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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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一个火车站上工作,单位分家,我们搬到站台月台边的新地方办公,算是一个新环境。现在的人们,我说是有闲阶级多,平时养一个狗呀猫呀,我们这个地方穷,但是铁路发达,就有许多的有远见的人,贩卖蔬菜水果什么的,或收买小狗小猫远贩到几个大城市去,赚取差价,我经常看到这样的托运物件,都是很可爱的宠物。

    有这么一天,后院子拐角躺着一只哈巴狗,眼里露出无奈、渴求、讨好的眼神。同事们说已经几天了,前几天不动,这几天出来,大家就给它一口饭吃,有的人还给几块肥肉给它,看它摇着尾巴的样子,也是很可爱的。这里看的各式各样的人多了,偶尔看到一只小狗在院子里,也是一种新的视觉,没什么坏处。我想它肯定是流浪过,或者思念故地,逃脱的,一般人家是不愿收留的。它命中注定就是一只流浪狗,能有一个地方就算不错了,何况也有一口饭吃。

    铁路单位外地的年轻职工多,闲下来工余时活动就多,男孩子们可以打球疯玩,女孩们可就没有什么事可干了,就有两个可爱的女孩,真是富有爱心,就给狗儿洗澡梳毛。等我们回来,啊,真是一个可爱的小乖乖——毛色光亮,微黄,就像时髦女孩子锔的颜色,长短合适,均匀有制,一对大眼睛黑又亮,鼻子微翘,可爱端庄。这么好的一条狗,真么会沦为流浪?啊,造物弄人,就是这样!你可怜小狗,未曾想,你自己东奔西走,挣钱糊口,也是一种流浪!流浪,我想现在不可用以往的观念去理解了吧?流可以是流动,浪也可以是浪漫,流动的浪漫,不是一种人人向往快乐无比的事吗?你看路基边的蒲公英,随着大风流浪到这里,在仅有的石渣下的一掊炭土中,它也居然发芽开花,再让它的后代随风远游。流动的浪漫。

    狗狗一可爱,喜欢的人就多了,一人起一个名字,它就有许多的名字了,我只喊它“玛利”因为我小时候喂得狗就叫这个名字,妈妈说过:最好不要喂狗,狗同人心,怕喂熟了你舍不得,狗的故事太多了,凄婉动人。人呀,最好的保护是坚守,不想伤心就不要轻易付出真心,对人是这样,对动物也是一样。新办公室后面空旷,小狗就天天守着,说也奇怪,小狗对本单位的人都可以分辨,我不知道为什么狗有这样的功能?偶然间,有个别的犯“病”的朋友,用脚踢它,用篮球砸它,我看见就会大声骂这些人,我也算狗主人了吧?慢慢,狗是我们的一种工余调剂了,忙碌了一天,有时出去十天一个礼拜,回来时,看不倒它,就会问大家。如果它在,那摇着尾巴,跟屁虫一样,围着你。

    有一天晚上,听值班的同志说:夜里小狗疯叫,几个人起来看看,见材料库门的锁和门被砸的乱其八糟,一片狼籍,狗也不见了。第二天我特地又去察看了一下,亏得小狗报信,如果门撬掉,我们三个道口大修的材料就玩了,我迅速联系安装了一扇铁门。狗不见,但愿没别的事,我一直认为狗有九条命,不是轻易会死的,这是小时候形成的观念,都说狗命大,狗忠于主人;不象猫:嫌贫爱富。它本来就是一个流浪狗,就让它去吧,但愿他找到一个好归宿!突然有一天,又见它摇着尾巴回来了,只是前腿有一点瘸,好像添了一些伤疤,说不定是那天搏斗留下的。哎,无家可回的流浪狗,就在这里吧,大家不会饿着你的。

    当时我还管着十一个外站,经常出去,回来时就有许多小狗的故事,有的说:出去现场干活的时候,小狗就跟着,你在那里干活,它文文静静的坐在那里,睁着大眼睛看着,你干完了,它就跟着摇头晃脑的往回跑。有的朋友就逗它,让它含着一个大螺丝刀的什么回去,它呢,还不负众望,都能含到家。有时,我们喜欢骂那些工作不到位的伙计:还不如小狗,它都快赶上你了!嘻嘻,这也是一种幽默吧!

    节假日值班时,小狗狗跟着我,跑前跑后,我买了些好吃的,我们人狗都有了,嘻嘻晚上,外边天冷,他趴在我床边的纸箱上,外边有什么动静,它就吼吼低声的叫着跑到门口,现在安全多了。小狗真是有作用呀,听说有人花了五万元钱去买一只将军狗,现在相信了,人家自有人家的乐趣,物有所值,自己感觉好就是有价值,那时的金钱似乎已经超脱。

    每次我坐车回家,小狗跟着送我到火车车门边,看着我乘车走了,叫两声,慢慢回去。

    一次我晚上回单位,老远就听到它叫着跑来,好像天大的惊喜一样。人是奇怪的动物,看见小狗高兴的对你,心里也充满快乐,烦恼烟消云散。待到投入工作,烦心的事剪不断理还难。流浪中的快乐那见得到。

    维修工作现在是没有休息时间的,24小时都在待命,遇有故障什么的,要抢时间处理,不然火车就会晚点。从大的说影响老百姓正点到达目的地,从小的说单位又要扣我们的奖金,七扣八扣,一个月的效益就没了!

    那天晚上,就出了故障,我叫工区小伙子,到现场,我在车站电器室。我看着他带上工具包跑出去的。家里一检查,好的,我有骑着车,赶到现场,小伙子正在找螺丝刀

    “我装进去了呀?怎么没有了?”

    现场设备有一个地方脱掉了,必须用螺丝刀才行

    “工具都带不齐?你还能干什么?”我一边准备应急,一边说。

    就在我火上来时,那只可爱的小狗摇着尾巴跑道这里,用灯一打,哈哈,嘴里叼着一把螺丝刀。“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与物也!”

    “这次不被扣钱亏了它,你可要买两斤排骨犒劳它!”

    日复一日的工作,生命就是这样,花开了花谢了,天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流浪的心萎缩了,其实每个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当时情不在新鲜,该怎样调整?

    那一天在现场还是干着同样的活,象摩登时代里的小工,机械的操作,小狗匍匐在旁边,它居然也知道铁轮的危险。

    对讲机里联系的工友通知下道了,我们站在线路旁,突然,火车的嘶鸣声从远处弯道传来,抬头看去,一个小男孩正背对着火车来的线路上走,我们喊他,他听不见,我快速的向那边跑去,心里想,怕是没救了。这是小狗象箭一样飞过去,我就看到:小狗对这小孩叫,小孩站住,却不下,小狗疯了,上去就咬,小孩子趴腿就跑下去了。就在这时,刹闸的列车惯性的冲了过来。

    我眼前一片漆黑,我对着那个小孩子大声训斥:你他妈的!

    我怎么了?这样对一个儿童?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怎会这样?

    我眼含泪水。

    流浪:这是一种流动的浪漫,人有时候就是缺少一种浪漫。

    啊,我的流浪狗,你真要去天堂流浪了!

    2004年5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