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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江上的一篇文章,介绍最新的一种美容方法。不上美容院,不涂护肤品,只要呆在家里,脸上戴一个价格不菲的魔力面具。据说面具能自动感应皮肤状态,利用组合能量对皮肤进行护理。为了说明其真实可靠性,文中以一个白领mm为例。她说:再也不愿意躺在冷冰冰的美容院,任别人把不知什么出处的东西往脸上抹。本人也曾一时兴起,抱着幻想,去过美容院。看到此处,不由深怀同感。接下来mm指出,她所推崇的美容观,是自由,低调。此时我亦觉心有戚戚焉。但是后来的一句话,令我哑然。她说:这就是2003的美容精神。

    本来每个人选择怎样的生活方式,是自己的事,与他人无涉。这是个崇尚自由的年代,除了全球经济需要一体化,其它的尽可以多样化。君不见,追求个性是最时髦的话题。如若某人的装束或者行为令他人不敢苟同,大可以来一句:这叫个性,同时摆出不耐的表情,一定够cool。(对不起,我忘了,这个词有点过时,我应该说够q,相应将表情改作天真无辜状)。对方的反应可以想见,十之八九是闭嘴。

    我想那位mm舍美容院而取面具,多半是表明她不愿在美容院大动干戈的涂涂抹抹里失去个性。她追求的是不动声色,所谓低调是也。只是说到自由,她离开了美容院的任人摆布,却套上了另一种枷锁。(写到这里我突发奇想,现在流行农民的抱怨,又可以加上一条了:俺们刚知道面膜你们又戴上面具了)。我不知道,报上的那位mm用精神这么伟大的词加上年份作限定词,是表示她在引领时尚潮流,还是紧跟其后。想来后者的可能性居多。象美容这么私人的事,都要和某一年的精神挂上钩,感觉上才是理直气壮。看来这真是一个标签时代。我们的衣服,妆扮,语言,表情,无一例外地必须贴上某种标签,否则就会被斥之为落伍,或者被更直白地称作老土。

    可以推及的结论是:倘若明年的美容动向有了改变,比如追求张扬,mm的取向也会随之更改的。根据递推的不完全归纳法,一年一年,当年年如是。这么一个链条的终结,应该是在这位mm退出标签时代的时候。不过诸位看官无须担心,一个mm退出后,千万个mm会成长起来,此种循环,当无穷尽也。

    回想近十年来上海街头的风景,一年有一年的标签。一忽儿怀旧,一会儿求新潮。94年追求雕琢的平实,大街上满目朴素,米色,灰色,黑色,抛弃垫肩,不加任何点缀。头发一律是清水挂面,人人看着象人人。用一句话概括,lessismore。96年流行Ω的发型,人人顶着一头反翘,无论脸型,气质是否相配。新世纪前风行颓废格调,迷离的眼神,黑色的双唇,冷漠的表情。之后大家追逐kawaii,嘴上纷纷带着“哇”“yeah”个个象kitty猫般可爱,泡泡袖,粉嫩的水果色,作天真烂漫状。如今in的是bobo风,繁琐的修饰,精致的花边,宽大的披肩,细长的流苏。简洁落伍了,大家说lessisbore。不过我相信风水轮流转,难说哪一天,我们会欢迎less回来。

    大都市里多的是喧嚣繁华,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欲望如同肥料,催生了越来越丰富的物质生活。外出我们衣着鲜光,呆在家里我们享受宫殿般的富丽堂皇。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理想成了笑话,以车代步不再是幻想。顶级名牌我们如数家珍,迎面来的mm跨着个prada的包包你可别眼花,身边飘来一阵no。5的香气也不用犯晕。嘴里冒出一串串的洋文象泡泡,互相介绍名字不用中国话。华丽的服饰,精致的化妆,时髦的语言,日剧过时了,韩流不在话下,小资也没啥,最火的风来自波西米亚。我们身上贴了无数的标签,惟恐他人笑自己傻。可是地图上的城市是一座迷宫,没有永恒的坐标,一不留神我们看不见自己在哪。时尚如同爱情,一阵风似的来了就去,我们究竟能够抓住些什么?

    最后,我要郑重地道一声抱歉,因为在这篇文字里,我同样使用了许多标签,例如流行语,例如英文,例如类似于rap的语言。这样一来,我的文字也不可避免地打上了时尚的烙印。我想大家能够理解,毕竟,我们生活在标签年代,不是吗?也许我们都在害怕,一旦剥落了那些标签,说不定我们会发现除了一片苍白,别无所有。