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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水玲珑《魅影奇幻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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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逢七月十四将近的日子,肖白平总是噩梦连连。

    去年的七月十四,肖白平在一个凄冷潮湿的夜晚来到了月牙湖畔,月牙湖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斗,只有湖旁破败的柳枝在黑风中摇摆,湖水倒映着斑驳摇曳的树枝,象湖怪在水中打架。肖白平点燃了一束火,火光并没有映红肖白平的脸,因为他的脸是惨白的。在一团忽隐忽灭的火影中,黄红色的纸屑和纸钱在黑烟中飞舞。

    月牙湖的夜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斗。

    肖白平每天都乘坐着他的奔驰车上班,在走进大厦的时候,他手下的员工亲切的同他打招呼。肖白平上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电梯的门慢慢的合上,肖白平面对着一扇渐渐紧闭的金属门。门突然又开了,一个扛着水桶的送水工走进来,送水工并没有放下肩上沉重的水桶,而是一直扛着,水桶是透明的,还透出一点浅蓝色,满满的水在泛着浅蓝光的桶里荡漾,肖白平瞪着眼睛盯着桶里左右晃动的水,肖白平一阵恶心,有一种晕车的感觉,肖白平的脸开始越来越惨白。

    送水工猛一回头,他看到肖白平的脸,一张惨白的象纸一样的脸,送水工吓了一跳。

    肖白平鬼魂一样的踉踉跄跄从电梯里出来,他来到了他的总经理室面前,门没有锁,肖白平用力推门,肖白平突然推空了,肖白平栽进门里,他撞到一个人的身上,他感到他的前胸又冷又湿,他看到他胸前的正在流一种黯红的液体,液体粘在他的肉体上向下流,肖白平感到他血管里的热血在向上涌。

    女秘书小唐连忙惊惶失措的道歉,她手中一杯凉凉红茶被肖白平撞翻,红茶湿透了肖白平雪白的衬衫,肖白平挥一挥手叫小唐出去,小唐还在慌张的道歉“刚才我给您倒了一杯红茶,您还没来,我看茶有点凉,我出去给您换一杯,不想撞到了您,把您的衬衫给弄湿了,真是对不起”“没什么,你先出去吧,这里我自己会处理”肖白平无精打采的说。

    肖白平坐在办公桌前,肖白平又在看台历,台历上阴历的数字是七月十二,离七月十四还有两天。

    肖白平靠在舒适的大班椅感到有些放松,肖白平处在半梦半醒之中,肖白平又沉浸在他的恶梦里。“凄冷的湖面象一潭死水,突然湖面的水波开始抖动,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水面开始掀起阵阵波涛,波涛卷着白沫打湿了裤脚,在黑漆漆的湖中,慢慢的飘起一个东西,东西朝肖白平飘来,离他越来越进,肖白平看清了,是一个女人,女人浑身是水,水从女人的头发上、脸上、耳朵里、嘴里、眼睛里冒出,哗哗的往下淌”肖白平又一次被这个恶梦吓醒,这个梦他作了很多次,尤其是在每年时间慢慢逼近七月十四的日子。

    肖白平从梦中迷迷糊糊的醒来,他迷茫无神的眼睛在漫无边际的看。

    肖白平突然惊恐看到了墙上有湖水在动,一晃一晃的,动的越来越厉害,湖水幽幽泛起波澜,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从里边冒出来。

    肖白平又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肖白平大喊“小唐、快进来”

    小唐听到喊声连忙进来。

    墙上是一幅美丽的山水油画“墙上的画是谁挂上去的”肖白平叫道。

    小唐吓得连忙解释“这画是昨天下午丰城建筑公司的李总送来的,您当时去市里开会没在,李总就我们挂上”

    肖白平想起来了,几天前和李总一起吃饭时、李总说他的办公室好像少点什么,并说他有一幅好画要送给他。

    立刻让人把画摘下来。肖白平神经质的道。

    小唐立刻出去叫人,边走边想,总经理这几天怎么了,总是神不守舍,小唐越想越纳闷。小唐又回头看了肖白平一眼,肖白平正看着她,脸色惨白,小唐吓得浑身一颤,加快脚步出去了。

