿到荒凉,从娇艳到苍劲,一劲的叠放在水光绿野之上,如浮云般的飘无声息。原那就是我所经历的四季更迭,生命的消亡与沉寂,复苏与柔媚。一切的一切在我所处的圆形的天空中镶嵌,点缀,流离。我是圆中的那一点,旋转再旋转,依然是驻立其中,那个唯一的一个人,一个点。沿着纤陌纵横在山野田垄之中,寻问我所喜的一切美与静,总是那般的妩媚,那般的轻灵,那般的恬静,幽幽如处子,那是我生命的探寻。可却都是虚幻的,我实实的停滞于圆心之中,不曾踏向于任何一条纤陌,也不曾移步于任何一点。

    那是我的躯体,在梦里,一张唯美的风景画,一处让人望而怔愣的美景。而我的神思却在飞扬,飞向那处景致的上空,俯瞰寻望,也纵然梦幻。梦里的梦,梦幻中的梦幻,我的灵魂,我的意识,一切都脱离躯体,虚无的缥缈,幻想,飞扬,向着我的天上人间,向着我的心灵秘所,向着我的桃花幽园。凝神静气,究竟是我在梦里寻找还是我在现实中躲藏叹息。可终究只是我的一份梦里的神思飞扬罢,喃喃的在梦里的心海深处呓语浅吟。

    我梦里的景致,总是唯美而孤绝。总是让我忘却所有的去寻找,重置。一处处的景致,一张张的画面,一幕幕的情景,一缕缕的情怀,千转百回的诱惑着我,令我总是将自己置于一种孤绝的境地,而梦,便是那所有的组合,所有的向往,所有的恐慌。

    很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这样唯美而孤绝的景致。那些乱七八糟的迷乱之梦将所有的情都化为一缕叹息与生命的泪光。梦了,也就忘了,醒来只有那隐隐的痛还在诉说着夜的眷顾与情的缠绵。唯有这样的风景之梦,一切都变得那么绝对,那么空荡,那么无心也无力,只有无尽的延伸,无尽的清绿,无尽的孤独浸染着我的天空,纯净而虚浮,悠游却也茫然。迷失的心带着迷离的情纷飞着,如我的走马观花,天马行空的情怀,所有的一切在纯粹的空与绿和静中都无情无爱,无心居之了。

    一个以前的同事,相遇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相互打招呼,相互说着话。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她也走向了另一个有着熟人的照顾的厂,自然工作轻松了,工资也高了,人也就更活络些。本是温婉的性子,在此稀有的时刻里,与我这个相处两年却甚少有说过话,谈过心的个性别扭的同事说起了话,也谈起了心。她说她以前怕我,因为我说话语气很重,从而令她对我望而却步。我苦笑,也不去在意什么。本身就如此,也正因如此而获得的那份安静与简单便是我的人生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如此的安静了,其实也很早就知道。从哲学方面来,从人情炼达方面,从个性秉性中都再清楚不过了。我以我的内向个性为由,排斥着所有的亲近,疏淡着世间的人情,淡漠着世俗的繁锁。很自我的屏蔽外界,让他人走近便望而却步,从而永保自我的安宁与静寂的情怀。

    今天是乡里赶社日。蓦然间被人唤醒。

    我疑惑着看今年的日历,也翻看去年的日历。记得去年因赶社前三天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妈妈告诉我说过三天是我们那的赶社,便想起小时在家时的情景,由此写了一篇名赶社的文字。那是幼时少时的一份纯真的情怀与一份美好的念想。翻着日历,那一天是二月初四,而今天也正好是二月初四,便自我的将我们那的乡俗赶社肯定为二月初四。

    在我的印象中,家乡的赶社日大都是阴阴的天气,有时带着下点绵绵小雨。那份初春的清寒在微雨中也显得格外可爱而绵柔,那时许多的路面与街头都是浸染在泥泞中。家里有能人巧手的丈夫在深冬春节的闲遐时光里做好的木制农具和竹制的农具,如簸箕,锄头把,扁担,梯子,犁头,猪盘,木桶,竹篓,水壶,尿桶等家用农具。在这一天的头天晚上捆绑好。早上早早起来,做完所有的农事家务事,吃了早饭便挑着,背着,拎着,大人带着小孩去赶社,没有做农具的人家便带着麻布袋子也一并的前脚跟后脚的去城里赶社。

    有一种说法,早上吃了荷包蛋,上街赶社不会淋到雨。不知什么时候起,这样的说法便从妈妈那里灌进了我的意识中。想起赶社,便想起了妈妈做的荷包蛋与米豆腐。早早的妈妈就起来做家务事,然后便做荷包蛋,米豆腐,每人一个荷包蛋。清明明的蛋白包裹着黄灿灿的蛋红,白白嫩嫩,妈妈煎得茶包蛋煞是好看,蛋白柔韧得几可透明,也煞是好吃,酥酥软软,不油不腻;而米豆腐更是做得漂漂亮亮,热汽腾腾的一大锅生姜汤里,沉着米黄色的块状米豆腐,完好无损,翻滚的清汤里飘着细细的红红的辣椒粉粒,汤面上飘着一层艳绿的葱花,黄红绿三色相间,潋滟着旋涡状的晶亮的油粒,热汽蒸腾中,把香味传得很浓,胃口也就如那雾汽蒸腾般的直窜上来。

