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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章山庄夜成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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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方一错愕,突听石牢门外“呃!呃!”两声喉鸣,似有人被点中穴道,接着铁门哗啷一声被打开,一条颀长人影在门前一晃,沉声喝道:“快走!”

    展白眼光何等犀利,立刻看出来人是乱发飞蓬的雷大叔,但雷大叔在牢门口一闪即逝,展白无暇细想,一拉樊素,喝道:“走!”

    “走”字出口,人已飞身掠出中门,樊素随后紧跟出来,二人出得牢门,只见靠左一带厢房,火光冲天,火光照映下,刀光剑影,人影纷然交错,已有数十人捉对儿厮杀在一起!

    “砰砰!嘭嘭!”金铁交鸣及掌拳相交之声,惊天动地,战况甚是激烈,尚不时传出负伤倒地之人的闷哼惨降,眼看着,断肢飞射,刀崩血现,令人触目心惊,

    展白东察西看,却看不到雷大叔在何处?樊素一眼看到自己方面的人,死伤惨重,渐呈不支现象;豹突山庄方面的人,却愈战愈勇,其中一个眇目道人更是勇不可当,身形电旋星飞,一双铁掌挥舞得风雨不透,掌风烈烈,疾啸生飘,可说是当者战靡。

    樊素不知那眇目道人是何许人物,只见自己的二哥“追风剑”樊杰,及奔牛山二义金氏弟兄,三人三支长剑,会战眇目道人,竞被眇目道人一双铁掌逼得滴溜溜乱转,如走马灯相仿,不但近身不得,而且险状百出。

    正巧追风剑樊杰剑演“追风剑”绝招“疾风斩劲草”身躯平射而出,手中剑化一道银芒,直向砂目道人后心“三焦”、“凤眼”、“神堂”三大重穴罩去。

    眇目道人左手箕张,指尖微勾,猛抓金氏老大面门,右掌横立如刀,斜砍金氏老二“肩并”一招二式,同时攻向二人,身手不凡金氏弟兄立感一般巨大压力,迎面撞来,胸间气翻血涌,欲想招架,而举手乏力,堪堪就要伤在眇目道人掌指之下。

    追风剑“疾风斩劲草”招式适时而至,寒森森的剑尖,眼看距眇目道人后心不及三寸;那眇目道人虽然双目已盲,背后却像长了眼睛一般,身形倏然一转,追风剑长剑落空,擦衣而过,眇目道人白果眼一翻,暴喝一声:“着!”电奔似地一掌向追风剑凌空平射的身形猛砍而下。

    追风剑用劲太猛,本想一招结束眇目道人,没想到眇目道人“听风辨位”耳朵比眼睛灵活,不但躲过他“追风剑”杀招,而且一掌砍来,疾啸破风,追风剑身形凌空,无法换式,暗叫一声:“吾命休矣!”

    突见一条黑影电泻而至,半空中硬接了眇目道人一掌“膨”的一声大震,来人竞从眇目道人掌下,救了追风剑一命。

    但来人却被眇目道人威大无匹的掌风,凭空震飞两丈,那人身在半空连翻三个筋斗,才落足地上,但已踉跄数步,摇摇欲倒。

    展白看得清楚,那救了追风剑一命的,正是跟自己站在一起的樊素。

    追风剑死里逃生,身形直飘出一文开外,才双脚落地,惊魂甫定,横剑当胸,瞠目四顾;樊素硬挡了眇目道人一掌,整条手臂却麻了,胸内气翻血涌,双脚踏地,勉强未倒,正在抿紧嘴唇,强压住冲到喉头的一口鲜血,星目涣散,俊美的脸上一片惨曰,

    “好小子!”妙目道人一声狂笑,叫道:“你们还有多少人?就一齐上吧!让道爷一道送你们上西天!”

