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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回心事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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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惜春长怕花开早,更何况落红无数。春且住!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怨春不语,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

    ——辛弃疾

    武庄脸晕红霞,但却是落落大方,嫣然一笑说道:“段大哥,你以‘小王爷’的身份,肯为我们担当这样大的风险,古道热肠,令人敬佩,也够得上是侠义中人了。但愿你我到一位称心如意的妻子,什么时候到小金川来,我们定必欢迎。”她说的“我们”当然是包括刘抗在内。这番说话,不着痕迹的承认了她和刘抗的关系,解开了段剑青和她感情上的纠葛,段剑青心里自是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段仇世道:“大家都有去处了,现在该轮到我问你啦,剑青,你又作何打算?”

    段剑青踌躇片刻,说道:“大理的衙门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前来查究,不过今日之事只怕还是不能长久隐瞒下去,我想我还是暂时离家的好。”

    段仇世说道:“你暂时避避风头也好,你想到哪里去?晤,本来小金川也是个好去处,不过——”

    段剑青道:“我的武功尚未练成,到小金川也帮不了什么忙。叔叔,我跟你闯荡江湖,也可以学点本领,你愿意携带我么?”段仇世道:“我要去徂来山的,路途艰险,你吃得了苦么?”

    段剑青道:“我早已厌倦过这种膏梁子弟的生活了,叔叔肯带我出外历练,什么苦我都愿受。”

    段仇世笑道:“好,你有这个决心,我就带你去吧。到了徂来山,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找到一位名师呢。”

    缪长风说道:“我们也该走啦。”当下便与云紫萝一起,向段仇世叔侄告辞。

    段仇世道:“我还得在家多留一天,明天才能与剑青到徂来山去。云女侠你放心,令郎的事都在我的身上。”

    缪长风等一行六人,离开段家,走了一程,到了一个岔路口,缪长风忽地说道:“咱们也该在这里分手啦,端侄,你和妹妹有程大叔作伴,我很放心得下。见了刘抗,请你代我向他问好。”

    武端怔了一怔,说道:“缪师叔,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小金川吗?”他一直以为缪长风和云紫萝当然也是要去小金川的,是以颇感意外。

    缪长风微笑道:“本来我应该替你的妹妹主持婚礼的,好在我有个好朋友孟元超在小金川,你们到了那儿,可以求他代请义军的首领冷铁樵主持庄儿的婚礼,那可要比我去主持,更有面子得多!”

    武端说道:“我不是为妹妹的婚礼担心,只是,缪师叔,你、你为什么不去呢?”

    云紫萝道:“我有一点事情,还要请你的师叔帮忙。”武庄向哥哥递了一个眼色,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不必勉强师叔了。待你们的事情完毕,咱们在小金川再会吧。”

    待到看不见缪、云二人的背影之后,武庄笑说道:“哥哥,你真糊涂!”武端诧道:“我什么事糊涂了?”武庄笑说道:“难道你看不出缪师叔和云姑姑的关系?说不定咱们可以先喝他们的喜酒呢。不过我刚才不好意思笑他们罢了。”武端恍然大悟,说道:“不错,云女侠和杨牧已经离异,她嫁给缪师叔谁也不能非议。要是真的成为事实,倒是一件好事呢!”

    武庄笑道:“这件好事,己是不用怀疑,一定会成功的,你不信,等着瞧吧!”

    武端兄妹的议论云紫萝虽然听不见,猜也是猜想得到的了。

    她看见他们的背影消失之后,苦笑说道:“长风,我实在对你感到有点歉意,我不该让你受嫌的!”

    缪长风叹道:“紫萝,你为了成全别人,不惜委屈自己,我才是为你难过呢。其实你何苦如此?”

    云紫萝低垂粉颈,说道:“我只是觉得对你不住,令你担了虚名。”

    缪长风道:“咱们不但是异姓兄妹,也是肝胆相照的知交。咱们的友情是永远不会变的,是么?”

    云紫萝道:“我认为纯真的友情最是珍贵。有时它还会超乎夫妻之情,情侣之情。别人也许木能了解咱们的友情,那也只好由得旁人去说了。我想我对你的这份友情是不会变的。”

    缪长风道:“好,那么你听我一句劝告。”

    云紫萝怔了一怔,说道:“你要劝我什么?”

    缪长风道:“你到小金川去见一见孟元超吧。”

    云紫萝低下头来,默然不语。

    缪长风缓缓说道:“人之相知,贵相知心。紫萝,我知道你的心事。元超是你这生唯一爱过的人,今后你也不会再对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感情了,我说得对么?”

