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小说网 > 城门老鬼文集 > 晴圆缺四题

晴圆缺四题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书香小说网 www.shuxiang.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1 雨季断想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让我感觉心里毛毛草草的,一个小说仅仅开了头,却再也写不下去了,只有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茶,心里才有了丝丝的暖意。

    以前,我是个喜欢雨的人,尤其是在农村,早晨醒来,若发现下起了雨,人也便小孩子似的雀跃起来,找几个朋友打打麻将,聊聊天,那是绝对自由而幸福的日子,可惜后来去了城市,即便下起了大雨,也无法消闲时光了。

    北方的空气干燥而郁闷,落一场雨,人也会如雨后春笋般靓丽起来,可是夏天极少有酣畅淋漓的雨,多是一阵阵短促的雷阵雨,只有在秋末冬初时节雨才会多一些。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可我还是很喜欢的,因为雨天可以推掉许多的事情,躲在家里弄自己的文字,尤其是雨夜,听着雨在窗外啪啪地敲打着窗棂,我竟恍觉似是百灵鸟在枝头欢唱一般。

    如今在这南方的小镇上,我却不再喜欢这绵绵的雨了,并非是雨天带来的寒冷,也不是清冷而来的孤寂,阴潮的天气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早上起来,总是习惯去阳台站站,可天阴沉着,对面山上的草木也瑟瑟着,任由细雨刷刷地淋着。天灰蒙蒙的,再不见了以往那欲出未出的太阳。以前这个时刻,我总会看到太阳冉冉升起的模样,总想多站一会儿,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回到小屋,一边写作,一边感知着窗外的阳光。而今终于有了空闲,可以任由地站在阳台上了,太阳却不见了。

    十二生肖中,我排在最末,又出生在正月,或许是八字使然,也或许是小时候在农村听大人们讲惯了,正月里不能干活,否则这一年都会忙碌的。于是每到正月,人便懒懒的,三十几年过去,这已经成了一个积习。那么唯有盼时光快快地走了,走过这漫长的正月,也走出这阴潮的雨季。这样一想,我忽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等晴了天去烈日下站站,痛痛快快地洗个日光浴。

    2 太阳出来了

    早晨还在睡意朦胧的时候,妻子起了床,说天晴了,然后上班去了。我睁开眼,却再也睡不着了,天晴了,又该起床编织自己的故事了。几日来阴雨绵绵的天气,那些个在我脑子里的故事,就像一捆捆被雨淋湿的柴,即便在每天上午偎了浓茶去暖,吸了烟去燃,却依然烂在了泥泞里。

    我去了阳台,风还有些丝丝的冷,太阳没有出来,但白炽的光芒已经从灰蒙蒙的云彩后面射了出来。

    几天的松闲,人有些懒了,可喝着浓浓的茶,我还是提起了笔,就像面对了久别重逢的朋友。那笔却跟我较上了劲,吸足了墨水,仍然皱巴巴的。就像走在了布满荆棘的路上,我磕磕拌拌地写着,不经意间一偏头,窗子上已是一片和煦的阳光了。

    我的心暖起来,去窗前看看,阳光又照在了荔枝林内,透过丛丛簇簇的枝叶,我看到山上的土还湿潮着,似是潮气蒸腾,又似尘埃飞扬,葱茏的山林里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可惜无法闻到泥土的清香,因为楼太高了。如果能够闻一闻那泥土的味道该有多好,就像我们于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了故乡。

    这样的时刻,我很想给远在几千里地之外的母亲打个电话,告诉每天晚上都会准时收看天气预报的母亲,东莞的天晴了。可惜昨天我已经在细雨霏霏的街头上那个ic卡电话亭里给母亲打过了电话。

    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昨天,妻子的一位朋友来到这里,这个惠州的女孩,今天就要转厂了,我不得不收敛了几欲张狂的思绪,丢下笔去买菜。

    冬天的街道,背阳处还有些阴冷,小风不时从角落里吹来,像个顽皮的孩子。我却低着头,真希望能忽然发现一片泥巴,那种鞋跟踩在泥巴上的松软感觉就像踏上了故乡的土地一样,时时诱惑着我。