    眇目道人嘴中说着,左手平胸挥出一掌,破空狂飘,卷向奔牛山二义及追风剑,右手高举过顶,摇了两摇,臂上骨节“咯!咯!”爆响,掌心立时变成靛青,泰山压顶一般,劲啸破空向樊素当头拍下。

    显然眇目道人成心要把樊素一掌击毙,这一掌竟是全身功力所聚。

    樊素大吃一惊,见眇目道人掌风如排空巨浪,迎头压下,威力竟广罩二丈以内,躲也无处可躲,无奈咬紧牙关“霸王举鼎”双掌以周身所有的力量向上迎去。

    奔牛山二义及追风剑,被眇目道人左掌挥出爱风劲流,逼得惊呼急退;樊素硬接眇目道人一掌,内腑已经受伤不轻,怎再当得起眇目道人全身功力所聚的一击?双掌以周身真力向上迎去,立感眇目道人掌势如千斤巨闸,当头压下,眼前一黑,再也忍不住冲到口边的鲜血,一张嘴“哇!”的一声,满嘴鲜血狂喷,人也往前栽倒。

    “住手!打!”一声暴喝,在这千钩一发的紧要关头,展白疾身扑至“双撞掌”猛向眇目道人前胸推去。

    眇目道人目不能视,但凭听觉,亦胜过有眼之人。展白声出招至,眇目道人白果眼—翻,脸上抹过狠毒杀机,显然他被多人围攻,已激起了满腔怒火,他恨之入骨。

    因为他的双眼便是在多人“围攻”及“暗算”之下瞎掉的。但他凭着自己坚强的毅力,双眼全瞎之后,不但末把全身高强的武功丢下,反而更加刻苦修练,三十余中荒山野洞隐姓埋名的苦修,竟使他达到“以耳代目”反比有眼睛之人,更加灵敏的地步,同时,三十余中的苦练,他的武功又不知增强了多少。他二次出山,江湖上苍海桑田,已经人事全非故,一二残余,也被他找到杀死,后来他被“摘星手”网罗在庄上,成为豹突山庄十大高手之一。

    今晚,仇人大举来犯,眇目道人为报答慕容庄主知遇之恩,拼命力战,加之他武功又高,三五照面,即有数人伤在眇目道人掌下,樊门三杰的老二追风剑,在犯庄之人中算是有数的高手之一,一见眇目道入神态威猛,无人能挡,立即一挺长剑“孤风出巢”攻战眇目道人。

    但凭以三十六路“追风剑”闻名武林的追风剑,仍不是眇目道人的敌手,十数招下来,已是险状百出,长剑招式每每逐出,即被眇目道人强劲掌风逼出圈外。奔牛山二义恐怕少庄主有失,一摆手中长剑,与追风剑攻战眇目道人。

    眇目道人白果眼乱翻,厉啸声中,一双铁掌运转如飞,指点掌劈,强大的掌风劲流,排空驭云,激荡而出,一双赤掌,力战三大剑术名家,仍然稳占上风、

    追风剑求胜心切,在渐处下风之际,冒险施出“追风剑”杀招“疾风斩劲草”以图力挽劣势,当眇目道人掌指攻向金氏二义,后心门户洞开时,追风剑容身剑合一,猛袭眇目道人后心三大重穴;没想到眇目道人武功登峰造极,听风辨位,身形电旋,不但躲过追风剑凌厉杀招,且旋风般劈出一掌,追风剑立陷厄运,如果不是樊素适时赶至,接下眇目道人一掌,追风剑早巳横尸在眇目道人铁掌之下。

    可是,樊素硬接眇目送人一掌,内腑已经受伤。眇目道人最恨敌人以多为胜,见敌手越打越多,顿起杀机,暴怒之下,已把他震惊江湖的“罡眇黑煞掌”施出。

    眇目道人左掌平胸挥出,先逼逼追风剑与奔牛山二义,右掌运足了“罡眇黑煞掌”猛向樊素当头拍下!樊素在救助追风剑,时,硬接了眇目道人一掌,内腑已受伤不轻,怎能再当得起眇目,道人“罡眇黑煞掌”的全力一击?樊索勉强举起双掌向上迎去,立感眇目道人掌力如泰山压顶直压下来,眼前一黑,胸内气翻血涌,再也支持不住,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人也往前裁倒。

    眇目道人掌势排空激荡,猛击而下,这一掌下去,樊素不被击成一滩肉酱才怪呢

    展白不知厉害,猛喝一声,双中舍身扑至,员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天佛卷的佛门真力,却已运至十成!

    “轰隆!”一声巨雷般暴响,展白双掌与眇目道人的掌力击实,劲流激射,回旋生风,砂石四飞,威势惊人!