    肖白平这一天只是做了几件要紧的工作,其他无关紧要的工作一概推掉,因为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乏。

    肖白平是一家久负盛名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总经理,三年前肖白平同这个公司董事长的女儿小晴结婚,肖白平从此飞黄腾达,当上了集团的总经理,集团的老总也就是肖白平的岳父再过一年就要退休了,到时候肖白平就会继承他岳父的位子,成为集团新的董事长。他的岳父很看重肖白平,当然这与肖白平的才干和努力是分不开的,自从肖白平来到这个公司,公司的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董事长十分满意这个英俊潇洒而又才华横溢的女婿。肖白平和他妻子小晴也是感情甚笃、恩爱有加。小晴是一个温柔美丽又善良的女孩。肖白平在人们的眼中是一个令人羡慕成功男人。不过很奇怪,肖白平和小晴结婚三年却没有孩子,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肖白平离开单位的时候又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台历,台历上阴历的日期是七月十二,肖白平下意识的又用手把台历向左翻了两片儿,肖白平的手又开始颤抖,因为他看到了那个日期,七月十四。

    肖白平开着他的车。车在宽阔悠长的大街上快速的移动,两边的茂密银杏树向后倒,一会儿是树,一会儿是行人,一会儿又是人流涌动的商场和广告牌,它们都在车窗外向后倒,肖白平车的速度在加快,肖白平仿佛感到他也要向后倒。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东西。

    肖白平万分惊恐,肖白平本能的急刹车。

    车速太快,肖白平的头撞在了挡风玻璃上。车停在路边。

    车撞到了一个推自行车要过马路的女孩。

    肖白平的头疼的厉害,他忍痛走下了车,去看被车撞的女孩。

    车并没有撞到女孩,只是刮掉了女孩手中的一瓶矿泉水。女孩说没事,肖白平这才放心,女孩推着车走了。肖白平想回到车上,突然吃惊的看着地上。

    被撞在地上的矿泉水瓶大口嘟嘟的冒着水,水流到地上湿了一大片,肖白平看到了水,惊的说不出话来,肖白平感到一阵眩晕恶心,肖白平的心脏在冬冬的跳。

    肖白平终于回到了他的别墅。

    小晴在家里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肖白平没有一点食欲。小晴看到肖白平额头的伤,关切的问“你的头怎么了”“没什么,刹车的时候碰了一下”肖白平安慰小晴。小晴看到肖白平的脸色惨白,十分担心地说“白平,你的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不在家休息两天”“不用”肖白平囫囵的吃了几口饭,就回到房间躺下。

    肖白平又进入了梦乡,他梦见他在一个城市的午夜里,这天是七月十四,这是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城市,路灯昏黄而迷茫,天是黄的,地也是黄的,空气也是黄的,空气中飘舞着忽明忽暗的孔明灯,人们在马路上川流不息,汽车也在马路上川流不息,人们穿过汽车,汽车也穿过人流,它们毫不相干。肖白平漫步着、徜徉着,肖白平的身体自由的象空气,肖白平在飘,汽车穿过肖白平的身体,一辆接一辆,肖白平摸不着他们,肖白平来到了一个宽阔的湖面,湖面渐渐荡起波浪,肖白平又见到一个东西浮出水面,那个东西向肖白平走来,一个浑身是水的女人,她脸上的每个洞都流出了水,水慢慢溅向肖白平,肖白平身上全是湿乎乎的水,水没有温度,肖白平根本感觉不到他身上有水,一会肖白平发现一群人围在一起看,肖白平走进人群,他看到人群的中央躺着一具女尸。

    肖白平醒来时小晴焦急的正看着他。

    肖白平发现他的身上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小晴急切问肖白平这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汗,要不要上医院。肖白平看到小晴的黑眼圈,知道小晴一直配伴着他没有睡,肖白平心疼的对小晴说“我没事,刚才做了一个恶梦,你快睡吧”

