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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底下飞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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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阳光底下飞翔(上)

    题记:友人说,若你站在自己爱人的坟墓前,心痛便会减轻。

    -----伊本扎阿德

    一、你不能要求世界只开一种花。

    1。淡紫色的灯光洒在林稚气的脸上,光怪陆离的艳丽。凑近的肌肤细嫩得没有一丝瑕玷,挑高了的眉描了深棕色,跟唇膏很搭配。

    “你完了”林眯着的眼离我只有0。1的距离,睫毛上挂着粉蓝的颜色“你掉虚拟爬不出来了”林沧桑的叹了口气,缩回沙发里给我下了结论。

    认识林已经快六年了,四年前我们一起在学校的舞台上甩着长袖热烈欢腾的跳“果卓”头上缠着顶珠,穿着白色的透明的藏服,和红色的带袢有跟的布鞋,把眉毛描成粗粗的两道,用红纸在嘴唇中间抿出颜色,在木板拼出的舞台上平转,扭腰,打翻身,踢脚,扬袖,甩手,脸颊上擦出的两个蛋圆笑得没有形状。林是雪山上的神女,在欢快的庆祝丰收的人群上面微笑着飞过,空中垂下洁白的长长的哈达。

    林那个时候穿着蓝白相间的毛衣和白色的牛仔裤,垂到膝盖的长发左右往后拢起在中间夹个夹子,跟在我身后怯生生的叫师姐。

    一转眼就过了这么多年。

    2。林是个小妖精。

    毕业后我们时常在某个酒吧或者快餐店里匆匆见一面交换彼此的生活状态后拥抱一下便各分东西,有限的时间里林总是神采飞扬的跟我谈论最近的某个追随者,眼波流转,手势翻飞,说不出的狐媚,稚气的脸上流露的是不同于年龄的成熟和世故。

    在她眉飞色舞的间歇里,我总是叫她妖精。

    “妖精,男人遇了你活该自己倒霉”

    “哈,怎么不说遇见我是他们的幸运。”

    不同的男人们滋润着她,年轻的脸上张扬的自信。

    我们很不一样。林总说我已经在网络里慢慢老去了。

    站在林的旁边,像是演绎两个时代的女人故事。我常常穿着宽大的衣服和裤子,短发别在耳朵背后,散落的用卡针卡住。衬在林的银白的细带高根凉鞋,缀着珠片的拎包,长长的,垂到脚裸的,折射着栗色的光芒的头发,淡蓝色的吊带小背心展露的优美的肩胛旁边,灰败得像天空滑落的那颗流星,连滑落之前的绚烂也没人站在阳台等着看过。

    3。似是而非的城市。

    似是而非的人群。

    似是而非的一些发生的故事。

    我总是蜷在网里不走出去,似是而非的网。

    林说我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离开网生活便是一片空白,举手投足都得要人领着。“其实你自私得过分”林扬起头,喝完杯底的最后一滴咖啡“你是怕伤害,一有人碰你的壳你就躲那里面不出来”“算了,你就老死在那里好了,在那里恋爱结婚生儿育女得。”

    我走出网的第五天,林说她终于爱上了一个男人。

    一个从西藏来的男人。他叫昂巴,可是我们总叫他康巴。

    刀削似的脸部轮廓,黎黑的皮肤闪耀着丝缎的光泽。

    他会讲故事,西藏的故事。寻找仙女心花的小王子,措美姑娘的传说,想要称王的蝙蝠。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那曲的象雄王国,拉萨的布达拉,美丽的罗布林卡。

    “我想嫁给他”

    “看过池莉那本小说没”

    “哪本?”

