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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若凡心织如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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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性涂鸦日久,每有人冠以“文学青年”称号,必黯然苦笑:论禀赋资历,徒荒废青春无所建树,论勤勉钻研,却不思进取无所用心。偶有驭情遣兴之作,为友人添饭后笑谈,我心宽慰。

    邂逅红袖,拜妻所赐。适逢离职困守在家,内肠郁结愁眉不展,妻恐我荒了心志,稍作权衡,遂向我荐了红袖。妻不是舞文弄墨之人,却偏生慧眼网得如此锦绣,不能不为之喟叹。妻曾说喜欢读我的文字,其中流露的细腻和心绪,让她感觉到时间流逝的美妙,而我的懒惰,竟拂了她的好意。渐渐地妻的眼里就藏起了一丝忧伤,痛心自己的纵容扼杀了我彼时的激越和空灵。我深明妻的用心良苦,那一刻,我无所退避地走近了红袖。

    来红袖的人,大抵怀着三个愿望:拥有自己的文集,督促自己日有所获月有所成;做一名优秀的编辑,贪婪地猎杀心意之作;文章染红,将心灵一丝不挂地暴露在人们的眼皮底下,恣意地享受被批驳被赞叹的快感。在我无从列举更高尚愿望的间隙,真实感受到了来自大脑的波动,前所未有的强烈波动。我极力掩饰内心的急切,姿态虔诚地捧出平素的笔墨,一篇一篇地在复制和粘贴之中累加,在等待审核的日子里,对执掌生杀大权的编辑们生出了几分景仰,他们在浩如烟海的文字里,心若翩蝶笔惊风雨,一蹙眉,一展颜,精致鄙陋,高下立判,这是一种这样的惬意和神圣。在迷茫和憧憬中,作品渐渐多了起来,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文集,尽管每一篇看起来都那么的弱不禁风,毕竟离心中忽隐忽现的梦境又近了一步。

    你不缺乏编辑的细腻,但流于编辑的姿态,一位朋友在读过我的文章后,曾直言不讳地指出。这位朋友和我年岁相仿,却拥有我无法企及的阅历,他不曾到过红袖,更不曾发表只字片语,却在细腻和姿态中寻求了一个界定。姿态?是天马行空的坦荡和无惧,是毫厘不爽的缜密和执著,还是落花流水的恬淡和清雅?我茫然,关于编辑的姿态。

    我纵容自己的懈怠,终究陷入了红袖的节奏。习惯了看朋友聊天,不关理想,只谈琐事;习惯了在论坛灌水,有一搭,没一理;习惯了读他人的文章,或行云流水,或晦涩枯乏。关于姿态的顿悟,已在时间的流逝中渐行渐远,而文集更如束阁的经卷蒙上了灰尘,不曾翻阅,不曾添新。

    重拾姿态,来红袖不觉半载。一天和朋友老王闲聊中,获悉红袖编辑部正在大举招募,当老王浅浅若若地透露这一消息时,我不再疑心他编辑的身份。那份淡定和随意,勾起了我对姿态的思索。当天傍晚,我郑重其事地填写了编辑申请表,这张表格并不陌生,却一度让我踌躇了半年。我逐字填写逐句推敲,连一个标点符号也不放过,我不能因为姿态的纠缠而抛弃了细腻。

    事情的进展远比我预料中来得顺利,递交申请表后的第二天,散文组的组长金翼通过qq和我聊了几句后,就告知我可以去实习编辑论坛撰写作业了。我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抖嗦着摸进了神圣的殿堂,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周遭,和那些景仰而熟识的名字靠得如此亲近,便忘却了还有想说的话。我能做的是,点开一个个红头文件,细致地揣摩与领会,惟恐一个偏差坏了规矩。50篇习作,对于一个斗志高昂的新兵,无疑是一道不错的开胃菜。两天后我完成了作业,在金组长善意的评点下,我顺利进入了实习的第二阶段——审稿。

    一审稿,才发现编辑并不是我想象中的惬意和神采,取舍成了最头疼的选择。在堆积的文章背后,是一双双充满等待和希冀的眼睛,每一字每一句都凝聚了他们的心血,也许笔调是稚嫩的,言语是平淡的,思想是单纯的,但他们不曾放弃过表达自己的情感和心声。沿着来时的路,我不能不对他们给予宽容和赞许,在我最初的审核中鲜有退稿的,我希望这对作者是一种鼓励。也许当初对于编辑的姿态,我怀着不可名状的功利,在指点之间品尝成就的愉悦。慢慢发现编辑其实是一种心力的自我超越,面对良莠不齐的作品,迟钝失之鲜活,激进失之素雅,学会忍耐学会调节,张弛之间彰显力度。

    偶闻一实习同侪,高烧39度偷闲在家,趁打点滴的空隙仍不忘撰写作业。感慨之余心生敬仰“为人作嫁衣”决非一时冲动所能承载的,更是源于一种责任和平淡的心。于我,心有戚戚焉,每每下班后,念及的是编辑,平日里无论多忙都要腾出片刻,哪怕只能审核一篇文章,想着这篇文章的作者,打开红袖第一时间里看到自己的作品获审通过,那时的笑发乎甜蜜发乎满足,再累一点又何尝不是一种慰藉。爱上了审稿的感觉,爱上了站内新消息的频频光顾,发消息的多是陌生的朋友,一句问候,一声致谢,言语中充满真挚,让人心安。虽然我不曾具备化腐朽为神奇的功力,有时,一个错字,一个标点,一行排版,他们都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些微的变化,作者无根草,曾就文章的标题和我进行了持续的沟通,直到他满意为止,我不认为这是无关宏旨的琐事,没有哪个作者会容忍自己的文章被轻慢。

    即便如此,审核中还是留下了遗憾,作者江天雪意,曾就文章被评为c级而不是b级,问个究竟,我仍记得那篇文章无人喝彩,作者选择了一个好的切入点,通过平常的生活场景——戏台,观察演戏人和看戏人的一句一动,从而表现彼时的一种状态,美中不足的是作者对戏的本身着墨过多,而淡化了戏外的效果,导致整篇文章头重脚轻。也许,各人的审核角度不同,对于另一个编辑,或许就是b级,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作者,对文章曾经探讨过,并幸运地取得了一致的认可。

    形散神聚,看似简单的四个字,却变幻万千,限于水平和阅历,我能做的是锦上添花,在学习的过程中提升自己的审美标准。宽容,的确是一种谦和;严格,也不失一种鞭策,红袖的品位需要好的作者支撑,红袖的繁荣需要好的读者参与。编辑,承载的是此地与彼时的交流,因为执著,所以进取;因为超越,所以恒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