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惘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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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徐来星光闪烁,除了远处微弱的马达轻轻地轰响,偶而马路上有车灯扫过,大山和暗夜融成了灰黑的颜色。山城喧嚣了一天后像玩倦了的孩子,己伏在摇蓝里安然地睡着,如水的月华轻拂我的眼睑,如烟的思绪却在记忆的时空里飘到久远的从前

    那风也是如此的轻盈,那夜也是如此的静谧,薄云如絮月朗星稀,山野芳菲的春季,只不过那是文革中期大兴极左,劳动了一天后的社员们还在队部上路线教育课。大讲邓小平的九个整顿就是“复辟”大谈十七年的教育成绩是胡扯。听的人呵欠连连,讲的人不知所云,而那不知所云的人却正是参加路线教育工作的本人。那时学校是基本不上课,学校规定学生假期要到生产队参加春耕生产劳动二十天。由于我比较年轻,学生们到队里干活都愿意找我,不为别的就是我愿“白话。”看到那么多的学生在读书无用论的影响下荒废学业,我的心情既沉重又难过。边劳动我边告诉他们:国家不会总是这样,知识就是力量,对国家对个人都是一样。国家没有知识就注定要落后;个人没有知识就永远不会成为优秀。年轻人岁月长长,谁抓住了学习时光不放,谁就有前途和希望;谁错失了良机,谁的未来和前途就渺茫。那些年轻人睁大了惊诧的眼睛,显然我刚才讲的和会上说的根本就不一样 。是的,搞建设就毋用多讲,既使是搞批判,没有文化写出的稿子也不会生动漂亮。从毛泽东的文彩举世无双、到林肯的宣言成为瓦解南军的力量;从苏美靠实力争霸、到钱学森的核弹爆响;从强秦到盛唐;从珍尼纺纱机到八国联军的炮响;从明治维新到二战轴心国的下场。从古今中外再讲到他们自身的成长。今天你们在这里种下了理想的种子,只有不断地吸收营养水份才会有金秋丰收的景像;如果你种下的是嘻戏和堕落那么明天去收获悔恨吧或者面对高墙。今天我们都走在这希望的田野上,将来你们当中谁是中国的托尔斯泰、爱迪生、祖国强大的脊梁。机会正如这春天一样,错过了就是一年的荒芜;而人生是不可逆转的直航,擦肩而过的彷徨,带来噬脐未及的追悔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品尝。我们把种子播在了期待收获的土地上,也把理想播进了年轻的心房。年轻人的眼睛逐渐由迷茫变成了清澈;精神也由萎迷不振到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们结束春耕劳动的那天早上,迎着初升的太阳,在我们播种并己长出嫩苗的土地上,一个同学拿来一架120相机非要和我照张相,十多个学生一涌而上也不知到底洗出来的是啥模样。晚上大家在生产队的队部里说说笑笑又是跳舞又是歌唱,他们还要请我给他们当班主任,你说荒不荒唐。夜己经深了还不想收场,相处时短、情谊深长。在送他们回家的路上,那个回族的小姑娘偷偷地把一样什么东西塞到我的手上。回到宿舍在灯下看看,除了少女情窦初开的尺素,还有一方白纱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那纱巾的一角绣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还有四个隶书小字“播种理想。”那个夜晚啊,月是那么姣、星是那么亮,心情是那么爽朗,青春的梦啊是那么长

    俗话说月盈则亏乐极生悲,第二天晚上,社员散会后我被工作队长训了个劈头盖脸懵头转向“宣传白专道路、对抗反击右倾翻案风,搞不准的东西不要乱讲,否则就是干扰大方向、帮倒忙。”走出那个屋子后,我简直摸不着大门的方向。只觉得地转天旋、步履踉戗,我恨不能一脚踢出野狼的脑浆我恨不得一把扭断恶鹰的翅膀“我错了吗?我帮了什么倒忙?”抬头问宵汉,月亮无语只将银辉轻揉我的肩膀,群星答不上凄凄慌慌;我问空谷,群山重复着疑问满是彷徨,流水喧喧泄泄把疑问带向远方;那风啊,徐徐吹来拭干眼角的湿润却抹不去心中的悲凉;那夜啊,不辨良莠浑浑愕愕,躁动不安漫漫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