    云紫萝喟然叹道:“我会抑制我自己的感情的,我错了一次,就不能再错第二次了。不错,他是我唯一爱过的人,我会永远怀念着他。但今后我也只能把他当作我的一个好朋友了,决不能让他知道我心里的秘密。”

    缪长风叹道:“你何苦如此!你嫁给场牧,不是你的错。那是在乱世中迫于无奈的事,那时你怀有身孕,又以为他已死了。你的身体嫁给杨牧,你的心仍是属于元超。你对他的那份爱情仍是纯净的。如今你和杨牧又己比离,何须一直为了这次婚姻的错误耿耿于心?元超是个豪迈的汉子,难道他还不能谅解你吗?”

    云紫萝说道:“他谅解我,我不能谅解我自己,何况分手十年!物换星移,人事多变,往日的山盟海誓,早已事过境迁。我心里爱他,就更不能增加他感情上的纷扰。”

    缪长风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林无双的缘故。你把元超让给她,这件事我是不赞成的。”

    云紫萝道:“无双像一朵幽谷的百合,洁白无瑕,我喜欢她如同妹妹。我知道她对元超一片真情,她却不知道我也在爱元超,我宁愿自己伤心,不愿令她失意。”

    缪长风摇了摇头,说道:“即使你决意成全,我还是要劝你到小金川去见见他们。你不应避开元超的!”

    云紫萝苦笑道:“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缪长风说道:“最少你还是把他们当作好朋友的。是不是?好朋友为什么不可以见面呢?你们三个人要是能够聚在一起,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办法解开你们的葛藤。”

    云紫萝摇了摇头,说道:“但我不想这样。如今我只想到天山去见我的干爹。”

    缪长风道:“我会替你到天山去见你的干爹的,你别忘了你已经答应把你的幼子给我作徒弟了,有我和你的干爹照料,你还放心不下吗?”

    云紫萝道:“我并非放心不下我的孩子,不过——”

    缪长风道:“不必再说什么‘不过’了,你去小金川见见孟元超吧,说起孩子,华儿的事情,你也应该告诉元超啊!”在缪长风的苦劝之下,云紫萝的决心不觉有点动摇,但还是踌躇未决。

    忽听得蹄声得得,有两骑马正在上山。他们是走在一条崎岖的山路上的,此时正在转入一个山坳,听见蹄声,看不见人。当然那两个骑士也看不见他们。

    坐骑在崎岖的山路上走得很慢,只听得一个人说道:“咱们真是倒媚,本以为到了大理可以仰仗沙弥远的提拔,当上一个实职的军官的,要是再能立点军功,富贵更不用愁了,哪知赶到大理,却是给他送丧!”

    另一个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老实话,跟沙弥远出征小金川,我还当真有点害怕呢。孟元超在那里,说不定咱们的师娘也在那里,要是给他们碰上了呀,嘿嘿,也许我还能够保着吃饭的家伙,你就未必保得住了!”

    缪长风悄悄问云紫萝道:“其中一个好像是扬牧的大徒弟闵成龙?”

    云紫萝道:“不错,另一个是杨牧的二弟子岳豪。”

    缪长风道:“闵成龙这小子最坏,给北宫望混在震远镖局做奸细的就是他,这次碰在咱们手上,可别放过他了。”

    云紫萝道:“且听听他们还说什么?”

    只听得闵成龙说道:“哼,你还认那淫妇做你师娘,咱们的师父早已不要她了。我才不怕她呢!俗语说得好,邪不胜正,我见了她,非把她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岳豪笑道:“其实你对付她的手段,也已够她受了,就不知道她知道了没有?”

    闵成龙道:“知道了我也不怕。如今我是御林军的军官,她能把我怎样?”

    岳豪笑道:“话不能说得这样满,咱们要是在北京的御林军里,当然不用怕她。但假如突然陌路相逢呢,你骂她可以骂退她吗?所以我说这次当不上带兵的实职军官,焉知非福了?”

    闵成龙道“你真是没出息,在御林军里当个小队长,几时轮到咱们出头?当然是外放做统兵的大官的好。要得富贵功名,当然也得准备冒点风险。其实又哪有这样巧合碰上云紫萝这淫妇呢?你这是瞎担心!”

