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迥异红楼女儿美秦可卿的朦胧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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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所描述的四百多个人物中女性人物居多,这些女性人物在作者的笔下栩栩如生、风格迥异、各有特色,其中有一个欲真欲假扑朔迷离而又昙花一现的特殊人物,就是秦可卿。

    秦可卿在在红楼梦中是曹雪芹塑造完整的一个人物,她出现在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中,终结于第十三回秦可卿死封龙禁尉中,在这九个章节中,曹雪芹以白描的方法刻画了秦可卿短暂的一生,但是出现在在曹雪芹笔下的这个不同寻常的人物却给读者一个亦幻亦真、亦正亦邪、亦褒亦贬的印象,一反曹雪芹的写作常规,给后人留下了许多不解的谜,乃至于引起的红楼纷争至今愈演愈烈。

    秦可卿的出场就有点异乎寻常,读者在接触到秦可卿的第一印象不是她的“纤巧袅娜”和办事稳妥,而是作者用戏谑的文字详细地介绍她的华丽淫荡的卧室,这样的卧室不仅仅让宝玉感到“眼饧骨软”也让读者感到疑惑不解:为什么在非常讲究礼仪道德的“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的贾家,将来要当家理财的长房长孙媳妇秦可卿会有这样一个华丽浓艳淫荡风流的卧室呢?卧室内陈设的都是和古代香艳故事有关的物件,非常明显地暗示着卧室主人的放荡风流,怪不得连神仙都判定“造衅开端实在宁”呢,正是这样香艳的一个屋子才让原本纯真的宝玉做了一个那样香艳的梦,而且之后还把梦境变成现实,与袭人共温梦中温柔。

    秦可卿的人物形象描写,不是用语言和行动刻画的,而是通过贾府比较权威的高层人士口中说出来的,这样就难以让读者相信秦可卿就是这些人们说得那样。最善于总结判断个人性格的贾母明白地告诉读者:这有着纤巧袅娜身段并兼有宝黛容貌之美的秦可卿是“重孙媳妇中第一个得意之人”并且“素知秦氏是个极稳妥之人”这个“得意”是“德才貌兼备”的意思,这个“素知”也肯定了秦可卿的历来稳妥,秦可卿的婆婆尤氏盛赞她:这么个模样、这么个性格,打着灯笼也难找去!秦可卿的公公告诉别人:合家大小,远近亲友谁不知我这媳妇比儿子还强十倍!而秦可卿死后他的丈夫、花花公子贾蓉竟然难受得“愁眉不展”这些描述明白无误地告诉读者:秦可卿是一个聪明美丽、贤惠稳妥、有才有德的女子。

    然而,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女子竟然有那样隐晦的居所,而且在文章中又影影绰绰地说秦可卿死于奸情败露,这样自相矛盾漏洞百出的破绽,让读者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不知道作者究竟想表现秦可卿的什么,这是和曹雪芹的写作风格大相径庭的,所以小说开始,就给读者留下了一个个难以解释的谜团和难以填补的漏洞。

    对于这些文字疑团,历代的红学爱好者前仆后继地查找根据、追根求源、小心求证、大胆推测,试图从小说的字缝里找到秦可卿的真实面目,乃至于为此纷争不已上百年,至今还在继续着这项没完没了的考证工程。

    我觉得秦可卿既不是曹雪芹毫无道理凭空杜撰的人物(在他的家族中肯定有一个这样的原型人物存在),但也决不是哪个皇亲国戚遗留下来的贵胄,根据小说中断断续续的情节描述,秦可卿的悲惨结局真实可信。

    秦可卿出身卑贱,是一个年事已高、官囊羞涩、家境贫寒的营缮郎秦业从养生堂抱来的,家中也只有一个同样是抱来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这样的娘家背景---老父、弱弟,无权无势无钱,在“上上下下都是一双富贵眼睛”的贾府,比起贾府的近亲官宦小姐林黛玉就有着天壤之别,而林黛玉住在贾府还感到“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呢,何况一个没有一点靠山的秦可卿呢!这“风刀霜剑”指的是贾府复杂纷扰的人际关系,秦可卿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要想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其难度可想而知。