    一直渴望着泥土的芳香,却总是走在了一条又一条水泥石子铺就的路上,好在太阳出来了,让我在路上充满了希望。

    3 走了太阳,还有月亮

    自从生活在了城市里,我就极少去看什么夜空了,虽然晚上经常去散步,城市的街道却亮满了五光十色的灯,让我恍觉似是沉浸在了一片如水的月色中。

    几天来,给杂七杂八的事情牵拌着,晚上没出去,心里就憋闷起来,就像子夜时分无以成眠,去摸桌上的烟盒却空了,那种感觉令我焦躁不安,遂换上鞋去了楼顶。

    已经过了立春,南方的夜风还有丝丝的冷,我站在楼顶,极目远眺,却原来是一个星光满天的夜晚,一颗颗星仿佛一只只轻眨的眼眸,在冲我微笑着,还有那枚月亮,椭圆着黄黄的脸庞,可爱着欲圆未圆的心事。忽然之间,我竟无端端地想起了我的外婆。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母亲从城里回来,早上煮挂面,母亲拿了鸡蛋,外婆叮嘱道,别煮老喽,你儿子不爱吃浸了黄儿的。母亲应着,结果还是煮老了。外婆便嗔道,你看你,这么大了还笨手笨脚的。外婆没再叫母亲动手,亲自为我蒸了一碗鸡蛋羹,拌上油盐酱油醋,那味道十分鲜美,至今想起来,仍叫我垂涎三尺。

    我还记得小时候的每个夏天,天一擦黑,大舅便在院子里燃起一堆艾草,弄出腾腾的烟雾,然后支上两个木床,又铺上一层草席。一经吃过晚饭,一家人便躺在了草席上。外婆拿着蒲扇为我驱蚊扇凉,并指给我看天上的星星,诸如北斗七星、织女星什么的,以至于我竟从此迷恋上了天文

    我点燃了一支烟,真想顺着那烟缕渐行渐远的脚步再回到童年,偎在外婆怀里,再看一回夜晚的星空,可惜在那个平安夜的次日,外婆离开了这个世界,就像那穿梭在夜空的一颗流星。

    烟在手指间咝咝地燃着,夜越发地浓了,月亮周围的云彩也渐渐地淡了,而月亮却依然明亮着。没了云卷云舒,月亮像一枚暖手炉,一下子燃亮了我。我想,那该是外婆从另一个世界投来的温暖目光。

    4 月亮走,我也走

    这个夜晚,或许会发生许许多多凄美而动人的故事,而我却站在阳台上,手握一台收音机,独钓寒江月一般。我不停地调换着频段,只为了多听几首久违的老歌,就像去会见多年不见的朋友。

    新月如钩,心若止水,电波里一声声真诚的祝福,仿佛平静的海面上一个个涟漪轻轻地扩散着,伴着那旋律优美的歌声,一如那天边为月光所映照的云,缥缥缈缈,袅袅娜娜。我喜欢月亮弯弯的时候,就像人七分醉三分醒时的模样,就像犹抱瑟琶半遮面的女子,那是一种欲语还羞般的美丽,清秀而脱俗。

    几个电台几乎同时在播着同一首歌——没有情人的情人节。歌词和曲调虽然有几分伤感与落寂,旋律还是很感人的。我不禁想起了几天前收到的一则短消息,记得当时妻子曾说,你发过去试试,看看他们给你找个什么情人。然而我没有发,我在想,如果连通讯都做起了媒介情人的桥梁,那么也就无所谓什么道德的准绳了。这样一想,我不禁自嘲地笑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真是杞人忧天了。

    楼道里传来吧哒吧哒的拖鞋声,接着一扇门当地响了,继而传来妻子的喊声,我叫你收衣服,你收哪儿去了?我赶忙收敛起思绪,抓起搭衣棍。妻子已走过来,伸手从我裤兜里摸出手机,月色下一双眼睛竟亮亮的。妻子说,你是不是那天发了消息,找到了情人,躲在这儿电波传情呢?我理直气壮地说,你查查不就知道了。妻子却一把夺了我的收音机,说快收衣服吧。我收好衣服,又看了一眼阳台外的夜空。云海如波,轻轻遮了月亮的脸庞。我回转了身,楼道里漆黑一片,收音机里却传来了一首熟悉的老歌,我赶忙推起了妻子,歌声就回荡在了漆黑的楼道:月亮走,我也走,我送阿哥到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