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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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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梁思远正好十年了。

    其实,我还没有很懂他,虽为知己,亦不过如此,常有交往,也算交出了肺腑。可是,人活在这个世上,总该给自己留点空间,他给自己腾出的空间分毫不差,恰到好处,不以物喜,不以己忧。他的女朋友袁佩佩,对他很上心,估计他也知道。但是往往表现得无所在乎,表面如此,内心不然,其实,他知道怎样去对待一个他深爱的女人。只是偶尔不知所措,浪子的骨子脾性始终克服不了。常有告诫,无果,或偶有果;我替他捏了一把汗。

    人的内心深处,总有不安,谁也逃脱不了。就像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中,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梁思远是这样。他说,写文字的他,不是你看到的他。我开始不明白,现在也有点了然。大概是,安静,不可多得;既难得有,便与众不同。我看过他写的小说,基本上没有更多的欢笑。阴翳低沉,不像他的年龄。同学十载,小学混到大学,若是只对他,我有发言的能力,倘若伸到他的心理,我亦无言。

    大学的光景也日渐烦闷,临毕业。各自忙各自的,为生计——即便不为此,也得忙碌。看着别人忙,我们怎么能够纹丝不动。偶有吃饭,端起酒杯,点了根烟,烟雾袅袅,不可多得。他近期抽“好日子”把“五叶神”“双喜”等其他放到了一边。我以为是精装烟比较顺喉。他摆手说是,抽吉利点的,人也显得精神。

    他跟说我他信佛,但是,也酒池肉林,声色歌舞,从不间断。他女朋友袁佩佩有让他戒烟。他玩笑说,是啊,我正打算戒,她就及时送个zippo的火机来,于是干脆不戒了。

    两个人的感情是很玄乎的,用他的话来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是以前的话了,半年的时间,我知道他一直在用他的诚恳和良心在坚持,小心翼翼地呵护,像春雨洗过的湖面,干净,质感。

    袁佩佩也不是一般的人。梁交女友无数,往往一个月,一个星期,便拖拉了事。油嘴滑舌,可以把女人弄上床,接着竟然还可以相安无事。女人让他把她忘掉,听来毛骨悚然。我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当然,人生在世,遇见什么,往往已成过去,还没开始,已经来不及等,杳无痕迹。今番袁佩佩,大刀阔斧,看着都让人开心,他也沉醉其中。

    他曾讥笑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老让妈妈管着。其实,他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听母亲的话,他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和女朋友的感情,日渐深厚,以至彼此习惯,相安无事,他母亲的功劳也很大。他说相爱的两个人到最后,不是恋爱,而是生活,既然最终是生活,不如把恋爱抹掉。呵,我相信,但是他仍然需要浪漫,至少,袁佩佩要。

    我去过他家,布置简约,他的房间看起来没有什么可陈述的,俨然书房。他说,你别看我这些书,买回来,基本没看,蒙尘了。我知道他大部分看过,讨论些什么问题,往往滔滔,我拗不过他,认输。他得意。

    最近我在他书房看到一封信,信封的表面看起来很神秘,我估计是情书之类。孰料猜中,只是对象有点改变而已。他自己给自己的情书,一个大男人也竟至闷骚如此。我无事,也便拿起就看,他不反对,倒也得意。

    “自识佩以来,情书渐少,至无。不知何故,倒也心甘情愿,别有一番坦然。也许是爱得太多,太烂,爱得迷途了罢。

    “什么事情重新来,都有另类的艰难。与佩相恋,偶有所得,便是幸福满满。她喜欢为文,写我的一些事。不具体,倒也难得具体。毕竟我是我,佩现今是我的一半,我把剩下的一半分给了空气,自己独享四分之一。

    “从来没有收到别人写的情书,女人不少,不深交。佩不是过客,顾也不需要。辗转片刻,索然,给自己写。不知道写什么。情书,情至所致。毫无情可言,书从何而来。

    “我拟定个开头,我爱你,我爱我,你爱我。三者重复一万遍。”

    只有短短的几行字,看了让人动容,四分之一,是什么概念?!人难得有自己的四分之一,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可以拥有了自己的全部,熟知还不及梁思远的四分之一来的务实,可观。

    今晚,冷冻,风大。我与他同床。

    末了,我也写首打油诗。

    同学少年不识事

    成人相知近咫尺。

    若有情缘相继日

    东风扑面叶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