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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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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是个哑巴,她一生都没能发出过一串铃铛碰撞般的笑声。

    姐姐不能说话,也没有读过书,姐姐却明白许多做人的道理。

    姐姐的世界是安静的世界,她总是张开明亮的眼睛看着,猜着。

    姐姐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我经常能从姐姐的眼睛里看到金灿灿无际的油菜花浪,一到春天的时候,姐姐就会带我去油菜田里捉蝴蝶。

    油菜花地里的蝴蝶特别的多,我在前面跑着,姐姐在后面追着,我笑得“咯咯咯咯”的,姐姐笑得嘴角向两边翘着,露出了洁白牙齿。

    那一次,我发现姐姐的眼睛会说话。我奔着跑着,掉下了田坎,姐姐追着赶着,蹲在坎上,伸出了手,那一刻我看见姐姐的眼睛特别的亮,眼珠里有我的影子。

    姐姐拍着附在我身上的泥,我摘下靠在姐姐身上的草,我大声的念着在课堂里学来的语文“一只乌鸦口渴了,想找水喝”

    姐姐看着我一张一合的嘴巴,用手语告诉我,她要摸摸我的喉咙。姐姐的手指令我的喉咙发痒,声音不不由自主的发颤。

    姐姐模仿着将嘴巴一张一合,我伸出手指处摸姐姐的喉咙,什么都没有,没有颤动,没有从笼中放生“声音”妖精的感觉。

    我示意姐姐再试试,姐姐摇摇手,拉着我一起朝更深的油菜花浪里去。

    姐姐出嫁了,那天,我哭着摸着姐姐的喉咙,在姐姐耳边一遍一遍的说祝福的话语,虽然我知道姐姐听不见,但我分明看见姐姐的眼里有我的影子和眼泪。

    姐姐生病了,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姐姐,我念起了曾经在油菜花浪里的那篇“一只乌鸦口渴了,想找水喝”姐姐冰凉的手指一直都没离开我的喉咙,姐姐在扑捉那支从笼子放出来的妖精。姐姐的眼睛永远都是明亮的,姐姐眼睛里我的影子安静的陪伴着泪水儿,我的手指处摸到姐姐的喉咙的时候,姐姐张开了嘴巴,很努力的寻找打开妖精笼子的那道门。

    姐姐没了。我释放出的妖精带着姐姐走了。油菜花浪里的蝴蝶翩翩飞舞,我的妖精躲藏在了浪里最深处,姐姐的妖精,姐姐的妖精

    2003/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