    “蹬蹬蹬”展白被眇目进人“黑煞掌”力,震得猛退五六大步,双眼发黑,耳内雷鸣,心中暗道:“好大的掌力!”

    岂不知,这是他受助于天佛卷的功效若是在他未习天佛卷内功之前,眇目道人这一掌,焉有他的命在!

    眇目道人身形乱晃,肥大道抱漫空飞扬,心中也暗暗吃惊:“这人掌力沉厚,隐含佛门降魔掌力,势威力猛,生平仅见!”

    暴喝声中,迫风剑、奔中山二义,三支长剑如银虹经天,又齐向砂目道人攻去!

    展白被眇目道人掌力震得有点头昏脑胀,立地片刻,才恢复神智,一眼看到委顿在地的樊素,面白如纸,口角泛血,又见追风剑、奔牛山二义,三支长剑已重新围着眇目道人打了起来,展白无心恋战,先救人要紧,从地上抱起樊素,纵起身形向黑暗之处驰去!

    “小辈!你给我留下!”

    暴喝声中,一条人影激射而至,半空中劈出一掌,破空锐啸,声势惊人。

    展白手中抱着一个人,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急打“千斤坠”身形疾泻落地,但来人身手矫捷,半空中一掌劈空,身形如飘风疾雨,倏地—击,已临展白头顶上空,探出的手腕一沉“云龙现爪”变掌为抓,五指嘶嘶劲啸,猛向展白头顶抓下。

    这身法招式,快逾电闪,而且来人这临空一抓,威力广罩二丈方圆为面,展欲躲不能,欲架无力,何况他还不愿使双手抱住的樊素受到伤害。稍一迟疑,立感头顶五股疾风,刺肤生痛,迎头压下。

    展白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忽见又一条人影,来势更疾,从斜刺里射来,临空划了一个圆弧,半空中与扑向展白的人影相交“啪”的一声轻响,两条人影迅如陨星疾落,分向两旁二丈开外落下地。

    “雷震远!”落下地来的一条人影,竟是面色青白独臂秃顶老者,另外一条人影,正是乱发—蓬的雷大叔。只见秃顶老者,面色气得惨白,怒目圆睁,瞪视着雷大叔说道:“难道你吃里扒外不成?”

    “司马敬!”雷大叔乱发被夜风吹得纷飞幅扬,沉声吨道:“休碍胡言!想我雷某是何等样人?”

    展白一听,这独臂秃顶老者,竟是二十中前武林中闻名丧胆的“追魂铃”司马敬,心中不由—惊。

    原来“追魂铃”司马敬,乃是西北道上有名的魔头,与“独脚飞魔李举”号称“塞外双残”武功高不可测,行事乖僻,手段残酷,如被缠上誓死不休,不把对方杀戮殆尽,永不算完。江湖上不论黑白两道,对这两个魔头,莫不避若蛇蝎,无人敢惹。没想到也被慕容庄主收罗在庄上。

    “那么”迫魂铃司马敬对雷大叔冷然说道:“为什么阻挡老夫擒拿庄上逃犯?”

    “司马兄可能拿错了。”雷大叙说:“这少年乃是雷某一个晚辈,哪是什么逃犯?”

    “嘿嘿嘿”追魂铃司马敬一声冷笑,说道:“老夫与庄主亲自把他擒来,关在中内,还会有假吗?雷震远你明是吃里扒外”

    “住口!”雷大叔乱发飞扬,双目如电,厉声吨道:“就算我雷震远吃里扒外,也轮不到你这秃鬼来说嘴!”

    “雷疯子!”追魂铃司马敬最忌讳说到他的秃顶,见雷大叔骂他秃鬼,不由目闪凶光,阴狠说道:“别人怕你,我司马敬可不怕你!别以为你的‘七十二路天佛掌’就天下无敌!叫老夫看来不值一顾!”

    “不信你可以上来试试!”雷大叔双掌一立,傲然说道。

    “好!老夫就领教领教你雷疯子的天佛绝学!”

    迫魂铃喝罢,独臂一探,身形电射而起,向雷大叔迎胸印来一掌!