    话犹未了,忽听得一声叱咤,云紫萝从山坳现出身来,拦住他们的马头了冷笑道:“闵成龙,你睁开狗眼瞧瞧我是谁?”

    闵成龙这一惊非同小可,呼的一鞭向云紫萝打下,提起马缰,就想猛冲过去。

    云紫萝焉能容他逃出手心,反手一抄,抓着马鞭,将他拉下马来,捉着他一把扔上山坡。与此同时,只听得“咕咚”一声,岳豪不待缪长风跑来捉他,已是吓得胆战心惊,跌下马背。

    崎岖的山路,是只能容一匹坐骑通过的,两匹受惊的马都向前冲,挤在一起,彼此扬蹄互踢,转瞬都翻倒了,缪长风缚好两匹坐骑,跟着回头抓起岳豪,走进树林。云紫萝也早已把闵成龙押入树林了。

    云紫萝斥道:“什么叫做邪不胜正?你们甘心做鞑子的爪牙,还敢厚颜无耻,自命是正人君子吗?哼,闵成龙,你说吧,你要怎样对付我?”闵成龙吓得直打哆嗦,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岳豪只想替自己解脱,连忙分辩道:“师娘,这不关我的事,是闵、闵师兄拉我入御林军的:我其实只是想混口饭吃,不敢奢望功名富贵的。这次也都是他强迫我来的。我哪里有胆去打义军呢?”

    云紫萝道:“你们路上干了什么坏事,从实招来!”

    岳豪道:“这都是闵成龙一人干的,我可不敢侮蔑师娘!”

    云紫萝本来是想盘问他们做了些什么不利于义军的事的,听他这么一说,倒是不觉一愕,说道:“他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你说!”

    岳豪道:“他在杨大姑那儿知道你和缪先生同在一起,他一路上散发没字帖,造、造你们的谣。说、说你们唉,我可不敢对师娘无礼,他、他那些污言秽语,我、我可说不出口来。”

    他虽然没敢说出来,云紫萝心里亦已明白。她脸上挂着冷笑,暗自想道:“大不了说缪大哥和我是奸夫淫妇罢啦!他毁坏我的名誉不要紧,只是却累得缪大哥为我而无辜受谤了。”想至此处,不由悲愤填胸,目光冷冷的盯着闵成龙。

    闵成龙偷看云紫萝的神色,只道她是决计不会饶他性命的了。当下把心一横,索性硬起头皮冒充好双,冷笑说道:“云紫萝,你杀了我灭口吧!”

    云紫萝冷笑道:“你以为你会含血喷人,我就怕了你了?”闵成龙道:“什么叫做含血喷人,难道现在不是和野男人私奔?嘿嘿,你们的‘好事’偏巧给我碰上,你不杀我灭口,谅你也难安枕。”

    缪长风怒道:“这小于是想用说话激你不敢杀他,我偏不理你这一套!”举起手掌,缓缓向他脑门拍下,尚未曾打着他,掌风已是刺得他眼泪直流,脑袋晕眩。

    闵成龙硬充好汉,但在死在临头的时候,可是吓得浑身发抖,本来想说一句“老子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的话儿也说不出来了。

    云紫萝忽地叹了口气道:“算了,饶了他吧!”缪长风道:“饶了他?”

    云紫萝说道:“咱们但求无愧于心,这小子也值不得咱们和他计较。”

    缪长风道:“好,死罪饶了,活罪难饶!”轻轻一掌拍下,闵成龙只觉有无数利针刺体一般,浑身穴道部是隐隐作痛,登时一阵天旋地转,跌倒地上。

    缪长风冷冷说道:“你做鹰爪的本钱,我已经给你没收了。今后你若是和人动武,一用上真气,马上性命不保!好了,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了,给我滚吧!”

    闵成龙忍着痛爬起来抱头便跑,岳豪追上去扶他。闵成龙骂道:“你巴不得我死掉你才称心,现在又来假献殷勤了。”岳豪讪讪说道:“师兄,小弟刚才是不能不那样说的啊。”闵成龙更是发怒,说道:“刚才你只求自己脱身,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兄?”

    岳豪蓦地省起缪长风刚才说的那番说话,冷笑说道:“闵成龙,别摆你大师兄的臭架了,你现在已是没用的废人了,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嘿嘿,我好意对你,你却骂我,好,那咱们就各走各的,我才不想巴结你呢!”

