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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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煌莫高窟。

    一个身背着书籍的书生,苦苦地在那里跪拜了三年。风霜雨露都不能打扰他的执著,严寒酷暑都不能阻挡他成佛的决心。

    心已死。

    他曾经是朝廷的栋梁,百姓的脊梁骨。奸臣当道,日月无光,被排挤的他终于心灰意冷。

    渴求超脱。

    飞天,飞天,你为谁流泪!

    飞天,飞天,你为谁妩媚!

    飞天,飞天,你要飞到哪里去!我愿意与你乘风而去!

    他在心底呐喊。

    其实,他的心里还有很多放不下,比如嗷嗷待哺的次子,还有年逾古稀的母亲,更有芸芸众生。

    这一夜,他盘腿在千佛洞。

    静谧的夜啊!

    忽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雨声响成了一片,还有冰雹敲打地面发出的噼啪声。

    今年的庄稼又完了,灾荒年呵!

    前段日子老天不下雨,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甘露,竟然是害人的冰雹。

    漠北又有外族入侵,皇上却只顾自己的酒色歌舞,大臣们支付自己的十万雪花银!

    眼看着这河水暴涨,黎民又要遭涂炭!

    自己已经被革职了,有何办法?

    让我成佛吧,苦渡众生!他的心底图腾出新的希望。

    他梦想着自己拿着念珠,几句禅言之后,庄稼齐崭崭地生长着,老百姓的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几句禅言之后,奸臣的脑袋搬了家,国家走上了正轨,国富民强,外族迅即撤兵!几句禅言之后,天上呈现祥云无数,让百年后的人们,都能进入了极乐世界。

    他就这样思忖着,渐入佳境。

    他看见了一千只若隐若现的白色的几近透明的天鹅,在千佛洞飞舞。那一只只纯洁的天鹅,从他的身体穿越而过。每一只天鹅都带走他心灵中的一样挂念,每一只天鹅都漂白了他的心灵的灰暗。

    那一刻,他的心空灵了。

    壁立千仞,有容乃大。

    他霎那间领略到了佛家的精义。

    第二天,迎着朝霞,他走上了故土。

    多少年后,农民起义军里有一位须发皆白的圣人,那就是他。

    他写过什么书,人们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曾经的容颜,只记得千佛洞那一千只天鹅穿越了他的灵魂,只记得一个空灵的心能与日月同辉,能与万物共生,能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