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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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是我家狗的名字。本来想管它叫哈利来着,可是一想,不行,我们经理的外号就叫哈利,倘若传了出去,不是让人猜想,说我挤兑领导吗。叫它安安,符合我对生活的理念,安安稳稳;另外,我从不叫它的名字,感觉有些绕嘴,高兴的时候我叫它“小安”不高兴的时候呢,我就叫它“小安子”像是皇帝使唤太监,一副主人的样子,惬意,舒心。

    小安,很漂亮,雪白的身子,长着两只黄色的耳朵,又黑又大的双眼总是在猜想什么,宽大的嘴唇上有一个微微上翘的小鼻子,虎头虎脑的白脸配上黑鼻子、黑眼、黑嘴巴,鲜明的反差,端庄的五官,聪明的面孔,着实令人喜爱;走起路来,小尾巴总是向上翘着,形成一个小小的圆圈,与整个的身体完美和谐,一扭一扭的小屁股带动着尾巴的摇摆,像是为自己的美丽感到骄傲。

    小安酷似京巴,但它不是京巴,是串,至于什么狗和什么狗的串,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它最初的主人是以培养漂亮狗为生的。到今年,小安已15岁了,可走起路来,还是刚刚的,遇见了母狗就更别提了,风儿似的追,怎么喊也叫不回来。真是爱情的力量。倘若是京巴,这个岁数,早就不行了,再大的欲火,也挡不住心力的衰竭。

    要说狗这玩意,跟人一样,有优点,也有缺点。好的时候,你会抱住它的小脸亲上两口,不好的时候,你恨不得抬手打它两巴掌。小安来我家的时候,刚满3个月,满屋的拉屎撒尿;你刚把沙发底下的屎拾到干净,它又在床撒了尿,本来这平房就潮湿,再加上它的贡献,实在招人生气。有心把它送回去,可是没着,谁叫它是个畜生呢,谁叫它一看你你就心软呢,谁叫我爱人那么喜欢它呢,嗨,忍着吧,留下来了训练训练,兴许还成。

    工作忙的时候,养狗还真是个麻烦。早起第一件事是遛狗,下班第一件事还是遛狗。挺耽误事的。我遛狗一般不上大街,怕车,只在家门口的胡同里遛达,既方便又安全;出门前,带上块手纸,准备把小安随时可能产生的大便放到垃圾箱里,狗讨厌,人就不要再讨厌了;小便就没有办法了,覆水难收吗,等有了狗的尿不湿再说吧。

    小安把出门当作喜事,一是减负二是淘金,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它有它的操作规程,也有自己的规定动作,总是走那几条胡同,先走哪个,后走哪个,在那拐弯,门清。遇着车轮子、门墩、墙拐角、小树和电线杆什么的它总要方便一下,姿势也不改变;一边走一边总是在寻找着什么,鼻子使用个没够,好像有个美少女在地下等待它似的。街坊邻居们喜欢,和它打招呼,它连理都不理人家,径直的往前走,骄傲的不行,一点礼貌都不懂。你还别说,就这副德行,几个月后,小安还真的不在屋里面拉屎撒尿了,即使你回来再晚它也能够憋着。这好歹要比那些在大街上随地大小便的人强多了。

    小安喜欢玩网球,当然不是温布尔登的那种玩法。我家那只绿色的网球时常在它的手里摆能。躲在屋的角落里,一玩就是个把小时。双手抱住小球,时而咬啃,时而丢下,时而迅速的抓起,摆出各种的姿势,动作优美而敏捷,像猫,可它不是猫,像画,可又不是画,看着实在叫人喜兴。每逢假日,我喜欢带它到比较宽阔的胡同去玩,带上小网球。我抛球,它捡球,10米、20米、30米,50米。我一遍一遍地抛,它一次一次地捡,奔跑越来越快;每次回来,它会用嘴把球交到我的手里,咧着大嘴。吐着舌头,含着股股的热气,哈喇子沿着嘴唇像下淌;双眼兴奋地看着你,好像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任务。我拍拍它的脑袋,它摇摇自己尾巴。

    小安最大的缺点,就是好色。出门在外,就怕遇见母狗,到了那时,一切都没了章法没了命令。赶上母狗不跑那还好点,可以马上阻止这段追求,要不然,你就跟着追吧。有一次,我在胡同里转悠,急的满头是汗,里院周大妈买菜回来看见我,问我是不是在找小安,我像见了救星似的。周大妈说见到小安跟着舍家胡同的小丽(狗的名字)走了。来到小丽家,小安还真在人家的门口蹲着呢。你说气人不气人,真没出息。夏天纳凉,胡同的狗都在一块,狗玩狗的,人聊人的。可是稍不留神,小安就不见了,知道谁家的母狗在这来过,你就找吧,保准在人家呢。这些年,我就跟查户口的似的,把有母狗的家庭都拜访遍了。

