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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名叫濛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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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全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可是儿子降生那天,却突然刮起风下起雨来了,为了纪念那个日子,就给他取了“濛濛”这个名字。

    她大姨说“濛濛”有点像女孩子,叫秋濛吧,有点男孩味道。

    我也觉得濛濛有点像女孩名字,他小时候长得真的像女孩。其实在我内心深处好像也想有个女儿,况且“濛濛”叫起来也好听,儿子的乳名就叫“濛濛”了。后来儿子大了一些,我把他大姨的意思告诉他,要叫他“秋濛”可是儿子死活不肯,我问为什么,他说不为什么。于是我们一直叫他濛濛。

    儿子16岁了,已经是一个1米83的男子汉了,他爸嘲弄说,还在“濛濛”“濛濛”的叫着,不怕别人笑话你!他长大了,要叫他名字了。

    儿子真的长大了?我心里一惊。

    曾经渴望儿子快一点长大,我就可以歇一囗气了,不要操心了,可是现在一听他爸也这样说,我不得不认真地来审视儿子是否真的长大了。

    儿子小时候女孩味很足,脸蛋圆圆的,头发留得长长的,加上多病体弱,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他爸长年不在家。我的工作忙,很少引他去人多的地方,加上多年的军嫂身分,让我养成好静的个性,这种特殊的家庭环境,他也就变得内向,从小不喜欢说多话,只喜欢静静地看书,静静地画画,静静地看电视。别的男孩子欺负他的时候,从来不知道要还手,只知道哭。

    他爸曾经对我说,他怎么就一点也不像我呢?是呀,怎么一点也不像他爸呀,听我婆婆说先生小时候很调皮,很野。他的儿子为什么就不像他?如果像我也好,我小时候也比较野的哟。

    儿子的个性发生变化是在他四岁的时候。儿子小时候个子就高,可他在四岁前一直跟着我上女厕所。一次碰到一个女生,她看见儿子在男厕所,偷偷地发笑。

    他不能再跟着我上女厕所了,我想。

    我要儿子独自进男厕所了。开始他不肯,哄了半天才进去。碰巧男厕所没有灯,他害怕极了,在黑黑的厕所里大哭着“爸爸,爸爸,你在哪儿?你快来救我呀!”

    “儿子,谁叫你是军人的孩子!”我一边流着泪,一边自责地问“我的儿子怎么这样胆小?要让他成为一个小男子汉呀,我这个做妈妈没有尽责任呀!”

    我要改变儿子的个性,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参加男孩的集体活动,我想。

    那时我的经济条件极为不好,可我咬咬牙,买了很多漂亮的玩具,还允许他把玩具带到楼下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变形金刚、赛车、航模等新型玩具一下子吸引了许多男孩子的眼光,玩具让儿子交到了不少朋友,儿子的个性也开朗了不少。

    最有效果的是他爸爸拿回了一顶海军军帽,于是我为他买了皮带,买了长长的玩具枪,还买了一套儿童军服,把他装扮成威风凛凛的军人,可神气了,而别的孩子没有军帽,再神气也没有儿子神呀。有了枪,他就组织那些男孩玩捉特务、打仗的游戏,可开心了。

    后来我又为他买回了足球、篮球、乒乓球,并带他和小朋友一起玩,儿子在玩球中也交到了许多小朋友。慢慢地儿子的女孩个性少了,男孩个性多了,野了。

    但是我还是叫他“濛濛”在我的生活中,儿子一直是我的一个伴。

    春天到了,我和他一起去放风筝,秋天里,我们一起去郊外摘花,冬天里,我们一起堆雪人。星期天,我和儿子一起去火车站看火车,他去画画,我们一起去,为他买的新书,我们一起看,他的课文,我们一起学习,即算是奥赛题,我们也一起做,去公园我和儿子一起玩碰碰车,一起坐过山车,一起钻山洞,一块划船,一块儿爬云梯,一块儿荡秋千。出去旅游时,带上儿子,可以消除孤独。

    儿子上三年级后,他不跟我了,他和小朋友玩玩游戏不叫我了,为别的孩子组装航模不告诉我了,和朋友踢球时不让我参与了,洗澡时把门关了。

    是的,我不得不承认,儿子一纵一纵地长高了。他长到我的肚脐眼处了,过一年长到我的胸脯处了,再过一年,长到我的下巴处了,再长到鼻子处,长到耳朵处,然后和我一般高了。在他14岁时,他超过了我,现在已经比我高18厘米了。以前,我看他的时候,我俯瞰,现在,我要仰视了。

    有时我们一家走的时候,我就只能老实地走在最后面。可是儿子却把我扯到最里边:“小心车子!”看到儿子那样高,囗里说儿子,别长了,我们家的床安不下你了,可是心里想:“濛濛,快快长,再长高一点。”果真儿子还在长。

    儿子不仅个儿在长,思想也在长了。

    老妈穿什么衣服他开始评价了。“难看死了,你不要穿这样的衣服了。”他眼睛一扫。

    “多吃一点饭。”他打饭时,一定在我的碗里装得满满的,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由衷地自豪:他从小就不贪,从来不把好菜往自己面前拖,从来不把好吃的好玩占为己有,吃饭时生怕妈妈没有吃饱吃好,有好菜自己总只吃一点点,其余的就全夹给我。

    我腰病犯的时候,直不起身子,他一看见,有时就为我揉揉,有时就过来帮我擦点红花油。

    我曾说过希望他好好读书,长大后能去清华,能去外国留学长见识,他说不去,可去年他突然对我说:“妈妈,考清华要多少分?”

    后来又说:“妈妈,我知道去莫斯科大学留学只要一万多块钱一年,依我们家的经济条件我可以去那儿留学。”

    过了些时候,又对我说:“,妈妈,我还是去大姨那儿吧,美国的大学好一些。”

    今年上半年升中考试填志愿时,我和他再三商量,一定填报本地的学校,可是我一不留神,他就背着我填了佛山的学校,而且被提前批录取了,连回头的机会也没有!我问他为什么不听话,他说你就不能让我自己选择呀,我们只好尊重他自己的选择。

    上了高中,住校了,一个星期回一次,有时我很想他,就往他宿舍打电话,可是他往往不在。过一会儿,儿子也会来一个电话,我知道那是妈妈想儿子的时候,儿子也在想妈妈了。

    上个星期我开玩笑说:“濛濛,你小时候,妈妈逼着你读了那么多书,现在你还要妈妈逼吗?”

    他淡淡地说:“我现在不要你逼了,我现在自己想读书了。”

    真的,儿子不要我逼着读书了,他知道自己自觉读书了。听到那淡淡的一句话,心里生出了一种喜悦、一种骄傲和自豪。

    晚上和他谈话时,他告诉我他的测验成绩,更让我觉得我有喜悦、骄傲和自豪的理由。

    不过有时儿子还很爱静,不让我们打搅他,看电视的时候,也一个人关着门在自己房子里看自己的。

    昨晚,儿子要去理发,我说:“濛濛,要妈妈陪吗?”

    “不要。”儿子回答得很干脆。

    走的时候却又说:“妈妈,你还是陪我去吧。”

    这个濛濛!其实,在儿子的眼里,不管自己长多大,妈妈可以永远是他可以信赖与依靠的朋友。

    夜风中,我和儿子一起走在街上,虽然我比他矮了一大截,可是心里却没有威压感了,反面好轻松。

    而且不管儿子有多大,他永远是我的濛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