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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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将至时,我看到了一丝光亮,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如果我不伸手抓住,它就会悄悄溜走。多温暖的小屋,忽然的就留恋起生命来,一股殷红的血汩汩而泄,晚了

    这是要去了吧,天堂是怎样的呢?我想起了海子,海子呵,我的爱人,不管我的眼睛描的多黑,脸蛋擦的多白,嘴唇画的多红;不管我的发型多赶流行,衣饰穿的多么华贵,不管我的眼里流露出多少傲气,我的嘴角挂着多少得意;我终是山里的孩子,终是属于海子的女人,我的根就是土地,土地终是我的选择,我多的只是一张皮,粉饰雕琢过的皮,我的灵魂连同最终我死去的毫无感知的肉体一同属于脚下这片土地,海子,我终于要追随你去了,终于要回归大山了,抛却了红尘中的荣华,我将带着干净的躯体去了,去了

    那天上午

    给海子电话的时候,海子说正在医院里,蓦然的就担心起来,只是在电话里没有表露出来,办公室里随时会有人进来,不是不想给海子说话,只是不想别人看到我的表情,在心里轻唤海子的名字,但还是没有喊出来,太多的顾忌,不能不去在乎,海子也是一样。或许我们之间不需要什么承诺,或者我们一生都是如此彼此远远地关注着对方,你不曾靠近我,我也不曾靠近你。

    想一个人的感觉是那么的让人难以忍耐,上午找了个理由从办公室逃了出来,不为别的,只因想静静地给海子通个电话,外面的空气很新鲜,天象是要下雨的样子,路过海子在的医院,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真的不敢再做一秒钟的停留。

    海子,好想知道你好不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了,好象是隔了一个漫长的世纪,说不清现在的心情。

    整个中午闲赋在家,电话响了若干次,接了,又挂断,接了,又挂断,只是按键的时候手稍微有点抖,纠缠复纠缠呵。

    以为思念的点滴早已是风干了的记忆

    以为蝴蝶的哭泣已是很早以前的过去

    以为你不过是生命里匆匆的过客

    以为候鸟再现除非是世界出现奇迹

    以为彼此的感觉随着季节不再留在心底

    以为秋天的雨也淋不湿灵魂的身体

    又是一个季节了

    昨日再现

    只是蝴蝶却不知道该飞向何方

    那天下午

    午后两点,突然就下起雨来了,房间里很是黯淡,想你,海子,偶尔夹杂着莫名的痛楚,还有种难以名状的思绪,没有吃午饭。

    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这场秋雨,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拨了海子的电话,接通的时候传过来海子略微沙哑的声音,一阵很奇怪的心跳,我不知道这时候的海子是否还在恨我。

    在干吗呢?

    想你呢。

    不可能。

    真的。

    恩,想我什么?

    想你的样子想你的一切,什么都想。

    这叫什么话?

    人话。

    哈哈

    哈哈

    彼此都笑了起来,一扫雨天带来的压抑。

    我躺着呢。

    知道,还疼吗?

    好多了,猜猜我现在怎么给你说话的?

    不知道。

    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按摩着脖子。

    疼吗?

    呵呵,没事。

    那别和我说话了,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过了这段时间我就能好好陪你了。

    一直感到很歉疚的就是没有时间陪你。

    (我感到一种很热的东西在眼眶里涌动,大概是叫做眼泪的东西吧。)

    蝶,等我出院,我们好好一起聊聊。

    不要你陪的,听到你的声音足以。

    有人进了办公室便挂断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人在旁边,说话的时候会很不自然,不知道你的感觉如何,只是在这样缠绵的雨里,捡拾起自己的心情。

    一个黄昏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是让人难以承受。想你又能怎样?爱你又能怎样?