    遇到这种没出息的事,小安知道我要发脾气。它在前边走,我在后边跟着,一步也不让我跟上,几步一回头,好像怕我在后面给它两脚似的。跑回家,它会迅速地躲在床底下,见你没言语,它就窜出来,站在床边,两眼祈求地望着你,只要你抬手,它就立马跑回去。它知道我的手势,知道我的表情,也知道我声音的愤怒。反复三两个回合,最终还是我放弃了惩罚,它也跟没事人似的。要是我媳妇在家,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它会直接站在我媳妇的身后,两眼瞪着我,毫无畏惧,它知道谁是它的保护神,谁是警察。这种情况我跟单位的同志聊过,大部分人认为:家里有了儿子,你在家中的地位就是老三,倘若有了孙子你就是老四,如果再有一条狗,那你就是老五。这话一点不假,小安就有点欺负我,它知道我必须原谅它的过错,更知道它的地位比我高。它也许会想---你算老几啊,就知道管我。

    小安8岁那年,我在五环边上买了房子,它也跟着我们一块搬过来了。这是个低密度的小区,花是花,水是水,树是树,马路是马路的;宽阔、整洁,明亮、干净。小安也比较满意,撒了花似的满世界跑,那叫一个兴奋。可不是,我拥有了100平米的房子,而它,则拥有了整个的小区。

    小安还是那么霸道,给它放在阳台它不干,一有会机会它就往客厅跑,和我媳妇一块看电视,那叫一个摆谱。辛辛苦苦归置了几个小时的房间,明镜似的,可叫它一折腾,沙发巾、靠垫、拖鞋乱七八糟,还有满地的狗毛。为这事,我曾申请过几次,建议把它锁在阳台里,七八平米的阳台,价值也十来万呢,光线又那么好,怎么不行?我媳妇不同意::“你跟狗叫什么劲”她说。没着,我只好一天多打扫几遍房间,心中的苦又有谁能理解呢,反正小安不会理解。

    要说我们刚搬来那会,还真有点别扭。小区住户少,相互之间又不熟悉,感觉挺寂寞。小安漂亮,还是那么招人喜爱,它不理人家,可我不能不懂礼貌,这样我就有了外号“安安爸爸”时间一久,那些狗的主人,什么丢丢爸爸、头头奶奶、笨笨妈妈、都都小姨什么的,就全都认识了。一有空,狗友们聚在一起,侃大山,敲三家,搓麻将,其乐融融;谁家有个新鲜物,大家相互之间的馈赠,还真有点大杂院的感觉。你能说,这不是小安给我的机会吗。

    有些事,放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得到的评价是不同的。就拿遛狗来说吧,工作忙的时候是个负担,可退了休,它还真是个乐。人,倘若没有文化、没有思想、没有压力,可能比动物还要懒惰,而且越呆越懒。我就有过这样的表现。可小安不行,一天两趟的外出,雷打不动,时间比闹钟还准。它会用吼叫、抓门、爬床头命令你:“你想睡懒觉,没门”借着遛狗的功夫,跑跑步、伸伸腿、弯弯腰、活动活动筋骨,一天的精神气就全有了。要是您说我现在的身体还行,这里一定有小安的功劳。

    小安的爱情终于有了结果。女方叫小芬,是个灰色的小博美,家境也不错,就住在我家楼下。小芬的主人是个80岁的老太太,她是哪种属于大儿子这里住几天,再到二儿子那里住几天的人。老人信奉佛教,每周有一次佛事的会议。她喜欢和我聊天,讲述她对佛的理解。我呢,听得懂,听,听不懂,也听。这时小安和小芬就你胡在一起,亲亲我我的。每次路过小芬的家门,小安总要在那里转悠两圈,它坚信小芬一定知道他在外面等她。一天,我刚出楼门,小安就不见了,一个楼,一个楼地查找,走到南面的22楼,我惊奇地发现小安正和小芬在那里交配呢。这次,我没言语,心想,小安也怪不容易的,都那么大岁数了,婚姻也该有个结果。只见小芬安静地站在那里;小安前腿抱住小芬的腰,后退挺直,屁股紧紧地抵住小芬,嘴上呼呼地冒着热气。我足足的等了半个小时,它俩才算完事。回到家,小安还在气喘吁吁,疯狂地喝水,不一会,它就进入了梦香。也许还在回忆那瞬间的幸福。

    小安最大的优点是对家庭和谐的贡献。两口子过日子,观点不同,吵吵闹闹是常有的事,有时为了一丁点不值钱的小事,争吵得脸红脖子粗,两三天谁也不搭理谁,挺没劲的。可小安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是我先认错,我会说:“小安,找你妈去”我媳妇便会说:“别理我,烦着呢”;倘若我媳妇想搭理我,她会婉转地提出问题:“小安是不是该理发了?小安是不是该洗澡了?天冷了,是不是该给小安买羽绒服了??。而我呢,则会快乐的回答:“行,明儿立马就办”一来二去,俩人的气就全消了。夫妻和睦,干工作都特别的聪明。

    明天,我们全家又要到延庆的喇叭沟门,去吃豆腐宴。带不带小安去呢?还是带着吧,倘若旅行途中发生点不愉快的事情,它不是还可以帮助协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