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落雁

作者:春骑满香痕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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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子是一条溪中小小的鲤鱼,自从它第一次睁眼,透过明镜般的水流,它能清晰地望见天空中飘动的白云,还能偶尔看到蔚蓝的天空中闪过飞鸟投射到水中的身影。

    赤子和它的小伙伴们每天嘻戏在溪水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和赤子最要好的两个玩伴是叫黑子和青子的鲤鱼。它们除了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还喜欢蹦迪,偶然在快乐的你追我逐中跃出水面,看看水世界外边的风景,别有一番胜景。赤子和它的玩友黑子、青子,看到水世界外边有倒垂绿映在水中的绿柳,绿柳下是一望如毯的绿草地,远处还有一株株挂满艳红花朵的桃枝。

    赤子和黑子、青子随着年纪的增长,赤子发现:原来它们居住的小溪是那么的狭窄,而外边的世界在赤子眼中看来又是那么的广阔。赤子产生一种强烈的欲望,它有一种冲动,非常非常想冲出这条窄小的溪流,看看外边的世界。赤子把它的这个念头和最要好的黑子青子诉说。

    黑子听了不以为然地说:“我说赤子朋友,咱们好好的待在水中不好吗?你难道不知道?天空中有大鸟在俯视着咱们,非欲除之而后快,你看看,咱们长了这么大,周围的伙伴每天都有不少被天上的那些大鸟迫害,幸好咱们三个很团结,三双眼相互警惕防备着,要不咱们早就落入鸟嘴了啊。”

    青子也随声附和道:“黑子说得非常有道理,就拿这段日子来说吧,那个提着竹蓝,时常到咱们这条溪中洗衣裳的少女,她的出现,不也把咱们都吓得提心吊胆的吗?”

    赤子摆了摆尾巴,嘴里吐了口气泡,把双鳍使劲地拽动,幽幽地说:“但是,但是我看那洗衣的少女对咱们好像没恶意啊。”

    黑子眼珠子睁得滚圆,有些诧异地望着赤子说:“你咋知道她没恶意?难道你没听过‘人心苟测’这句成语吗?”

    赤子摇了摇头说:“我不大相信他人说的话,我只知道那天我因为好奇心驱使,游到她的身边,仔细地瞧了她几眼。那少女非但没有对我有恶意的举动,她还对我报以浅浅的微笑呢。她笑起来非常的美艳动人,那一刻我对她那一笑有种从未有过的震撼感,心里很乐意看下去的感觉。”

    青子躬起身子,卟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赤子,你莫非是脑进水了不成?她那叫不怀好意的笑,等你被她迷惑了,那时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赤子被青子一顿抢白,胸口有些憋闷起来,撅着嘴皮说道:“哪会呢?你们莫要尽往坏处想嘛。”

    黑子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个好主意:“这样吧,咱们仨等明儿那少女再来这溪边洗衣时,一起游过去盯着她,看看她倒底准备耍啥鬼蜮伎俩。如有不对劲,咱们就赶紧溜之大吉。怎么样?”

    赤子看了青子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这办法不错,咱们可不能天天看着她到着溪里搅乱,把咱们的清静生活打扰了。”

    青子也很赞同黑子这个主意。于是赤子、黑子、青子仨就这么说定,明儿等那少女再来时,决定前去讯问一二,她倒底在这耍啥把戏。

    第二天一赶早,赤子和黑子、青子轮番跃出水面,打探那洗衣的少女是否前来。当轮到赤子跃出水面时,它老远就望见那位少女穿一件薄如蝉翼的白绢衣,手中提着竹蓝儿,挪动着小脚朝小溪奔来。赤子赶紧跳入水中,对黑子和青子小声说道:“嘘,别声张,她来了。咱们先躲起来。”

    赤子它们连忙躲到溪边的一块大石头缝下藏好,齐刷刷的只留双眼紧盯着溪水上方。

    一位少女的美丽脸庞映在溪水之中。只见那少女蹲下身子,先用双手捧了一把清水,濯了双臂,再伸出洁白的双腿,把脚丫子在溪水中荡了荡,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水真暖和啊!”

    此刻赤子和小黑、青子感觉到水流的搅动声,吓了一跳,都把头和身子紧紧的缩在石缝中,不敢探头张望,生怕会发生啥意外。它们呆了好一会,黑子对赤子说:“这里数你胆最大啦,你还是出去望望吧,你以前有接近过那女子,想来也不会对你不利的吧。”

    赤子撇了撇嘴,嘴上说道:“嗯!我出去探探。”心里却对黑子有些不屑:难怪你黑子长得一身黑皮黑心的,原来是个小心眼哦。

    赤子游了出去,浮在水面上,对那少女轻声问候道:“嗨!你好!你为啥天天都到这溪边上呢?”

    那少女象往常一样冲着赤子微微一笑,说:“我喜欢这条溪,我家就住在这溪的不远处。”

    赤子叹了口气说:“可是你知道吗?你每天到这里搅动一此,我和我的伙伴就担惊受怕一回,你对我们会不会有啥企图呢?”

    那少女笑嘻嘻地望着赤子说:“鱼儿呀鱼儿,你别怕。我每天到这里是来,一是为了日常漱洗,二是为了看一看你们这些可爱的鱼儿呀。”

    赤子听少女这么一说,心中踏实了许多:“是啊,我看你一脸的善良美丽,怎么看也和坏人扯不上边。”

    少女听鱼儿这么夸她,羞红着脸说:“我真的那么美丽吗?可是从没人夸过我,今个是头一回听到你夸,着实让我感动。就凭你这话,我说啥也会善待和保护你们不受任何的伤害。”

    赤子听少女这么说,高兴的对少女说道:“我还有两个同伴在溪里藏着,不敢出来。我把它俩唤出来,和你交个朋友,好吗?”

