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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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夏天,六月初五,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天气,失业多时的我终于找到了一个送报纸的工作,交了两百元押金就可以上岗了。在我看来,只要早上起早点,上午把报纸送完,中午就有时间做饭,下午可以做家务事,看看书,写写字,虽然从正月初八到腊月三十每天都要把报纸送到订户手里,风雨无阻,但我想,我应该会胜任这份相对来说很自由的工作。

    初五的早上六点半,在明媚的阳光温柔的照耀下,我穿着一件大红色真丝绸的长袖衬衣,一条碎花绵绸长裤,骑着自行车,兴冲冲的来到了楚天都市报工作站,站长和很多老员工都已经先到了。站里有规定,新员工都要由老员工带三天路,每月送一户报纸两元钱,订户越多,工资越高,如果下月增加一户,就多两元,减少一户,就扣两元,如果当天报纸未送到订户手里,站里接到一个订户的投诉电话,就要罚款五十。

    带我的是一个已经有三年工龄的老员工,叫五毛,短发,五大三粗的块头,乍一看以为是个假小子。她熟练的把报纸点好数,分成两半,放在自行车后的绿色的军用袋子里,她还拿了几十份报纸放在自行车前面的车篮里,很有经验的说,这些是过路人买的,放在前面,方便顾客购买,还有一些是送给各个报亭的,早上送去,晚上再去结帐。

    一切准备停当,我们就出发了。五毛的车技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她不下车只用脚轻轻一掂,车子就会停下来,等客人买好报纸,她把脚一撑,就滑出几丈远了,我还没骑上车子,她已经跑出老远了。

    我们沿着丽文大道开始送,经过图书馆,广场,氮肥厂等等,几乎要围着县城转半圈。有的订户在三楼,有的在五楼,五毛的记性好,又会跑,她爬上五楼,把报纸直接往订户门外的装报纸的长方形的报筒里,这家的报纸就算送到位了。有的订户有人在家,一听到脚步声,马上打开门,热情的喊,五毛,来啦!进屋喝口水吧!我笑着和五毛说,他们都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或者朋友了。五毛说,和他们打了三年交道,还真舍不得离开,要不是姐姐出嫁,我才不会请假呢!看来她对这份工作很有热情了。

    走到一个新开的电信店门前,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说,买一份报纸。可是他在口袋里翻了半天,硬是找不出零钱来,我想反正就是五角钱的事,就说,你先拿去看吧,明天买时一起给好了。就这样,我卖出了我的第一份报纸。

    骑在大街上,很快就碰到了一个熟悉的帅哥,他老远看到我就喊,嘿,丫头,什么时候改行了,刚开始我还有点难为情,转眼一想,靠流汗吃饭又不丑,怕什么。点头一笑,匆匆而过。

    相对于那些羊肠小道,上五楼算是轻松的了,有很多人家住在半山腰,车子不能骑上去,只有把车子驮在身上,才能蜿蜒而上。从没做过重活的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是看到五毛象猴子一样敏捷,我只好硬着头皮咬牙跟上。

    沿途,好多户人家都种满了各种美丽的花朵和奇异的盆景,可是,我却没有时间作半点停留,只好让那些美好的风景象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当我们爬上图书馆的三楼时,一户人家看到我热得满脸红虾子一样,怜惜的倒了一杯凉开水我,我也没有客气,接过杯子,一饮而尽。那份甘甜,就是十年以后的今天,我还能感觉得到。虽然,他的相貌我早已忘记,走在大街上彼此也不认得了,可是,当年的杯水之恩,却记忆弥新。

    尽管我竭尽全力,还是影响了送报的速度。太阳越来越火辣,我渐渐的心慌眼花,大约十点半,五毛看我实在走不动了,就建议在前面的树荫下休息片刻,她还买了两支雪糕,我们吃得津津有味。这个女孩子,看似话不多,却也古道热肠。这十多年来,虽然我一直生活在县城里,却再没有碰到过她,想回请她吃一支雪糕,竟也没有机会了。

    休息了大约十来分钟,我们又匆匆出发,马不停蹄的一家一家的送。饶是如此,我们还是耽误了时间,最后几家的报纸,是快到下午一点才送到的。其中一家不满的说,怎么现在才来?五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更不敢做声了,只是连声说,对不起!

    就这样,千辛万苦,汗流浃背,终于在两点左右把报纸送完了。可是,那么多订户的家,我早已晕头转向,记不到四分之一。我想,只有三天时间,我记不住怎么办?送落了可是要罚款的!

    当我一身汗水,疲惫不堪的回到家时,老公已经做好了饭,和孩子吃完了饭,正在洗碗。他看到我满脸通红,狼狈不堪的样子,坚决要我把报纸袋子送回站里,再不要我送报纸了,我说,要是人家不退押金怎么办?老公斩钉截铁的说,那就不要了。

    值得庆幸的是,当我满怀愧意的说明来意时,站长还是很爽快的把两百元押金退给了我。原来,我昨天去应聘时,他们就看出我不是送报纸的料,知道我坚持不下来,真是惭愧啊!

    虽然,送报纸的工作我仅仅做了大半天,可是,这份短工对我以后的工作和生活有着及其深远的影响,每当我遇到挫折和艰难时,我就想,还有比那个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