    掌风破空锐啸,劲流山涌,追魂铃掌力惊人。

    雷大叔嘴角含笑,稳立如山,对着追魂铃威势强大的一掌视劳无睹。

    追魂铃强大掌风,恍如飞星陨石,眼看已击在雷大叔前胸之上,又突然变掌为抓,五指箕张,纫起漫天爪影,笼罩雷大叔胸腹之间致命要害,猛抓而下。

    展白在一边看得心头狂震,像秃顶老者一只独臂,能施出这样威、猛、迅、捷、变化莫测的神奇招式,实在令人触目惊心。

    雷大叔对迫魂铃的奇奥招式,却从容不迫,依然稳立当场,直到漫天爪影已临近胸前,雷大叔才身形电旋而出,展白几乎没看清楚雷大叔是用什么身法,只觉眼前一花,雷大叔已脱出爪影之外,同时,见雷大叔右掌如刀,斜砍秃顶老者后脑“风府”重穴,左腿猛踢秃顶老者“尾椎”一招二式,奇奥绝伦。

    雷大叔见招打招,掌腿齐施,快如电光石火,攻敌之必救,展白初睹高手过招,心痒难熬,脑际中灵光闪烁

    秃顶老者身形一翻一弓,斜射出二文开外,才躲过了雷大叔的一掌一腿,但已气得双目如欲喷火。

    秃顶老者,更不答话,二次猛扑而上。

    二人候分又合,身法均是快得出奇,招式更是精奥万分。只看得展白眼花缭乱,心头狂喜,把救人逃跑的事都志于九霄云外去了,眼睛睁得滚圆,紧紧注视着二人的一招一式

    有道是:“能见高手过招,胜过从师三年。”展白心怀父仇,醉心习武,却从未遇到明师,但所学的不过是一,为了强壮筋骨倒可以,要想与武林高手一争长短,实在差得太远。

    是雷大叔苦心孤诣,把他关闭夜石洞,授以天下第一奇书锁骨销魂天佛卷,使其在暗中摸索,得窥正宗心法门径,练会了吐纳练气之术。又经过“银箫夺魂”音魔箫法的试炼,及凌风公子的无情打击,震开了周身奇经八脉,但对于真正高手过招的奇奥变化,随机应变,仍然是一窍不通。

    就是雷大叔与秃顶独臂老者“追魂铃”司马敬,均是当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名列豹突山庄十个大高手之列。二人内功修为均至炉火纯青之境,身负绝世武学高不可测,素常虽被慕容庄主一样的重视,一样的恩礼有加,但骨子里谁也不服谁。不过均是武林中身份地位极尊,无缘无由不会当面较量罢了。

    因此,这二人一动上手,虽然同是豹突山庄方面的人,却比与敌人动手过招,更加狠毒,更加猛烈!

    好在,夜犯慕容庄的仇家,人数不少,慕容庄主的武林高手及庄主本人,均在迎战来犯之敌,又加上来敌纵火侥庄,整个豹突山庄,杀声震耳,火光烛天,有百数十人捉对儿肠杀,雷大叔与追魂铃司马敬,自己人与自己人搏斗相打,竟未被人发现。

    雷大叔与迫魂铃司马敬,快攻快打,恍然间打了二十余个照面。

    三人越打越快,越打越狠,招式更是云诡波谲,奇奥百出,身法迅逾飘风闪电,翻翻滚滚,掌风劲流激荡四射,波及两文方圆范围,直打得砂石横飞,庭中花木枝叶四溅,声势好不惊人。

    展白看得着了迷,双手抱着负伤昏迷的樊素,站在一旁,双眼一瞬不瞬地望住二人动手的一招一式,对眼前火光烛天、杀声盈耳的混战场面,竞恍如未见,更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你好大胆!还不快走,等交这里干什么?”