    肖白平从单位回家的时候,又看了一下桌子上的台历,台历上阴历的日期是七月十四。

    肖白平象往常一样回到别墅,小晴已经做好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肖白平发现小晴今晚打扮的格外漂亮,粉红色的毛衣,浅黄色的短裙,肖白平看到温柔美丽的妻子心里顿起暖意,他感到他对不起妻子,小晴为她付出的太多了,肖白平每天都工作很晚,很少有时间陪小晴,家里家外全是小晴在忙活,可小晴全无怨言。肖白平想整理一下心情,好好陪一陪小晴。肖白平这几天来头一次吃了这么多,小晴看着丈夫的食欲这么好,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吃过晚饭,两个人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起看电视,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在一起幸福的看电视了,电视里正播放小晴爱看的韩剧,小晴还是象未婚的少女一样喜欢电视里那些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肖白平听到楼上好像有响动,小晴也好像听到了,好像是滴水的声音,大概是水龙头没闭,小晴说上去看一看,这是一幢二层的别墅。

    小晴上楼后半天没下来,肖白平有些紧张,因为他知道今天是七月十四。

    肖白平连忙上楼,肖白平走在楼梯上,楼上没有一丝动静,肖白平心中不祥的感觉陡然而生,肖白平走上了楼梯,突然一声惨叫,肖白平吓得跳起来,声音出自卧室,肖白平刚跑到卧室门口,门当地一声开了,小晴面色惨白地扑进肖白平怀里,肖白平急问出了什么事,小晴颤抖的指着卧室,肖白平慢慢走进卧室,卧室的落地台灯发着绿莹莹的光,肖白平环视室内突然脸色惨的象纸一样白,卧室的落地窗大开,风卷起窗帘扑啦啦地想,地板全都是水,床头柜上一只高装玻璃杯倒着,玻璃杯里的水倾倒了一桌,家具上、床上、被上全都是水,水越来越多,肖白平感到他的拖鞋己经侵满了水,他的脚、他的袜子全都湿乎乎的,肖白平又开始恶心、眩晕,肖白平喃喃自语“难道她终于来了?我知道这一天终于会来,希望你针对我,不要伤害善良的小晴,她是无辜的”

    这时小晴在外边又叫了起来,肖白平赶紧冲出卧室,小晴指着走廊,肖白平看到走廊两侧每个房间的门缝下都流出水,水越来越多,小晴惊恐的瞪大眼睛叫道“哪来这么多水,这太可怕了”小晴拉着肖白平往楼下走,肖白平也想快一点看一看楼下被淹成什么样子,他们走到楼下,楼下的客厅顶棚已经开始露水了,水滴滴答答连成了几排水线“水会不会是楼上浴室里来的”小晴瑟瑟发抖地说,肖白平一愣,刚才他怎么没有想到去楼上浴室看一看,也许是浴室的水管坏了,肖白平想到这,急忙上楼直奔浴室,就当肖白平在浴室门口时,肖白平又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他忽然感到小晴一个人有危险,这种不祥的感觉他是从来没有过的,肖白平又跑下楼,小晴不见了,肖白平疯了似的喊着小晴的名字,肖白平疯狂地找了每一个房间,她没有找到小晴。

    肖白平在这个充满水的空间里,大喊“我知道你来了,今天是七月十四,是你的祭日,我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来,你可以随时拿走我的生命,是我对不起你,可我求求你,你放过小晴,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一个善良无辜的人,你有什么都冲我来”肖白平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声音环绕着、充满凄厉和诡异。

    别墅的大门忽然看了,肖白平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肖白平跟着黑影往外走,黑影飘忽不定,肖白平在后面紧紧的跟着,黑影突然不动了,肖白平渐渐看清了黑影的背影,娇小的身材,长发披肩,黑影的全身都是水,水滴滴答答的往地下滴,地下很快流成了一滩水,水在黑夜里变成了一滩黑水。