    他们还未走到山脚,吵闹的声音仍然隐隐可闻,缪长风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回头一看,只见云紫萝一片茫然的神色。

    缪长风说道:“紫萝,你在想什么?”云紫萝背转了脸,抹掉眼角的泪珠,说道:“没什么,眼睛被风吹进一粒砂子。”缪长风笑道:“他们留下这两匹坐骑倒很不错,咱们也该走了。”两人策马同行,一路上云紫萝都是郁郁寡欢,没有说话。

    缪长风忍不住说道:“紫萝,你刚才不是说过咱们但求无愧于心吗,何苦还要为了闵成龙这厮着恼?”云紫萝道:“我不是恼他。”缪长风说道:“那你为何这样不高兴呢?”云紫萝道:“我是恼我自己。”

    缪长风叹道:“紫萝,别胡思乱想了,我劝你还是到小金川去见一见元超吧。”

    云紫萝未曾说话,忽见又有两骑马迎面而来,骑在马背上的是两个年纪看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这两个少年看见了她,忽地“啊呀”一声、拨转马头就跑。

    这两个少年是杨牧最小的两个徒弟,排行第五的宋鹏举和排行第六的“关门弟子”胡联奎,杨牧门下的六个徒弟之中,这两个年纪最小也最纯真,云紫萝一向是比较喜欢他们的。

    云紫萝怔了一怔,快马加鞭,追上他们,说道:“你们为何躲我?”

    胡联奎道:“师娘,唉,我不知该不该还叫你师娘?我、我”说了两个“我”字,忽地一急,急出了眼泪来,说道:“我、我不能说!”

    云紫萝柔声说道:“虽然我和你们的师父已经分手,你们还是可以把我当做一个长辈的吧?你们是不是听到我的一些坏话了?”

    宋鹏举道:“师娘,我们一向敬爱你,只是你为什么要和师父分手呢?”

    胡联奎道:“师娘,大师兄说的那些坏话,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是,可是”

    云紫萝道:“你现在相信了是不是?”

    胡联奎道:“师娘,你还是回到师父那里去吧。你在外面和别人在一起,纵然行为正当,闲言闲语总是免不了的。师娘,你的清誉有损,我们做徒弟的面上也不光彩。”

    云紫萝不觉又是伤心,又是有点愤激,暗自想道:“原来他们是怪我令得他们失了面子,这两个孩子天性本来纯厚,可惜在杨牧门下饱受熏陶,如今也渐渐变得只会为自己着想了。不过他们总比闵成龙好得多,我也不能只怪他们。”

    胡联奎惴惴不安,说道:“师娘,我年幼无知,要是说错了话,你别介意。”

    云紫萝叹口气道:“你们还年轻,有些事情,很难令你明白。不过,关于我为什么要和你师父分手的原因,我还是可以告诉你们的,最大的原因,因为他和我走得不是同一条路。”

    朗联奎和宋鹏举望着师娘,脸上都是一片茫然迷惑的神情,看来他们还没有真正懂得云紫萝的话意。

    云紫萝道:“我先问问你们,在你们心目之中,你们的师父是什么人?”

    宋鹏举道:“师父是蓟州的名武师,我们认识的人都是尊敬他的。”

    云紫萝道:“不错,他是一个很有名气的武师,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恐怕你们就不知道了。”

    胡联奎道:“什么身份?”

    云紫萝道:“清廷的奸细!”

    宋、胡二人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失声叫道:“什么,你说、你说师父乃是奸细?”

    云紫萝道:“我决不至于因为和他分手了就说他的坏话!”

    宋、胡二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不问可知,他们仍是不敢相信云紫萝的说话。

    云紫萝道:“你们来大理做什么?”

    胡联奎道:“大师兄叫我们来的。”云紫萝道:“他要你们来作什么?”胡联奎说道:“他要我们,跟他做事。”

    宋鹏举似乎很不满意她这样“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盘问,说道:“我不知道,我相信师兄总会给我们安排的。”

    云紫萝道:“这件事你们师父知道没有?”

    宋鹏举道:“当然我们曾经禀明师父,师父也鼓励我们来的。”

    云紫萝道:“你们不知道我倒知道。闵成龙是要你们像他一样,做清廷的走狗!”