    一声低叱,响在展白耳侧,又觉得衣袖被人一拉,展白蓦然惊觉,回头见一条娇小人影,已飞身掠向暗处。

    展白这才想起自己身处龙潭虎穴,而且怀中还抱住一个负伤昏迷的新交,觉得警告自己的人似友非敌,心想先离开险地,为樊素医好伤势要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当即纵起身形,随着那娇小黑影跑去。

    在前奔跑黑影,对庄上路径似乎甚为熟悉,穿屋过廊,腾房越脊,专找黑暗无入之处跑去。而且其身法也甚快,不时住下身形等候展白,到转弯拐角之处,更是暗打招呼,一直引展白到庄外,跑上一个密林丛生的小山上,才停下脚来。

    展白目力已到夜能视物地步,一路跑来,早已看出在前引路的黑影,似是天真未凿的婉儿,如今,那黑影跑到小山顶上,立定脚步,展白定睛看去,夜风习习欧得她衣被飘举,秀发徽扬,满天繁星之下,悄然立在小山坡上的不是婉儿还会是谁呢!

    “你怀抱的是谁?”婉儿站定身形,等展白跑近,用手掠了一下被夜风吹乱了的鬓发,向展白问道。

    “我新交的一位朋友,名叫樊素。”展白毫不隐瞒地说:“姑娘”

    “姓樊的?”婉儿打断展白的话。“那一定是我家的大仇人了,让我看是淮?”

    微风扑面,婉儿嘴里说着话,人已棉絮随风般地飘到展白面前。同时,伸手向樊素面门抓去。

    展白估不到婉儿身子竞也如此快捷,毫不亚于乃姊。

    如今,这妹妹出乎又是这么快,而且听她说樊素是她家大仇人,展白误以为婉儿想施杀手,来伤害昏迷不醒的樊素。展白与樊索虽是新友,却一见授缘,在中中谈得甚是投机,他怕婉儿伤了樊素,同时,也是下意识的反应,见婉儿探手抓来,身形一测,向一旁闪去。

    “嘶!”展白闪得快,婉儿的手来得也快,展白一闪,婉儿一抓,正好把樊素头上青巾抹额的武士巾抓落下来。

    “咦!”

    “呀!”

    婉儿、展白同声惊呼,原来樊素头巾脱落,露出满头青丝,竞是一绝色少女,分明是女扮男装。

    “哼!”婉儿一愕,瞬即小嘴一撇,粉脸现出妒意,冷哼一声,说道:“原来是个女的!我说你为什么舍死忘生,也要救她哩!”

    “我我不知道!”展白错愕地说“真不知他是女的”

    “不用装傻了!”妒嫉,形女人天性,爱之愈深,妒之愈甚。婉儿虽是纯洁天真,心无点尘,但她既为女人,与女人生之俱来的妒嫉心还是有的。病榻上与展白一夕相对,她心之深处已暗暗爱上展白,如今展白舍死志生所救援的竟是一绝色少女,而且抱在怀内爱护备至,婉儿心里立刻起了酸溜溜的感觉,不高兴地说道:“那么,现在你该知道了吧!”

    言外之意,是要展白把樊素放下。

    偏偏展白是个不懂女孩儿家心事的憨直青年,低头望了望昏迷在怀中的樊素,又抬头一眼望见,此山竟是雷大叔第一次带他来到的地方,自己曾住过的石洞就在前面,嘴中随即喃喃说道:“她负伤很重,我要给她疗伤。”

    说罢,也不管婉儿站在一边撅着嘴不高兴,竞抱着樊素大踏步地向石洞中走去。

    “你”展白此举大出婉儿意外。见展白抱着怀中少女直向石洞中走去,脸色大变,抬起手来想阻拦,不知又想起什么,口中只说了一个“你”宇,立刻噎住,怔了一怔,咬了咬下嘴唇,竟一跺脚恨恨地离去。

    婉儿身形如一阵轻烟,消失在山腰密林里;展白一心关注樊素伤势,对婉儿的含怒离去并未留意。

    展白把樊素抱进洞内,将她放在自己曾睡过的床上,伸手一探她的鼻息,已是徽弱得可怜,离死不远了。

    展白顾不得男女之嫌,先救人要紧。事实上,此际他也没想到男女之分。樊素已被秃顶老者掌力震得五脏离位,展白先为其五脏归还本来位置,然后双掌按在樊素命门穴上,为其推宫活穴。

    锁骨销魂天佛卷果然旷世绝学,展白短短时间的揣摩,按照书士秘诀施为,不消片刻功夫,樊素竟呻吟出声,苏醒过米。

    但展白初次为人运功疗伤,损耗真力甚巨,为樊素疗好伤势之后,已是疲乏劳累不堪。

    樊素长吁一声,睁眼一片昏黑,任什么也看不到,竞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恍惚中,她记得自己被眇目道人掌力震伤,火光中与自己同困牢中的少年救了她,往后便昏迷不醒了