    肖白平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道“梁雪,真的是你吗?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找我,我每年的七月十四都在恶梦中等待你的到来,三年前我不该为了贪图荣华富贵提出和你分手,我不该在眼睁睁看你落入湖中,我不知道你死的时候还带着身孕,我”

    肖白平极度痛苦着哽咽着,黑影慢慢转过脸来,肖白平惊讶的张大嘴巴。

    怎么会是你,小晴。肖白平愣愣的发傻。

    是我。

    这么说别墅发水都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肖白平不解的问。

    “白平,你说的不错,水漫金山这出戏是我一手导演的,我这么做,是为了让我的丈夫说出他心中的秘密,打开他心中的解,因为我爱你,我不希望我的丈夫活在不健康的心理阴影之中,我们结婚三年,我们那么相爱,我曾多次默默的感谢上苍赐给我这样一个好丈夫,然而我渐渐发现你有些与众不同,三年里你每当七月十四的前几天,你总是心神不宁,惶惶不可终日,你还特别怕水,尤其是七月十四前后的几天,你对水有异乎寻常的恐惧感,我问你多次,你总是不说,我私下里向心理医生咨询,医生告诉我,这是一种常见的恐惧症,恐惧症有很多种,而你得的是恐惧症的一种,恐水症。医生告诉我治疗的方法,就是找出患者恐惧的根源,于是我暗中调查了你的过去,让我吃惊的是,我竟然发现了三年前市郊月牙湖的一起女尸案,你就是那场案子的主角,三年前你和一个叫梁雪的女孩谈恋爱,那时你正在我父亲的公司做一名低级职员,而我却在一直追求你,你为了锦绣前程和我谈起了恋爱,你向梁雪提出分手,被梁雪拒绝了,我想梁雪拒绝你的原因是当时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但她并没有告诉你,而你也不知道,你迁怒于梁雪的拒绝,于是在一次月牙湖的郊游中,梁雪在湖中戏水时,湖水忽涨,梁雪溺死湖中,而在不远的地方的你却没有救上梁雪,警方调查的结果认为这是一起普通的意外溺水事件,因为当时月牙湖有许多游人目击了梁雪溺死的全过程,这个案子表面上与你无关,可事实不是这样,我调查过,你从小学到中学一直都是体校的游泳冠军,你本应该救起梁雪,而你却见死不救,你是除了水以外的另一个凶手”

    “你别再说了,我对不起梁雪,对不起没有出世的孩子、也对不起你”肖白平痛苦的跪在地上,手插进土里。

    小晴接着说“我调查这一切,希望你能够正视过去和将来,不要再这样糟蹋自己了,我的内心也是充满痛苦和矛盾,我不知道我将来任何来面对你,你的过去的确很无耻很卑鄙,可我也看到你的痛苦、你的悔恨,你一直用疯狂的工作来麻痹你自己,你每年七月十四,就是梁雪死去的那一天,都去月牙湖给她烧纸,我希望你能振作一点,我知道你是深深爱着我的,正如我深深的爱着你一样,我希望我们还能有一个美好的将来”

    肖白平泪眼看着小晴,他感谢小晴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

    肖白平道“我真的有未来吗?不!这不可能,我没办法面对将来的每一个七月十四,我可以骗任何人,甚至我还可以骗自己,可我骗不了我的良心,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是永远没有办法原谅的,我对不起你们”

    肖白平的眼前又一次出现月牙湖浊浪汹涌的湖水。

    肖白平点燃了一束火,火光并没有映红肖白平的脸,因为他的脸是惨白的。在一团忽隐忽灭的火影中,黄红色的纸屑和纸钱在黑烟中飞舞。今天是七月十四。

    肖白平静静湖边,水的波浪打湿了他的裤脚,这一次他没有怕水,他感到他的身体象水一样自由,他好像也是水,他已经和水融到了一起。

    第二天,人们在月牙湖捞起一具男体,许多人围着看,尸体湿淋淋的上边都是水珠,在晨曦中波光粼粼,人们惊奇的发现,尸体的眼角还流下一滴泪,泪珠在阳光下玲珑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