    “让梦穿越的那本,里面说藏族的康巴男人从来不洗脚”

    林丢了枕头过来砸我。王菲的流年在空间里飘散,天使和魔鬼到底长什么样。

    似是而非的城市里总有着我们这样似是而非的年轻的女人,成长并且长大,受伤然后复原,爱,或者不爱。不爱,或者爱。

    二、最遥远和最接近的渴望,不过是在晨曦的时辰紧紧的拥抱。

    1。海说,你是个随时制造故事的女人。

    海开车越过几百公里的距离只为了看我一眼。那天他两手空空,唇角却无比的自信,我穿着朱红色的带着风帽的裙子站在他的面前,局促的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黑色的gucci,粉色的拎包,修剪过的指甲,透明的唇彩。

    海是为了我的字来的。那些平静而冷冰冰的文字。

    在我们分手后的48小时内我爱上了这个男人。

    空寂而深不可测的黑夜里,我们一来一往的敲打着彼此最近的生活状况,那些淡然的,客气的语句,掩盖着一些心照不宣的真实。他不知道那些冷漠的字句下我发了疯似的想他。也不知道为了他我写了很多字,却从来不敢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

    最后一次通话时间,三十八分零十六秒。

    最后一句话,她等我回家,该挂了。

    于每个空虚寂寥的黑夜里安抚我枯寂的灵魂的声音,那一刻撕穿了我所有的伪装,挂断电话后我删除了所有记忆里的信息, 然后蜷缩在网里,自私而痛苦的继续敲打,far away飘渺的高音在65平方米的空间内旋绕,不过是一个终结的故事。

    键盘是湿的,指头放上去是冰凉的。

    2。没有人知道我为什么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流浪,除了我自己。

    我只是想看一眼那个把我丢掉的男人。

    新郎是他最好的朋友,只有这样我才可以不留痕迹的遇见他。在我不顾一切要嫁给他的第二天他把我丢掉了,我第一个唯一一个想嫁的男人。电话拨通的时候我们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在干燥而寒冷的空气中对视,烟灰色的风衣和凌乱的短发,我低下头,又抬起来。

    电话里林的声音模糊而温暖。

    “走过去,”这个距离其实很短,只不过才隔了一年。

    “要有笑容”他沉默着,我的嘴角些微的僵硬。

    “打声招呼,大度点,放轻松”好久不见,我放下电话,伸出我的手。

    他白皙而骨感的手指轻轻捏住我的指头。一切已经过去,一切全都是回忆。这双手,我熟悉它每一处的纹路和温度,最后的记忆是它在我的肌肤上烙下的印痕,炙热的热度把我融化成一道泛滥的河流,在那个夏天的夜晚安静而汹涌的流淌。

    所有人都丢掉我我以为只有他的第二天他也丢掉了我,因为另一个女人辉煌而眩目的背景,她的背后开满一大堆一大堆的玫瑰,猩红的颜色像她抹在唇上的口红。

    在他的视线里里折射出一个女人忧伤所以苍老变丑的面孔。

    那个忧伤的女人,

    只有躲进网才不会被人看见她的丑陋。一直到我遇见海,他让我孩子般欣悦的出去然后躲在像丢失了自己壳的女人一样再回来。

    3。林单薄的怀抱似乎拥有更广更宽的内涵,我躺在里面熟睡,沉到梦的背后,像个孩子。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部黑尽,林站在窗前,夜像块落下的黑色的帷幕,一闪一闪的是林手中的烟头。茶几上几个空的咖啡杯搁在盘子里,凌乱而潦草的孤独着。

    “给你猜个谜”林转过身,洁净的脸柔和的笑着,

    “给我支烟,先”红心的520,淡淡的味道,一呼一吸泛着轻微的光线。 “下面是海子,上面是雪峰,峰上飞来五只鹰”

    “什么莫名其妙的” “他们抓糌粑的动作”林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走到我身边盘腿坐下“他叫我珠牡”

    “珠牡的美名到处传扬,是她出生时天龙高唱;珠牡的嗓音动听悠扬,是她落地时布谷鸟歌唱。”林眼角的晶莹的液体滑落在橙色的壁灯里反射虚幻的色彩,无声的,一点起伏都没有的“他走了,”我的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搂住林瘦削的身子,轻盈易碎,苍白的手指掠过黑而亮的长发“就这样抱着我”林说“不要放开”

    一些东西缓缓坠下,空气沙沙作响。林在我的怀抱里一点一点的温暖起来。

    那些流传的爱情,或许只是童话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