    那么,自己现在是置身何地?她轻动了一下身体,又发觉胸腹间疼痛已失,似乎伤势也好了,又是谁为自己疗好伤势呢?许多疑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中,使樊素想不通,几疑身在梦中。

    等到她神智完全清醒,已证明自己不是在梦中,她又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自己额前的散发,才猛然忆起,自己易钗而弃,瞒着父亲跟着三位哥哥,率领庄上门客,来到“豹突山庄”报复杀母之仇。自己伤势已好,还不赶速离开,等到天色大亮,可就不好办了。

    思及此处,急归之心油然而生,转侧四顾,虽没有让她发现身旁的展白,却让她看到洞口些微光亮。

    原来展白正在按照锁骨销魂天佛卷所载,无上正宗心法“返本归元”而这“返本归元”大法,又是蹩着一口真气,在内腹消转“紫宫”而“丹田”直达十三重楼,连呼吸之声皆无,是以身在咫尺,只因洞中黑暗,樊素并未发觉。

    等到樊素发现洞口微光,爬起身来,摸索着向洞口走去时,展白已调息复元。说道:“樊兄不!樊姑娘,你要到哪里去?”

    昏黑之中,樊素突闻人言,吓了一跳。但微微一怔之后,又猛然朝洞外蹿去。

    一个闺阁少女,纵然身负绝世武功,昏黑暗室之中,突闻人言,也生出畏惧逃避之心。

    展白不知就里,耽心樊素伤势初愈,不能妄动真气,又怕她跑至洞外,遇到敌手无法应战,当即随着樊素身影,追出洞外。

    月残星稀,山风习习,东方天际已现出鱼肚白,天色接近黎明了。

    展白蹿出洞外,见樊素并未远走,站在山坡上,秀发随风微扬,玄色劲装衣角被风欧得折折作响,女身而男装,更显出一种抚媚英俊之态。

    “哦!”樊素轻唱一声,脸寒似水,绝无半点女人忸妮之态,冷然说道:“原来是展兄相救!我这里谢过了。”说罢抱拳一揖。

    展白想不到她会突然变得如此冷漠,见地道谢忙也还了一札,说道:“樊樊姑娘伤势初愈,不宜走动”

    樊素秀脸一扬,说道:“这个不劳挂怀。”说罢转身就走。

    “姑娘慢走!”展白超前两步唤道。

    樊素猛然回身,目蓄怒光,说道:“是否展兄因为有恩于我,而有他求?”

    这两句话说得冷峻已极。展白闻言一愕!心中暗想:“我又没得罪你,怎么一时之间态度变得如此冷漠?”

    就在展白微然一愕之际,林荫深处嗖然跃出三条人影。

    三条人影身法特快,才一晃身已跃至展白面前,清一色玄色劲装,三柄晶莹耀目长剑,剑尖斜指展白胸腹要穴,来势电疾,使展白无暇细想,已陷在三人剑式包围之下。

    展白一打量三人,年龄均在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一个个英挺俊拔,三双星目如六颗明亮的晨星,精芒如电盯视着自己,每个人眉目之间都泛起浓重杀机。

    展白看这三人甚是眼生,只有站在当中的青年武士,像是昨夜在火光中力战眇目道人之人。由此展白料到这三人决不是“豹突山庄”上的人。

    “大哥!”樊素却在一旁叫道:“他不是豹突山庄上的狗腿

    三人之中较年长的一个,皱了皱眉,向展白低叱道:“小子!师承何人?为何劫掠我的妹妹?趁早实话实说,免作冤死之鬼!”

    展白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拼着损耗真元,救人一命,反受到如此恐吓。想他本是性格高傲之人,怎会在威逼下低头!何况,在这种情况之下,更激起了他的傲性,对逼近胸前的三柄利剑,视若无睹,只向三个玄装侠士抛了一个卑视的眼色,撇了撇嘴、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三人之中最年幼的一个,性子也最急,见到展白的傲然之色,早已不耐,立时叫道:“大哥,看这小子所穿衣服,分明仇人爪牙。何必跟他罗嗦!早解决他早赶路!”