    而秦可卿偏偏是一个有着纤巧袅娜之外貌、兼有宝钗黛玉之风度、绝顶聪明的女子,有心计、有见识、有手腕---这样的自身条件也许出于抛弃她的父母的遗传也未可知。美丽的外在条件加上她聪明绝顶温柔妥贴的内在性格,自然会让秦可卿争胜好强,对自己的未来具有远大的抱负和美好的憧憬,特别是贾府的长房长孙媳妇这个特殊的位置,又给秦可卿的憧憬奠定了基本的条件。于是,为了将来能够在贾府站稳脚跟,秦可卿也和凤姐一样“机关算尽”“处处留神、事事默识于心”不时地宴请凤姐、设法送弟弟去贾府的私塾念书,八面玲珑却含而不露,对长辈“素日孝敬”、对平辈“和睦亲密”、对下一辈“素日慈爱”赢得了人口繁杂人际关系微妙的贾府人的齐声赞赏,这实在是不容易。

    秦可卿在颟顸迂腐而又同样出身卑微的婆婆尤氏面前、在尚未成年却风流放荡的丈夫面前、在愚昧好色不讲伦理道德的公公面前,绝对是个称职的媳妇---做到这个“称职”恐怕不仅仅是孝顺尊敬长辈爱护下人就可以了,秦可卿要应付的很多,其中包括以自己的美色取悦好色的公公。但是在封闭的“只有门口两个石狮子干净”的宁府大院里,美丽俊俏的秦可卿不会逃脱淫乱好色的贾珍的魔掌,这样才发生了天香楼事件,而又恰恰被丫鬟看到。在贾府男人可以象“馋嘴小猫”似的任意糟蹋女性,而女子是绝对不能越雷池一步的,心高气傲的秦可卿在天香楼事件发生之后所产生的重重忧虑和惧怕可想而知。她惧怕众人心中的鄙夷,她惧怕自己的本来就“三房五妾、今儿朝东、明儿朝西,娶一个天仙也不过三夜五夜,就撂倒脖子后头去了”的丈夫贾蓉。假如天香楼的污秽事情一旦外传,她的下场无疑是丈夫抛弃、婆婆鄙夷、下人白眼,这所得的一切就会化为乌有,娘家无人无势的自己前景将是一片荆棘,这些事情就成了秦可卿昼夜不寐茶饭不思的病因,正像给她看病的大夫所诊断的“忧虑伤脾、肝木忒旺”肝旺是上火的第一表现,而上火厉害了就会导致内分泌紊乱,形成闭经的症状,妇女闭经在科学知识不发达的康雍乾时代,秦可卿的恐惧程度可想而知,于是羞愤自缢成了她最好的出路---她已经无路可走。

    至于曹雪芹为什么赋予秦可卿托梦凤姐指点贾府未来的重任,这是红楼梦中无数个难解之谜中的一个,我猜测很可能是作者急于昭示贾府的必然败落,因为秦可卿既然可以在宝玉的梦中出现指点男女大事,也可以在凤姐的梦中指点否极泰来的道理。

    秦可卿无疑也是作者赞美的人物,秦可卿出场就给了她“生的袅娜纤巧、兼有宝钗黛玉的气质”花容月貌再加上“行事极为稳妥”连她的婆婆都夸她“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去”但是这些评价是从书中人口里说出来的,并不像其他人物诸如宝玉黛玉宝钗那样,是读者从他们的言行中体会出来的,所以秦可卿真的像李商隐所写的美人那样“无质易弥散里雾、不含长住五铢衣”可望不可亲,总是隐藏在一层厚厚的面纱之下,让人们看不真切,所以我想大多读者都会和我一样,对秦可卿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同时也觉得,曹雪芹因为种种外界干扰而对秦可卿别具一格的描写方法,正如清嘉庆年间的姜祺所说的:出梦迷离入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