    宋鹏举变了面色,说道:“师娘,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云紫萝道:“闵成龙和岳豪早已做了御林军的军官,你们要是不信,可向那条路追下去,不用多久,就可见着他们,他们身上穿的还是军官的服饰。”

    听了这话,宋、胡二人不觉都是呆了。

    半晌,宋鹏举喃喃说道:“大师兄为何要骗我们,要骗我们?我们一到大埋,他的骗局不是就会拆穿的吗?”胡联奎说道“他约好了在大理等我们的,怎的他又不在城中?”看来他们对云紫萝的话还是半信半疑。

    云紫萝道:“他以为你们到了大理,就是落入他的掌心,只能听从他的摆布了。那时,在鞑子的‘将军府’里,还怕你们知道他的身份吗?”

    胡联奎吃了一惊,说道:“什么‘将军府’里?”

    云紫萝说道:“闵成龙是奉了御林军统领北宫望之命,调来大理,协助清廷的‘定边将军’带兵到小金川打仗的。北宫望手下最得力的一个军官沙弥远也是在‘将军府’里,这个沙弥远也就是闵成龙在大理的靠山了。你们愿意给清廷卖命去打义军么?”

    胡联奎咬了咬牙,说道:“当然不能!”

    云紫萝道:“就只怕你们跌入他的陷阱,难以自拔。不过好在大理昨晚发生了一件大事,他布置下的陷阱,已是不毁自灭。”

    胡联奎怔忡不安,问道:“什么大事?”

    云紫萝道:“他的靠山沙弥远,和沙弥远的长官‘定边将军’昨晚都已给人杀了。他和岳豪是从大理逃出来的。好了,现在我都已说给你们知道了,你们还去大理吗?”

    朱、胡二人呆了片刻,说道:“多谢师娘指点迷津,我们当然是不会自投陷阱了,我们马上回家。”

    云紫萝道:“你们可以走那边的一条小路回去,在路上可以见着你们的大师兄和二师兄的。岳豪这个人还不太坏,他已经和闵成龙闹翻了,你们见着你二师兄可以和他一道回去也好。”

    胡联奎哽咽说道:“师娘你是好人,但我有一句也许是孩子气的话要说给你听,请你不要见怪。”

    云紫萝道:“你说吧。”

    胡联奎道:“师娘,你也回家吧。我不敢劝你和师父复合,但你回娘家也好。唉,你是好人,我明白,但只怕别人不明白啊!”云紫萝懂得他的意思,不禁心中苦笑,想道:“他是不愿意见到我和不是丈夫的男人同在一起,怕我惹人闲话,他却不知我是早已没了娘家了。”

    宋、胡二人的坐骑走得远了,云紫萝仍是心乱如麻,她的一颗心好似给马蹄践踏过似的,一阵阵痛楚。缪长风缓缓走到她的身边,说道:“紫萝,你应当欢喜才对,怎的又伤心了?”

    云紫萝道:“我没有伤心啊!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值得欢喜。”

    缪长风笑道:“你救了两个年少无知的大孩子,令他们不致误入歧途,这还不值得高兴么?不过,你说你没有心事,那恐怕是骗我了。”

    云紫萝道:“事是有的。但我也不至于如你想象的多愁善感。”

    缪长风道:“紫萝,你不是寻常的女性,我知道你经受得起打击。不过,我还是想问一问你。”云紫萝道:“说吧!”缪长风道:“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是不是因为他们的话而生感触?”

    云紫萝微喟道:“咱们的交情,本来不是他们所能理解。”

    缪长风道:“我倒不是怕人闲话,不过,我还是要劝你去见元超。”

    云紫萝叹道:“是的,咱们也应该现在分手了。”

    缪长风喜道:“好,那么你答应我去小金川了?”

    云紫萝茫然说道:“我要到什么地方去,我也不知。但天地之大,我想我总会有个去处的。”

    缪长风蹙了双眉,但不过片刻,他又带上笑容,忽地说道:“紫萝,你看报春花开了。这花一开,春天也就来了。”

    云紫萝怔了一怔,说道:“春天来了,那又怎样?”

    缪长风道:“元超曾经和我说过,说是报春花在小金川也是开得很早的。要是你到小金川去,刚好可以赶得上春天。我希望你心上的阴霾,在春天的阳光下全都消散。”

    云紫萝说道:“多谢你的好意。但我想什么地方都有春天的,但愿你也找到了你的春天。”

    缪长风苦笑道:“紫萝,你这句话说得很好,我会记着你的说话。”

    两人的情绪都是十分复杂,他们也就在带着希望,也带着怅悯的心情之下分开了。

    云紫萝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终于不见了。“我是不是应该到小金川去,再见一见孟元超呢?”路边的报春花迎风摇曳,好似对她点头微笑,她兀是打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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