    记忆里,每年的这一天都吃着这样的早餐,而许多的阴雨天气的赶社日里,是否真的没有淋到过雨却不尽记得了。记忆中似乎真的从来没有在这一天里淋过雨,有过什么身体不愉悦的事。然这份祈愿与早餐的习俗就是因了心中的一份美好与晶亮的米黄色米豆腐伴着浓绿的葱花预示着初春的开来和那份春的蓬勃清新。如今,我更懂得了另一层意思。那是因为赶社日紧临着春分,最是春雨多的时节,所以大多那一天都是阴雨天气,而生姜汤可以祛寒。荷包蛋,米豆腐生姜汤既是作为一种有营养的早餐又可以预烦淋雨受寒。

    其实这一天,是作为一年的农活的农具准备,也是开春的启动。这一天的城里,街头,路人到处都是很热闹,都是农村的乡人赶往城里买卖家里缺的用的农具,而小孩则是纯粹的去城市挤热闹,看新鲜,吃零嘴。

    细雨迷朦中,泞泥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木制,竹制,铁制农具。当然也就少不了其它的吃的,玩的,看的好东西。而最让小孩子喜爱的便是一口热腾腾的大油锅里炸得滋滋响的麻圆,面粉和着小小的圆圆的如汤圆般的面团在热气腾腾的大油锅里炸。那香味便弥漫在细雨迷朦的街头上空,自然而然的便吸引着小孩子跑向摊前,看着那滋滋的在油里翻滚的麻圆,炸熟后捞出来在撒满了芝麻的簸箕里翻滚几下,用竹签串起来便是黄灿灿香喷喷的麻圆了。那是一年里只有这一天才能吃到的麻圆,在这样细雨清寒中,在这样的人声鼎沸中,串起麻油圆吃着才能体会到赶社的满足与口馋。虽然这样的麻圆并不是很贵的东西,但就是因着这种氛围与气息才能品尝到那种弥漫在清寒烟雨中的香味,与在微雨阴寒中的热乎。从长远的乡村里奔波劳累着赶来,在熙熙攘攘的巅簸寒冷中因着这一串小小的麻圆而慰藉满足。

    小孩子的心性,吃饱后,便是玩的了。那小摊上红红绿绿的各式手制的小玩艺儿,以及那五颜六色的小哨子,便是小孩的最爱了。耳听着在人群吵嚷中的或尖利或沙哑的哨声,是心的跳跃,倚在摊前,看有钱的小孩爸爸妈妈疼着,宠着,便是极其的羡慕与焦渴了。望一眼背后的父母,那身边的大大小小的农具依然还有着那么多没有卖完呢,在讨价还价中或是在来来往往的瞅着别人的农具讨价还价。一心只盼着快点买完,好吹响这近在眼前,触手可伸的可爱的小哨子。

    听腻了,焦渴的心也就被旁边其它的声音所吸引,转着眼珠四下里张望,瞅来瞅去。声音,人群,货物,吃的,玩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一年里好不容易就只有这一天能肆无忌惮的在这种热闹的城里镇上街头看望这个世间这些简单的新鲜与快乐。在转得脑累,瞅得眼累,听得耳累,站得脚累中,终于盼到了父母的农具在讨价还价的叫叫嚷嚷中却最终因时间的关系而以低谦的价钱卖完后,也终于跟着父母的屁股后面在镇里转来转去,把要买的东西全都买齐后,吹着响亮的哨子走在回家的路上,热闹着,拥挤着,嘻笑着,满足着,快乐着。

    乖巧的守在自家东西前的忠厚劲儿,转悠着跟在大人后面的伶俐劲儿,嘻笑着与别人家的小孩打闹的调皮劲儿,手拿着麻圆串的嘴馋劲儿,以及鼓着腮帮吹哨子的认真劲儿,各都演译的淋漓尽致。乡村里的孩子,纯朴的脸神,小世界见大世界的稀奇都在幼小的心灵中慢慢的对比,成长,蜕变着。自我的分析明辩,自我的意识的控制也在这样的一年一度的赶社中茁壮的成长起来。直到蓦然回首,那份儿时的幼稚与纯真,快乐与满足,都是如此的可爱而美好。然而长大后的世界却是如此的残破不堪,令人不忍触目。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阵阵的细雨,嚷嚷的声音,笨重的农具,来往的人群,飞扬的哨声而湮灭。如果,如果能再有一次选择的话,定会将那份春寒料峭中的热乎与疲惫满足演译得更加的真挚美好。也定会快乐于那一片弥漫着陌上人间的纯朴气息的天空更紧密的珍藏于一份朦胧的烟雨中。

    儿时的五彩缤纷的世界,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尖尖哑哑的声音,浇铸在一片灰朦朦的天空中。说不出的色彩,言不清的吵嚷,诉不尽的情怀。一切的一切都化在了热乎乎的寒烟黛色之中。如果,如果来生再世为人,我还要做农家里的那个跟着妈妈后面呆呆地站在簸箕面前瞅着眼珠瞧着别人的傻傻的小女孩。

    2010.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