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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个情种,身边的哥儿们都这样认为,尤其是亦远和白波。亦远说,南方你天天女人堆里混,总有一天会死在女人手里。

    我翘着二郎腿,笑嘻嘻地说,那样才好呢。美人怀里死,做鬼也风流。不能他妈的流芳百世,总也能名扬一时。

    就是嘛,现在吃香的是名人效应,有了名,他妈的钞票女人什么都有了。白波优哉游哉地吸着白沙烟,一脸神往。

    这样的对话在咱哥们的周未聚会上经常出现。从这些话里你可以看出咱哥们实惠第一,不属于那类动不动就发高调空谈的家伙。

    今晚,咱哥们照例这么乱侃了一通,然后就开始对付那个牛肉火锅和一箱啤酒。亦远手脚麻利地打开一瓶,塞在我手上,南方,今晚得让你的肚子发大水,谁叫你不带小红来呢?

    小红?小红是谁?是不是爱唱“我在马路边,竦揭环智钡男”媚铮课夜室庾昂俊?

    白波就呛了酒,痨鬼似的乱咳一阵。晃过气来“嘭”地给我一拳,好你个采花大盗。骗得了别人骗不过咱哥们,外语系的那个小酒窝儿是谁呀?才刚来两个月就泡上了!你这爱情骗子,赶紧老实交待。

    亦远幸灾乐祸地助着威,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态度好罚一瓶,顽固不化翻两番,让你的胃快速致富。

    我敌不过,只好举手投降。

    我是在食堂认识小红的。小红那时正一身戎装独个儿吃饭,怯眉低眼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是新生。我人模狗样地走过去,喂,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小姐蛮面熟的。

    小红狐疑地瞪着一双大眼睛,不相信地说,真的?我怎么记不起来呢?

    贵人健忘呵。我故作失望的样子,我叫南方,物理系的大流氓,敢问小姐芳名?

    小红便抿嘴笑了,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叫胡小红,外语系的新生。

    外语系的女孩一朵花,这话真不假!不像我们物理系的十个有九个是丑八怪。

    小红又笑了,雪白的两排贝齿,笑得我心摇神晃。还适应大学新生活吧,想不想妈妈。

    当然想,投进妈妈怀里是块宝啊。小红也不拘谨了。

    是不是还想男朋友。

    小红的脸红了,说,什么男朋友,我可没有。

    呀,这么漂亮没有男朋友?那可得赶紧行动起来。谈恋爱可是大学的必修课!找谁好呢?中文系的男孩太风流,历史系的像个小老头,政治系的爱讲废话,数学系的思想僵化,艺术系的三心二意。体育系的头脑简单,就只有物理系的体贴人,感情专一,值得考虑,尤其是我。至于你们外语系,免谈算了,个个都女人样。

    你这人真好玩,小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后来我就约她去溜冰。小红溜冰很在行,我也应当算个高手,但我心甘情愿地冒充学生,好几次做势欲倒,把小红往怀里拉,弄得她如贵妃醉酒。

    回来的路上,我说,小姐,玩得开心吗?

    小红板着脸道,你坏死了。以后我不跟你玩了。

    可是我只对你一个人坏呀,小红不作声,只低头走路。我就一本正经地说,阿红,你不是爱琼瑶的书吗?你的白马王子就“远在天边,近”

    可你是黄皮肤呀。

    我可以没日没夜地用肥皂刮呀,为了你,它不白也要白

    你真是个流氓,小红握着小拳头捶我,我就在心里乐了。

    白波把酒瓶往桌上一挫,嚷道,绝了!他妈的爱情博士,真得与希特勒那个王八蛋称兄道弟!

    不忙不忙,还得给咱哥们谈历史与理论问题。南方你可不能硬心肠瞧着哥们打单身呵。亦远得寸进尺。白波跟着把头点得像鸡啄米。

    我推辞不说,就灌口酒,叨上一支烟,大模大样地说,不瞒哥儿们,我进大学才初恋。高中时的老师火眼金睛。考大学像紧箍咒,人压根儿不敢有浪漫的欲望。进了大学后恋爱无师自通,在军训中就中隔壁班上搞到一个,虽不漂亮但善于洗衣服。缠绵了半年说分手就分手,也不管她伤心不伤心,流泪不流泪。第二个是本班的。咱班九个女孩除了她有点姿色外,其余的号称“江南八怪”说不清她傻傻地爱我什么,我除了会写一些爱字泛滥的情书外别无所长。我与她竟也游戏了一年。拜拜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她给我洗衣服洗衣服洗得不太干净,使我产生了今不如昔的感慨。后来我就目光远大起来,不再光盯着资源贫乏的物理系了,准备大搞进口,结果就进口了小红。说句心里话,小红确实不错,但我至多与她玩玩。恋爱与结婚不同,婚姻不是儿戏,要讲究点生产力,找老婆要找个家里有钱或有势的,二者兼顾最好。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爱情也一样,需要穷追猛攻的主动性,需要胆大心细脸皮厚的公子哥儿。现在谈恋爱钞票是基础,玩字至上是基本方针,死打难缠是工作态度“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是光辉口号,对待它不能太认真,认真的人容易受伤。爱情是什么?天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哥儿们,放开手脚玩吧!咱大学生是天之骄子,谁对咱把爱情当游戏有意见就让他见鬼去吧!

    说着,我把瓶子一摔,在空气中制造出一声钝响。亦远与白波两个狗杂种却还听得忘乎所心,双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