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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掠过一个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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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摆脱了医院阴暗走廊的我,忽然想到汾河边走走。一旦有了这个想法,我的心一刻也不能等了,我想立刻飞到那个曾经千百次牵引我脚步的岸边。

    我又来到了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汾河水,我们的母亲河,依然静静地流淌着,波澜不惊,一如当年。岸边,有人来,有人去,有人从未来过,有人永远离去。而我,正如一滴漂泊的水珠,又一次溶入了她宽阔的怀抱,她毫无怨言的接纳了我。我似乎回到了从前,尽管没有一滴水认得我。

    晚风中,斜阳下,袅袅余晖照彻了清澈的河水,水面闪耀着缤纷的碎片,仿佛是谁指尖遗落的时光,又似一曲缠绵悱恻的古乐,浮在起伏的水面,就那么无情地流走了。对岸的树木高低错落,迎风处,渐显消瘦。最后的暮色里,山衔落日,水含碧漪,霞飞辉溢,极尽辉煌,我禁不住伸出双手,想留住这绚丽的黄昏,想挽住这远山近水,却没能够。天色渐渐的暗了,汾河两岸的秋色象一缕轻烟,渐渐的淡了。

    夕阳西下的一刻,思绪如潮涌。和朋友在医院共度的这个下午,于我来说,永难忘怀。望着他日渐消瘦的面庞,不再明亮的双眼,我不知该用什么话语来安慰他——一个曾经健康年轻的才子,一个曾经与我同窗七年的好友。在一场名与利的角逐中,他受伤了。人前人后、呼风唤雨一夜间成了清宫冷眼、世间遗子。世俗的眼睛冰冷了他的心灵,无烟的风雨摧垮了他的脊梁,抑郁彷徨中他病倒了,病魔无情的袭击了这个无辜的人,并要夺去他年轻的生命。

    时光不会倒流,生命不能回头,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也找不回来了。欲望是一座没有峰巅的山,高过我们能够想象的任何尺度;是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没有人能够测量它的深度。曾几何时,名利,权势,欲望这些绚丽的生活的外衣迷朦了我们的双眼,妖冶地占据了我们纯洁的心灵;曾几何时,健康,友爱,亲情这些生命的本质的内容失去了本来的位置,被遗忘被忽略甚至被践踏。

    月亮升起来了,她自天边袅娜的走向苍穹。诺大的夜空,她是唯一的行者,带着些许缺憾。如水的月光洒在汾河水上,轻烟漫笼,四边的一切仿佛罩上了一层薄纱。风轻轻的打水面走过,摇碎了水中的月亮,似谁的裙袂在细碎的摆。

    这样的时刻,往事总是企图粉墨登场。那些快乐的或悲伤的日子,总是在这样不经意的时刻涌上心头,犹如一抹不期而至的月光。我欣喜,我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株小草抑或一只飞蛾,我足以感激;我庆幸,我是一个健康的人,自由的思想和丰富的情感没有遗弃我,我还能享受此刻淡淡的月辉,我足以宽慰;我甚至骄傲,我还懂得珍惜生命,珍惜拥有,珍惜身边属于我的所有的宝贵的一切,我足以自豪。

    夜渐渐深了,起风了,有些冷,该回去了。关上记忆和心灵的窗口,踩着新的往事,一路走去,走向灯火阑珊的城市,那里有一个属于我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