    少女很兴奋地说:“好啊好啊,真高兴结识你们这些可爱的鱼儿。”

    赤子返回溪中,把黑子和青子叫了出来,拍着胸口对黑子和青子说:“我问过那少女溪边的啦,那少女绝对不会伤害我们的,她还说要保护咱们呢。”

    赤子的耐心说服了黑子和青子,和它俩一起游到少女身边,和那少女嘻戏玩乐了起来。那少女坐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把脚丫子伸到水里搅动着小浪花,然后对着溪水梳洗着她的长发,长长的头发飘荡在清澈的小溪中,赤子和黑子、青子一会儿穿梭少女的脚边上,用嘴巴嘬嘬少女的小脚,逗得少女痒痒,呵呵直笑;赤子和黑子、青子一会儿又缠绕到少女漂在溪中的青丝,帮那少女打理那纷乱的长发,让那一丝丝长发变得柔顺而光滑。

    赤子和黑子、青子从此和那少女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少女每天都会到溪边探望赤子它们,每次来时,都会在她的竹蓝里边装上一把芳香诱人的锅巴巴,有时偶尔还会带一丁点香酥可口的炒虫条,用来慰劳她可亲可爱的鱼儿朋友。

    忽然有一天,当少女来到溪边上时,看到她的鱼儿朋友——黑子正被一只花白的大雁追逐。少女大怒,怒吒一声:“大胆贼雁,竟敢欺负我的鱼儿朋友,吃我一石!”少女说完,捡起溪边的一块鹅卵石,朝那可恶的大雁扔去。大雁吃痛,但并未放下到嘴的赤子,张翅向远处飞去。少女急得眼泪流了下来,放声大哭。眼见她心爱的鱼儿朋友就要惨遭恶运,心口一紧,忙用手捂住胸口,一粒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前额流了下来,滑落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少女正伤心剧痛之际,身后传来一声弓弦的响动,一只锐箭朝那贼雁直奔而去,穿进那贼雁的身子。贼雁惨叫一声,直坠于草丛中,黑子得救了!少女没多想,朝着大雁缀落的地方奔了过去,把黑子捧在手中,然后放回溪水中。那少女坠着眼泪对黑子说道:“鱼儿啊鱼儿,你没事就好,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啊。”

    黑子在溪水中缓缓地游了一圈,赤子和青子忙游了过来问寒问暖:“没啥大碍吧?”

    黑子心有余悸地对少女和赤子青子说:“没关系,就是刚才掉地上时有砸得疼了些。谢谢你们关心!”

    那少女听了黑子的这番细语,这才破涕为笑:“噢!鱼儿你没事我就放心多了。”

    少女正喃喃中,听到身后传来一男子洪亮的声音:“这位姑娘,在下范蠡,现为越国大夫,敢问姑娘芳龄?在此何干啊?”

    少女抬头望了一眼英气非凡的范蠡,害羞地低下了头,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和陌生男子说过话,好一会少女才回过神来,轻声问道:“刚才是先生您放箭救了我的鱼儿朋友?谢谢您!”

    范蠡作揖打躬说道:“正是在下!区区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那少女抿嘴一笑,细声轻言地说道:“先生您说话文绉绉的,不必拘束啊。我从小父母就没给我娶过名,我住西村的施家坊,就以施为姓,东村的人都叫我施子。”

    “哦!”范蠡整了整头上的冠戴,对少女施子施礼道:“我家大王旦夕要我替他物色一位佳丽,今在下见姑娘有龙凤之仪。恳请姑娘和我进宫一趟,不知施子姑娘愿意否?”

    少女施子轻声叹了口气:“先生此言,羞煞我也!我恐怕没那个福份哪。”

    范蠡见姑娘略有所动,于是就跪地恳求,言辞之间很是诚挚。

    施子少女呆了片刻,捂住胸口说道:“先生赶紧请起,莫折煞我。为答谢先生救我鱼儿朋友的性命之恩,我答应先生你就是了。可是我却舍不得和我的鱼儿朋友们相别啊,这叫我如何是好呢?”

    范蠡站起身来,掳了掳下颌的胡子说道:“这好办。”说完捡起溪边的鹅卵石,朝溪中扔去,嘴中念道“鱼儿鱼儿你快走,顺着溪水往下流,游到宽阔大海口,化身为龙永自由!”

    说也奇怪,赤子和黑子、青子它们听了范蠡的这番话,顿开茅塞,仰起头,摆起尾,欢蹦乱跳地顺着溪水朝前游去。赤子和黑子、青子边游边回头望着少女施子,齐声说道:“施子姑娘,再见啦!我们有缘再相见!”

    少女施子依依不舍的和赤子和黑子、青子道别,挥动上衣长长的袖子,眼泪顺着脸颊叭啦叭啦地流下来:“再见!可亲可爱的鱼儿们,我会在越王的深宫里思念你们的”少女施子望着赤子和黑子、青子渐行渐远,一股惝然若失的感觉充斥着胸口。

    淡雾薄暮,斜阳照在溪边上施子和范蠡长长走动的身影,隐没在蒿草绿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