    接你电话的时候,我哭了。

    想你,好想抱抱你。

    恩。

    真的好想你。

    那你快点好起来了。

    想见你,好想好好亲亲你。

    我想哭。

    恩

    蝶,我想抱你。

    海子。

    蝶。

    海子。

    蝶。

    海子。

    我想抱你,好想。

    快些好起来,海子,海子

    海子海子

    我再无言,我不知道海子哭的样子,我在感受自己心底的惊怵。

    抑制不住的冷与湿。

    我又能怎样又能怎样?明知走不到一起,这又是何苦呢?我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蝶,答应我,回家好吗?”海子有气无力的声音。

    “恩,海子,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要回家,我要和你一起回家”

    往事成追忆

    第一次遇见海子,海子骑着"幸福",好帅气,海子的倜傥海子的不羁深深地留在我的心里。一切如梦。

    “嗨。”海子很热情地招呼我。

    “嗨。”我也回报海子一个笑脸。

    年轻的心开始了相撞。独自流浪他乡的我相信了一见衷情,没有理由,爱没有理由,爱了就是爱了,爱是感觉,爱是冲动,爱是诱惑。

    当海子鬼使神差又一次出现在这个街口,我就知道,自己无力去把握这份浪漫,一次又一次的和海子相见,心也一次又一次烧得灼痛,海子说:

    “知道吗?我天天在这等你。”

    “知道吗?我天天都在想你。”

    我的腿漂亮,我愿意穿迷你裙。我的肩好看,我高兴着露背装。我把自己装扮得妩媚动人,想取悦你,是我尊重你,瞧得起你。我是女人,我有诱惑你的权利,而你,有不受诱惑的自由,也有“自制”的义务.年轻的我总是自负。

    走了整整一个夏季,海子终于向我求婚了,我拒绝了,开始了远离海子,因为我已嫁作他人妇,而海子却不知道,我就是他所最瞧不起所最深恶痛绝的“包二奶”所谓的我的丈夫回来了,我开始逃离海子。

    一个午后,刚想走出门,电话截住我,我拿起听筒,一句话还未来得及说,传来一句:“我是海子,我在路口等你。”就断了线,海子就这样不由分说,就这样霸道,就这样想主宰我,可是可是,海子却不知道我的一切。

    出了门,秋风冷冷。

    街口,海子拦住我。

    “有事吗?说吧。”我毫无表情。

    “嫁给我,答应我。”海子的声音已不是电话里的那种强硬。

    “不行。”我奇怪自己的话也毫无表情。

    “你爱我,对吗?”海子扳过我的肩。

    “是。”

    “那为什么不答应我。”海子的表情很是复杂,他的眼神是那样的让我琢磨不透。

    “我不答应。”我仍在坚持。

    “真的吗?蝶?”

    “真的。”我扭过脸不去看他。

    海子拍拍我的肩,说:“那你去吧。”

    那声音有孤寂有无奈,等我回转头,海子已跨上“幸福”正要启动。

    “海子——”我不顾一切大声喊着。“知道吗?海子,我就是你最痛恨的那种人,我就是你最瞧不起的那种人,我是别的男人的二奶,知道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世界不在旋转,时间开始停滞,不知道隔了多久。海子象个孩子一样冲我大叫:

    “我看不起你,我不原谅你。”

    从此,我失去了海子,失去了我生命里唯一的一次爱情。

    再次得知海子的消息海子已是病入膏肓,我不知道这消息来的是真是假,而我却只能用电话用思念来告诉海子我是真的在乎他。最后一次通话就是那个黄昏,就是海子说好想抱我的那个黄昏,听到了海子的这句话,我知道海子将不久于人世了,要不,海子是不会原谅我是不会接我电话的。

    毁灭

    所有的尘世一切荣华都是过眼烟云,海子,我要回家了,看额头布满皱纹的老槐树,热情朴实的乡邻,看已经长大的伙伴,我要回家,看阔别已久的庭院\老屋\青草地

    我要回家,冥冥之中的感觉煎熬着我,如饥似渴的心情鞭策着我,流浪的日子很长很长了,坎坷\风雨我忍受,流言\漫骂我忍受,侮辱\嘲讽我忍受,单单只为了洗去身上的乡气,单单只为了立足于都市,单单是为了生存。

    海子,我要回家了,不管乡邻是否接纳曾背叛过他们的我,不管伙伴们是否欢迎曾背叛老槐树诺言的我,我以我的真诚作赌注,我以我的生命作代价,去面对黄土地祈祷,海子,我要回家了,我终于要追随你去了,终于要回归大山了,抛却了红尘中的荣华,我将带着干净的躯体去了,去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一股殷红的血汩汩而泄

    海子,来世再作你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