    嘴中说着,手腕向前一递,剑尖颤处,猛刺展白前胸。

    原来展白身上穿的,还是绣有“豹突山庄”标识的黑缎披风。

    剑尖锋利无比,距离又近,少年侠士手腕微一吐劲,已刺破展白前襟。

    展白前胸微感一痛,也是个猛劲,随手挥出一掌,向剑身压下。

    “嘶!”一声微响,展白所穿一件绣豹披风,前襟被剑尖划破一道尺许长的口子,肤破血流,所幸未伤到肋骨,那几乎贯胸而入的长剑,却已被展白掌力震开横移三尺。

    少中侠士估不到年纪轻轻的展白,竞有如许深厚掌力,而且硬敢以空手挡剑,使他虎口一热,长剑几乎脱手。

    “小子!有点门道,再接这个!”

    少年侠士暴喝声中,长剑反臂横削,一式“拨草寻蛇”剑尖吞吐一片金芒,向展白拦腰斩至。

    展白一掌震开前胸之刨,双手一分“拨云现日”猛劈左右剑手前胸要害。

    以长剑抵住展白左右两肋的两各挟士,不防展白赤掌空拳,在三柄利剑抵制之下尚敢反抗,展白蓦然出手,二人立感前胸如受重压,身不由己吸胸后退将及一文。

    这时候少年侠士第二次运剑向展白拦腰斩来,展白骤然发难逼退三剑手,见少年侠士冷森森的剑锋第二次逼胸而至,展白双手左推右挡,以强劲掌风逼开少年侠士长剑“进步撩阴”飞起一腿,猛踢少年侠士下腹“丹田”

    少年侠士微一仰身,躲过展白一腿;展白却是以进为退,一腿逼退少年侠士,飘然疾退一丈开外,同时嘴里喝道:“你等不知好歹,妄想以多为胜,在下失陪了!”震身欲走

    三名玄装侠士,乃镇江一带有名剑术名家,江湖道上提起“镇江樊氏三杰”大江两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夜率领庄上门客前寻仇,虽然放火烧庄,把武林中视为禁地的“豹突山庄”闹了个地覆天翻,但并没有讨了好处,弟兄三人率顿二十三名一流高手,被豹突山庄方面的人围攻截杀,死伤惨重。眼看天将破晓,樊氏三杰明知恋战无益,这才呼哨退去。

    但樊氏三杰的老二“追风剑”樊杰,苦战眇目道人时,见妹妹被一少年拐走,便告请大哥“戳情剑”樊俊,及三弟“摩云剑”樊英,来到庄后小山上寻找。

    恰巧遇到他妹妹与展白在一起,弟兄三人均以身法快速、剑术高,一露面三剑交辉把展白制于剑下,但万也想不到展白能从三人剑下脱身而出。

    樊氏一族与慕容一姓,原为通家之好。只因一次桃色纠纷,反目失和。又因为人言可畏,樊氏夫人竞含羞自尽,致使两家结下大仇,虽然樊大爷有心化解,想压下这件事,不再提起为死去的爱妻复仇,但他的儿女却永不忘怀这辱母杀母之恨,时思报复。

    最近樊大爷因事离家南下,樊氏三杰兄弟姊妹四人趁父亲不在家,率领门下高手前来寻仇,没想到寡不敌众,仇未报成,反而闹了个铩羽而归。

    如今,展白身穿“豹突山座”标识外衣,弟兄三人杀机陡起,更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竞能从他弟兄三人剑下逃脱。

    展白飞身欲走之际,弟兄三人纷纷暴喝,一齐腾起身形,半空出招,三支长剑如三条贯日白虹,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着展白迎头罩下。

    展白初窥“天佛绝学”门径,虽然周身奇经八脉已被打通,稍假时日,或遇高手指点,不难达到超凡人圣之境。但究竟是欠缺经验,纵有一身高强内功,竞不知灵活运用。身形刚刚腾起,蓦贝三条精芒耀目的剑影,天娇如龙,幻成漫天剑幕,迎头罩下,立感冷森森的剑气,迎面压来。

    耳际突听一声娇呼:“三位兄长,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